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麼時辰了?金香。」
一聽到主子的叫喚,杵在房門前焦急張望的金香連忙匆匆的奔回房裡,看著身穿鳳冠霞帔、蓋著紅頭巾端坐床沿的玉如意,不禁一陣支吾:「已……已時了,將軍。」
「已時……」玉如意重複的點點頭,再次壓下心中那股煩躁不耐想逃的衝動。
今天的時間彷彿過得特別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的關係?感覺上好像已經到了午時的良辰,卻偏偏還是她問了八百次的已時。
「已時過一半了吧?金香?」
剛踅回門的金香又奔進房,一臉為難的仰頭看著窗外當中的烈日,「是啊!已時過一半了。」
要她對玉如意扯謊還真難,但是……能告訴她主子現在已經午時過一半了嗎?這個女將軍的個性,她最清楚不過了,拒婚是小意思,怕就怕她一氣之下,大概會砸爛整個婚禮的桌席,然後將準新郎大剁八塊哩!
金香又踱回門前,緊張萬分的翹首顧盼,看半天還是沒人來通報,只聽到外頭議論紛紛的聲浪愈來愈大,不禁急出一身冷汗。
「菩薩保佑!」無計可施之外,金香只得合起雙掌祈禱上蒼,「我們將軍等了二十三年,好不容易要嫁出去了,菩薩保佑,四方諸神也保佑啊!千萬別讓諸葛公子臨時反悔,千千萬萬要保佑啊!」
「金香?午時了吧?」玉如意極度不耐的聲音再次傳來。
「快了、快了。」金香在心中一陣哀鳴,趕忙又奔回房裡,「快了!將軍,諸葛公子很快就要到了,你再等一會兒,馬上,很快的。」
「不行!」玉如意沉不住氣的一把掀起紅頭巾,露出姣好卻熱得紅通通的面孔,「不行!我要是再穿著這些披披掛掛的玩意兒,遲早會熱瘋掉。」說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金香驚呼的阻止,一下就摘下鳳冠,接著是解開嫁裳。
「不行啊!將軍。」金香驚恐的攔阻她,「你今天是新娘,怎麼可以不穿……」
「我要小解!」玉如意幾乎是咆哮的道出,「穿著這些笨重的廢物,我怎麼上茅廁啊?」
「茅廁?」金香呆了呆的鬆手,玉如意理所當然的往外走。
待金香回神,玉如意已走到門外,仰頭怔怔的看著掛在閑頂正中的太陽。
「將軍!你……」金香急急的跟出來,一見玉如意仰頭怔然不語的神情,一張小臉頓時變成了苦瓜。
「正午了?」玉如意獃獃的依舊看著太陽,然後十分不理解的轉向一旁驚慌的丫環,「你不是說才快到午時嗎?」
「我……我……奴婢……」
「午時已經過了一半了吧?」
「不……是……不」金香像熱鍋上螞蟻,急亂了方寸。
「已經過了良辰吉時了,是不是?」
金香急得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尤其玉如意那種不慍不火的口氣,更是讓人打心底不安到了極點。
他還沒有來……」玉如意這次換成了自言自語,「該不會是又逃婚了吧?」
「不會的!」金香急得提高聲量,「一定是中途出了什麼問題,也許是馬車壞了,也許是……」
「他逃婚了!」玉如意的聲音斬針截鐵,金香嚇住的連忙噤口。「聽!外頭一堆人雙在竊竊私語了。」玉如意神情冷峻的側耳傾聽,忽地詭異的笑出聲,「一定又在嘲笑我了,是不是?」
「不是的,。」金香頭搖得像撥浪鼓,急得完全不知所措。
「怎麼不是?」玉如意冷笑的扔掉手上的金環和金戒,「等了二十三年還是一場空,怎麼可能不被人笑語?」
「將軍……」
「我像一個獃子一樣被人家給耍了。」玉如意終於爆發怒氣的吼了出來,「說什麼二十三年前全是誤會,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將軍……」金香難過的紅了眼眶。
「你去宣布這門親事取消了。」玉如意緊緊的閉上眼睛,「我去找他,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都非把他給揪出來不可。」
☆☆☆
午時過一半。
烈日下,迎親的隊伍停擺在官道上,所有的馬匹癱倒在地上喘息的哀鳴,掙扎的馬蹄則全是血跡斑斑。
「怎麼樣?馬兒還能跑嗎?」諸葛御陽焦急的追問正在審視馬蹄的一名轎夫,轎夫直起身子,臉上莫可奈何的表情,直教他一顆心猛然下沉。
「難了,侯爺,前頭領路的十匹馬無一倖免,要不傷了四蹄,要不也傷了兩蹄,那些鐵釘約莫快兩寸長,這些馬兒現在連站起來都有點兒困難,更甭提跑到玉將軍府去了。」
諸葛御陽臉色一陣青白,困難的深吸口氣,「那咱們用步行,反正抬轎也是用走的,沒什麼差別。」
大哥!」一旁的諸葛御祥皺了皺眉,「還有十里路,你的腳程和這些轎夫可沒得比,倒不如派人到玉將軍求援要來得妥當些。」
「可是,已經快過午時了。」諸葛御陽為難的抬頭看著頂上的太陽,忍不住懊惱的在心中詛咒。
該死的老天爺,分明是要斷送他和玉如意的良緣,哪兒不擺鐵釘,偏偏擺在他要迎親的官道上,還算準了那十匹馬都沒長眼睛,統統倒地只差沒一命嗚呼!
