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擺脫了這幾日以來的提心弔膽,菲利普以極端輕快的步伐離開了菲列克斯家的大門,翻身跨上他的妻子送給他的禮物——一匹價值七千里弗的英國種馬,鞍具一望即知造價所費不贊,而馬頭上所戴的雕飾還鑲上了寶石。

菲利普天性愛好浮華,因此他放棄了馬車而改騎馬,為的就是炫耀他身上漂亮的禮服和這匹駿馬,他想讓他以前所處的階層的人們羨慕他現在風光的樣子。

如果他的叔叔嬸嬸能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的話,一定會驚訝得合不攏嘴,而後懊悔當初給予他的不公平待遇吧!只可惜,他們遠在法國南部的小村莊,不然,他一定會把金幣砸到他們臉上去。

證實了呆板的布洛克完全不記得他以後,菲利普得意洋洋地一踢馬腹,準備策馬離去。

但就在馬兒張開四蹄,正要衝出時,斜地里卻闖迸一個身影,菲利普連忙勒住馬,而突然冒出來擋住他的去路的人就趁機拉住了馬髻頭。

菲利普想也不想,一揮鞭子便朝那人的頭頂擊打下去。

那人閃躲著,臟污破爛的帽沿下露出亂糟糟的紅髮和一對狡猾貪婪的眼晴。

"先生,賞我幾個錢買麵包吧!"乞丐模樣的男人伸出手,企圖抓住菲利普的衣服。

害怕乞丐的骯髒會毀損他漂亮的衣服,菲利普的鞭子擊落得更快更兇狠,使得那人始終抓他不住,只好緊緊抓住韁繩。但是當他的臉被鞭子劃過,濺出鮮血時,他不由得放鬆了手,菲利普便抓住這機會讓馬沖了出去。

那乞丐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伸手觸摸了下疼痛不已的臉,低頭廣看,只見自己手上沾滿了血。

他低聲詛咒著,強撐著身體要站起來時,卻發現自己腳邊有個影子。

他抬頭看了看來人,看見對方是個品貌端正的青年,從衣著判斷也是個貴族。正當他要伸出手來意欲開口乞討的時候,對方卻主動給了他一個金幣。

"拿去吧!別在這裡乞討,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布洛克說道。

當他在窗口目睹菲利普鞭打這個可憐的乞丐時,便立刻出來要阻止菲利普,可是當他走到大門時,菲利普已經揚長而去。看著乞丐臉上手遮斑斑血痕,布洛克著實覺得於心不忍。

他萬萬想不到,菲利普有著天使般的外表,居然這麼殘忍……不過是幾個錢的施捨不但吝於給予,還將可憐的乞丐打得滿臉是血。

"謝謝你,先生,"那乞丐笑起來時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黃板牙,"像你這樣的人才稱得上是真仁慈高尚的貴族,上天保佑你,別受那個小流氓的欺騙。"他掂著手中的金幣,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

"慢著。"聽見乞丐口中的哺哺自語,布洛克叫住了轉身要走的乞丐。"你剛剛說什麼?誰欺騙誰?"

乞丐停下腳步,拿下了手上的帽子。他看著布洛克,閃爍的陣光顯示他證思考著某個問題。

"沒有,先生,我只是希望上天保佑你這樣的好人,這世界上騙子很多,而心地善良的人往往是那些壞東西的目標。"

布洛克看出乞丐言不由衷,似乎隱瞞著些什麼,但是,他也沒有強烈的探究慾望,因此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轉身走進大門。

雪白的冬天降臨了巴黎。

劇院里的幕己經落下,門口擠滿了馬車,結束了劇院里的社交活動的貴族們紛紛走齣劇院,嘈嚷的談笑聲如流水般自劇院門口的階梯迤儷而下。

布洛克自隨從手裡接過帽子戴上,和安德魯一起步出大門。今晚,他是應安德魯的邀請而來的,如果不是安德魯拚命鼓吹,他根本不想來劇院,因為那根本不是看戲,而是看人與被看。

