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巷，只有兩旁的公寓透著幾盞燈光，向雨後的馬路投射出光亮。
一個男人靠在牆邊，嘴裡吐出陣陣白煙。
不多久，一輛車子駛進暗巷，停在他身邊。
「你很準時。」男人開口道。
車窗降下，駕駛座上是另一名黑髮男人。
「千方百計找我來，要我殺誰？」他開門見山地道。
「資料在這裡。」男人從西裝暗袋裡拿出一隻牛皮紙袋。
黑髮男人接過，順手打開來，拿出資料，就著微弱的燈光，看到裡頭的照片。
「約翰·福斯？這不是你們雷幫的幫主嗎？」
「是。」
「想不到你居然想殺害自己的老大。」他抬眼看他，臉上並沒有任何錶情。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好！這筆生意我接了。」
「爽快。」
「你該知道我的規矩。」
「當然，這是訂金。」他將腳邊的皮箱遞給他。
黑髮男人接過皮箱，打開，只見裡頭擺滿了百元美金。
「事成之後，我會馬上匯錢給你。」
「希望你說到做到。」男人蓋上皮箱，就將車窗緩緩升上。
「等等，你準備何時動手？」
「不用急，很快的。」他丟下兩句，便駛著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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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真是美好的星期日啊！
珊咪站在陽台，幾乎忍不住大叫一聲，YA！
真是快累死了，連續好幾天跟在約翰身邊幫他處理事情，工作分量不比她在洛杉磯輕，還要全美到處跑。被迫要適應新的生活方式，搞得她快瘋了，當然也讓她見識到他的另一面。
工作很嚴肅、很嚴厲，處事更是果決明快、賞罰分明，和之前休閑時的輕鬆差很多，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懂得工作也懂得休閑。
不過話說回來—那天的談話之後，他好像還是和平常一樣，並沒有對她做出什麽越矩的舉動，倒是她的態度就顯得怪怪的，防他像在防什麽似的。
真是的，這算是喜歡一個人的反應嗎？
呃——她在想什麽？珊咪一楞，趕緊把腦中不該有的想法抹掉。
「珊咪——」
「什麽事？」她回過身．就見到約翰走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就走。
「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要去哪？」不會是臨時有工作吧？！」珊咪一臉的驚疑。
「當然是複習潛水啊！你不會忘記我們還有訓練課程吧？」約翰笑道，「你的復原情況良好，可以碰水了，不趁這個機會練習，還想等到什麽時候？！」
「哦——」她都忘了還有這件事，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去拿你的東西吧！」約翰拉著她來到她的房間。
「那你等我一下。」想到是要去潛水，而不是工作，珊咪的腳步不禁輕快起來。
不多久，他們便從飯店出發，到潛水訓練中心去，不過特別的是，這一次他是包下整間訓練中心，還多了許多穿著黑西裝的男人。
「他們不會是幫派的人吧？」珊咪忍不住要問。
「他們是我派來保護你的，以防止意外發生。」約翰語帶輕鬆。「你就當他們不存在就好．」
「可是之前我們巡視公司時，也沒看你派這麽多人啊？」頂多五、六個而已，怎麽突然弄這麽大的陣仗？她不懂。
「還是——你事先知道他們會在今天對付我們？」她忍不住揣測起來。
「不要想太多！這是預防而已。」他不想透露太多。
沒錯，他是接到一些消息，主謀者是誰，他已經心裡有數了。
「那能不能讓他們守在門口就好？有人盯著我看，我實在不習慣。」珊咪輕聲地與他商量。
「你們全到各個出口守著。」約翰點頭，抬頭下令。
「謝謝！」人一走，她的動作跟著大了起來，開始在池邊做起熱身運動。「對了，那個想害你的人到底是誰？你查到了嗎？」
「已經有點眉目了。」約翰不想透露太多，畢竟知道太多對她沒好處。
「哦。」珊咪沒有再追問。