現在可好,他幾乎不用費力就可以想像他未來的妻子穿著嫁衣暴跳如雷的模樣……該死的美麗、也該死的讓他提心弔膽。
「不行!」他咬牙的作下了決定,「不能等救援,我一定得先趕到將軍府,要不然如意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
「你去不如我去。」諸葛御祥攔他道,「我的腳程沒人可比,嫂子也可以提早安心。」
「也好。」諸葛御陽猶豫的點頭,「盡量快,別在途中耽擱了時間。」
「那……大哥你的安全……」玉如意要他片刻不離的保護他大哥,這個使命他不敢忘。
「放心!這兒有幾名護衛保護我,我不會有事的。」
「那……」諸葛御祥點點頭,「我就先趕到嫂子那兒了。」
諸葛御陽頷了頷首,看著弟弟有如一陣疾風的往前飛竄,再一次在心中嘆息自己的武功不濟。
「侯爺,這些馬該怎麼處置?」轎夫的聲音拉回他的心神,諸葛御陽轉回身子,正待回答,卻聽見悶熱的空氣中傳來叮咚的琴聲。
「什麼聲音?」眾人疑惑的張望,諸葛御陽也質疑的挑起了眉頭。
那琴聲彷彿來自四面八方,叮咚叮咚的不成個曲調,更談不上什麼如泣如訴的味道,怪異的快幾個節拍又慢幾個節拍,只是刺得人耳膜有點發疼。
「像是古箏的聲音。」
「是琵琶吧?還是箜篌?」
「怪怪的,官道這麼大,哪兒有人在練琴呢?」
「聽起來,好像是在亂彈嘛!」
眾人七嘴八笑的議論紛紛,諸葛御陽則甚是狐疑的閉眼緩緩自轉一圈,側耳傾聽了半晌,還是聽不出琴聲是從哪個方位傳來。
不解的睜開雙眸,卻看見前頭一個人影向這兒飛奔而來,那模樣長得甚是熟悉。
御祥?!」認出是自己的弟弟,諸葛御陽疑惑的揚眉,大聲喊了過去,「發生什麼事了?你……」
「啊、啊!」身後眾人忽然驚呼尖叫的紛紛閃避。
諸葛御陽呆了呆,終於看清眾人逃開的原因——那把在陽光下熾閃金光的大刀,諸葛御祥正拿著它向他砍了過來。
「御祥?!」諸葛御陽不敢置信的變了臉色,慌忙的向後退開,避開他沉甸甸的一刀。
一刀沒砍中他,卻險些劈中了原本想要迎上前來的護衛,更讓眾人嚇得尖叫連連。
不是開玩笑的!諸葛御祥拿著大刀朝自己的親兄弟猛揮,那模樣完全的凶神惡煞,像變了一張臉,更像變了一個人,藍紫色的眼眸冰冰冷冷的,卻渾是一股駭人的肅殺之氣。
「御祥?!我是你大哥啊!」再次避開一刀,諸葛御陽震驚的退到轎子后,一不小心卻被車轅給絆了一跤,仰頭摔了個四腳朝天。
眼看那把金晃晃的大刀就要劈下,一名護衛卻在另一頭搬動轎子,大刀砍在車轅上,諸葛御陽也及時爬起身子逃過一劫。
「殺了你!」大刀再次揚起,諸葛御祥面無表情的揮舞著凌厲的刀鋒,一逕以諸葛御陽為目標的追趕砍殺。
「御祥,你別開玩笑了,好端端的發什麼瘋啊你?」
不吼還好,這一吼似乎更激動了諸葛御祥置他於死地的情緒,一刀又一刀的,逼得諸葛御陽只能繞著花轎轉圈的躲藏,其餘眾人也插不上手,只有旁觀驚呼的份兒。
玉如意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諸葛家的兩兄弟繞著她的花轎團團轉,大玩捉迷藏的遊戲。
「諸葛御陽,你……」聲音嘎止,輕盈的身軀還飄飛在半空中,滿是怒氣的玉如意怔了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不對!這哪是捉迷藏啊?明明就是煮豆燃豆箕,最新版本兄弟相殘的戲碼嘛!
