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冷落的滋味很不好受。
看尹德安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囡囡身上，於儂心裡感到很不舒服。
「儂，明天我們帶囡囡去買衣服好不好?」尹德安終於注意到她了，不過說的還是囡囡的事。
「好啊!」她懶懶的應了聲。
「媽咪，你不舒服嗎?」囡囡是個很貼心的小女孩，很快就察覺到她的異狀。
「你媽咪在吃醋呢!」尹德安一副瞭然於胸的神色。
「媽咪為什麼要吃醋?」囡囡很認真的問。
無視於儂眼中的警告，尹德安自顧自的向囡囡解釋。
「因為你媽咪怕爹有了你之後，就不再愛她了。」
「爹地不會這樣的。」囡囡像個小大人般安慰於儂，「媽咪，爹地最愛你了，你是他的第一愛，我只是第二愛。爹地，是不是這樣?」她認真地望著尹德安。
「是啊!囡囡說得完全正確。」尹德安輕笑道：「我最愛你媽咪了，每天晚上一定要抱著她才睡得著。」
「囡囡，你媽咪臉紅了，她害羞了。
「你別胡說八道，囡囡還小，你別污染了她純潔的心靈啦!」她心一急，語氣也不自覺地帶點撒嬌的意味。
可惡，都是他在小孩子面前亂說話，害她的臉熱得像火燒似的。
「我說的可是很正常的事，夫妻恩愛有什麼不能說的?」尹德安輕笑，他就是喜歡看她害羞的臉紅模樣。
「對呀!以前我媽媽都抱著我睡，她也是很愛我……」也許又觸動到思念母親的心情，囡囡的眼眶盈滿淚水。
「囡囡，媽咪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於儂心一酸，蹲下來抱住囡囡。
「不用了。」囡囡輕輕搖著頭，「院長說囡囡長大了，要學著自己睡，而且爹地沒有抱著你會睡不著，你還是給爹地抱著睡。」
「囡囡好懂事，明天爹在一定買很多玩具給你玩。」尹德安得意的向於儂挑了下眉，彷彿在說——你今晚逃不掉了。
「囡囡不要玩具，我只要爹地和媽咪一直愛我。」也許是曾被父親丟棄，囡囡顯得很沒有安全感。
「會的，我們會一直愛你的。」於儂和尹德安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出口。
***
即使已經很困了，於儂還是一直撐著，就是不肯回房去睡。
「很晚了，而且你已經想睡了。」尹德安注視著她。跟他同床眠真有這麼可怕嗎?
「我一點也不想睡！」她很努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
「難道你真的想睡在客廳里嗎?」尹德安沒好氣地問。
「你別管我了，你若困了就先去睡。」她不耐煩地偏過臉。
「如果我答應你，我絕不勉強你做你不願意傲的事，你是不是可以安心的回房去睡?」見她沒回答，尹德安嘆了口氣，「好吧!你回房去睡，我想喝點灑，如果明天囡囡看見我睡在客廳里，我就告訴她我喝醉了，所以被罰睡在這裡。」
說著，他走向酒櫃，取出一瓶威士忌。
「不要喝灑!」於儂衝過去，將他手中的灑瓶搶走。「酗酒會傷身體。」
「誰告訴你我酗酒的?」他又拿出另一瓶灑。
於儂又將從他手中搶走，「總之喝酒不好，我最討厭愛喝酒的男人。」
「我不喝酒，你不也是很討厭我?」他的語氣苦澀。
「我沒有——」
「嗯?」
於儂避開他銳利的目光。
「你剛剛說的話可還算數?」
「當然。」
「那我答應你回房去睡。」她把酒放回酒櫃里，「不過我要先洗澡，你能不能十五分鐘后再回房?」
他點點頭，「我去看囡囡有沒有踢被子。」
現在他已完全適應當父親的角色，他的細心連於儂也自嘆不如。
不過，他是不是個好丈夫呢?仍是個未知數!
