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不起，打擾兩位了。」王雪芳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我是來看囡囡目前的情況。」
「王小姐，辛苦了。」
尹德安溫文儒雅的風采，和英挺俊逸的外表，馬上讓王雪芳的雙眸出現愛慕的光彩。
天哪!好英俊的男人，她的芳心怦怦亂跳。
「囡囡，你還記得王阿姨嗎?」王雪芳轉向一旁的囡囡打招呼。
囡囡點點頭，挨著於儂身邊坐了下來，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於儂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她很清楚囡囡敏感的個性，而很明顯的，囡囡知道王雪芳操縱著她的收養權。
「王小姐，不知道收養囡囡的手續何時才會辦好?」尹德安禮貌地詢問，口氣透露著些許焦急。
「我們也希望能儘快將手續辦好。」王雪芳回答，「不過我們必須確定囡囡會受到妥善的照顧才行，所以我們將不定期的到府拜訪。」
「我跟我太太都很疼愛囡囡。」尹德安立刻說。
「我看得出囡囡過得很好。」王雪芳朝囡囡笑了一下，可卻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因而有些尷尬。「不過依照慣例，我還是要問她幾個問題。」
「希望不會帶給她壓力。」尹德安關心的說。
「你放心，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問題而已。」王雪芳的目光掠過於儂，定定地注視著尹德安，「尹先生，你真的很關心囡囡，我很感動。」
「爹地很疼我。」囡囡突然出聲，「媽咪也對我很好，我不想回孤兒院，我不喜歡那兒。」
「我們也不會讓你回去的。」於儂向她保證。
「囡囡，你真的喜歡這裡嗎?」王雪芳問。
「對。」囡囡重重地點頭。
「尹先生，不知道我能否單獨跟你談一談?」王雪芳似乎有意忽略於儂的存在。
「我們到書房去談，但我希望我太太也在場。」
自從葉玲玲事件后，尹德安就避免與其他女人獨處，就連他的秘書也是男的。
尹德安的話，讓於依覺得備受尊重。
「呃，我是怕尹太太要照顧囡囡。」
王雪芳的司馬昭之心，尹德安心裡可是很明白，但為了順利取得囡囡的收養權，他仍維持表面的微笑。
「我們家傭人很多，可以看顧囡囡；況且要是有什麼事，我也可以跟我太太商量。」
「尹先生想得真周到。」王雪芳訕訕的笑著。
***
王雪芳本想利用獨處的機會向尹德安施展魅力，但礙于于儂在場，她也只好作罷。
她不明白，像於儂這樣平凡的女子，怎會如此幸運的成為尹德安的妻子?
尹德安可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最佳丈夫人選，即使他已婚，但仍無損他的魅力。
當初她得知自己有機會接觸到這樣的男人，興奮得好幾天睡不著覺，可現在看來她是白高興一場了。
「尹先生、尹太太，據我得到的消息，你們曾經離婚，最近才又再度結婚是嗎?」王雪芳犀利的問。
「是的。」尹德安回答。
「你們再次結婚是為了得到囡囡的收養權嗎?」王雪芳咄咄逼人。
「當然不是。」尹德安顯得有些不耐煩，「王小姐，你應該只需要負責確定囡囡是否會得到妥善照顧吧?至於我跟我太太的事，我想我們不需要向你報告。」
知道自己的僭越惹惱了尹德安，王雪芳連忙擠出虛假的笑容。
「呵呵，尹先生，我沒惡意，我只是好奇罷了。」
「看來王小姐以後若是不做社工，也可以到八卦雜誌社上班。」尹德安譏諷道。
女人他見多了，像王雪芳這種女人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他可是心知肚明。
「尹先生!」王雪芳臉色大變，有些掛不住面子。「我想今天的訪談就到此結束，不過，你能否得到囡囡的收養權還沒個准，因為我還是得經過審慎評估后才能提出報告。」
「王小姐，我跟我先生真的很希望能收養囡囡。」於儂聽出王雪芳的弦外之音，連忙說道。
王雪芳將名片遵到尹德安面前，根本不把於儂看在眼裡。
「如果尹先生有什麼問題，可以打電話跟我聯絡。」
「王小姐，名片你可以收回了。」尹德安沒有伸手去接她的名片，「我想收養囡囡的決心沒有人可以改變，也沒有人可以阻攔，我會請律師從法律途徑著手，我想以後不用麻煩你了。」
王雪芳沒料到自己會弄巧成拙，急忙想挽回頹勢。
「尹先生，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看得出你真的很疼愛囡囡，我相信收養手續很快就會辦好的。」她決定讓尹德安欠她一個人情，屆時她可以找機會跟他要回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跟我太太一定會找個機會請王小姐吃頓飯，好好的謝謝你。」
「尹先生，那我們再聯絡了。」王雪芳喜孜孜的離去了。
瞪著王雪芳離去的背影，於儂仍有些不敢相信。
她怎麼也沒料到，竟有女人如此大膽地當著她的面想勾引尹德安。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她這個正牌的尹太太好像一點地位也沒有。
回頭看到尹德安臉上大大的笑容，她忍不住火冒三丈。
「你很得意吧?」她口氣很酸。
「我好像聞到了醋味。」尹德安點了下她的鼻尖，「別這麼小心眼，我心裡只有你一個。」
「在我們離婚的那一年中，你應該經常遇到像王雪芳這樣的女人吧?」
她在場的時候，這些女人都如此膽大妄為了，那她不在場的時候，恐怕更誇張吧?