「如意?!」遠遠的聽見未過門妻子的聲音,即使是河東獅吼,此時此刻疲於奔命的諸葛御陽也當成了世上最美的天籟。
玉如意身形飄飄的飛落在官道上,諸葛御陽頓時像見到了救星,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她飛奔而去。
「救我啊!娘子。」好不容易揪住妻子的衣袖。
「我為什麼要救你?」怒氣未消的玉如意破口大罵,「你這個口蜜腹劍的負心,你欺騙……」
「小心啊!」諸葛御陽大聲驚呼。
那把大刀砍向糾纏不清的兩人,玉如意來不及罵完,拖著諸葛御陽就連連飛退了三丈遠。
驚魂甫定,玉如意怒沖沖的道:「你弟弟得了失心瘋了是不是?沒事拿刀亂砍人?!」
「說來話長啊!娘子。」諸葛御陽嘆了口氣。
「誰是你娘子?你……」話未說完,諸葛御祥一刀又劈了過來,這回玉如意甩開諸葛御陽,忿忿地回擊,「我就猜你是個冒牌貨,莫名其妙冒了出來,肯定沒安好心眼,果然不出我所料。」
「冒牌貨?!」諸葛御陽獃獃的瞪視拚命揮刀的弟弟,不敢置信。這個長相與他神似,一樣具有藍紫色的男子,真的不是諸葛御祥嗎?
眼見玉如意被諸葛御祥不要命的刀法給激怒,跟著大吼了一聲,諸葛御陽一口氣瞥在心口,不知道是為誰提心弔膽?
私心裡,他仍然不願承認這個諸葛御祥與他完全沒有血緣關係,他早認定他是他在蒙朝唯一的親人了。
提心弔膽的當下,玉如意已經連連發掌,旋飛而起的右腳,踢中諸葛御祥的虎口,一陣劇痛,讓他松落了手中的金刀,清脆的哐口當聲,金刀落在官道上。
「去死吧!」機不可失,玉如意怒斥了一聲,正待逼近取他性命,未料前方卻突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諸葛御陽不要命的竄到她面前。
玉如意心中一緊,掌風立即偏向一旁,避開他的身子,卻讓自己跌撞得差點穩不住身子。
「你找死啊!」諸葛御陽。」剛站定,玉如意便轉過身子,朝他破口大罵。
「他是我弟弟,如意。」他擋在已無寸鐵的諸葛御祥身前,顧了前方,卻顧不了後方——
「小心!」玉如意出聲警告,手腳的動作更快,一把上前推開他數丈遠,避過諸葛御祥雙掌的偷襲。
「咳!咳……」躲過致命一擊,諸葛御陽仍被掌風掃到,嗆咳連連卻拉住想要繼續上前回擊的玉如意。
「放開我,他不是你弟弟。」玉如意掙扎的想要脫開他有力的手腕。
「他是,咳……」他死也不放手,「他一定是受到什麼人的控制,方才他還好好的,咳……本來要趕去將軍府向你求援,去沒多久回來就變了個樣。」
「求援?」玉如意狐疑的停止掙扎。
「馬兒全踩到了鐵釘,似乎是有人不打算讓我活著趕到將軍府。」諸葛御陽想到自己當時被甩到了地面,險些沒被馬蹄給踩死。
「鐵釘?!」玉如意橫眼一掃,這才注意到十匹倒不起的駿馬。
那廂的諸葛御祥已經再度撿起地上的金刀,雙目發赤的朝他們撲來,空氣中叮叮咚咚的琴聲也加快了節奏,旁觀的眾人忍不住的紛紛捂住自己的耳朵。
「什麼聲音?!」玉如意拉著諸葛御陽往後不斷倒退,心中一陣驚疑。
方才只顧著砍砍殺殺,壓根兒沒聽見這怪異的琴聲,現在仔細一聽,才發覺其中頗為古怪。
看著金刀不斷揮來,諸葛御陽緊張的跟著她後退,「不知道是什麼琴聲,響沒多久,御祥就像發了瘋一樣的沖回來砍我。」