***
五分鐘不到，於儂便洗完澡，等尹德安返回房間時，她已經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囡囡還好嗎?』她問。
「嗯，她睡得很熟。」
他瞧也沒瞧她一眼，便逕自脫衣服。
等他開始解開皮帶時，她刻意轉身背對著他。
他當然是故意這麼做的，他十分清楚該如何挑逗她。
聽到他拉拉練的聲請，她的心跳不禁漏了個節拍，再聽到他脫掉褲子的唏啦聲，她的心跳如雷鼓般怦怦跳動著。
她甚至不敢吸氣，深怕自己的一舉泄漏出內心激動的情緒。
原以為等尹德安進浴室后，她就可以鬆口氣，沒想到情況更糟。
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她滿腦子想的全是他在蓮蓬頭下那強健的體魄。
過去他們也曾一起洗鴛鴦澡，想到這兒，她體內便有股慾望不斷地膨脹、竄升……
停止!她堅定地命令自己，可卻無濟於事。
聽到尹德安走出浴室，她連忙閉上雙眼假寐。
感覺到床因他的重量陷進去，她睜開眼，轉過身面對他。
「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我喜歡睡床。」他說道：「放心吧!我答應過不碰你，就會信守承諾。」
他關上床頭燈，在她身邊躺了下來，並與她保持些微的距離。
「晚安，希望你作個好夢。」
「晚安。」她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一下。
沒一會兒，他已沉沉睡著，但她卻了無睡意。
原以為他在睡著後會下意識地抱住她，沒想到他始終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什麼嘛！說什麼沒有抱她就睡不著，根本是騙人的!
***
為了防止狗仔隊干擾，這天當他們帶囡囡去逛百貨公司時，尹德安特地請幾名保鏢隨行。
這麼大的陣仗讓於儂感到很不自在，反觀囡囡卻一臉的好奇、興奮。
「昨夜你是不是沒睡好，要不然臉色怎麼如此雄看?」他斜睇著她，唇角那抹不經意的笑，不知迷煞了多少女售貨員和女顧客的芳心。「我昨夜睡得很好，我臉色不好是因為他們。」她瞟了一下身後的幾名彪形大漢。
「他們怎麼了?」
「我們是來逛街買東西的，這些人跟著，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發現他們所到之處，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們。
「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囡囡。你也知道那些狗仔隊一直鍥而不捨地跟蹤我們，萬一他們的行為嚇到囡囡怎麼辦?」他說出心裡的顧忌。
「其實你可以讓我跟囡囡出來買東西就好，這樣就不必這麼大費周章了。」
「反正我有空，而且有你們兩人出來，我不放心。」
「你怕什麼」難道你擔心我會對囡囡不好嗎?」她忍不住這麼懷疑。
「我從沒有這種想法。」他嘆口氣，「我只是擔心你們會被狗仔隊騷擾。」
「狗他隊的目標是你，不是我!」
「總之，為了你們好，以後出門都必須有我陪同。」
「那我還有什麼自由可言?」她很不滿。
「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嗎?」他皺眉，顯然也有些惱怒了。
「不能!」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同時，囡囡來到他倆中間，一會兒看看尹德安，一會兒看看於儂，不臉上充滿不安，顯然感覺到他們之間火爆的氣氛。
「你們想打架嗎?」她怯怯的問。
說得太好了!這正是於儂此刻最想做的。
不過她不想嚇壞囡囡，仍然擠出一個微笑。
「當然不是，我們是在談話，就這樣!」她撤著謊。
「囡囡，大人們有時候會為了一些小事面生對方的氣，但是我們不會打架，只是想找出問題所在。」尹德安以十分柔和的語氣向囡囡解釋。
「我懂!」囡囡點點頭，臉上的擔擾顯而易見，「孤兒院里的小朋友告訴我，他們的爸爸、媽媽常常吵架，就不要他們了，我希望你們不要這樣，因為我很怕有一天你們也會不要我了。
「囡囡，我答應你，以後絕不跟媽咪吵架，好不好?」尹德安向她保證道，同時意味深長地深深望了於依一眼。
「好，不吵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她刻意用輕鬆的浯氣說道：「現在我們去看你的衣服好不好?」
囡囡點點頭，一手牽著尹德安，一手牽著於儂，滿心歡喜的走向童裝專櫃。
***
於儂萬沒料到半個小時前對囡囤的承諾，卻因尹德安的一句話而破功。
「為什麼我要買晚禮服?」
當尹德安提出這樣的要求時，她馬上堅決反對。
「因為今天晚上我們要參加巴拉圭大使的慈善晚會，你該不會想穿牛仔褲和襯衫參加吧?」
為了不讓囡固再次因他們的爭執而感到不安，這次於儂學聰明了，她先請一個保鏢將囡囡帶開。
「請你聽清楚，我不會參加任何宴會!」
「你非出席不可。」面對她的頑固，尹德安也感到十分頭痛。「我知道你不喜歡交際應酬，但是這次晚宴的意義不同，是為了慈善而舉辦的。」
「我還是不參加。」她仍是搖頭，對於這些交際應酬，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但大使也邀請了你。」
「我又不認識他，他幹嘛邀請我?而且我也沒有錢可以捐——」
「你是我的太太，大使邀請我們，我們理應一塊出席。」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你就說我病了。」
「你——」
「要不然說我死了也行。」她一臉不在乎。
尹德安真恨不得把她在膝蓋上，痛打她屁股一頓，哪有人為了不參加宴會而詛咒自己死的?
