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簡單地聊了兩句，項君行很紳士地送初晴回房間，愉悅地目送那充滿鬥志的小女人回自己的房間，他這才淺淺地微笑出聲，從西裝口袋裡取出手機撥號，打給遠在紐約替他在公司坐陣的表弟金承澤。

「就剛才的那個時段，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他邊說邊走，回到自己先前預訂的總統套房，清楚地聽到電話那端傳來金承澤興奮至極的激動聲音。

「我說老哥，你真的是神算吶，果真不出你所料，那顆太陽在幾個小時之前剛剛上過網，他這次發出的信號和上次攻擊我們時發出的完全一樣。」

「她做了些什麼？」

俊朗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項君行摘下眼鏡脫掉外衣，坐進寬大的沙發里，為自己第一步的成功暗自高興。

「好奇怪那顆太陽今天沒有來我們遠揚，反倒去了一家遊戲網站。他在上面註冊的數據無法得知他的真實身分，只知道他大概待了兩個小時，一直在裡面，後來才退出遊戲，但信號一直停住不動，大概又待了三個多小時才離線。這其間做些什麼，我們就無從得知了。」

金承澤老實地報告，儘管只有這些線索，他已經要替自己表哥項君行新做好的追蹤程序鼓掌叫好。

「我已經知道她是誰了。」

黑眸中掠過一抹讚揚和興味，項君行的語氣中滿是肯定。「現在只需要最後一步，我要誘出她的本尊，初晨太陽──她這一次註定逃不掉了。」

他的語氣顯得胸有成竹，腦海中卻再次浮現之前初晴那張陽光燦爛的小臉，和她為他擔憂時流下的淚水。

他想證明，卻仍然沒有辦法確定，這一次的交手對於他或是她來說，是最後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機會。

這個可惡的小女人，竟然可以如此輕易地撩撥起他平靜的心弦，讓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差點忘了，這小傢伙有多可惡、多麼欠揍。

「咦，是誰？」顯然，電話那端的金承澤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了。「他是個男人嗎？有多大的年紀、長成什麼樣子？你真的揍了他的屁股？」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用吼的。

「男人？」項君行一笑，又再次想起那小傢伙說到性別歧視時那一臉的忿然。

「這個世界不是男人的，也不是女人的，這個世界是很公平地屬於大家的。承澤，你要知道這個道理。有時候男人做的事情，女人也一樣能夠做得到，甚至有時還可以做得更好。」項君行話中有話地說完，在金承澤尚未反應過來時便提前一步掛斷了電話。

今天真的是太有意義、也太讓人難忘的一天了，初晴那張小臉上殘留著淚痕的樣子，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

那是她為他流的淚啊!

頭顱仰靠在沙發的椅背上，項君行火熱的眸光升起一抹強烈動容的情緒。她的出現不是意外，就像他出現在她的身邊一樣，這是他之前就決定好的──為了會一會「那個人」。

她似乎對自己的名字也並不陌生，而經過白天的那場相遇，他們也沒有辦法再退回去做陌生人了。

他要她──

只需一眼，他的心、他的思想、他的身體……他全身瞬間沸騰起來的細胞，每一個細小的神經都瘋狂地吶喊出聲。

他要她!

像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那樣，他沒有理由、沒有預兆地為她動心。

一見鍾情嗎？

項君行專註的視線彷彿有著能灼燒整個世界的力量。

或許他真的要加緊努力，挖出她單純笑容下的另外一個身分，得到全部而完整的她!

另一邊，待在房裡的初晴，幾乎快要忘了自己是怎樣回到酒店房間的。

她酡紅著臉頰，心仍然不住狂跳著，直到在偌大的浴室里洗了一個甜蜜的牛奶浴，只要一想到項君行之前給她的那個吻，她就忍不住再次臉紅心跳。

他說他們開始不要做陌生人，這點深得她心，可是他又說，他們從認識的那刻起就已經不是陌生人，還說如果有可能他們早就已經打過照面，那暗示的話語無一不讓她的心中升起之前那抹想要逃開的衝動。