聞言,玉如意心中一凜,仔細注視追著他倆的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頓時領悟諸葛御祥受到了控制。
「一定是中了什麼攝魂之類的妖法。」她斷然道,「那個琴聲有問題,立刻找出那個操琴的人。」
「找出操琴的人?」諸葛御陽不信的低呼,「你在開什麼玩笑?」
的確!放眼望去,官道兩旁皆是幅員廣大的濃密樹林,再加上那詭異的琴聲飄飄忽忽的,不知打哪兒傳來,這要從何找起?
「不管!就選右邊的樹林吧!」做了總比沒做好,一向是玉如意的宗旨,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拖著諸葛御陽往她幸運的方位奔去。
「那……那些人?」走歸走,諸葛御陽仍不放心那些護衛和轎夫。
「你弟弟的目標是你,他們不會有事的。」玉如意的猜測一點兒也沒錯,那把金刀囂張的在身後緊追不捨,證明了諸葛御陽才是他真正的靶心。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諸葛御陽在心中嘆了口氣,兩條腿片刻也不敢稍停的跟著玉如意在樹林里東竄西竄,找尋琴聲的來處。
一時半刻的情況還好,時間一長,他的腳程便慢了下來,魁偉的身軀拖著玉如意,也讓她大感吃力,好幾次,險些被那把金刀砍中了腳踝卻僥倖的逃過。
「這樣無頭蒼蠅的亂竄也不是辦法,如意!」
「要不然怎麼辦?我又不能殺了他,制伏他又很可能會讓那個操琴的人預先逃掉。」
言之有理的讓諸葛御陽皺眉,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只剩一個辦法了。
「我們分開找吧!」他作下了決定,壯士斷腕的道。
「不行!」玉如意在轉彎處趁隙睨他一眼,「他的目標是你,我要是走了,你肯定會被他大卸八塊的。」
言下之意,頗為在乎,看來已原諒了他成親逾時不到的罪名。諸葛御陽心中頓時滿滿的感動,「我怕我會拖累你,如意。」
「噓!你聽,琴聲是不是愈來愈清晰了?」
「有嗎?」豎起耳朵聽半天,畢竟不及玉如意的武功深厚,他還是聽不出任何端倪。
「有,好像是在前面。」玉如意側耳傾聽了一會,跟著伸手指向前方,「一定是在那兒,不會有錯的。」
前方?!諸葛御陽原本還半信半疑,但是玉如意一掌劈開面前那些密密遮掩的樹葉,眼前的景象頓時教他瞪大了眼睛。
那些遮掩的樹葉后是另一番景緻——一條蜿蜒的小溪,流水淙淙的正中央是一塊突出布滿青苔的大石,令人吃驚的是——一個白髮老頭竟然安然自若的站在大石上,而叮咚的琴聲正是他擺在肩上,類似琵琶的樂器發出的聲音。
「旁門左道的老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玉如意發出一聲怒斥,白髮老頭聞聲抬頭,赫然是一張約莫四十年紀的白皙面孔,還衝著他們詭異的咧嘴一笑,跟著琴聲轉高、轉急,玉如意根本還來不及出手,身後跟至的諸葛御祥便朝她撲了過來。
「砸爛他的破琴。」玉如意推開諸葛御陽。閃開一刀,「砸爛它,你弟弟就不會被他所控了。」
「砸琴?諸葛御陽遲疑的重複。
蒙天香只教過他一點兒脫逃的輕功,但這條溪到中央起碼有兩丈還不止……他哪兒這麼高的功夫,不跌進溪里才奇迹哩!