「媽咪、爹地，你們看，這是我最想要的運動芭比——」興匆匆跑過來的囡囡，再次撞見了火藥味十足的場面。
「囡囡，你快幫幫爹地，叫媽咪不要生氣。」尹德安決定小小利用一下囡囡。
「媽咪，你不要生爹地的氣好嗎?」固囡立刻拉著於儂的手搖晃著。
「媽咪沒生氣，我只是——」一股難以抑制的憤怒使得她的語氣變得尖銳，「尹、德、安，你怎麼可以利用囡囡?」
「我沒有啊!」他一邊裝無辜，還一邊用眼神警告她不可以生氣。
「你——你——」她快氣爆了，但礙於囡囡在場，她只好先忍一忍。
「囡囡，媽咪今晚要跟爹地出席一個晚宴，我們一起幫她挑漂亮的的禮服好不好?」
「好啊!我一定幫媽咪挑最漂亮的衣服!」囡囡很開心。
看到尹德安得意的表情，於儂暗暗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報仇!
***
晚上八點間，於儂正在試穿禮服，她站在更衣室的鏡子前，仔細打量自己身上的禮服。
她不得不承認這件禮服真的很高雅、很美，淺藍色的真絲質料，穿起來很合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件禮服領口很低，也沒有袖子，讓她有些不習慣。
「我為什麼要讓他替我選禮服?」她知道這件禮服一定是尹德安幫她選的，而不是囡囡。「我應該自己選，現在也不至於後悔。」她喃喃自語。
「叩、叩、叩!」一連幾聲敲門聲讓於儂心跳加速。
「媽咪，你換好衣服了沒?」囡囡的聲音傳了進來。
「哦!就快好了。」叫她穿得這麼暴露去參加宴會，她實在是做不到。
「媽咪，我先到樓下等你喔!」
聽到囡囡離去的腳步聲，於儂才鬆口氣，她來到衣櫃前，想找一件比較適合的衣服，可是翻遍了整個衣櫥卻都找不到。
「你在找什麼?」
聽到尹德安的聲音，她猛地退了一步，卻因踩到裙邊而差點往後跌倒，幸虧尹德安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嚇了我一大跳。」她拔掉他的手，站直身子。
尹德安向後稍退一步，上下打量著她，然後稱讚吹了聲口哨。
「這件禮服非常適合你。」
「哪裡適合了?」她反駁，「領口太低了，根本就沒辦法穿胸罩……」
見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腦口，於儂氣急敗壞地跺著腳，羞紅了臉，急忙舉起雙手交叉擋在胸前。
「這種禮服並不適合穿胸罩，你不必覺得害羞——」
「你瘋了，要是我不小心走光怎麼辦?」她大叫。
「我早有準備了。」他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條白色披肩為她披上。
坦白說，他也很後悔挑了這件禮服，此刻他恨不得拿被單將她從頭包裹到腳……不，其實他比較想把她留在家裡，讓她的美只有他能看得見。
不過，這次的晚宴他真的不能缺席，他只得伸手將她肩上的披肩拉攏，試圖做些補救。
「唉，你真的很豬頭，買這麼暴露的禮服給我穿，現在又把我包得密不能風，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呢?」雖然她也不習慣在別人面前穿得如此暴霹，但就是忍不住要念他幾句。
「你罵我是什麼?」
「豬頭!」
「我是豬頭，那你是什麼?」他反將她一軍。
她發現自己說不贏他，乾脆噘高雙唇不回應，不料他卻乖機偷了個香。
「走吧!囡囡在樓下等著看你這個漂亮的媽咪呢!」說著，他便拉著她下樓去。
***
這場晚宴是為了幫養老院募款而舉辦的。
大使夫婦率先拋磚引玉，捐出一套祖綠鑲鑽的套鏈義賣。
尹德安毫不猶豫地以兩百萬買下套鏈。