「是的。」他不想欺騙她。「很多女人都想坐上尹太太的寶座。」
「那我還是拱手退讓好了，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跟別人爭。」她賭氣似說道。
「像我這麼十全十美的好丈夫，你捨得把我讓給其他女人嗎?」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話尚未說完，就被粗魯的吻住了。
這個吻十分狂猛，不帶半點溫柔，有的只是濃濃的懲罰意味。
「你弄痛我了。」她將他推開。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下次不準再說這種話來氣我。」
「我又沒說錯——」見他又要吻她，她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跟你結婚嗎?」他低沉的問。
「因為我比較好欺負。」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曖昧，紅雲染上她的雙頰。
「這也是原因之一。」
「那還有什麼原因?」
「因為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你很善良、沒有心機，我早就厭惡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更厭倦了應付那些虛假的阿諛奉承，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我不必戴著虛偽的面具，可以得到真正的平靜。」
「原來你把我當成鎮定劑。」她故意噘著嘴，心裡卻十分開心，雖然他沒有說出她想聽的那三個字，但有他這席話就夠了。
「不，你還是我的安眠藥，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睡得著。」
「可是你每次都不讓我睡……」瞧見他邪佞的眼神，她羞赧地垂下眼險。
「這算是抱怨嗎?」他溫柔的笑著，再次深深地吻住了她。
***
李浩生打電話來要求見面，於儂本想拒絕，但又想起那天他被尹德安打傷，她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於是便答應了。
就在她苦惱著要如何向尹德安說這件事時，尹德安因為公司來了一位英國客戶，必須由他親自接待，而匆匆地趕去公司。
她決定利用這個機會跟李浩生見面，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決定去他的出版社。
李浩生見到她，顯然很高興。
「我以為你不可能真的來找我。」打量她一眼，他露出瞭然之色，「你是瞞著尹德安來跟我見面的吧?」
「沒錯。」她也不否認。
「喝咖啡嗎?一樣不加糖、奶精，我記得沒錯吧?」李浩生十分細心，仍記得她喝咖啡的習慣。
「是的。」她一向只喝黑咖啡。
不過，當她喝了一口時，竟覺得難以下咽。
「怎麼了?我沖的咖啡有這麼難喝嗎?」李浩生半開玩笑地問。
「可以給我糖嗎?」對於自己最近這麼愛吃甜食，她也感到納悶。
李浩生將糖罐擺到她面前，她一口氣加了五匙，看得他瞠目結舌。
「怎麼結了婚真的能改變一個人?」他藏不住語氣中的譏諷，「看得出尹德安對你的影響力。」
「浩生，我真的很抱歉，我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我——」
李浩生揮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我今天請你來不是想說這件事。」李浩生苦澀一笑，「我知道你對尹德安一直不能忘情，即使你今天沒有跟他複合，你也不會接納我的感情的。」
「你是個很好的朋友。」這一點她不會否認。
「那我這個好朋友若有求於你，你不會拒絕吧?」見她面露為難之色，他連忙解釋道：「別誤會，我不會對你有過分的要求。」
「那我能幫你什麼呢?」
「幫我寫幾本書。」李浩生也不怕讓她知道目前出版社的窘境，「你也知道最近景氣不好，新的出版社要想生存下去很難，雖然稿件不缺，但新作者很難冒出頭，需要靠舊作者來帶，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我當然願意。」她也不忍心看他出版社做不下去。「只是我……我……」
她知道尹德安不希望她繼續寫小說，加上她最近一直忙著幫囡囡找學校，根本沒時間、也沒靈感創作。
「難道尹德安連你唯一的興趣也要剝奪?』他眼中露出一絲不滿。
「也不全是這樣——」
「或者你不當我是好朋友?」
「好吧!我幫你寫。」就當是還一個人情吧!
