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展臂抱緊了杜詩田,周沂將他壓在身下,唇舌侵進他的衣襟,舔舐著鎖骨的凹陷處,雜以輕噬,使得杜詩田呼吸緊迫,胸膛劇烈起伏著。

周沂的唇舌滑落,在平滑若雪丘的胸上尋到了春櫻的蹤跡,那誘人的嫣紅似會惑人心智,周沂動情地以舌尖勾挑,品嘗著那抹隱隱散發著香甜的春色。

這份親昵感教杜詩田渾身悸動,身軀發出不由自主的輕顫,感覺血液奔騰起來,體內的脈動灼熱如火,似要將他燃燒,眼前、腦海全布滿了躍動的火焰。

激情的溫度讓杜詩田整個人熱了起來,熱得他發暈,彷佛陷身火海,令他下意識的尋求依靠,而在茫然的尋索間,他找到了周沂的胸膛,本能地貼緊。

周沂抬起身吻進杜詩田的唇中,手撫上他的軀體,緊貼著肌膚細細摩挲。

當指尖掠過敏感處時,便會引得身下人兒一陣輕顫,他微微一笑,滿意的進一步撩撥,以指按壓,如揉箏柱;輪指撥弄,似挑琴弦,輕緩溫柔地攏捻抹挑,彷彿身下的人兒是琴,在他的每一彈指間滑出輕吟。

夾雜在炙熱喘息間的呻吟猶如花間歌詠,恍惚間,周沂彷似置身爛漫春景,心神俱醉。

靈動的手指拂開杜詩田身上衣服,熾熱的吮吻隨著肌膚的袒露緩緩而下,印下一個又一個的紅色痕迹。

杜詩田只覺得體內躁動難安,像渴求著什麼,卻無法清楚地說出體內陌生的慾望,所以,他只能發出不安的呻吟,任慾火幾乎將他燃燒殆盡……

想著適才的情景,他不由得低頭藏起泛著嫣紅的雙頰,怯怯地伸出手想推開周沂仍置在他腿間的手,但周沂卻執拗的不肯放。

「你……」

「怎麼?不喜歡?」他痞痞的笑著問。

「不、不是……」杜詩田的腦袋又暈眩了起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樣被撫摸,但卻是第一次這般忘形,教他一時之間怎麼也無法適應這樣大膽的自己。

「我知道,你害羞,對不對?」周沂笑嘻嘻地調侃著杜詩田。幸福洋溢地抱緊了他,將臉頰貼在他的額側,「我終於得到你了,對不對?現在你是真的屬於我了吧?是不是?」

察覺到周沂的不安,杜詩田的心微微地疼了起來。

「我又不是草木做的,你這樣對我,我……我怎麼可能忍心再拒絕你?」話至尾端,漸趨低微,若不是兩人緊緊的相貼著,周沂還真聽不到杜詩田說的話呢!

得到杜詩田的親口允諾,周沂不禁狂喜。

「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說著,他立刻在杜詩田的唇上搶了個吻,神情快活得像天上掉下了寶貝似的。,

看周沂這麼高興,杜詩田也甚感喜悅。

「你也真傻,竟然做出這種事來,早知你會這樣,我當初就不會……不會說那些話了……」

回到現實,杜詩田一想到周沂今天荒唐的行為觸怒了皇上,就感到憂心不已。這下……該怎麼收拾呢?

「真是的,你就那麼有把握?你都沒想過,萬一你不當太子的時候,我還是一樣拒絕你,那你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我哪管得了那麼多?只要能得到你,即使只是一線希望,我也會去做。再說……」周沂端起杜詩田的臉,讓四目相對,「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只要今天我不是太子,你就會接受我的感情,因為……你早就無法自拔的愛上我了。」

「哪有?」被說中心事的杜詩田忍不住又嘴硬起來。

「沒有嗎?」周沂笑得賊兮兮的,「你要是不喜歡我,怎麼能忍受我老是對你又親又抱、又上下其手的?」說著,他就立刻身體力行地對杜詩田毛手毛腳起來了。

「不要……」杜詩田羞紅了臉躲避著周沂的魔掌。

周沂咬住杜詩田的耳垂,用牙齒輕磨著,手則將他鎖在懷中,搓撫著腿間引發情慾的快感中心,教杜詩田急促的喘息起來,甜美的嚶嚀無法壓抑地自唇間逸出,全數被周沂吞進了口中。