坐在桌前，初晴打開自己桌上有著獨特橙色的筆記型計算機，快速地聯機上網，果不其然，她們林家的幾個姊妹早就已經在那裡等她了。

「嗨，四姊，妳終於上線了，我們等妳等好久喔!」見她上線，屏幕上五角星形排列的圖案里，右下角的林家老么林如楓笑亮了一雙圓眼。

「對項君行的出現還滿意嗎？」左上角仍舊一身紅衣的林語薇挑高秀眉，緊緊盯住初晴臉上的紅潤光澤不放，她會心地扯開一朵燦笑。

「我可以說不滿意嗎？」初晴淡淡地皺鼻回應。

「妳把我弄到這裡來，影響我休假的心情，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真是聰明的老四，一看就知道是被老二算計的，不過我看倒是沒有什麼大不了，事情都是語薇之前安排好的，初晴妳只不過是替她出席一下拍賣會，應酬一下我們的合伙人就好，並不影響妳度假的心情啊。」

最上角的林家老大林潔依開口，她的臉上仍掛著常見的溫和淺笑，言詞中卻充滿權威，讓人情不自禁地想把她的話當成聖旨般服從。

「二姊也知道我對出席公開場合不感興趣，向來這方面的工作都是由妳負責，我只在後面用我的計算機專業提供妳們所需要的數據而已。

我真的不明白，妳的任何一個助手可能都比我強，為什麼還要讓我來呢？」對於這一點，初晴仍然覺得很困惑。

「比起助手，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親妹妹。」林語薇聳肩意有所指。「難不成和他見面的這一天不是妳想要的？遠揚科技的總裁──恐怕光是想一想，妳就會覺得渾身充滿力量吧!那不是妳心心念念的鎖定目標嗎？難道妳不渴望有這樣一個機會，親自探探他的虛實？」

她為老四提供了大好的良機，瞧瞧她有多偉大啊，嘖。

「我看妳是自己想玩吧？」初晴還沒講話，林潔依溫柔帶笑地開始吐起林語薇的槽。

「因為初晴曾經出主意要雪霏賣畫給傑斯，所以妳一直記恨在心，陷害自己的妹妹於不義，這種事也只有妳火焰紅薇做得出來。」

林語薇反擊的話還沒到嘴邊，初晴思索了好一會，困惑聲音就已經傳來。「我想知道，二姊和他怎麼會有合作的關係呢？即便說妳要合作的對象是遠揚科技，怎麼敢肯定他本人一定會來？」

好奇怪，她真有一種被出賣陷害的感覺，那種強烈的落入圈套的危機感，讓初晴背後不禁竄過一陣涼意。

「項君行他的外祖父金達遠老爺子曾經跟我提議這次活動，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有機會和遠揚合作，但他本人打電話給我說要親自過來時，坦白說我也被嚇了一跳。」林語薇為初晴解釋道，看來那個人對她這個妹妹也很有興趣呢。

「所以，妳從一開始就知道要過來的人會是他，只是沒有告訴我就是了？」語氣不自覺地提高半分，初晴不敢置信地看著屏幕上的二姊。

「除了他的關係，我想還會有一個原因讓妳留到拍賣會結束……」看似不經意地玩著手指，被妹妹質疑的林語薇只是詭魅非凡地一笑，隨即丟下一顆炸彈。

「妳的那幅畫『晴』，老三已經決定放到這次的拍賣會上公開拍賣了。嗯，算算時間，現在那幅畫也差不多快到妳那裡了吧？！」

轟!瞬間天像是塌掉了半邊，這消息攻得初晴一個措手不及。

初晴張大嘴巴，一邊驚訝地看向五星形狀的右上角，那仍然一身白衣話極少、卻不再像以前一樣冷如冰霜的三姊林雪霏。

「這，這是真的？」

她們就這樣把她給賣了，而且還是這樣沒有打一聲招呼就把她給賣了？!這還有天理嗎？

「我只是想要替森拿回妳向他要的情報費而已。」

冰雪佳人林雪霏一張絕色的容顏帶著淺淺的笑意，懷有身孕的她看起來充滿了母性光輝，跟戀愛前的冷傲淡然完全不同。

「我的天!」捧臉哀號，初晴恨不得現在有個洞讓她直接鑽進去就好了，再也不要面對這些可惡的女人。

「項君行？」如楓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向來後知後覺的她覺得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這才疑惑地開口。

「遠揚科技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或是東西嗎？為什麼四姊每次聽到這家企業就開始激動，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變臉呢？」

「妳不會明白的，就是因為有些事情搞不懂，所以我才要把它查個水落石出。遠揚可能沒有什麼好東西，但是他的存在對於我來說，卻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意義。我要搞清楚，一直監視著我的那個人到底在不在遠揚，那台計算機的主人是不是遠揚的人？」