來到劇院的人們,沒有幾個是真的專心於欣賞藝術之上的,他們真正熱中的是那一張張嘴裡散播出來的流言螢語。

在歌劇上演的時間裡。他的耳朵幾乎沒有聽到音樂與歌聲,耳邊纏繞的只有安德魯的喋喋不休。經過了一段時間,安德魯嘲諷的對象己經不再是菲利普了,雖然他曾經提了幾句菲利普在牌桌上的表現。

據說,菲利普的牌打得相當好,幾乎是一流的職業賭徒,雖然他也輸,但是他輸的次數比起他贏的次數來是小巫見大巫。這讓布洛克不禁要懷疑,菲利普是不是靠著這個方法來維持他豪奢的花費——菲利普出手闊綽豪爽的消息時有所聞。

這時,布洛克身旁的安德魯正評論著前一陣子教會散發的小冊子里的內容,而布洛克則張望著街道上來來去去的馬車,想在其中找出自己的,卻在階梯正前方看見艾爾弗雷德公爵的馬車駛了謂過來,菲利普站在公爵的身邊。

在巴黎,公爵等於是菲利普的保護人。在很多方面,公爵對他相當的照顧,這是菲利普能在巴黎這麼吃得開的原因之一。

布洛克的視線僅僅只在菲利普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時間,隨即飄向街道的另一端。這時,一盞街燈下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被菲利普鞭打過的那個乞丐。

只見乞丐拉長了脖子看著前方,布洛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正注視著菲利普。

菲利普和公爵上了馬車,隨著車輪的輾撓轉動,乞丐那被寒風凍得瑟縮的身子也跟著離開了街燈下。

他想幹什麼?難道是想對菲利普復仇嗎?布洛克想著。

"布洛克。"安德魯推了推發楞的布洛克,"馬車來了,你還在發什麼呆?"

"沒什麼,只是我看見了一個人……我杯疑他要對菲利普不利。"布洛克看著乞丐跟蹤著馬車而去,"我該趕上去提醒他。"

"菲利普?你擔心他做什麼?那個騙子,由他去自生自滅吧!"安德魯冷漠地說道,踩著馬車的登階,毫不在意地上了馬車。

"我不懂你為何那麼厭惡他,他得罪過你嗎?"詢問著安德魯,他跟著坐迸馬車裡。

"沒有,我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他,那是一種本能反應,就跟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一樣,我是看他第一眼就非常討厭他。"

安德魯率直的回答讓布洛克笑了,就在這時,他猛然想起之前那個乞丐的話,無獨有偶的,他們都提到了一個相同的字眼——騙子。

布洛克斂住了笑容,安德魯之前曾對他說過的話開始在他的心裡發酵。

"今天任何一個人撿到了那幾封介紹信,都可以宣稱自己是菲利普?諾埃爾侯爵。因為誰也沒在西班牙見過菲利普?諾埃爾,就連介紹信的收信者艾爾弗雷德公爵也沒見過他,誰能證明他是真的呢?而喪失記憶這點最啟人疑竇,太巧了,真的太巧了,那些強盜居然只是將他的記憶打掉,而不是打掉他整個腦袋……誰會相信呢?或許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但我可不。"

他們所坐的馬車在十字路口左轉,和艾爾弗雷德公爵的馬車往相反方向馳去,依照他們的行駛路線來看,公爵要送菲利普回家。

布洛克探頭出窗外,在被夜霧昏蒙的街燈下,似乎還可以看見那位跟蹤者的背影。

馬車沿著一道雪白的圍牆行駛著,裡面有高高的白楊樹露出高聳的圍牆之外,從樹縫間可以看到壯觀宅邯的高窗上射出的燈光。馬車往前駛了一小段距離后,在一道雕飾繁複的鐵門前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菲利普下了車,鐵門旁有一幢小屋亮起燈光——那是門房的住處,顯然是門房聽見馬匹嘶鳴聲,故點起了燈前來開門。

菲利普對馬車裡的公爵道了聲晚安,公爵的車夫一抖韁繩,將馬車駛離。

就在馬蹄聲和門房開門鎖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時,一個身影從圍牆的陰影里冒了出來,嚇了菲利普一跳。

"什麼人?"

