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閻霸沉默不語，直接將車子開上路。

「你快說啊!你到底要帶我去哪?」何小嬛一再追問。

閻霸轉過頭來，給她一抹冰冷的笑。「你不是很愛飆車嗎?那我就帶你飆個夠!」他話一說完，車子像是飛箭一般射了出去。

何小嬛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嚇得心臟差點跳到嘴邊。「等等，你……啊——」

一輛大型的貨櫃車忽然迎面而來，雖然閻霸技術高超地驚險閃過，但何小嬛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

「別……玩了。」對一個會開車的人來說，方向盤在對方手上，而且對方還是個自己不信任的人，那種恐懼更甚。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是很喜歡?」閻霸的態度輕鬆自然，彷彿剛剛死裡逃生的險境，對他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可是你……啊!」

又和一輛卡車擦肩而過!何小嬛幾乎可以看見因兩輛車太過接近所擦出的火花。

天啊!真是可怕的折磨。

「不要玩了，我求你，別玩了，我……我想吐!」她已經嚇得全身虛軟。

「怎麼?你也會怕?」

「我……」

「你不是什麼不怕?老愛在外面遊盪、開快車，甚至忤逆長輩?」雖然他對自己的爺爺也談不上尊重，但是他不像何小嬛，她所做的一切叛逆事情完全是針對她爺爺。

她甚至沒去醫院探望她生病的爺爺，這個小妮子如果不好好管教，將來還得了。

「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你根本不懂!」何小嬛大聲吶喊。

「我是不懂。」不懂她為什麼這麼頑劣。

「你……啊!」車子行進的速度太快，她幾乎快要承受不住了。「快停車、停車啊……」

何小嬛瘋狂地大喊，頭有些痛、嚨喉很不舒服……她覺得她快要瘋了。

「停車、停車……快停車!」

何小嬛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喊到喉嚨都快啞了，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車子早就停了。」閻霸繞到車子的另一邊，「下車!」

車子停了嗎?何小嬛原本緊閉的眼睛睜開。

不對啊!既然車子停了，那她為什麼還覺得天旋地轉?

「你別動，你不要在我面前一直晃動……」她伸手想要去捉住閻霸，讓他別再亂動。

閻霸本來懶得理她，想要一走了之，沒想到她一觸碰到他，他立刻感覺到不對勁。

「你的身體好燙!」他趕緊撫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她的體溫高得嚇人，還不停地顫抖。

「我帶你去醫院。」閻霸回到駕駛座，開始發動車子。

「不要、不要，不要開車……」何小嬛怕死了。

她連滾帶爬地出了車門，死都不願意再坐車了。

「該死!你在搞什麼鬼?」

閻霸沒想到她居然會跳車……不!她是根本從車子里滾出去的。

無可奈何的他立刻熄火走到她身邊，並將她扶起。

「你還好吧?」

「我……我好難過。」何小嬛的淚水突然決堤，她趴在他懷裡痛哭。

他們的衣服都因為淋雨而濕了，她冷得直發抖，不過靠在他同樣濕冷的懷裡，她卻能感覺到一絲溫暖，因此靠得更近。

「你哭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竟讓他的心暗暗抽疼著。

「我也不知道，嗚嗚嗚……我就是想哭啊!」她好難受、好難受，全身都好難受。

「又不是小孩子了，哭得這麼難看。」閻霸無奈地幫她擦了擦眼淚。

「好痛、好痛……」

「哪裡痛?你哪裡痛?」是不是剛剛撞傷了?

