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乖巧、懂事的囡囡如此得到父母的喜愛，於儂並不意外。

她左一聲外公、右一聲外婆，可把兩個老人家逗得開心極了。

「真是討人喜愛的小丫頭!」於母一邊炒菜，一邊稱讚。

於儂在一旁幫忙洗菜，點頭附和母親的說法。

「是的，她真的很討人歡心。」

突然，於母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

「媽，怎麼了?」於儂不安的問。

「雖然囡囡很討人喜歡，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終究不是你親生的?」

「媽，你想說什麼？」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於母沒好氣地看了女兒一眼，「上個月你還跟德安在鬧彆扭，現在好不容易才和好，你有沒有沒有為往後的日子做些安排?」

「有啊!等德安正式取得收養權，我會好好地為囡囡規劃一下，替她找間好學校，讓她學些才藝，她很有畫畫的天分——」

「我不是說囡囡。」於母著怠地打斷她的話。「我指的是你自己。」

「我……我想繼續寫書。」

於母差點沒把手中的鍋鏟往女兒的頭上敲去。

「我說的是你什麼時候要生個孩子?」

「我們已經有囡囡了——」

「那怎麼會一樣?」於母用力扔掉手中的鍋鏟，就怕自己一個衝動，真的會忍不住敲女兒的頭。「囡囡是別的女人的孩子，再說，她跟德安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

「媽，你之前在電話里不也要我好好疼囡囡嗎?」她實在搞不清楚她母親的態度為何會前後不一。

「這是另一回事，德安的事業這麼龐大，財產又多，你若不生一子半女，屆時財產不全落在囡囡身上?」

「反正錢財只是身外物。」對於錢，她看得很淡。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德安呢?我看得出他很喜歡孩子，你不生，多得是女人搶著為他生，等別的女人替他生了孩子，你到時就『要哭無目屎』了!」於母說得很激動。

「媽，這件事——」她話還來不及說完，又被打斷了。

「儂，你該不會有問題吧?」於母露出驚恐的表情。

於儂啼笑皆非，「媽，我沒有問題。」

「那是德安羅?」

「他說他也沒問題。」

「那為什麼你們結婚兩年，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於母想了一下，「儂，是不是你怕生了孩子之後，身材會走樣，所以才不生?」

「媽!」如果讓母親知道不要孩子的是尹德安，真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儂，你不必擔心生完孩子會破壞身材，你看看多少影星名人生完孩子，身材還不是保持得很好；再說德安有的是錢，等你生完孩子后再去塑身，身材絕對比現在還迷人。」

「媽，我去上洗手間。」於儂被母親逼得不得不用尿遁法。

***

於依去叫父親和尹德安吃飯時，看見兩個男人正輕鬆地交談著。

囡囡由坐在一旁與小貓玩耍。

晚餐的氣氛十分融洽，一直等到她終於有機會跟父親獨處，於儂決定跟父親好好聊一聊。

「爸，你最近好嗎?」於儂很擔心父親的健康狀況。

「我很好啊，吃得好，睡得好,現在看到你跟德安和好，我更是好上加好。」於父笑呵呵的。

聽到父親的話，於儂總算放下心來。

「爸，現在景氣不好，你少玩點股票。」她盡量把話說得委婉，深怕會傷了父親的心。

「我已經十多年沒玩股票了。」

於父很正經的說：「我手邊是有點錢，但是我把它放在銀行，當成你媽跟我的老本我們只有你這個女兒，我們可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你放心，爸和媽過得很好，我們比較擔心的是你，你跟德安一定要相互包容、扶持，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千萬別當兒戲，動不動就離婚，知道嗎?」

「爸，為什麼你跟媽老是替德安說話?當初我們會離婚，也是因為他背叛我！」

她真不明白尹德安是用了什麼方法收買她父母的心。

「我相信他不是個用情不專的男人。」

「但他卻是個說謊的男人!」她有種上當的感覺。

說什麼她父親欠下巨額的貸款，原來全是騙她的。

可惡，她非要跟他算這筆帳不可!

***

台東的海岸風景美得像幅畫。

尹德安在海邊租了一幢度假小屋。

「哇!好漂亮!」囡囡又跳又叫的。

「喜歡嗎?」

尹德安看著一直綳著臉的妻子，「怎麼了?是不是累了?泡個溫泉澡會讓你舒服一點。」

於儂很想問他為什麼要欺騙她，但礙於囡囡在場，她決定還是先不問。

度假小屋是由紅瓦白牆所構成的，很有歐洲風味，裡面的設計也十分精緻，每幢小屋還有專屬的游泳池。

於儂將衣物從行李箱一一取出。

「我很想跟你洗個鴛鴦澡，可惜囡囡也在。」尹德安來到她背後，在她耳邊低語，「不過等囡囡睡著了，我會好好補償你。」

於儂睇了他一眼，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不是這幾天累壞你了?」他邪佞地勾起唇角。

於儂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才走進浴室。

洗了個溫泉澡，於儂果然感到通體舒暢。

當她從浴室出來肘，看見尹德安和囡囡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媽咪，這個節目好好笑，一直問人家要去哪裡，你快來看!」囡囡精神很好。

「對不起，媽眯有點累，想先睡了。」她真的提不起勁來。

「甜心，你還好嗎?」尹德安擔心的注視著她。

「很好，好得不得了。」

瞥了他一眼，她真的不明白，他對她說了謊，怎麼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真是罪加一等!