"噓……我是知道你底細的人。"

這道語聲低沉而細微,但語句的內容聽在菲利普耳里卻如同響雷一般。

底細?這兩個字竄迸耳朵的當兒,他的心跳摹地加快。

那人移動了一步,半張臉謠出樹影之外,暴露出他那頭紅髮和蛇一般的雙眼。

"你不記得我了嗎?小路克。"

"路克"這個名字一竄迸耳朵,菲利普立刻渾身僵直——那是他的真名。他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然而,這個人的目的何在呢?趁夜摸黑前來,十之八九是想以此為把柄勒索他的!

對方低笑了幾聲,"看你現在成長得這麼好,我真是太高興了,十年前我就告訴自己,這個孩子長大以後會很有成就……果然我所料不錯。"

菲利普快速地檢視腦中的回憶,試圖想起對方是誰,可是緊張的情緒使得他一點也想不起來。正想開口問,鐵門卻在這個時候開啟了一條縫.

要是被門房看到他跟一個乞丐說話,或者聽去了隻字片語,那他的前途就完了!

不行,他不能讓人破壞這到手的幸福,也不想任何人有機會勒索他、分享他現在所擁有的財富。

"快來人!有賊!"菲利普大喊著,同時一拳揮擊出去。那人沒有防備,一下子就被菲利普打倒在地。

門房聽見侯爵大人的呼喊聲,連忙沖了出來,嘴裡跟著大喊,好招來其他的僕人協助。

菲利普撲上去扭住那人的手臂:心裡猶豫著是該叫人將之亂棒打死,永遠封住他的嘴好,還是該先制服他,慢慢問清楚他的目的好。

就由於這份心神不定,菲利普一個疏忽,沒能將對方的手反轉到背後制住,因而給了對方一個反擊的機會,猛然間,那人磚過身來,朝著菲利普的腹部打了一拳。

菲利普頓覺胃部一陣翻湧,搖搖晃晃地立足不穩。

"給我打死他!"菲利普捂薔胃部,憤怒地喊著。

門房見狀立刻趕上來幫手,但是,年逾五十的門房行動遲緩,沒能抓住毆打侯爵大人的賊,反而被對方重重地推開而撞到了牆。

這時,原本想走向菲利普的那人聽見有許多腳步聲朝著這裡逼近,便改變了主意,飛快地轉身拔腿狂奔而去。

"大人,您還好嗎?"老門房前來攙扶菲利普。

¨糟糕!被他逃了……"菲利普懊惱地想著,沒好氣地揮開若門房的手。

"大人……大人。"直至此刻,聽到呼聲的僕人們這才趕到現場。

"去報案,剛才有個強盜想搶劫我。"菲利普雙眉緊皺,身體泄出微微的顫抖。

如果那個傢伙揭發了他的真實身分,他該怎麼辦呢?菲利普想著。往好處想,誰會相信一個流浪漢的話呢?但是,萬一有人相信了呢?就算不相信,光是懷疑他這個侯爵身份的真假,也夠麻煩的了……

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紅髮……菲利普巡視著腦海中的臉孔,猛然問想起了一個人來。但是,不可能是他呀!他所想到的那個人,怎會落魄到此境地?

直到入睡前,菲利普都還在思索著關於這個"麻煩"的一切問題。

每天早上起床后,布洛克的第一件事就是拆閱管家送來的信件,然後邊用早餐,早餐后再對那許多信件二做出處理。

然而今天,剛剛才送來信件的管家在不到預定的時刻便又再度進來,將布洛克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大人……"管家面有難色,遲疑了一下才把話說出口,"有個人強烈要求要見您。"

"喔?是什麼人?"布洛克好奇了起來,不知是誰能讓他那撲克臉的管家露出這種為難的表情。

"是…"是一名乞丐,大人。"

"乞丐?我不記得我認識這樣一個人。他為什麼要見我呢?"

"他不肯說,大人,他只是一直在大門前吵鬧,說有極機密的事要束告您,無論傑蒙怎麼趕他、恐嚇他、甚至打他,他都堅持一定要親自見到大人您

"管家說著,臉上是一派無奈,看來那名乞丐讓他一籌莫展。

"……"布洛克沉吟了一會兒,"帶他進來吧!他成功地讓我對他口中的"機密"感興趣了。"

管家領命退出,過了約莫五分鐘之後,管家帶著一個臉上有傷、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還有異味的乞丐進來。布洛克認得他——是那個被菲利普鞭打過的乞丐。

"大人。"乞丐露出討好的表情,進入廳里時拿下了帽子。

"你要見我,有什麼事?"