「來吧！我們準備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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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水中，他們複習潛水技巧，靠著手勢練習彼此的默契，直到一個小時之後，才浮出水面。
「呼——」珊咪脫下面罩呼吸管，擺動雙腳游到池邊去。
「慢點，我先上去。」約翰迅速地超越她，一個動作就已經攀上岸，很快地脫掉腳上的蛙鞋與身上的裝備。
「來，先把裝備、鞋子給我。」他伸手過去。
「謝謝。」她在水裡將裝備、蛙鞋脫下交給他。
「上來吧！」
「好。」握著他的手，珊咪踩著池邊的磁磚就要上岸。
突地，她的腳一滑，約翰一個不注意也被她拉進水裡。
噗通一聲，激起一陣水花。
「咳咳咳——哈哈哈哈——」
珊咪咳出嗆進喉中的水，見到他也落水了，忍不住狂笑出來．
「是你做的好事，你還敢笑！」抹去臉上的水漬，約翰大掌一抓，就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裡，直接進攻她最敏感的地方——耳朵。
「啊——不要！」珊咪想搗住耳朵，卻沒辦法掙脫他的手臂，雙手都被他緊緊地鎖住。
「你愛笑，就讓你笑個夠！」
他故意在她耳朵吹氣，又嚙咬她的耳肉，惹得她尖叫連連。
「我不笑了，哈哈哈——快點住手……哈哈哈……」她像只毛毛蟲般，不停地扭動身體。
嗚……怎麽可以這樣嘛！利用她的弱點攻擊她！她在心裡嗚咽。
她的掙扎摩挲著他的身體，意外地引出他的反應，他不禁倒吸口氣。
「喝！」珊咪也感覺到了，登時一僵，一雙眼就睜得大大的瞪著他。
「珊咪……」約翰回視著她。
兩人就在水中凝視著對方，笑聲戛然停止！氣氛變得奇異起來。
軟香在懷，約翰的視線不自覺地移到她的紅唇。
「我……」珊咪被他看得口乾舌燥，才想開口說些什麽，雙唇已被封住。
也許是在水裡待太久，他的唇有些冰冷，但他的舌卻是炙熱的，冷熱交替，讓她的心不自覺狂跳。
除去那一次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他終於吻住想望許久的芳唇，彷佛要補足之前的損失似的，他的嘴不斷地需索著，要求她的回應，靈動的舌尖大舉進佔她的口，與她糾纏，吸取更多的甘蜜。
珊咪覺得自己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在水裡載浮載沉，腦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回應著他，
放鬆他的環抱，他讓珊咪掛在他身上，大手直接罩住她的豐盈，隔著潛水衣輕輕地揉捏著。
「唔——」有股熱源忽然在她的體內迸發，流竄到四肢，使她發出嚶嚀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地放開她，試著用深呼吸來平息自己勃發的慾望。
該死的，地點、時間都不對！
珊咪攀附他的肩，不住地喘息著。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親吻竟有這麼大的魔力，會讓她虛軟無力。
「珊咪……」約翰抱著她，帶著她游回池邊。
完了！尷尬了，從他吻她開始，她就該拒絕的，更扯的是，她竟還很投入，天啊——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
「珊咪，坐好。」約翰一把將她抱上岸，自己也跟著離開水裡。
「……」珊咪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走吧！我們梳洗一下，等會兒到餐廳吃飯。」約翰拉她起身，牽著她的手往門口走。
她在害羞，他的嘴角不覺地揚起得意的笑．
近來，除去工作，她一直在閃避他，生怕他會做出什麽舉動，這點，他很清楚。
但不曉得她有沒有想過，她如此的防衛，到底是在防什麽？是在防他，還是防她自己呢？
事實證明，她果然對他有感覺，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仍舊不敢說話，珊咪一個箭步躲進女更衣室里，心裡希望有個魔法可以讓她馬上消失不見，以躲開現在的狀況。
