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等電梯的人潮里瞥見了安風旭，關沁亦很快地從人群外圍擠向他。「早呀！」

「噢，早！」瞥見關沁亦，安風旭回她一個淡淡的微笑。

「真是太好了，你總算回來上班了，要是你再繼續請假下去，我看老闆都要哭了！」

「咳、咳！」安風旭身邊的人假意咳了二聲，繼而開口道：「妳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快哭了。」

「啊？」關沁亦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氣，「不會吧？」

貴為公司五大合伙人之一的法蘭克，竟然會跟平民百姓一起擠電梯？而且，還換了一個根本不符合他年齡的布萊德彼特平頭，明明就已經是布魯斯威利的年紀了，厚，害她熊熊沒認出他來！

「對不起，我沒看到您也在這裡，法蘭克先生。」關沁亦陪笑地說道。

「妳是哪個部門的？」

「呃？呵呵！請問您問這個要做什麼呢？」關沁亦心驚膽跳地笑著。

「呵呵！妳說呢？」法蘭克一樣回以微笑，

「啊！糟糕，我想起來我還要去客戶那裡送資料，先失陪了，再見！」說著，趕忙腳底抹油地溜了。

「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可靠！」法蘭克有感而發地說道，「作人、做事都是這樣，全憑自己的感覺，這對企業，甚至是整個國家、社會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是剛剛那位的話，我想不會有問題的。」安風旭笑了笑，「我想你付給她的薪水，應該會得到同等的報酬才是。」

「是嗎？不過她還真是說對了一件事，你要是再不銷假上班，我可真的要哭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再多請幾天假呢，法蘭克？」安風旭開玩笑地說道。

「拜託你千萬不要！我給你加薪、加獎金，或是讓你認股都行，就是別再跟我提休假了！」

「知道了。」安風旭笑了出來，「我會好好上班的。」

「拜託你了，王牌。」

捏捏僵硬的肩膀，忙了一整天，總算把手邊的工作做完了，用滑鼠關掉檔案，關沁亦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沁亦，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去逛百貨公司？」魏雅琪坐在位子上抬頭問道。

「不了，我今天要早點回家。」

「為什麼？妳不是一個人住外面嗎？厚，該不會是……」魏雅琪露出曖昧的笑容，「妳交男朋友了吧？」

「我也希望啊，」關沁亦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可惜不是！」

「那妳那麼早回家幹嘛？一個人待在家不會很無聊嗎？」

「小姐，我下班以後要幹嘛，不必一項一項跟妳報告吧？」關沁亦拿起自己的包包，不想跟魏雅琪說自己要去哪兒，省得她大小姐又跑來亂。

「隨便問一下嘛！」魏雅琪隨口囔著，「唉，好煩喔，自從妳回來上班以後，安專員就沒再來過財務部了耶！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是因為他討厭妳？」

「也許是吧。」關沁亦聳聳肩，「我先走了，再見！」

「喔，拜拜！」

「歡迎光臨！」走進咖啡店，卻沒看見原海的身影。

「店長呢？」關沁亦開口問站在吧台內的女孩。

「今天休假。」彷佛極為習慣似的，葉楓頭也不抬地說道。

「那、那請給我一杯熱拿鐵，」實在是不愛喝咖啡，關沁亦乾脆點了杯奶味重的拿鐵。

「好。」葉楓清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咖啡館里回蕩著。雖然館內的面積不算太大，但是除了她以外一個客人都沒有，也實在是有點慘澹。

「這裡……平常的生意都這麼清淡嗎？」

「差不多。」

「這樣子怎麼有辦法賺錢呢？」關沁亦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店長開這家店並不是為了賺錢。」大概是被問了不下上千遍，葉楓表情木然地說道。

「啊，對厚，我好像有聽他說過……」關沁亦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點點頭。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妳有聽店長說過嗎？」