乞丐捏著手上帽子的帽緣轉著,看了眼侍立一旁的管家,意思是說,他不希望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被第三者聽去。

這慎重的態度讓布洛克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是我的管家,為人值得信賴,我想即使他在旁邊,你的秘密也不會泄漏出去,說吧!"

"不,大人,我必須慎重,因為我所要說的事,關乎一位"貴人"的名譽以及生命,請原諒我只能告訴您一個人。"

聞言,布洛克從來者的臉上看出,假使管家在場,他絕不肯透露半個字的態度,便擺了擺手。管家隨即退出。

那名乞丐注視著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並且關上了餐廳的門以後,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大人,在此我要先斗膽懇求您相信接下來我所要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這件事或許駭人聽聞,但是,我可以發誓我句句屬實。"

"你說吧!我會聽,至於相不相信,我不能先給你承諾,因為我得以理性、邏輯的方式來推敲你所說的一切,不過,我可以承諾你,絕不預設立場,以你的身分來否定你。"

"感謝您的仁慈。如您所見,我是一名流浪漢,但是,十年前我可不是這副落魄潦倒的模樣,我有一份好職業,我在地方上替國家收稅,在村子里是受敬重的人……"

"等等,"布洛克打斷他的陳述,"你是不是該先告訴我你的姓名呢?"

"喔,請原諒我的疏忽,大人。我叫約翰喬司潘,出身於法國南部一個叫歐諾黑的村莊,是個稅吏,現在會變成這副模樣,全都是因為農作歉收而導致的貧窮造成的。我在兩年前離開了家鄉,輾轉流浪到巴黎來,窮途潦倒,我沒有錢、沒有食物、沒有住處、還一身是病……一個孤身在外的異鄉客,在這種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一雙援助的手……"

"你餓了吧,我讓人送一份早餐來給你。"布洛克好心地說道。

"大人,早餐不急,請先賜予我一些耐性,聽完我的話。我說了這麼多,並不是在博取您的同情,我所求的並不是一份早餐,而是正義。"

正義?聽到這裡,布洛克的表情轉為凝重,背脊不由得伸直,這對約翰?喬司潘來說是個極大的鼓勵,因此,他的表情興奮了起來。

"大約是十天以前,我饑寒交迫地在巴黎街頭徘徊,希望能得到一點施捨的食物,即使是塊發磁的麵包也好,但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而試在太多的失望幾乎使我絕望時,我遇到了一位故。那是跟我來自同一個村子的舊識,他現在發達了,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是,他的確發達了,他有僕人、馬車、和一座大房子。而且他還擁有一個侯爵的頭銜。"

"侯爵?"布洛克驚訝地低呼。這時,出現在腦海里的,是那美麗猶如少女的菲利普?諾埃爾。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第一個想到他。

"是的,他現在是一位侯爵,然而十年前,他只是個貧窮農村孩於。大人,這件事真的非常詭異,一個貧窮農家的孩子突然搖身一變,成為一個侯爵,這孩子的父母我都熟識,我發誓那個家族人的身體里沒有流著半滴高貴的血液。那麼他是怎麼辦到的?我不知道。但是,你若知道那孩子的本性,你就會推測他必定是使用了某種不正當且邪惡卑劣的手段獲得現在的地位的。"

"約翰,你要知道,你現在所做的陳述指涉到一位身分地位崇高的人士,所以我希望你能謹慎小心,不然,這可是嚴重的毀謗,名譽與道德可是族最重視的。如果審判證實你是惡意毀謗,你會被判絞刑。"布洛克用含帶威壓意味的眼光注視著約翰?喬司潘,以無形的氣勢迫使他不敢說說謊。