「砸啊!」玉如意和諸葛御祥打得難解難分,還不忘提醒他,「用石頭啊!地上那麼多石頭,你不會撿啊?」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諸葛御陽趕忙撿拾地上的大石頭,一把一把的扔,白髮人忙不迭的閃躲,一個兒瑟沒拿穩,便「叮咚」的掉進了水裡。
「琴?!」諸葛御陽和白髮人同時驚呼,不約而同的跳進溪流。
琴聲倏止,玉如意麵前的金刀頓住了動作,諸葛御祥那雙凍結的藍紫色眸子也漸漸有了一絲的焦距,怔怔的看著玉如意半晌,困惑的出聲,「嫂子……我到玉將軍府了嗎?」
玉如意大大的鬆了口氣,一把奪下他的金刀,「什麼將軍府?要不是你大哥千攔阻、萬攔阻,你現在到的會是閻王府。」
「閻王府……」諸葛御祥呆怔的搔頭,一臉不解。
玉如意也無暇解釋,轉身望著面前湍急的溪流,焦急的找尋兩個載浮載沉的人頭,好不容易,兩個人頭同時冒出了水面,明顯的正在搶奪那把怪琴。
「御陽。」玉如意放聲大喊,「快上岸啊!」
「大哥……」諸葛御祥一臉費解的走上前,看清那個白髮的身影,不禁大為吃驚,「義父?!他們兩個在水裡幹什麼?」
「搶……」玉如意怔了下,訝然道:「義父?那個白髮的傢伙是……」
「我義父冷如血。」諸葛御祥納悶的道,「他就是扶養我長大的救命恩人,我跟你們提過了。」
「冷如血?!」難怪她老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原來是邊疆有名的「心魂術」鼻祖冷如血。
腦筋才剛晃過個念頭,溪流中央的兩人情況已經起了變化,不知何故,那把怪琴竟然變成兩人的武器,搶著用來砸對方的腦袋。
「他們……老天!他們到底在做什麼?」諸葛御祥還是弄不清情況。
「你快下水,把你大哥拉上來。」玉如意慌亂的命令,「別讓冷如血拿到那把琴。」
話剛落,水裡的冷如血已到搶到了那把琴,高高舉起的朝諸葛御陽的腦袋落下……
玉如意心臟蹦到了心口,叫不出聲音。
痛!諸葛御陽腦袋一陣劇痛,來不及吭聲,便沉入了水裡……
「大哥?!」諸葛御祥震驚的大吼,終於意識到情況大大的不對勁,慌急的跳進溪里。
「御陽……」玉如意喑瘂的出聲,幾乎快要不能呼吸的窒息,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跟著落水。
好痛!沉落水裡的諸葛御陽昏沉的睜開眼睛,看著冷如血在水中蹬開的雙腿,毫不思索的就伸手拉住了他,然後使出所有的力氣浮出水面,在冷如血震驚不信的注視下,一把搶過那把怪琴——
「去死!」琴身斷裂成兩半,套在冷如血的頸項上,讓他整個人昏死過去。
「御陽……」剛下水的玉如意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諸葛御陽拖著昏死的冷如血冒出水面,一步一步朝岸上走來。
「大哥,我義父他……」諸葛御祥衝上前接過冷如血的身軀。
諸葛御陽眼底一片陰暗的藍紫,啞聲道:「你義父?!他明明是龐青的走狗。」
「龐青?」諸葛御祥怔忡的重複。
「龐青?!」奔上前的玉如意全身一震,愕然的注視他腦袋緩緩流下的血跡,「你……你是不是……」
「我的記憶可能恢復了,如意。」
一滴淚水忽然滑落他緊硬的臉龐,玉如意和諸葛御祥同時倒抽口氣,「你……」
「我要報仇!」諸葛御陽那雙藍紫色眸子轉成一片看不見底的深藍,卻渙散的漸漸無神,「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你必須助我一臂之力,如意……只有你可以幫我……只有你……」
腦袋的劇痛讓他失去了知覺,他再也無法支撐的倒下,昏厥在玉如意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