從沮喪中回神，初晴挺直腰背，美眸中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決心。

她是最棒的網路資料庫，向來只有她捉別人，沒有失手被別人揪出來過。

這個世界上沒有她不知道的訊息，沒有她進不去的網路，也沒有她賺不到的金錢。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有自信，可是自從大約一年前，她第一次誤入遠揚架設的安全系統開始，就常常有一種被人監視著的感覺。

特別是她為了要賣三姊夫千井森的數據入侵遠揚架設的系統后，那種感覺就越來越明顯。那個人真的很神秘，她用盡所有本事，只知道那人的系統一定是架在遠揚內部，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侵入。

她也曾潛入遠揚科技的計算機系統，一個個排除遠揚的工程師，卻始終未有半點收穫。現在的遠揚就只有一個人的計算機數據她沒看過，而這人正好就是今天出現在她眼前的目標人物──項君行。

「四姊，妳還記不記得老媽當年逼婚時，我們姊妹說過的話啊？」林如楓見她不語，便突然發問，這問題成功地喚回初晴出走的意識，也贏得了幾個姊姊會心的微笑。

「我當然記得，妳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挑高秀眉，初晴不明白林如楓臉上的神秘笑意從何而來。

「如果妳還記得就一定知道，大姊、二姊還有三姊，她們全都巧合地嫁給了當年理想中的男人。」

「是啊，真有趣呢!」一想起小時懵懂無知說過的話語，初晴不禁感到莞爾。初晴淡笑出聲。「大姊想要找個聰明的男人，大姊夫褚易寒不僅聰明，還疼她疼到骨子裡；二姊想要一個特別、值得她研究的寵物男人，於是她擁有了一個有著奇怪眼睛顏色和雙重性格的公爵老公;三姊的男人夠酷夠火爆，當年三姊說她的男人一定要能夠取代雞湯溫暖她的心，果然她這座冰山被三姊夫給融化了。」

想到大家不謀而合地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林家姊妹在同一時間愉快地笑了起來。

「那妳相不相信天意，相不相信命運呢？」林潔依輕柔地朝初晴道:「妳一定還記得自己曾說過什麼話吧。妳要嫁的對象又會是誰？」

她暗示初晴在當年老媽逼婚時，她曾立下過什麼樣的誓言。

「如果有一天，一個男人能在網路上逮到我，並且抓到現實上的我，我就願意嫁給他。」不由自主地說出那時說過的話，初晴才發現自己好像上了這個狡猾姊姊的當。

「如果一直讓妳有感覺的那個人真的是項君行，我會為了妳的敏銳和品味鼓掌叫好的。」

林語薇酷酷地說完，還沒等初晴有反應，姊妹幾人便已離線;顯然，她們各自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是他？！」

初晴從計算機數據里叫出項君行的個人數據，終於知道自己剛見到項君行時的熟悉感，正是來自資料上那一張模糊，卻讓她看了數十遍的側臉照片。

她的黑色眸子不自覺地瞇起，腦海中瞬間閃過項君行那不動聲色的微笑，那努力壓抑的過去，和那個讓兩人都熱血沸騰的吻。

她也跟著照片上的人輕笑起來，自信而愉悅地低語出聲。「如果真的是你，我期待著你抓到我的那天。」

「這個時間我沒想到還有機會在在線遇到妳。」

此時初晴面前的計算機屏幕突然自動打出一排藍色的字體，初晴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下一秒鐘卻已經微笑起來響應那人。

「你也不是同樣也沒有睡覺。」

「我下一漾，我是男人，而妳是女人。」

計算機那端的人仍然選擇用藍色的騎士圖案出現，一隻雄鷹立於他雄壯的肩膀，讓初晴覺得熟悉異常。

「你怎麼一直認定了我是個女人？」

她的圖標是橙色的太陽卡通造型，垂涎的圓臉不斷微笑著。

這個人是她一年前認識的網路好友，同樣身為工程師，曾經有段時間，她甚至認為，這個網路上不時出現的朋友「獵日」，可能有那個本事追到她，因為不管她在哪裡，他總能清楚地知道，而她卻並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掌握他的行蹤。

「會回問這句話的人，不用問，肯定是女人。」

騎士微笑起來，那種溫和中帶著疏離的笑容，一時間竟讓初晴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霸道專制。」她不自覺地打出這四個字，笑意同樣寫在臉上。