「那我們馬上籤約，不多，只要六本就行了，至於稿費，我會加給你的。」
「不必加稿費，我只怕這些日子沒動筆，寫得不合你意，到時你別退我稿就行了。」
「你是暢銷作家，我哪敢退你的稿。」
***
坐在披薩店裡，於儂心裡很掙扎，她不想對尹德安隱瞞她答應李浩生寫書的事，只是她不知該如何說，才不會讓他不開心。
尤其今天聚餐的氣氛這麼好，若是她說出來，一定會破壞氣氛的。
「囡囡，想不想再喝一杯巧克力奶昔，」尹德安寵溺的問。
「不要了，我想留點肚子。」囡囡搖搖頭。
「你留肚子做什麼?」於儂好笑地問。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常常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
「我剛才看見一間巧克力專賣店。媽咪，你有沒有流口水啊?」囡囡一臉期盼地望著於銥，話里的暗示十分明顯。
「那我也不要吃太多披薩，我也要留點肚子。」於儂拿起紙巾擦擦嘴巴。
「那這些披薩怎麼辦?』尹德安簡直被她們兩個打敗了，先前嚷著要吃披薩，結果披薩沒吃幾片，現在又說要留肚子吃巧克力。
善變果然是女人的專利。
「你吃啊!」一大一小異口同聲。
「不行，我也想留點肚子吃巧克力。」他抗議。
「你不是從不吃巧克力的嗎?」於依好笑問。
「人會變的，你還不是一樣。」
「爹地、媽咪，你們別『龜笑鰲無尾』了，我們把沒吃完的披薩打包回家消夜吃好不好?」囡囡聰明的小腦袋想出這麼一個好辦法。
「你還想吃消夜啊?」尹德安為之咋舌。
「對啊!我正在發育，你們忘了嗎?」
「我們擔心你會變成小胖子呢!」
***
尹德安跟囡囡蹲在玻璃櫃前，很認真的挑選他們想吃的巧克力。
看著尹德安難得露出的稚氣笑容，於依感到胸口一陣悸動。如果他們有自己的孩子，不知該有多好!
「你女兒長得很像她爸爸。」櫃檯前的中年婦人面帶友善的微笑說道：「你丈夫很疼愛小孩對吧?』
「是的。」她不否認尹德安真的很疼愛囡囡。
「你女兒多大了?」
「六歲。」
「只有一個女兒?」婦人笑著看似乎已經挑到了自己想要的巧克力的那對父女。
「只有一個。」
「那真該再多生一個，先有女兒．再有兒子，湊成個好字就太完美了。」
是的，如果他們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那就真的很完美了。
只是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尹德安是否仍堅持不要孩子。
「媽咪，我們選好巧克力了。」囡囡高興地來到她身邊。
尹德安正在結帳。
「小妹妹，吃完巧克力記得要刷牙喔!」中年婦人取出一風車送給囡囡，「這是我們送給來店裡的小朋友的，希望你喜歡。」
「可以也給我爹地和媽咪嗎?」囡囡天真的笑容十分討人喜歡。
「當然可以。」婦人分別給尹德安和於儂一隻風車。
原本於儂以為尹德安會拒絕，沒想到他非但沒有，還提議去大安森林公園，樂得囡囡直呼萬歲。
***
「德安——」
於儂每次話到嘴邊總是提不起勇氣說出采，可她又擔心如果不說，萬一尹德安發現了事實會誤會；但是一旦說出來，他肯定會不高興，尤其他若知道她瞞著他跟李浩生見面，一定會大為光火。
「媽咪、爹地，有流星耶!」囡囡大叫。
於儂仰頭，果然看見一顆流星劃過夜空，
她迅速閉起雙眸，雙手放在胸前，許下自己的願望——
希望她告訴尹德安她跟李浩生面的事時，他不會生氣。
「媽咪，你許了什麼願望?」囡囡好奇的問。
「你呢?你先告訴媽眯，你許了什麼願望?」她不敢把自己的願望說出來。
「我希望我的媽媽在很遠的地方可以記得我。」囡囡的話惹得於儂一陣鼻酸。
「囡囡，你媽媽當然會記得你。」於依趕緊給她一個擁抱。
「可是，媽媽已經好久好久沒看到我了，我好怕我長高又長胖，她會記不得我了。』囡囡低低的說。
「不會的，不管囡囡長高或長胖，你媽媽都會記得你的。」尹德安也安慰著她。
「爹地、媽咪，我剛才還多許了一個願望喔!」囡囡神秘兮兮的說。
「你許了什麼願望?」尹德安和於依異口同聲問。
「我希望媽咪快點生一個小Baby。」她很認真的看著尹德安問：「爹地，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於儂屏住氣息看著尹德安，原以為他會岔開話題，或許敷衍囡囡幾句，沒想到他卻以十分嚴肅的表情回答她。
「不管是男孩或女孩，只要是健康、可愛，爹地都喜歡。」
人真的會改變嗎?這是他的真心話，或者只是不想讓囡囡失望而說的?她相信是後者。
***
回到家，在送囡囡上床后，於儂鼓足了勇氣，還是決定向尹德安坦承她答應李浩生寫書的事。
「德安……」