「我……」何小嬛按住自己的胸口，她也不知道哪裡痛，反正就是全身都不舒服。

「你到怎麼了?你別再耍花樣!」閻霸警告她。

「我才沒……惡——」

何小嬛的不舒服感在他抓住她時更加嚴重，來不及別開臉，她就這樣吐在他身上。

「何小嬛——」閻霸一副即將抓狂的樣子。

「我……對不……惡——」

何小嬛又是一陣狂吐，似乎非要將自己胃裡的東西全給吐得一乾二淨不可。

「你、你……」閻霸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他也不必多說，因為何小嬛在吐完之後，就整個人昏了過去。

「還好沒有變成急性肺炎，只要燒退了就沒問題。」閻家的家庭女醫師在下著大雨的三更半夜，仍舊認命地前來看診。

幸好病人的狀況沒有太嚴重，否則恐怕她會被閻二少炮轟到無法安寧。

在醫師診斷之際，閻霸也乘機去將一身的穢物清洗乾淨，而後火速地趕到何小嬛的房間查看情況。而這位家庭女醫師已經幫何小嬛換上乾淨的衣服，也幫她診斷完成了。

「她的情況有些嚴重，如果燒還是不退，最好趕快送她去醫院。」女醫師叮嚀著。

「我知道了。」

「那就好!二少，你要好好照顧她，她若有任何狀況再跟我聯絡。」

「謝了，出門時幫我將門帶上。」閻霸沒有心思送她離開。

他全部的心思都懸在床榻上的女孩身上。

說實在的，自己真的有點過分，雖然何小嬛很頑劣，可畢竟她的年紀還輕，不懂得拿捏分寸，難道他也不懂嗎?

他向來還算冷靜，怎麼這次會如此受不了刺激，做出飆車這種荒唐事……幸好何小嬛沒事，要不然他拿什麼跟何老爺交代?

閻霸看向床榻上那張略微蒼白的臉蛋。

仔細一看，她長得還真可愛，圓圓的臉蛋又白又嫩，小巧的紅唇就好似可口的櫻桃，十分誘人。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地觸摸她的臉、她的唇……

「嗯……」何小嬛嚶嚀了一聲。

閻霸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火速地把手收回來。

該死!他在做什麼?何小嬛年紀這麼輕，他怎麼可以覬覦?怎麼可以「摧殘」國家幼苗呢?

不不不……他對她沒有那種心思，何小嬛只是個小孩子，她只是個小孩子而已，很快的她就會被接回去，他們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這裡，他的心會這麼難受?

「停……車，不要，不要開那麼快!我不要……我怕……」何小嬛突然喃喃自語，像是夢囈。

「怕?」閻霸失笑地搖頭，「你這個小惡魔還懂得害怕?」

「不……爸媽，你們不要走!你們說要陪我的，怎麼可以因公事而拋下我?我不要……我不要……」她的手不停地揮動。

「何小嬛，小嬛——」閻霸知道她可能在做惡夢，忍不住替她擔心。

「不可能……你們不會出事的，我不信、我不信!你們答應會回來陪我的，你們答應過的……」何小嬛繼續夢囈著。

看她冷汗直冒，閻霸趕緊再擰條毛巾替她敷在額頭上。

「你們答應過的，你們要陪我、你們要陪我……」何小嬛開始哭泣。

「小嬛。」

沒想到外表倔強的她，內心居然這麼脆弱。

閻霸聽過她父母的事，他一直覺得是何小嬛太鑽牛角尖了，她爺爺並沒有錯，畢竟她爺爺也不希望她父母出事。

但是眾人卻沒去深思，當年還是個小女孩的何小嬛，在痛失父母之後有多麼痛苦，而且她爺爺還那麼忙，根本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她，在失去父母和孤單的影響下，她的性格難免會有所偏差。

「爸媽，你們不要我了嗎?所有人都不要我了嗎……」何小嬛的眼淚落得更多。

閻霸趕忙抓住她的手，何小嬛也牢牢將他抓住，似乎怕他逃掉。

難怪她總是喜歡處在人群中、總是胡亂地交朋友，因為她怕孤單、怕寂寞，她怕世界都拋棄她，讓她孤獨地存活著……

看她淚流滿面，閻霸想要抽張面紙幫她拭淚。

「別離開我，我不要一個人，不要拋下我，不要……」何小嬛緊緊地抓住他，不肯讓他離開。「不要走、不要走……」何小嬛激動得差點跌落床榻。

「別緊張，我不走、我不走。」閻霸趕忙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用著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溫柔安撫。