她對他好不容易才建立的信心，又開始搖搖欲墜。

躺在床上好一會兒，她仍沒有睡意，可是一察覺尹德安也上了床，她連忙閉眼假寐。

「儂，我知道你還沒睡，你在等我對不對?」他輕咬著她的耳朵。

她繼續假寐，不予理會。

然而，尹德安修長的手指卻開始嫻熟地解開她的睡衣，逗弄似的刮過她敏感的胸部頂端。

「別這樣，我很困。」她刻意以淡漠的語氣來掩飾體內被挑起的慾望。

他粗嗄的低笑著，「你真的睡得著?」

「我是睡不著!」一口氣再也壓不下去了，她瞪圓雙眼，忿忿的瞅著他。

「終於肯理我了?」他還是笑。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說我爸爸欠了巨額的貸款?」她討厭他把她當成傻瓜一樣的耍弄。

「你說我是為了什麼?」他的手慢慢往下滑，再下滑，很清楚要如何安撫她的怒氣。

「你不要這樣!今天你不說清楚，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她懊惱地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微發抖。

都是這個邪惡的傢伙!說話就說話，還動手動腳的，分明就是料准了她對他的挑逗毫無招架之力!

「我還能為了什麼?我只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邊。」他坦白道。

「那你也不該騙我。」

「對不起，讓我好好補償你。」他性感的聲音像有魔咒般蠱惑著她。

「嗯……」於儂發現自己連阻止呻吟逸出口都無能為力。

她只能勉強咬住下唇，深怕吵醒睡在小床上的囡囡。

深怕她會咬傷自己，尹德安伸出長指讓她咬著，迅速地與她融為一體。在他一次又一次地加快律動下，於儂知道她今晚休想睡了。

***

從台東回來后，於儂發現自己的胃口變大了，她變得非常愛吃甜食，尤其是巧克力。

不過，胃口變大的不只是她，還有囡囡。「媽咪，我又餓了，你餓不餓?」每次囡囡想吃東西，一定會找她作伴。

「只有一點點。」她擔心自己再這麼貪吃下去，很快就會變成大胖子。

「我想吃麵包。」囡囡說。

「可是我比較想吃黃嫂做的花生湯圓耶!」她光想就快流口水了。

黃嫂做的花生湯圓餡多皮薄，再加上爛煮得又軟又香的花生湯，簡直令人無法抗拒。

「你們兩個又在吃東西了?」

尹德安見她們一大一小各端著一碗湯圓在吃，不由得皺眉。

「不是才剛吃過中餐嗎?」

「我正在發育!」囡囡為自己的嘴饞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令人不禁莞爾。

「不會吧，你才六歲就開始發育了?」尹德安斜睇著一旁的妻子，「你該不會也還在發育吧?」

「黃嫂說媽咪可能是有小Baby了。」

囡囡的一句無心之語；讓於儂的一顆心提到了喉頭。

這是真的嗎?其實也不無可能，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尹德安都沒做避孕措施……

發現他正以懷疑的目光審視著她，她連忙澄清道：「黃嫂開玩笑的。」

「我想要一個妹妹，不然弟弟也行，」囡囡的小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很喜歡小Baby，院長說每個小baby都是上帝送給爸爸、媽媽最棒的小天使喔!」

囡囡的話讓原本輕鬆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於儂注意到尹德安臉上凝肅的表情，這讓她更加肯定一點——他還是不想擁有自己的小孩。

此時，電話響起，讓於儂鬆了口氣。

「囡囡說得很對。」

當她去接電話時，尹德安如此說道。

這是什麼意思?於儂怔了下，難道他改變心意了嗎?

不，要他改變絕不是如此輕易的事，過去她曾那麼激烈的跟他爭吵，他都不曾讓步，現在更不可能了。她邊想邊拿起聽筒。

她簡單地應了聲「喂」，話筒那端卻是一陣沉默，然後是電話被掛斷的嘟啷聲。

於儂緩緩地掛上電話，表情若有所思。

「怎麼了?」尹德安疑惑地看著她。

「不知道。」她抿了下嘴角，「對方沒說話就掛了電話。」

「也許是打錯了。」尹德安神情微變。

「打錯了?連問一聲也沒有，怎麼知道是打錯了?」她沒有遲鈍到忽略他神色的變化，但她並沒有點破。「而且連說聲對不起也沒有，太沒禮貌了。」

「為了一道打錯的電話這麼生氣，不值得吧？」像是故意要轉開她的注意力，尹德安開口道：「我也想吃碗花生湯圓，你可以幫我盛一碗嗎?」

「好啊!』於儂強烈地懷疑他確實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對方連出聲都不願意，究竟在躲避什麼?

直覺告訴她，對方原本希望接電話的人是尹德安，而不是她。

吃完湯圓后，尹德安便進書房處理公事，囡囡則趴在沙發上看故事書。

於儂對著茶几上的電話發愣。

究竟那通沒出聲的電話是誰打來的?

難道是——葉玲玲?!她曾說過她不會放棄尹德安，而她絕對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女人。莫非她已展開行動了?一定是她，要不然尹德安的神情為什麼會怪怪的，還叫她不要生氣?

其實，她根本不必在乎葉玲玲的，因為尹德安親口向她保證過，他對葉玲玲沒有好感。那麼就算葉玲玲對他有什麼企圖，尹德安都不會理她的。

可是有句話說——烈女怕纏男，男人不也是如此嗎?

就在她心緒一片混亂之際，來了一名不速之客——兒童福利社工王雪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