「天啊！我怎麽會……現在該怎麽辦嘛！」瞪著鏡子里那個臉頰泛紅、眼瞳晶亮的女人，珊咪真的很想尖叫。
「繼續裝死？」
「這怎麽可能？」
「剛才他沒說什麽，不代表以後不會拿這個來堵我啊！」
她就在偌大的更衣室里走來走去，喃喃自語。
「哎喲！好煩吶——」她捧著頭大叫。
「不管了！還是繼續裝死好了！」
硬是在更衣室里摩蹭了半小時，珊咪才走出去，而約翰早在門口等她。
「哦，肚子好餓哦！我們去吃中國菜好嗎？」她揚著大大的笑容，語氣輕快。
「好啊！」沒說什麼，他順她的意接話。
「不介意有很多人一起吃吧？」他指著外面那些人。
「當然！人多熱鬧嘛！」她還求之不得咧！珊咪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哩。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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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小小的中國餐館，坐滿了穿著黑西裝的人，場面有多壯觀，她終於見識到了。
真恐怖！這等於是把整間餐館給包下來了。
珊咪撇下嘴，吃著熱呼呼的炒麵。
「對了，我問你哦！之前我們在海上發生的事，我怎麼沒在新聞報導上看到啊？記者沒有收到消息？」她突然想到。
「這事我壓下了。」他淡淡的說道。
「這算是海上喋血耶！怎麼可能壓得下來？」死這麽多人耶！！她不相信！
「只要對警方施壓就好。」他的口氣像在談論天氣．
「為什麽要壓下來？」她不懂。
「讓媒體大肆報導，對誰都沒好處。」他挑眉。
「說得也是。」她同意。
「別聊這個，等會吃飽，你想去哪兒？」他不想深入太多，直接轉移話題。
「呃——我先問你，是不是我們走到哪兒，他們都要跟到哪兒？」她忽然壓低聲音道。
「差不多。」約翰大概可以猜到她的感覺，但這是必要的措施，不得不防。
「那算了，我們回去好了。」她才不想逛個街，後面還跟了一票人咧！
「珊咪，你再忍耐一下，事情很快就會結束的！」約翰揉揉她的頭髮。
「哦。」她也只能祈禱了。
事情早早結束，她才可以閃人，不要有太長的接觸，她才可以保持之前的心態，維持在朋友的界線內。
她拒絕去想那個吻有多令人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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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查得怎樣了？」工作告一段落，約翰特地召來屬下。
「幫主，屬下還在追查一些相關事證。」
「太慢了！」他沉聲道。「我限你們一個星期之內，將所有的事證全部調查清楚！」
「是，屬下會儘快完成。」
室內又恢復寧靜，而他仍舊坐在辦公桌後頭，食指不停地輕敲桌面。
不行，就算拿到證據，那人也可以來個打死不認帳，所以他一定要想法子讓那人難以狡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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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邁阿密的分公司的巡視，約翰與珊咪搭乘轎車，準備到餐廳與客戶用餐。
「約翰，我算了一下，你這樣四處巡視公司，幾乎整年都在外面跑，那你到底都什麽時候回家啊？」珊咪邊整理文件，邊找話題跟他聊。
「不一定。」約翰的語氣不冷不熱。
哼！他有家嗎？
「嗄？那你家人呢？他們都沒說話哦？」仔細想想，她好像從沒聽他提過家人的事耶！
「我沒有家人。」自從父母過世之後，他便是孤身一人了。
「怎麽可能？你又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怎麽可能沒有家人？」這麽說好像也不對，於是珊咪又小聲地問：「你爸媽不會過世了吧？」