當他應邀上台致詞時，他一席感性的話，讓全場來賓紛紛以羨慕的眼光看向於儂。「我想將套鏈送給我最親愛的太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個好女人，我很感謝我的太太，因為有她的支持，我才能夠完成心中所有的夢想。」
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於儂被拱上台。
尹德安溫柔地將套鏈戴在她雪白的頸項上，並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聲，「我愛你。」
明知他是故意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他們非常恩愛的假相，但在這麼動人的氛圍下，她也忍不住回以熱吻。
這一吻掀起了晚宴的高潮，可就在這時，於儂驚訝地發現葉玲玲也席了這場晚宴。
於儂並不想見到葉玲玲，但葉玲玲似乎有意沖著她而來。
一發現尹德安沒有陪在她身邊，葉玲玲馬上迎了上來。
「好令人羨慕的一對恩愛夫妻。」葉玲玲身穿CD最新敦的露背黑紗晚禮服。
雖然身穿名牌服飾，但她過度的濃妝艷抹，卻只讓她顯得俗艷。
於儂並不想跟曾經是最要好的朋友，卻帶給她最大傷害的葉玲玲碰面，所以一見到她走近，於儂便轉過身朝洗手間走去，佯裝沒看見她。
偏偏葉玲玲仍厚著臉皮跟了過來。
「好姐妹見了面不打招呼，似乎說不過去吧?」葉玲玲面帶虛偽的笑。
「我不認識你!」於儂冷淡以對。
「你還在為我介入你的婚姻面生氣?男人哪個不偷腥，我們是姐妹，共事一夫又如何?」葉玲玲不知羞恥的說：「誰教你老公這麼有錢、英俊又年輕，就算沒有我，也有大把美女等著要對他投懷送抱。」
「你說夠了沒有?你真教我感到噁心!」於依氣得渾身顫抖。
「我想你老公還沒告訴你，我即將代言他公司最新的網路遊戲吧?」
「那又怎樣?』即使心裡受創，於依仍表現出毫不大乎的樣子。「不管你怎麼努力，你始終沒贏過我，因為我現在仍是尹太太。如果你太過分，別怪我告你介入他人婚姻，到時難看的人是你，不是我。」
「於儂，你以為你贏了我嗎?我們走著瞧，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葉玲玲美艷的臉龐閃過一抹陰狠之色。
「好，我等你。」
「小心看好你的老公。」擱下狠話，葉玲玲扭腰擺臀地離去。
於儂一刻也不想多留，她離開洗手間，直直往門口走去。
「儂，你要去哪裡?」
發現她失蹤了，尹德安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找著她，卻看見她一句話也沒說就快步朝門口走去，他心裡又氣又急。
「我要回去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
「我們還不能走。」尹德安在門口拉住她。
她瞪著他，「是不能走，還是捨不得走?」
「你說什麼?」他眉心糾結。
「葉玲玲，你不會沒瞧見她吧?」她冷笑。
「我不知道她今天會來。」他一點也不想見到那個城府極深的女子。「如果我知道她會來，我就不會答應出席今晚的宴會了。」
「哈!你是怕讓我撞見你們的姦情吧！」她冷哼。
「你在說什麼?我發誓——」
她氣沖沖地打斷他的話，「你敢發誓你公司最新的網路遊戲不是由她代言的?」
尹德安怔了怔，「你說什麼?」
「別再裝了!」
「我們馬上回去，這件事我會查個清楚。」尹德安招來泊車小弟，將他的轎車開過來。
***
於儂說什麼也不願再跟尹德安同房。
她一回到家，便迅速地將房門鎖上，原以為她的作法一定會激怒他，甚至以為他會踢門而人，但他什麼也沒做。
他一定是心虛了!