「沒有。」關沁亦搖搖頭，繼而開玩笑地道：「因為錢太多吧！那個人不是超有錢的嗎？」

「我不認為是這樣！」聽到關沁亦把原海形容成紈桍子弟，葉楓有些不高興。

「喔，不好意思，我跟他不熟，所以……」場面有點僵，關沁亦趕緊陪笑地說道。

「熱拿鐵。」無奈葉楓不領情，仍舊綳著一張臉將咖啡放在關沁亦面前。

氣氛很沉悶，關沁亦默默地將拿鐵喝完，隨即掏出錢包付錢，然後起身離開咖啡館。

漫無目的在街上閑逛的關沁亦，突然被寵物店粉紅色的招牌給吸引。

「進去逛逛吧。」關沁亦喃喃自語著。

「歡迎光臨！」推開寵物店的大門，裡面隨即傳來店員親切的問候聲。

「妳好，請問需要什麼嗎？」

「呃……我只是隨便看看。」

「那妳慢慢看，有需要的時候再喊我一聲。」

「好。」關沁亦的目光隨意瀏覽著，意外地，她發現劉薇安居然也在寵物店裡。

「……妳這麼貼心幫男朋友買狗，他看到這隻小狗一定會很開心的！」老闆娘笑嘻嘻的聲音傳了過來。

「希望是這樣。」劉薇安輕嘆了聲，「要是他不喜歡可就糟了，因為我根本不想照顧這種東西，總覺得很麻煩。」

「放心好了，這麼可愛的狗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呢？妳不是說他之前也是養這種狗嗎？那他一定會喜歡的！」

「原來她想買一隻新的狗給安風旭啊……」站在一旁看著劉薇安離去，關沁亦不知怎麼地，開始有些悲憐起自己。

想想自己的單相思，和人家兩個人的幸福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沒心情再逛，於是她走出了寵物店，卻在門口撞見了安風旭。

「咦？你怎麼還在這裡？」關沁亦疑惑地問道。

「啊？」安風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你女朋友……啊……沒有啦……你一個人出來逛嗎？」

「嗯。不知不覺就逛到寵物店來了。」

「噢！那你要進去裡面逛嗎？」關沁亦比了比身後的寵物店。

「還是算了。」安風旭笑了笑。

「為什麼？」

「因為我養的狗才剛死掉沒多久……」

「看到跟老布一樣的狗，你怕會傷心嗎？」關沁亦一時不察說溜了嘴。

「為什麼妳會知道我的狗的名字？」

「呃……因為……因為……你上次有說過啊！」好險！總算急中生智地想了個理由。

「原來是這樣啊！」安風旭笑了笑。

「要不要……一起去喝個小酒？今天的天氣很適合喝一杯耶！」關沁亦鼓起勇氣邀約。

「也好。」

酒吧里的裝潢采橘色調，與其中的裝置藝術融合在一起，讓整個空間呈現出溫暖又奇異的感覺。，

「啊！」喝完了一杯冰冰涼涼的檸檬伏特加，關沁亦覺得很過癮地瞇起了眼。

「工作方面沒問題吧？忙不忙得來？」安風旭總算找到話題開口。

「嗯，還可以。」關沁亦點點頭。

接著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安風旭原本就不是聒噪型的男人，二個人只是靜靜地喝著酒。