"這絕不是毀謗,而是事實。十年前,或者正的說,是十一年多前,我們村子里有個叫做路克孩子,他外表像天使,但骨子裡卻是個惡魔。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雙親,由他好心的叔扶養長大,我也經常可憐他的孤苦而幫助他些糧食。他很聰明,但是卻遊手好閒,他不去做當的工作賺錢,卻說謊、偷竊、賣淫……用種種正當的手段獲取物質上的享受,最後,他在他十二歲那年,因為不受村人歡迎——連他的親戚也對他失望透頂,便離開了樣,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然而幾天前,我在巴黎遇見了他。當我看見他的時候,我還奢望他會念在過去我常給他麵包、餅乾的份上幫助我。我被餓怕了,忘記他是個不知感恩、仁慈為何物的人,所以我上前乞求他的憐憫,可是,他不僅沒給我我所希望的幫助,反而狠狠用鞭子抽了我一頓……"

聽到這裡,布洛克已經確定約翰?喬司潘所持控的人是誰了。

"那件事是大人您親眼目睹的,就發生在這幢宅邸外。從我過去曾經幫助過他,而他卻恩將仇報這一點來看,就知道他的本性如豺狼一般兇惡。本來我早該對大人坦白一切,但是我又想,或許我該給路克一個機會,也許他當時沒認出我來呢!所以我壓抑下將這件事告訴大人您的衝動,而決定再去找他。但是,當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竟然叫他的僕人打死我……我那時叫出了他的名字,我相信已經認出我來了,可是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想殺了我,如果他獲得今天地位的手段正當,他何必抵我,而要殺我滅口呢?大人,看我臉上的傷,你就會知道我不是在說謊。"約翰,喬司潘指著凝結在鼻孔外已然干硬黑紫的血漬,"他是真的想殺了我滅口。"

驟然聽到這樣聳動的指證,布洛克真不知該如何處理。因此他沒答腔,只是暗暗思索約翰,喬司潘的話有多少的真實性。

"大人,我的處境不僅凄慘而且危險,以他目前的權勢,要殺我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所以我不得不求助於您,並且,我們都不能坐視這樣一個邪惡的騙徒玩弄權貴、污穢,宮廷……您說是吧!"

布洛克雖然善良、富有同情心,但是,他可不是個笨蛋。從約翰?喬司潘的眼神看來,他想求助是真,追求正義的伸張則未必。

再說,誰能斷定他這個舉動沒有挾怨報復的可能呢?也許,他根本是說謊,捏造出一個這樣的事來誣陷曾經鞭打過他的菲利普。

"你能夠肯定上回鞭打你的那位侯爵,就是你中的路克嗎?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嗎?

約翰,喬司潘面現趟忱之色,他停頓了一下,才回答道:"恐怕我無法提出任何證明來,大人,"緊張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但是,路克的身上明顯的特徵——在他的左臀內側,有個形狀像字母"J"的刀疤。"

布洛克聽了,忍不住嘆氣。這樣的特徵,叫他要怎麼查證?總不能明目張胆地去問菲利普,或者要求菲利普把褲子脫下來讓他檢查吧!如果努力敲側擊地從他岳母那邊探問,倒是個比較可行的辦法。

但是…如何旁敲側擊,又是個極大的問題。

"我無法單由你的一面之詞來判斷真假,我必需求證,而這需要時間。所以目前我無法給你任何答覆。"

"大人,伸張正義的事,以我微薄的力量是一點忙也幫不上的,我不奢求您給予我任何保證,我只請求您幫助我,路克隨時會殺了我滅口的,所以我希望能離開巴黎,但是,我身上一毛錢也沒……"

"恩,我知道了。"這時,布洛克確定約翰喬潘的來意了。他來告訴他這件秘密,其實是想從布洛克這裡得到一些金錢上的報償。

更甚者,約翰,喬司潘是勒索菲利普不成,所以才轉向來將秘密賣給他。他看得出來約翰喬司潘是個精於算計的人,就憑這一點。布洛克對約翰喬司潘的評價就打了折扣。

但雖如此,布洛克還是沒讓約翰喬司潘失望,給了他一筆小錢之後打發走他。

接下來一直縈繞在他腦海里的是約翰?喬司潘的話究竟有多少的真實性?如果現在的菲利普是假的,那麼真正的侯爵在哪裡?是死了?還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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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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