想到他竟然還跟葉玲玲藕斷絲連，她就忍不住對著他的枕頭用力捶打，彷彿把它當成了他。
可惡的男人，不只為了收養權而利用她，竟然還想腳踏兩條船，她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接下來的幾天，尹德安和於儂陷入了冷戰。
也許是擔心會影響囡囡的情緒，尹德安總是早早就出門上班，等囡囡上床睡覺后才回家。
原以為一個人睡可以睡得更穩、更沉，沒想到於儂竟夜夜失眠。紊亂的心緒讓她彷彿又回到了剛離婚的那段日子。為了讓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穩定下來，這天她趁囡囡睡午覺時，到書店去買幾本書。
沉浸在書香世界里，讓她的心緒獲得些許平靜，卻也因此而忘了時間；直到她不經意地瞥向手錶，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出來五個多小時了。
雖然囡固有黃嫂及其他傭人照顧，但她怕囡囡醒來時看不到她會害怕，畢竟她仍十分沒有安全感。
她匆匆返家，一進門就看見黃嫂著急地迎上來。
「謝天謝地，夫人，你總算回來了。」黃嫂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
「怎麼了，是不是囡囡在吵鬧?」
「不是囡囡，是先生，他回家沒看到你，急得魂都快飛了。」黃嫂搖搖頭說：「先生剛剛開車出去找你了。」
「我只不過是出去走走，他緊張什麼。」她雖然裝出一副不在乎的口氣，可心裡卻暗自竊喜。他還是在乎她的，不是嗎?
但一想到他在乎她可能是為了收養權，她就像被潑了一桶冷水般，瞬間清醒。
「我去看囡囡。」她幫囡囡買了幾本故事書，迫不及待想拿給她看。
***
於儂在書房裡念故事書給囡囡聽。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書房的門被打開，於儂尚未看清楚來人，尹德安火速的衝到她面前，緊緊地抱住她。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驚訝的鬆了手，故事書掉到地上。
「你去了哪裡?」尹德安聲音低啞的問。
「爹地，媽咪去幫我買故事書。」囡囡撿起地上的故事書，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嚇死我了!」
於儂可以感覺到他身子微微地顫抖，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緊，彷彿怕他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你先放開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輕聲抗議。「囡囡在看呢!你快放開我。」
「不放、不放!」他像小孩子般，把臉埋入她的秀髮中，「這幾天我一直想像這樣抱你，想得都快瘋了!」
「爹地愛媽咪，耶、耶、耶！」囡囡手舞足蹈地叫著，然後很識相地一溜煙溜出書房，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囡囡不在這裡，你不必再演戲了!」
她使勁地推開他，未料他馬上又把她抱得更緊，彷彿要將她揉人體內。
「讓我這麼抱著你一會兒就好了。」
「放開我，你這個騙子!」她掄起粉拳朝他的胸口連捶好幾下。
「我從沒有騙過你。」他表情複雜，「如果你指的是葉玲玲代言新遊戲一事，這完全是場誤會。這些日子我一直忙著收養囡囡的事，把公事全權交給總經理處理，豈知他竟讓葉玲玲擔任新一季網路遊戲的代言人。不過你放心，這事我已經解決了。」
「你怎麼解決?」她很好奇。
「我重新撤換代言人，也把總經理給Fire了。」
「什麼?你把總經理Fire了?!你有沒有想過他可能有家計重擔，沒有工作，他如何撫養小孩?你這麼做不就等於毀了他的家庭嗎?」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把總經理經Fire。
「那他差點害我們的婚姻破裂又怎麼說?」
「我們的婚姻早就破裂了。」她神色驀地一黯。
「如果你沒有誤會我——」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她氣得拔高音量。
「我沒做的事，你教我如何承認?」他氣急敗壞。
「你明明跟葉玲玲出雙入對，還買珠寶送她。你——」
「這全是誤會!那次是因為我想買生日禮物送你，葉玲玲正好是珠寶代言人，所以我就請她幫我挑選，誰知被狗仔隊看到!」
「那我親眼見到的那一幕又該如何解釋」她永遠也忘不了那殘酷的畫面。