深入的吻,纏綿的唇齒品嘗著彼此口中因情烈而散發的甜膩。

周沂濁重的喘息噴在杜詩田的耳間,酥麻的微癢竄起,直撲腦際,喚醒了慾望,教杜詩田打了一個哆嗦。

「別……我們……該商議商議……正……正事……」因敏感處遭周沂熟練的撫弄,令杜詩田語難成句。

「不行,我忍得快瘋了……腦袋沒法動。」

周沂自背後環抱住杜詩田,唇舌在他的頸側游移,一手重急地搓揉著杜詩田的大腿內側、一手則以兩指攫住乳蕾搓動,再次喚起杜詩田沉寂的慾望。

感覺到情慾再起,杜詩田羞愧得整張臉都熱了起來,和在他體內作用的火焰相互輔助,使得他全身都像有火在燒,肌膚因熱度而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教周沂看了忍不住想一口一口地吃掉他。

心念才動,盲目的慾望便順應著周沂的心意,促使他真箇張口咬了下去。

杜詩田吃痛,忍不住縮著脖子驚呼一聲。

而周沂彷佛咬上了癮,嚙咬漸快漸輕,自耳至頸、由胸到腰……隨著身體的下栘,逐漸從后腰栘向細滑的臀,輕輕地咬磨著……

唇舌瘋狂地糾纏住彼此,他們在相擁中引領對方攀上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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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收雨歇,四周僅存情熱過後猶散余著愛意的空氣,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虛無感。

周沂緊緊地將杜詩田鎖在懷裡,如囈語般地說道:「小糖人兒,我現在真的好開心……你真的是我的了,是不是?」

沐浴在周沂溫柔的眼波下,原本因為兩人之間的情事而感到羞恥的杜詩田,不知不覺地拋開了那份羞澀回擁他,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輕輕地點頭。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負你的,等我被廢了之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永不分離了。」

「現在我已經接受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太子,總歸,我是接受你了,所以……你別再動這個傻念頭了吧!」

「不,我還是不想當這個太子。」

周沂為了他而這麼做,杜詩田自是感動不已,但他卻怎麼都無法眼睜睜地看周沂做這種傻事啊!

自古以來,被廢的太子不是死於非命,便是被流放到偏遠地區監禁一生,哪裡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呢?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的……你聽我的話,好好的去跟皇上認個錯,再加上眾大臣相護,相信你很快就沒事的。」

「誰說你不值得了?我倒覺得值得極了。」周沂笑嘻嘻地咬了杜詩田的臉頰一口。

「我是跟你說正經的!」杜詩田嚴肅的坐起身來,「反正……我這個不孝子已經當了,既然決定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會反悔,你還是……」話還沒說完,周沂就打斷了他。

「既然是你讓我下定決心拋棄太子名位的,但我可以老師告訴你,對皇位,我從未眷戀過。什麼萬里江山、權傾天下……哼!空虛得很。皇帝啊!是貨真價實的孤家寡人,就說在後宮裡有哪個后妃是真心愛著我父皇的?她們愛的是皇帝,不是一個男人!

「再說到朝廷,卸去了皇帝之名,有幾個人是真心尊敬崇拜我父皇的?就連我們這些做兒子的,也很難說對他真有忠君愛父的心……那樣太寂寞了,難道你忍心把我架到那個位子上去受苦?」

「我……我都不知道你把皇位看得這麼輕。」

「本來就是這樣啊!小時候杜師傅就說過我胸無大志……」周沂吐了吐舌頭,「呵呵……我對權力沒半點興趣,只對小糖人兒感興趣。」說著,他又在杜詩田臉上舔了一口,兩人因此鬧了一會兒。

「你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太子!」杜詩田笑著啐了他一口。

「這句話你沒罵錯我,不過,說真的,要當太子、當皇帝,周泛比我適合多了。他對權力有慾望、對玩權術又感興趣,既然他這麼想孤單的過一生,我也不好攔他,不是嗎?」

「你是這麼想,但是……李大人不會坐視你被廢的。」

杜詩田的話沒說錯,就在他們互證情意的當兒,李昊恩的奏章已經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

由於詹彝倫一道參劾太子周沂的奏章,朝廷里的大臣們立刻分成了兩派。

一派說周沂「使男作女,逆人道之常,以嫁娶為戲,毀婚姻之大禮」,因此,認為周沂無德,偏又「親佞遠賢,令碩士裹足,阻塞言路,使忠臣杜口」,太子不修德、不納諫,不足以「臨照百官、納民於軌」,「天下重器,唯有德者居之」而主張廢黜太子。