「先生，麻煩再給我一杯！」關沁亦舉起空杯對著吧台人員說道。

「別喝太多了，酒喝太多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今晚我就是很想喝……」

「妳也有什麼煩心的事嗎？」

「嗯！我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可是對方已經有女朋友了。」

「是公司里的人嗎？」

「不是！」關沁亦連忙搖頭，「是……是我的老朋友。」

「嗯。」安風旭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你覺得我該放棄嗎？」

「我不知道。」安風旭搖搖頭，「因為那畢竟是妳的感情，只有妳自己最清楚、也最了解，不是嗎？」

「為什麼你不幹脆跟我說，不要妄想了，妳放棄吧！這樣的話，也許我就能徹底地放棄……」

「妳希望我這麼說嗎？妳希望自己的感情被不相干的人否定嗎？應該不想吧？」

「我不曉得，如果這份單相思永遠都不可能有結果的話，那麼乾脆放棄不是比較好嗎？」

「如果妳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那就這麼做吧。」

「嗯！」關沁亦露出微笑地點點頭，但心裡卻是無比的沉重。「抱歉，我差不多該走了！」說著便伸手去拿帳單。

「讓我來付吧！」安風旭將帳單拿了過來，也跟著站了起來。

「那謝謝你了！」朝安風旭輕輕頷首，關沁亦有些不舍地望了他一眼，「拜拜！」

「嗯，拜拜！」

「真是豬頭大白痴！沒事幹嘛這麼說呢？」關沁亦懊惱著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簡直是自掘墳墓！」

「什麼自掘墳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突然一個人影從身後湊近她耳邊說道，嚇得她哇哇大叫，「哇啊！」

「要死了你！」看清楚是何方人物后，關沁亦手中的包包馬上朝他砸了過去。「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

「歹勢、歹勢，我已經跟了妳好長一段路了耶，是妳自己沒發現！」宋子傑開口為自己辯解。

「跟著我幹嘛？你變態啊！」關沁亦眉頭一皺地問道。

「不用說得這麼過分吧？好歹我也是妳的青梅竹馬加初戀情人……」

「你到底有什麼事啦？」關沁亦出聲打斷他，「來還我錢的嗎？我想應該不可能吧？」

「其實我是來拜託妳的。」宋子傑突然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希望妳能暫時收留我一下。」

「啥？」關沁亦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拜託妳啦！」宋子傑雙手合十地請求著，「請收留我吧！」

「我才不要咧！為什麼我非得收留你不可呢？」就知道這傢伙出現鐵定沒好事，關沁亦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走。

「拜託妳啦，猴女！」宋子傑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我會付妳錢的，求求妳幫幫我嘛！」

「你到底又闖了什麼禍？」關沁亦乾脆停下腳步瞪著他「欠錢不還？感情詐欺？還是嘴巴太賤，得罪了黑幫老大非跑不可？」

「都不是。」宋子傑伸出食指晃動著。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為……因為有個女人一直纏著我不放，所以……我想如果讓她知道我有女朋友的話，也許她就會放棄了。」