那天她興匆匆的做了愛心便當送去他的公司，想給他一個驚喜，豈知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葉玲玲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更教她憤怒的是，尹德安上衣的扣子全解開了，而葉玲玲的手正探人他的衣服內……
「那是個意外!」他真想擊鼓鳴冤，「那天葉玲玲將我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送來，卻遲遲不肯離去，我感覺到她似乎對我有意，所以在付了錢后就打算請她離開，可是她卻不小心把咖啡倒在我身上，在一陣手忙腳亂時，你就進來了。」
「那她為什麼對外承認你們之間有暖昧關係?」
「我真想殺了她!如果她不是女人，我早就這麼做了!」事隔一年，提到這件事仍令他憤怒不已。
「我看你是想殺人滅口吧!」其實，在聽完他的解釋后，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懷疑，不過她仍告訴自己不要輕易上當。
「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是不是?」
「我——」
「好，我有個方法可以讓你相信我。」他順手抄起書桌上的拆信刀，然後用力地扯開襯衫，扣子掉落了好幾顆。
「德安，你要做什麼?」於儂被他的舉動給嚇傻了。
「我要挖出我的心來向你證明我從未欺騙你。」說著，他緊訊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拆信刀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不要!」於依及時拉住他的手，如果再遲一秒鐘，後果真不堪設想。
不過，銳利的刀鋒還是在他的胸口劃下一道刀痕，鮮血不斷地滲出來。
「天哪!流血了!」於儂慌了，她取來書桌上的面紙，拚命為他拭去鮮血，可是拭了，血又流了出來。
「別管傷口了!」尹德安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儂，我只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你要我相信你，也不必這麼傷害自己……」也許是因為過度驚嚇，她的眼淚撲簌直落。
她真的沒想到他會採取這麼激烈的方式來取信於她，其實她早就相信了。
尹德安見她掉淚，心疼不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難過，也不是故意要嚇你的。」他忙不迭地安撫她，一顆心都被她哭擰了。「不要哭，我要你開開心心的，你別哭啊。」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死的!」她擦去淚水，又抽了幾張面紙替他傷口止血，可是面紙一張張被染紅了，他仍是血流不止。
「別管這小傷口，只要你相信我，就算死了，我也死得瞑目。」他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傷口血流不止，只希望能讓她停止哭泣。
「你還滿口胡言亂語!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她又氣又急又心疼。
「我錯了，你打我好了。」他抓起她的手打自己臉頰。
「你——」她怎麼捨得打他?
「我知道你還是在乎我的，我真的很高興。」他露出這些日子睽違已久的笑容。
***
經過醫生的治療、包紮，尹德安胸上的傷口已不再流血了。
「還好只是皮外傷，如果刀子再刺得深一些，可能會一刀斃命。」
聽到醫生的話，於儂好不容易才停止的淚水又再次落下。
「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就算你不替我想，也該為囡囡想，你是她的爹地，你對她有責任的。她氣憤的教訓他。
他像個做錯事前小學生一樣乖乖聽訓。
「我知道我做錯了。」
「那你要受處罰!」她板起小臉。「我要罰你!」
「千萬別罰我一個人睡，這幾天我都沒睡好，都快變成大熊貓了。」他連忙求饒，還使出苦肉計，「而且我現在受了傷，剛才醫生也囑咐我要好好休息，否則萬一傷口發炎，感染了細菌，可是會危及生命的。」
「好，那等你傷口好了，就罰你自己睡。」她退讓一步。
「你的意思是說今晚我可以抱著你睡了?」他喜出望外。
「當然不行。」
「為什麼?」他垮下嘴角。
「因為你受了傷，你抱著我睡，萬一不小心碰到傷口，那可是很危險的。」
「那你抱我。」他像個孩子般撒嬌。
「要我抱你睡可以，不過你得保證會乖乖地睡，不可以想入非非。」她先警告他。
「好啦!」反正她只說不能「想」，又沒有說不能「做」，不是嗎?