李昊恩一派則以「保太子、顧國本」為主旨,以「廢黜太子,則將朝野不安、人心動蕩」為理由諄勸聖上「念父子之情,施德化之道」,長篇大論地論述「親親之道」,說應該讓周沂閉門讀書、潛心思過,而不應該因其小過施重懲。又說太子素來行為端正,突然間性情大變,其中恐有隱情……等等,不斷地替周沂找借口開脫。

而且,奏章後面更反咬上書參劾太子的詹彝倫一口,說他妄言廢黜,乃意圖掀起政潮,有不軌之心;又說他不過是一介下僚小臣,何來膽量妄言國儲之廢立,因此,要求聖上徹查他「為何人作倀」。

這樣一來,就悄悄地把矛頭指向了周泛那群人,因為,除了皇子,誰還有資格當太子?

而皇子之中,周泛向來與許多官員大臣交好,論長幼出身、品德學識,都夠格當太子,只可惜晚生了半年。

另外,周沂請客不邀詹彝倫,周泛還特地前去安慰的事,宮中知道的人不少,皇上還因此稱讚過周泛體貼呢!

就這樣,雙方在朝堂上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奏章如雪片般飛來,奏到後來,已經變成群臣相罵、互揭短絀,弄得皇上煩不勝煩,難以決定。

在這朝臣相互攻訐的論戰中,懶散的皇上想來想去,覺得都是周沂和詹彝倫不好,因此把周沂叫去罵了一頓,又把他關在重明園裡,將韶琇處死,而後撤了詹彝倫的職聊作處置。

其中令人訝異的是,保太子的奏章中,竟然沒有杜育德的,從頭到尾,他這個太子太傅一句話都沒說,弄得李昊恩三天兩頭就上杜府跟杜育德談心,因為杜育德這個清議領袖不出聲,下面以他馬首是瞻的御史言官就開始分裂。

無形中,李昊恩的部分勢力因為杜育德的態度不明而被魏國丈及周泛吸收了去。

而更教人沒想到的是,周沂竟替詹彝倫說情,認為他是言官本色,敢於直諫,是個忠臣,因此求皇上恢復他的御史職位。

這一來,保太子派更是抓到了好證據,大說周沂「不計前嫌」,乃「仁君本色」的好話,而「保言官」更足以證明周沂已經「痛改前非」。

為此,李家一派開心得快飛上了天,而當今魏國丈一群只能感嘆功敗垂成。

去幫詹彝倫說話,周沂是不得不然,因為,就是他讓人去慫恿詹彝倫寫那篇文章的,他總不能不護著他嘛!但是,沒有擺脫太子之位,不僅不能怪詹彝倫辦事不力,還得替他說話,倒教周沂覺得自己實在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另外一個更苦的是周泛。棋局還沒布好,半途就殺了個詹彝倫出來攪局,不懂得抓時機,氣得他猛捶牆壁,枉費他把一方三百年的古硯送給他。

要上書廢太子,怎麼也得等他先把李昊恩給料理完了再說啊!現在弄得李家提高警覺,還乘機反咬他一口,害他只好更努力地韜光養晦,躲在府里哀怨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杜育德心中瞭然,不禁暗嘆周沂火侯不足。

有李昊恩在,他想太太平平地當他的廢太子是不可能的,而且,天底下哪可能有太太平平的廢太子呢?被廢的太子,不是死,就是逐,而被放逐的,最後的下場也往往是死。

畢竟,哪個人會放任一個廢太子好端端地活著,給人擁他復辟的機會呢?

周沂……還是個孩子啊!

杜育德覺得萬般無奈,實在不知道該拿周沂怎麼辦才好,而他,又該拿自己的兒子怎麼辦才好呢?緩緩搖頭,他只能嘆氣了。

######

時序步入仲夏,天氣愈來愈熱,周沂只穿了一件薄衫坐在水亭里納涼,手中拿著扇子拚命揚風,卻怎麼也涼快不起來。

被罰關在重明園裡讀書,禁足三個月,差點沒把好動的他給逼瘋了,幸好杜詩田天天來看他,才讓他能夠安靜一會兒。

為此,皇上更認為杜詩田是周沂不可或缺的良朋益友,有他在,周沂就不會搗蛋,因此將杜詩田轉派往詹事府任職。

而這一陣子,杜詩田每天都設法打消周沂那個「不當太子」的念頭,但周沂的心意卻異常堅決。

因為這個,小倆口不知道嘔了多少氣,最後總是周沂拚命道歉,兩人才和好如初,但自此,周沂就再也不敢找杜詩田來商量如何讓他自己被廢的大計了。

那麼,他就只能靠自己動腦筋,或者找先前時時幫他透露、觀察「敵情」的幫凶--石青藜一起來想辦法了,只是,石青藜雖然願意幫他追求杜詩田,卻不見得願意幫他擺脫太子之位……