「今晚你許了什麼願望?」他溫柔的看著她。
她怔了怔，很意外他會問她這個問題。
「我——」
「想不想知道我許了什麼願望?」他又接著問。
她當然想。
「我希望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噢，德安……」她真的很感動。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對流星許的願望真的會實現嗎?」
「一定會。」他很肯定的說。「你許了什麼願望?」
「我……我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在我對你坦白之後。」她吶吶地說。
德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拂高一邊濃眉，僥富興味地注視她。
「有什麼事在你坦白之後，我會生氣的?」
「你說過向流星許的願望會實現的對不對?」她決定先發制人。
「是的。」他眯起眼，「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生氣。」
「我今天下午跟浩生見了面。」她邊說邊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揚起的唇角微微抽搐著，但尹德安還是忍耐地沒有動怒，不過他心中卻像打翻十幾瓶醋般，酸得要命。
「你怎麼會跟他見面?」該死!下次他絕不會放過她一人獨自在家。
他就知道李浩生不會輕易放棄，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惡了，他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他!
「是他打電話給我的。」
「他想怎樣?」他語氣不佳。
「他希望我幫他的出版社寫書。」
「不許!」他又不是笨蛋，豈會不知道李浩生在打什麼主意，他想藉出工作來接受於儂。想得美!
「你說過不生氣的。」
向流星許願好像真的有效，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動怒，那她應該可以更坦白一點吧?「可是我已經跟他簽約了。」
「什麼?」他想宰了李浩生那傢伙!
「你說過不生氣的。」有了許願做靠山，於依膽子大了些。
「我、沒、生、氣!」見鬼了，他氣得快爆了!
「那我就放心了。」
「但我絕不許你幫他寫書。」他絕不讓那傢伙有機可趁!
「可是我簽了合約，如果我反悔可是要賠錢的!」
「賠就賠!」反正他錢很多，賠一點錢根本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這不是錢的問題。」於儂離開他的大腿，站了起來。「這攸關一個人的信用問題，而且好朋友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忙。」
「他不只把你當成好朋友!」他咆哮。
「他是!」於儂和他爭得面紅耳赤，「我跟他說得很清楚，我們只會是朋友；而浩生也十分明白，就算我沒有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會接受他的感情。」
「他真的明白?」好小子，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於儂舉起右手作發誓狀。「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如果我堅持不肯答應呢?」
「我希望你答應。」她坐向他的大腿上，雙手圈著他的頸子，撒嬌地道：「我真的很想再創作，你也知道這是我的興趣，你不會這麼殘忍地剝奪我的興趣吧?」
「如果你真的想寫書，我可以開一間出版社給你。」
「沒有人會因為喜歡喝牛奶而在家裡養一頭乳牛的。」她嘆氣，「再說我只想創作，不喜歡做生意。」
「我可以請專人經營，你只要安心創作就行了。」
「德安，你別這樣，我只答應幫他寫六本書而已，如果你不喜歡我跟他有任何接觸，那我答應你只幫他寫稿，若有需要聯繫的事，再請他E—mail給我，這總行了吧?」
「不許踉他見面、通電話。」他盯著她。
「OK。」
「只能幫他寫六本書。」
「NoProblem!」她爽快答應。
「還有，你不可以因為寫作而疏忽囡囡。」
「絕對不會。」
「更不可以冷落我。」這才是重點。
「遵命!」
耶!安全過關，盜壘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