呵……呵……
***
可是，尹德安的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因為服了止痛藥之後，他很快就睡著了。
看他熟睡的安祥臉龐，於儂實在很難把此刻的他和下午那個激動的男人聯想在一起。
也許平時他在外人面前十分有威嚴、帶點霸氣狂妄，但在她面前，他總是不經意地流露出不為人知的傻氣的一面。
「儂……不要離開我……」尹德安發出不安的囈語。
「我在這裡。」她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抱住他，深怕會觸碰到他的傷口。
他翻轉過身，把她拉近，讓她貼肉自己結實的身軀。
「不要，德安……」她一度還以為他醒了，直到看見他緊閉的雙眼，才發現原來他仍在睡夢中。
不過，顯然他連睡著了都不安分。他的手移向她的胸前，並在她柔軟的唇邊低語。
「你好美，甜心。」
她柔嫩的渾圓完美地落入他的大掌，他以拇指輕觸那如天鵝絨般的頂端。
「德安……」她的聲音變得沙啞低沉。「你受了傷……不可以……」
他唇角勾起微笑，將臉埋入她的胸前，滿足地嗅聞她甜美的馨香。
於儂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屏住呼吸。
他的雙唇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她的蓓蕾，輕緩地吸吮著，一會兒才滿足嘆口氣，沉沉睡去。
於儂動也不敢動地躺著，感覺到他的大手仍霸氣地罩著她的胸部，讓她下腹充斥著騷動的慾望。
無論是數羊，還是拚命對自己催眠，她都睡不著，再加上尹德安與她貼得這麼近，令她體內纖細的神經一一繃緊；她睡得著才有鬼咧!
趁尹德安因翻身而移開放在她胸部上的手之際，她悄悄溜下床，洗了個冷水澡，才將體內高漲的慾望壓抑住。
她從皮包內取出多日沒開的手機，發現語音信箱已經爆了。留言的幾乎都是李浩生，這讓她陷入矛盾之中。
明知不能一直躲著他，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說明她與尹德安已經再度複合了。
不過，從他的留言聽來，她可以確定一件事，他已從八卦雜誌上得知她跟尹德安再度結婚的消息。
深吸了口氣，克服內心的掙扎，她撥打著熟悉的手機號碼。
「儂儂，是你嗎?」
李浩生幾乎是立即就接起了電話，他的語氣流露出心中的著急。
「是我。」於儂壓低音量，不想吵醒一旁的尹德安。
「你在哪裡?雜誌上寫的是真的嗎?你跟你的前夫複合了是不是?」
他咄咄逼人的問話方式，讓於儂感到很不舒服。
「是真的，我踉德安又結婚了。」
長長的停頓之後，李浩生再次開口，這次聲音變得凝重許多。
「你為什麼會突然回到他身邊?是不是他威脅你什麼?你不必怕他，我會保護你的。」
「浩生，我想——」
「你想什麼?」
「我們仍然可以做好朋友的是不是?」她真的很感謝他在她最失意的時候扶了她一把，如果不是他，她真不知道那段日子要如何熬過去。
只是，他倆之間始終有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一度她以為是自已還無法擺脫失敗的婚姻所帶來的陰霾，但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她一直無法敞開胸懷接受李浩生，是因為她還愛著尹德安。
「我很愛你，儂儂。」
「浩生，對不起，我不得不回到德安身邊，不只為了囡囡，更為了——」她話尚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囡囡是誰?」李浩生追問。
「囡囡是德安打算收養的小女孩，」她現在心情很混亂，所以解釋得也不是很好。「你知道要收養一個孩子必須要擁有健全的婚姻。」
「尹德安之所以再次娶你，就是為了得到小孩的收養權?」他的質問變得尖銳起來。
「當然不是這樣，德安他還愛我。」她試著想讓他明白事情的真相，可是他顯然聽不進去。
「是誰說過人只要愛一次就夠了?」李浩生譏諷地道，「你明知道他是在利用你，你還情願受制於他?你有沒想過他為什麼要收養這個小孩？」
「因為他對囡囡有責任——」
「什麼責任?」李浩生冷冷地道：「難道那個小孩是他的私生子嗎?」
李浩生的話猶如當頭棒喝，讓於儂為之一震。
為什麼她從未想到這一點……尹德安並不愛孩子，但他對囡囡卻格外的寵溺，甚至囡囡還喊他爹地……」
「儂儂，你要想清楚，我明天就去找你，讓我跟你的前夫說個清楚。」
「不，你不要來——」
「你不必擔心，我明天就過去找你。」不等於儂拒絕，李浩生已掛上電話，而她整個思緒已被攪亂了……
***
囡囡銀鈴般的笑聲，讓於儂感到十分刺耳。
她倚在落地窗邊朝花園看去，尹德安和囡囡下正在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
尹德安刻意放水讓囡囡贏，令她開心地歡呼著。
他大笑，舉起又手投降。
這時囡囡看到站在落地窗邊的於依，很開心地朝她用力揮了揮手，小臉上閃爍著健康與活力的神采。
隨著囡囡的目光看過來，尹德安也揮動著大手，還向她拋了個飛吻，同時張嘴說了句話。
雖然是無聲的，但是於儂可以從他的嘴型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愛你——這句他對她說的話。
於儂轉過身去，昨天晚上李浩生說的話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天哪!如果囡囡真的是尹德安的私生女，教她如何承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雖說孩子是無辜的，但她真的能心無芥蒂嗎?