想得煩悶,周沂真恨不得能直接找周泛商量,來個一勞永逸。

「啊……煩死人了啦!」周沂火大,一把將扇子扔進了水裡。

「在煩什麼?是不是又在動什麼歪腦筋了?」杜詩田的聲音在水亭外響起。

「沒有,就是天氣熱嘛!」周沂說著,叫身邊服侍的太監去取冰茶來喝,又要了浸過冰水的毛巾擦臉。

「你不該這樣貪圖涼快,用冰毛巾一下子把身上的熱汗激回身體里去,不讓散出來,反而容易生病。」

「你愈來愈像個嘮叨的老婆了……」

周沂一句玩笑話頓時讓杜詩田板起了臉。

「開玩笑,別生氣。」

「我沒生氣,只是……你要懂得保重,最近天氣太熱,久旱無雨,連皇後娘娘都中暑病倒下了呢!」

「皇后病了?」

「嗯!所以這幾天常看到瑞王爺進宮……」

「皇后病了……」周沂沉吟著,如果皇后出了事,恐怕原本向周泛靠攏的人會因此采觀望態度,這樣一來,周泛的勢力就更單薄了……那怎麼辦呢?

杜詩田不明白周沂在想什麼,只是覺得奇怪,怎麼周沂突然關心起皇後來了?

只見周沂在水亭里來回踱步,突然間,眼珠子轉了兩轉,面露喜色,杜詩田馬上猜到定是周沂心中有詭計了。

「你在想什麼?」

他眯著眼睛問。、

「沒想什麼。」周沂想到了好主意,便開心地坐下來喝茶。

「又在想陰謀詭計?」杜詩田滿臉懷疑地斜睨著周沂。「不是叫你別打那個鬼算盤,乖乖的當你的太子了嗎?」

周沂委屈的嘟起嘴,「我是為了你耶!」

「你放心,我已經打算不去在乎那些了……他們要怎麼看我、說我,都隨便他們了。」

「你『打算』只代表你想,不代表你能。」周沂挨到杜詩田身邊,「我也不想你被嘲笑啊!人們看不起你,比看不起我還教我難過。」握住杜詩田的手,周沂的表情誠懇可見。

明白周沂對自己的用心,杜詩田除了感動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想著周沂和自己的處境,杜詩田不由得悵然……人們看皇室要什麼有什麼,好似一點煩惱為難的事都沒有似的,可是,現實的宮廷里卻布滿了無數的心機詭詐,人在裡面,一步也錯不得,不然,就等著身敗名裂。

而自己和周沂的感情竟比帝王愛上村姑還要難處理呢!皇帝要喜歡哪個女人,多得是辦法將之弄進後宮,但皇帝要是喜歡個男人,那就會被說得很難聽了,在位時,即使生殺大權在握,也難杜悠悠眾口,何況是百年之後?

原希望能看見周沂成為一代明君,這才堅決的拒絕周沂,誰知周沂搞了那樣一個把戲,讓他情不自禁地坦承心意,這下子,周沂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了!

而他,也知道自己這輩子是絕對不會離開周沂了。

「我何必在乎別人當我是什麼?何必一定要別人看得起我?我有你把我當寶就夠了。」羞紅著臉,杜詩田用蚊子般細小的聲音說著。

「小糖人兒……」第一次這樣明白清楚地聽杜詩田表白心意,周沂喜不自勝,動情的摟緊了杜詩田的肩。,

對相愛的戀人來說,旁人怎麼看、怎麼說,又哪及得上彼此眼裡的愛人怎麼看、怎麼說呢?為了那唯一重視的人的笑靨,就算放棄一切也是值得的……

杜詩田相信,只要有周沂這不離不棄的手緊擁著,他就有勇氣面對一切的非議,說他無恥媚主也好、說他敗壞門風也罷,總之,他是不會再推開他了!

清風吹來,相依的儷影倒映在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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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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