他寬闊的胸膛，令她感覺十分安全。

何小嬛緊緊靠著他，感受他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他身上那好聞的清爽氣味，讓她感到安心。

「睡吧!我在你身邊陪你。」

這句話彷彿有著魔力，何小嬛在半夢半醒之間，輕輕揚了揚唇角，然後緊緊地靠著他沉入夢鄉。

「唔……」

何小嬛感覺自己好像睡了一個世紀一樣。

自從父母過世后，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好又這麼舒服了。

她慢慢地睜開眼睛……自已的腰上居然橫著一隻粗壯的手臂!

她緩緩地抬起頭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閻霸那張俊臉。

他長得真好看耶，眉毛又濃又黑、鼻子又高又挺，還有那薄薄的唇瓣……簡直性感極了!

不過，他們現在在幹嘛?

何小嬛驚訝地眨了眨眼，仔細一看，她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賴在對方的懷裡，閻霸就像在抱小孩一般，輕輕地將她擁人懷中。

莫非她就這樣睡了一晚?不會吧?

她的身材嬌小，靠在他懷裡可以睡得十分舒服，但是他……恐怕就沒那麼好過了。

「唔……」閻霸輕挪了一下身子。

何小嬛知道他快醒來了，天啊!這種情況有點尷尬，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只好閉上眼裝睡了。

閻霸一睜開眼就覺得全身不舒服，低下頭來，才發現自己就這樣抱著何小嬛睡了一晚。

雖然她身材嬌小，而且體重又輕，但是自己就這樣抱了一晚，身體還是會覺得有些酸痛。不過他並不在意身體的不適，先摸了摸她的額頭。

「還好，退燒了。」他輕笑一聲，總算安心了。

這樣一直抱著她也不是辦法，況且他還得準備早餐呢!

閻霸小心翼翼地想將她放在床上，誰知道才將她放開，她卻立刻緊抓著他不放。

「何小嬛，放手，我要去準備早餐。」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哄人的意味，就像在哄小娃娃一樣。

何小嬛一時玩心大起，她依舊抓著他。

不過閻霸察覺到了，她輕輕扇動的長睫和微揚的唇瓣，泄漏了她早已醒來的訊息。

她要玩嗎?好啊，他奉陪到底!

「既然你這麼喜歡我，我也只好如你所願。」他沉吟了一會兒，「我先來個早安吻好了。」

「啊——」何小嬛果然嚇得逃開，「不要臉，趁人之危……哎喲!」

就在她的頭即將與牆壁「接吻」之時，幸好有一雙強健的手臂將她迅速拉回。

「小心點。」

他關心的話語讓何小嬛心裡有種甜甜的滋味。

「哎喲，我……我的頭有點痛。」

「是嗎?還頭痛?燒不是退了嗎?」閻霸緊張地扶起她，「你等等，我去請家庭醫師來替你看看。」

「不……不用了。」她只是頭有點昏而已。

不過看他緊張的樣子，卻讓她覺得很新鮮、很有趣。

這個男人不是向來拽得很，現在居然也會為她擔心?

「怎麼不用?萬一你燒壞腦子怎麼辦?」閻霸不悅地說。

「才不會呢!」哪有這麼容易就燒壞腦子?

「不行、不行，我還是不放心。」

「等等。」何小嬛就像是捉到他的小辮子一樣高興，「你在擔心我?」

她的杏眸直勾勾地盯著他，還帶著笑意，閻霸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

「誰……誰擔心你了?你又不是我什麼人。」他立刻否認。

話一說完，閻霸便轉身走了出去。

「嘴硬!」何小嬛偷笑了一下。「你要去哪裡?」

「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