「甜心，怎麼了?」
在她沉思之際，尹德安已來到她身後，親昵地由后攬住她的柳腰。
於儂直覺便掙脫他的手，並走開一步。
她必須杜絕與他的身體接觸，不管這有多麼困難，因為這是她保護自己不再受傷的唯一方法。
「媽咪，你看，這是早上爹地教我做的蛋餅，我還用巧克力醬畫了美美的小白兔在上面，送給你吃。」
囡囡興奮地把自己做的蛋餅端到她面前，她的笑容是那麼的純真，但於儂心中卻沒來由地起了一陣反感。
囡囡的五官長得好像尹德安，不只笑起來像，就連挑眉的動作也幾乎一模一樣。
她是尹德安的女兒，這似乎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李浩生說得對，人一生愛一次就夠了，不該再傻第二次。
「我頭有點疼，我要回房休息一下。」匆匆上樓，她不敢回頭，因為她怕見到囡囡失望的表情。
她不是有意要傷害囡囡幼小的心靈，只是她此刻心裡好亂、好痛、好無助。
「儂，你究竟是怎麼了?」
尹德安追著她來到房裡，擔心的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著。
「放開我!」她一時忘記他胸口受了傷，伸手便猛然一推。
「噢——」尹德安痛叫出聲。
「你、你還好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好，一點都不好。」他一雙黑眉幾乎擰成一條線，「你不開心，我怎麼會好?」
「我沒有不開心。」她還死鴨子嘴硬。
「你有心事。」他溫柔地哄著她，「說出來，你會好過一點。」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不會好過!」她不明白他怎麼會以為能隱瞞得了她。
「告訴我，我又哪裡惹你不開心了?」他沉下聲音。
她咬咬牙，偏過臉去。
「不管你為什麼生我的氣，我都希望你不要影響囡囡，她是個極為敏感的孩子，你這麼做很容易傷害她脆弱的心靈。」
「你在乎她的感覺，你在乎她是否會受傷害，那我的感覺呢?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受傷害?」她激憤地大喊。
「怎麼了?」尹德安被她突如其來的激動表現嚇了一跳。
「我希望你坦白告訴我，囡囡究竟是誰的女兒?」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
「囡囡是愛嬡的女兒。」他很肯定的回答。
「那她的父親是誰?」她今天非要讓他說實話不可。
「愛嬡的丈夫，沈建中。」
「說謊的人會下地獄、割舌頭的!」她大叫。
「我沒有說謊——」他恍然大悟，「難道你懷疑囡囡是我的女兒?」
「難道不是?」
看著她挑畔的目光，和固執地上揚的下巴，他沒有生氣，唇角反而揚起一抹微笑。
「你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這一點都不會奇怪!」她反駁道：「你不喜歡小孩，你說你不要有自己的孩子，但你卻對囡囡特別龐愛，這足以證明一切。」
「不是，囡囡不是我的女兒。」他堅決的否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訴你，囡囡不是我的女兒。」
她該相信尹德安的話嗎?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他?
於儂覺得自己快發瘋了，她心裡有兩個聲音正在激烈的辯論著。
一個要她相信尹德安，一個要她不可以相信。
「我想我知道問題的在哪兒了。」尹德安忽然說。
於儂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只見李浩生就站在樓下的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