「女朋友？」關沁亦冷笑了一聲，「你……該不會是想叫我假扮你的女朋友吧？」

「聰明！不愧是我的初戀女友，真是秀外慧中、天資聰穎、善解人意、心地善良……」

「別想了！我不會同意的。」關沁亦齜牙咧嘴地說道。

「拜託妳啦！」宋子傑再次懇求，「妳不幫我我就死定了！那女的是黑幫家族的掌上明珠，要是一個不好，我可能會被大卸八塊丟進海里喂鯊魚……」

「那你乾脆跟她交往不就好了？黑幫家族的掌上明珠耶！你這輩子可能再也碰不到比這個更好的發達機會了。」

「開玩笑，是男人就要有骨氣，怎麼可以靠女人吃飯呢！」

「說的好！那快點把我的錢還我。」關沁亦毫不客氣地伸出手。

「厚！三八兄弟！我幾時把妳當女人了？我可是一直把妳當親弟弟看待呢！」講了半天，他就是沒有還錢的意思。

「真是謝天謝地，還好我沒有像你這麼沒用的哥哥！」關沁亦無奈地道。

「好啦好啦，我已經決定從今以後要奮發向上、好好努力了，妳就幫我一把嘛！」

「真是的……」關沁亦完全拿他沒轍，「為什麼你爸要把你生出來危害世人呢？」

「我不是我爸生的，是我媽生的好嗎？」宋子傑嘻皮笑臉地回道。

「誰生的都一樣啦！」關沁亦大聲吼道，「總之，如果你要住我那兒的話，一定要去找份工作來做，不準遊手好閒、不準混舞廳、不準泡夜店、不準帶女人回來過夜、不準……」

「OK！OK！」宋子傑連忙應允，「現在妳是老大，不論妳說什麼我都會乖乖遵守的。」

「你回來啦！」劉薇安笑嘻嘻地出來應門，「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喔！」

「有禮物要送我？」安風旭笑了笑，「今天是什麼特別的節日嗎？」

「噹噹！怎樣？喜歡嗎？」拉開覆蓋在狗籠上的布，劉薇安微笑地看著安風旭。

安風旭有些愣住地看著籠子里的小狗，臉上並沒有出現驚喜的表情。

「你不喜歡嗎？」劉薇安小心翼翼地開口。

「對不起，這可以還回去嗎？」

「啊？」劉薇安有些訝異，「還回去？」

「嗯。這是從寵物店買來的吧？可以麻煩妳退回去嗎？」

「為什麼呢？」劉薇安無法理解地問道，「我為了找跟老布一樣的狗，跑了那麼多家的寵物店……」

「這世界上不會有跟老布一樣的狗，絕對不會有！」安風旭口氣有點重地打斷劉薇安，「抱歉，我知道妳是好意，但是……我還是無法接受……」

「那就算了，我現在馬上拿回去還！」劉薇安說著賭氣地提起狗籠，轉身就走。

「唉！」安風旭深深嘆了口氣，雖然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辜負女友的好意，可是他就是沒辦法……沒辦法如此輕鬆的面對，他寧願背負著沉重的包袱，用難過和傷痛將老布永遠銘記在心。

「肚子好餓！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吃？」衝過澡，宋子傑邊用毛巾擦拭著頭髮，邊開口問道。

「沒有。」關沁亦的視線仍然停在電腦網頁上。

「不會吧？妳這裡是衣索比亞喔，連一點吃的東西都沒有？」

「共同生活公約再加一條，不準哭夭！」

「我靠！妳有沒有人性啊？」

聞言，關沁亦的眼光冷冷地掃向宋子傑，停頓了三秒，隨後推開電腦椅站了起來。

「干……幹嘛？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粗喔……」宋子傑將雙手環在胸前護衛著自己。

關沁亦吭都沒吭一聲，直直地從他身邊走過，徑自走向廚房。

「喏，泡麵！」關沁亦連鍋帶面地將煮好的泡麵放在宋子傑面前的和式桌上。

「3Q！」宋子傑笑咧了嘴，「我就知道妳最好了！」

「付錢！泡麵加蛋、加青菜、加瓦斯費、加我的工錢一共是一百五十塊。」關沁亦將手攤在宋子傑面前。

「我看妳乾脆去搶好了！」夾起麵條的筷子在空中定格，宋子傑轉頭看著關沁亦。

「共同生活公約第二十三條……」

「好好好！」宋子傑連忙討饒，「一百五十塊就一百五十塊！喏，拿去拿去！」說著他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百元大鈔跟一堆零錢。

「一百、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二十五……」宋子傑放下筷子逐一數著銅板，「……一百三十八……咦？奇怪……」摸遍全身上下的口袋，卻再也摸不出一個子兒來了。「抱歉，我身上就剩下這麼多了，其它的先欠著，改天再還妳。」宋子傑仍然很樂天地笑著。

「厚！」反倒是關沁亦覺得很受不了地坐了下來。「拜託你嘛幫幫忙，想當古惑仔也別混得這麼難看好不好？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百三十八塊錢？連小學生都比你有錢！」

「歹勢！歹勢！」宋子傑還是保持一貫地微笑。

「沒藥醫了你！」關沁亦忍不住嘆道。

「我的人生就是這麼的糟糕，所以，猴女，妳一定要好好努力，千萬不要活得跟我一樣……」

「宋子傑！」關沁亦實在很討厭宋子傑這種不積極面對人生的態度，老是飄飄蕩蕩的，完全不知道為何而活。

「我的事就算了，反正……就像妳說的，已經無葯可醫了，連我自己都放棄了。」宋子傑說著很瀟洒地用雙手枕著頭躺在地毯上。

「誰說的？只要肯做還是有機會的！」

「哪家公司會要一個連高中都沒畢業、當過小流氓、又沒有一技之長的人呢？」

「至少你身強體壯嘛，總會有工作是你可以勝任的！」

「已經很晚了，快點去睡吧！妳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宋子傑說著起身端起泡麵，打開電視邊看邊吃，擺明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了。