他面無表情地點頭。
「對不起．」以為他想起傷心事，她趕緊開口道：「哎喲！你不要太難過，我的父母也過世了，我想他們現在應該在天上保佑我們。」
「我知道。」約翰為她的安慰笑了．
「不過，你的父母都過世了，那親戚呢？」珊咪還是想問。
「沒有。」
「這麽巧？我聽我媽說，我的親戚都在台灣，但早就沒聯絡了。那兄弟姊妹呢？我是獨生女啦！」這一次她先招供。
「我跟你一樣。」約翰答道，一直沒跟她說，他早就知道她所有的資料。
「不會吧！」撇開他的背景，他們還真是同病相憐耶！珊咪瞪大了眼。
「還有什麽想問的？」瞧她好奇滿滿，他乾脆放下工作。
「呃——也沒有啦！我只是很好奇，你家是什麼樣子？我還記得小時候，家裡有一個好大的花園，媽咪常陪我在花園裡野餐，可惜我爸生意失敗，我們就搬家了，有陣子都住唐人街，那間房子好小好窄……」她陷入過去的回憶。
「我家在紐約。」望著她側頭回想的模樣，他突然開口。
那裡現在應該變成廢墟了吧！在那裡，他遭受了多少歧視與羞辱，他永遠也忘不了，甚至有一度他還想賣掉房子，但終究沒賣而棄置在那裡。
「真的嗎？」她回神，還以為他要以飯店為家了。
「如果你想看，等以後有機會我再帶你去，你就知道了。」原本他打算遠離那段記憶的，現在想來似乎沒這麼難堪了，回去看看又何妨。
他提醒自已要派人去重新整理了。
「好……啊——」她才剛說了一個字，車子突然緊急煞車，整個人就被強大的反作用力給拉離了座位。
「小心！！」約翰快手將她抱住，以免她撞到前座。
「怎麼了？」她蹙眉，只覺得手臂有點痛。
「對不起，前頭的車子突然煞車。」司機轉頭道。
「注意點。」約翰抬眼瞪他。
「是是。」司機趕緊回頭，嚇得臉色發青。
「珊咪，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約翰低頭道，聲音放柔許多。
「我沒事。」兩人太過接近讓她有些不自在，趕緊推開他，坐回座位。
「怎麽回事？為什麽不開車？」約翰突然注意到車子並沒有行進。
「報告總裁，前頭好像發生車禍，車於全動彈不得。」
「什麽？」約翰皺眉，伸手拉開窗帘，看向窗外停滯不動的車輛，再低頭看向手錶。
「時間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會遲到的，怎麽辦？」珊咪同樣也在看錶。
「我們用走的過去。」約翰當機一止斷，拿著公事包開門下車。
「哦！」她趕緊移動小屁屁，跟著跳下車。
「麥加，車子就交給你了。」他走到前頭對司機交代。
「是。」
「我們走。」他很自然地牽她的手踏上石板街道。
「嘿！你看！」走沒多久，珊咪忽然被櫥窗上的幾隻小貓吸引。
約翰回頭一看，原來是間寵物店。
「天啊！好可愛哦！」她對可愛小動物最沒有抵抗力了，整個人就巴在玻璃窗上，不肯走了。
「嗯！真的根可愛。」他同意思但他覺得她的模樣更可愛。
「喵嗚——」她學著貓叫，想引誘小貓的注意。
「你想養嗎？」
「想啊！喵嗚——」她敲敲玻璃窗，對著小貓擠眉弄眼。「可是，我不敢。」
「為什麽不敢？」
「它們這麽脆弱，我怕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把它們養死了，那怎麽辦？」養寵物是要付出心力的。
「你怎麽對自己這麽沒信心？」
「沒辦法啊！我怕萬一養了，有什麽問題，那我一定會哭死的。」她嘆口氣道。
「傻瓜，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他揉揉她的頭髮。
突地，他眼尖的發現有個戴墨鏡的男人，從小巷裡走出來。
當他越走越近時，忽然從身後掏出手槍來。
「珊咪，小心！」
「怎……」她根本還搞不清楚怎麽回事，整個人就被約翰護住。
接著她的耳邊就聽到砰砰兩聲槍聲。
「啊——」來往的行人跟著大叫。
等到珊咪回神，才發現原本護著她的約翰正往下滑。
「約翰？」她趕緊抱著他，但他實在太重，她根本撐不住，跟著他跪到地上。
他怎麽了？
「約翰！」她伸手推開他想看個仔細，卻被自己的手嚇得大叫。
「啊——」
她的手……她的手沾滿了紅色的血。
怎麽會這樣？
「約翰，你醒醒啊！約翰，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