第二十一章
「我知道。」知道是一回事,但他的心放不下。
「為什麼我會覺得這句話藏有陷阱。」太過簡單反而不簡單,藍凱斯的表情根本是為愛苦惱的男人。
難怪他的心情受到影響,連自己這個超級王牌經紀人都有一排烏鴉飛過頭頂的感覺,心頭灰暗得不見光明。
「我不要她受傷。」他會心痛。
光是想像她的笑臉轉為傷心欲絕,胸口發悶得就像有隻無形的手揪緊他心臟,似要將它拖出再一舉揉散,不讓它再繼續跳動。
臉色一峻的麥修嚴肅地抿唇。「她不受傷就是你受傷,做事要果決,不要拖泥帶水。」
他的意思是別藕斷絲連糾纏不清,該狠心時絕不能手下留情,拖得越久越不利,媒體會將他們的感情寫得非常不堪。
人要自私點別顧慮太多,犧牲別人成全自己是正常的事,用不著為了這點小事內疚。
但麥修沒想到他的話適得其反,演變成令他措手不及的形勢。
「我愛她。」
砰!麥修連人帶椅子往後翻,眼白上吊發不出一個音。
「發生什麼事?他是羊癲瘋發作還是中風,要不要打個電話請人送口棺材來。」中式或西式棺呢?他應該先把遺書寫好,人家才不會搞錯。展青梅幸災樂禍地看著麥修因打擊過大而呈現的拙樣。
「不用,他這是間歇性抽搐,等一會兒會自動痊癒。」將小提琴放好,藍凱斯將她拉坐在大腿上,雙臂溫柔的環抱她。
臉微紅的展青梅抑制不住上揚的笑意,頭往後靠地枕在他肩膀。「你會不會太喜歡我了,人家會害羞的。」
「害羞?」他大笑地摟緊她,低頭吻上她的後頸。「你要會害羞,這世上沒有端莊含蓄的人了。」
「喂!取笑自己喜歡的人是會遭天譴的,小心你娶不到老婆。」啊!她這樣是不是詛咒到自己?
說者無心,但聽入耳中的人倏地變了神色,將她摟得更緊,幾乎要折斷她的腰。
「如果我娶了別人,你會怎麼樣?」婚姻曾是他換取自由的籌碼,此時卻成了縛身的繩索。
她不假思索的回道:「不會怎麼樣,頂多哭死而已,然後化身厲鬼破壞你的婚姻,讓你終身不幸福、不快樂,宛如活在沒有生命的地獄。」
哭是必然的,但不致哭到斷氣,她有一群疼惜她的人,愛情絕不是她人生的全部,失敗了她會再嘗試,直到尋獲真愛為止。
「梅……」輕逸一聲嘆息,他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我似乎又多愛你一些。」
他的話讓她雙瞳倏地發亮,情意盎然地好不開心。「多愛一些才公平嘛!因為我也愛你。」
「你……你又抓臉了是不是?」是無奈,也是甜蜜,她的愛令他的心頭沉重。
也許真要如她所言,他將永遠地活在地獄里。只因他的身邊沒有她。
應該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否則他將抱憾終身。
「哎呀!你真是殺風景,在這麼羅曼蒂克的時刻你應該說甜言蜜語討好我,而不是注意我的臉有幾條抓痕。」好沮喪喔!她愛的男人一點也不浪漫。
「咳、咳!更殺風景的人在此,你們趕快給我分開,藍該上台了。」自己還沒完全死透,他們卻已當他不存在的活在兩人世界。
重新活過來的麥修將椅子扶正,他心中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必要時他會狠下心地當起劊子手,將兩人的牽連從中斬斷。
他們不會有結果的,不管曾下了多少感情,該錯過的總是會錯過,長痛不如短痛。
他不會同情他們,因為愛情來得不是時候。
【第八章】
「若是他有個快娶進門的未婚妻,你還有勇氣繼續愛下去嗎?成為破壞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低忖了一下,展青梅神情十分嚴肅地似在思考,結果說出令人絕倒的話。
「無所謂,我也有一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我們扯平。」
望著麥修那張受驚嚇的呆臉,她忍不住哈哈大笑的戳他臉皮,把一隻木雞喚醒免得他硬化成石。人生哪有那麼剛好的事,他分明故意尋她開心,好回報咖啡膏之仇。
大不了下次她把三比七的水和咖啡改成五比五,味道不要那麼濃,他的心眼也許就會大些,不再開這麼無聊的玩笑。
距離這兩句對話不過是兩個小時前的事,那時她還當笑話一笑置之,根本沒放在心上。
可是眼前恍若由英國庭園畫作走出的典雅美女如此逼真,眼神高雅,氣質翩然,動人的微笑合宜得體,不露齒的保持優雅的氣度。
她真的會讓人自慚形穢,如果是自卑心重的人見了肯定會當場飆淚,頭也不回的跑出去再也不相信愛情,找個沒有人的海邊痛哭失聲。
扯不平了,她有種上當的感覺,心裡非常不舒服地想將價值不菲的小提琴摔成兩半。
既然有這麼美麗的未婚妻為什麼還要招惹她,他不曉得她會認真嗎?死心塌地的付出感情好留下美好回憶,等日後兩人到老年細細回味。
但是他卻在她的幸福上插上一把刀,讓她難過得笑不出來。
如果註定是個不完美結局,那麼一開始她就有權得知真相,而不是傻傻的被矇騙,越陷越深不可自拔,終至刨心刮骨地遺忘一切。
他真是狠心呀!那個有雙獅眼的男人。
「初次見面,我是茱萊兒.艾梅普,是藍凱斯.霍斯頓未來的妻子。」幾近完美的笑容充滿著驕傲,讓人聽不出她語氣中的輕蔑。
白種人對有色人種歧視由來已久,她的表現並不明顯,但是那份油然而生的優越感在言行舉止間表露無遺,故意用法文來嘲弄她拙劣的語言能力。
但出人意料的,展青梅原本蹩腳的發音居然流利得像法國人,字正腔圓地微帶法國人才有的美麗語音。
「你好,我是藍凱斯的助理,你可以叫我一聲梅。」她故意在念自己的名字時改用中文發音。
「梅?」茱萊兒語調怪異的皺了一下眉,不解地望向提供她基本訊息的表哥。
麥修的訝異不比她少,表情驚奇得像看到外星人光臨地球。
「你旅程辛苦了,要不要我另外訂一間房讓你休息?」展青梅不理會兩人的互動,冷靜自持的有禮詢問。
在事情沒有搞清楚前她不會妄下定論,至少她要將砍人的刀先磨利,免得要用時太鈍砍不下去。
「不用,我們未婚夫妻可以共用一張床,我想等他回來再休息。」一個小小的助理也敢與她爭輝?!
在心底冷笑的茱萊兒對展青梅的處之泰然非常不滿意,刻意說出令人想偏的話語好張顯兩人的親密度,藉以打擊她的沉著應對。
在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后,茱萊兒得意地揚揚唇,將她當下人使喚地要她整理行李。
但展青梅只是點了點頭並未行動,她將發往腦後一束綁成馬尾,開始動手清掃一點也不髒的總統套房,煞有其事的撣撣灰塵。
她也有脾氣,尤其在被人騙了以後要她心平氣和是不可能的事,她在找發泄的管道以免先宰了眼前的女人,再剁了討厭的紅毛鬼,最後油炸該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