「真是的！」見狀，關沁亦忍不住又在心裡嘆了口氣。

「早！」等電梯的人群里，安風旭主動跟關沁亦打招呼。

「噢，早！」關沁亦這才發現到安風旭。

「還在煩惱嗎？」

「啊？」

「還在煩惱到底要不要放棄的那件事嗎？我看妳好像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喔……」關沁亦這才明白安風旭指的是哪件事。「……不是啦，不是那件事。」

「那是為了什麼？」

「我有一個老朋友，目前正在失業中，所以我剛剛一直在想，有沒有適合他的工作？」

「就是妳喜歡的那個老朋友？」

「不……不是啦！」關沁亦連忙否認，「當然不是，你千萬別誤會了！」

「你那位朋友有什麼專長嗎？」

「沒有。」就是沒有才傷腦筋啊！

「那麼學歷呢？」

「高中肄業。」

「嗯……那他本人有沒有特別想要從事哪一方面的行業？」

「找得到工作就該偷笑了，哪還敢有什麼意願！」關沁亦低聲咕噥著。

「怎麼了？妳不清楚嗎？」見關沁亦沒回答，安風旭笑著問道。

「也不是啦！」關沁亦笑笑地說道，「只要是工作，我想他應該都能接受才是。」

「這樣啊……」安風旭沉吟著，彷佛真的認真地想幫關沁亦口中的友人找份工作。

「不過……需要動到腦筋的工作，那傢伙是做不來的。」關沁亦趕忙先說清楚，「因為他的腦袋笨得跟豬一樣！」

聞言，安風旭忍不住笑了出來，「妳還真敢說，那不是妳喜歡的人嗎？」

「冤枉啊！」關沁亦大聲喊冤，「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不是了嗎？」

電梯門在這個時候當一聲打開，安風旭讓關沁亦先進入，旁邊突然跑來一個人纏住他問問題。

「妳先上去吧！」安風旭朝關沁亦笑了笑，「下班後有空嗎？關於剛剛那個問題，我們下班后再聊。」

「喔，好啊！」關沁亦朝他點點頭。

電梯門關上，緩緩地開始上升，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關沁亦一把。

「我聽到了喔！」魏雅琪一臉興味地用雙手按住關沁亦的肩膀。

「什麼啦？」這個超級廣播電台，不防著她一點是不行的，要不然不消多久，自己鐵定會成為公司里大家茶餘飯後閑嗑牙的話題。

「下班後有空嗎？關於剛剛那個問題……」魏雅琪模仿著安風旭的口吻，「我們下班后再……」聽到這裡，關沁亦趕緊伸手摀住魏雅琪的嘴，「……嗚……嗯……」

「……飯……開……偶……」魏雅琪掙扎著。

「妳別再亂說話我就放開你！」

「……嗯……」魏雅琪點頭，關沁亦的手於是鬆開。「……厚，妳相i謀殺同事啊！」

「不準在公司隨便亂說，聽到了嗎？」關沁亦再一次告誡。

「好啦好啦，反正妳也不可能成為安專員的緋聞女友，說出去大家也不會信的！」

「什麼意思啊妳？」關沁亦作勢欲掐她的脖子。

「本來就是呀！安專員正牌女友的身分已經曝光了，是P&D公司的總經理特助，聽說是安專員以前的大學學妹，一樣是名校出身，論外型、論學經歷，都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喔……這樣啊……」關沁亦只是輕輕地頷首，沒再說什麼。

「所以說現實生活中根本就不可能會有麻雀變鳳凰這種故事發生，大家還是看看電影就好，別期望會有屬於自己的李察吉爾出現！」

「也許真的是這樣吧……」關沁亦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伸伸懶腰，宋子傑從沙發上起身，他一眼就瞥見了放在桌上的幾張千元大鈔跟字條。

「這些錢先給你當生活費，先借你的，一定要還喔！」他念出字條上的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真是小氣巴拉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誰欠誰了？」

走向窗邊拉開窗帘，耀眼的陽光刺眼得讓宋子傑瞇起了雙眼，「唉，今天天氣真好哪！」

「關於早上說的那件事，我們公司現在有個警衛缺，不曉得妳的朋友願不願意接受這個工作？」

「警衛？」叫個混過流氓的人來當警衛，這會不會太……關沁亦不敢講出心中的話。

「怎麼了？妳覺得不適合嗎？」

「也不是啦，只是我那個朋友……他……」

「他怎麼樣？」

「他以前混過流氓。」用瞞騙得來工作也不是辦法，關沁亦乾脆挑明直說。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是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無缺的，只要他現在真的改過向善了，那我們就該給他一個機會，不是嗎？」

「謝謝你這麼信任他，我想他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那麼……妳回去問問他的意願，要是願意的話，明天就請他來人事部面談吧。」

「面談？」還要面談喔？憑宋子傑那副德性有可能過得了嗎？關沁亦不禁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安風旭笑了笑，「只是形式上而已，我會先跟人事部打聲招呼的。」

「那就先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要是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沒關係！」

「你……對每個女生都說這種話嗎？」關沁亦想起安風旭也曾經對劉薇安說過這句話。

「啊？」安風旭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不可以這樣，你這樣會讓人誤解的！」

「對不起，我沒有任何特別的意思，要是說這種話會讓妳覺得有什麼的話，那我……」

「我知道。」關沁亦搶白道，「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不會誤解的。」

「對不起。」安風旭淡笑地低下頭。

「妳的女朋友……長得很漂亮呢！」為了轉移話題，關沁亦只好隨便說說。

「謝謝。」安風旭回以溫文的微笑。

「我那天碰巧在寵物店遇到她，她為了你特地去買了一隻跟老布一樣的小狗，真是個體貼的女朋友啊！那隻狗現在怎樣了？一定長得很可愛了吧？」

「我叫她把狗退回去了。」

「把狗退回去了？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要。」

「這樣啊……」關沁亦的聲音弱了下來，「好可惜喔，那麼可愛的狗……，」

「我也知道我不該那麼做，可是我……就是沒辦法……」

「是因為老布的關係嗎？」

「嗯，大概是吧。」

「我們家以前也養過狗，是我從同學家抱回來養的，所以我跟牠的感情非常好，當牠過世的時候，我也很排斥再去抱別的狗回來養，因為總覺得那樣，牠在我心中的位置好像就會被別的狗給代替了。但是其實是代替不了的，因為牠們本來就是不相同的二隻狗啊！如果你真的愛你的狗，那回憶會一直在你心中，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消去的。」

「謝謝妳！我……之所以不想再養狗，可能真的是因為我害怕老布在我心中的位置會被別的狗給代替了，那會讓我覺得有對不起牠的感覺。」

「你何不反過來想呢？老布已經升天了，你再怎麼難過、懷念，牠也不會回來了，與其這樣一直惦記著牠讓自己痛苦，還不如高高興興地替牠祈禱能有一個更好的來世，我想這才是真正愛的表達方式吧。」

「我覺得妳真的是個很奇特的人！」安風旭輕輕笑道，「雖然平常表達的方式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但是講起這種人生大道理時，卻又頭頭是道。」

「不是我會講道理，」關沁亦搖搖頭，「只是……我們現在的頻率剛好對上了而已，所以你把我說的話聽進去了。」

「是這樣嗎？難怪我總覺得妳看人的眼神有股熟悉的感覺。」

「呵呵！怎麼可能？你是開玩笑的吧？」還熟悉的感覺咧？難不成這回換老布附身到自己身上來了喔？

「我得走了，看結果怎樣，明天再跟我聯絡吧。」

「嗯。」關沁亦點點頭，「那……明天見了。」

「嗯，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