這個獵日的豐功偉績她不是不知道，同樣地，他的神秘和本領也讓她一再想要一探究竟，單憑這一點，她就喜歡和這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霸道專制，所以我是男人，百分之百的男人。」

騎士肩上的蒼鷹仰頭高叫了一聲，像是在呼朋喚友，而騎士則是不著痕迹地繼續誘惑著那顆太陽。

「網路上赫赫有名的初晨太陽，在這個時段竟然還在網上，我是否可以想象，又有某問公司或是某個人的網路系統被妳列為遊戲對象？」騎士好心地問道，順便做了個捧心哀悼的皺眉表情，逗得初晴哈哈大笑。

「你呢，你現在想拿誰開刀？」

她同樣了解他，就像他明白她一樣，這個時間上網來的，絕對不是找她這個老朋友聊天這麼簡單。

「台灣林集團這次的拍賣會網站。」

騎士深藍色的字體打出的話讓初晴莫名地一愣，心臟猛然收緊了一下。

「林集團？」她打回去。

「你對他們這次要拍賣的收藏品感興趣？」

大水沖了龍王廟，身為林集團網路的工程師，每當聽到有人放話要攻破網路的時候她都是淡笑響應，但是今天看到他這樣說，自己後背卻猛然發涼，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全身。

「我對他們的收藏品沒有興趣，可是我突然對他們的人很有興趣。」

蒼鷹飛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在一身藍衣的騎士肩上，他自信的樣子讓橙色的太陽皺起眉。

「我一直以為對林集團感興趣的人，目標只有那些死板的收藏品，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對那裡的人感興趣，你還真是讓人意外。」

林集團是她們林家的產業，由她們五姊妹的老爸，世紀大盜「神偷天」林煒天一手創立，集團經營藝術品古董的收藏和轉賣，現在的負責人是她的二姊林語薇，而她和小妹!小神偷林如楓也同樣在集團服務。通常是她二姊看好的東西，便由她提供線索，由小妹林如楓「取」回來。

「我剛在他們的網站上看到了一幅很漂亮的圖畫。」

騎士的語氣里似乎總是有明顯的一絲試探。

「只是那幅畫並不公開拍賣，所以我有點好奇，那張叫『晴』的畫有何特別之處，只讓集團的老客戶私下競標？」

不是吧？！

初晴微微一愣，隨即將網頁轉到自己設計的網站，果不其然看到自己的那幅畫正掛在首頁上，做著大大的標題，歡迎競標。

哦，NO!

頭痛不已，初晴苦笑著搖頭，她的姊姊們這次真的是玩瘋了。

「私下競標的不一定都是好東西，而且我從不知道你也有收藏的興趣，難道你現在也想要改行玩收藏？」

橙色太陽笑著把太極推回去，試探著看能否讓他放手。

「我對那幅畫沒有興趣，對畫家本人也不感興趣，我只聞突然對那畫上的內容感興趣而已。」

騎士話中有話地說完便淺淺地笑起來，那笑容讓初晴越發覺得眼熟，卻也因他的話而心動。

「我們是朋友，對吧？」

她突然打出一句連自己都錯愕的話。奇怪了，她明明感受到他的暗示，他語氣中危險的引誘，但她還是願意把虛擬中的他當成可以信任的人。

就像是今天遇見的項君行一樣，他的出現很突然，他的存在也不時讓她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她卻無法剋制自己不去接近他。他跟虛擬世界中的獵日一樣，都讓人無法不在交流的同時，忘記了戒護自己的防衛。

「我們當然是朋友。」

騎士抱肩的動作讓初晴不自覺地挑眉，但他眼角眉梢的笑意還是讓她打破顧慮放鬆心情。

「你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希望等會兒林集團網站之行也會讓你玩得愉快。」

橙色的太陽露出自信的笑容。

她對自己架的網路有信心，經過這麼多年她不停地努力改進，林集團的安全系統始終是固若金湯，多少想要進去淘寶的高手全都敗興而歸。

「嗯哼，希望如此。」騎士聳聳肩，半晌后，決定告訴他的網友心裡話。天我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很有趣的女人。」

騎士微笑著等她的響應。

「哦？」

心一驚，初晴微皺起眉，心底升起一抹忐忑，一股強烈的被注視感再次襲遍她的全身，而且她敢肯定，那抹肆無忌憚的探究和誘惑絕對不是出自自己的錯覺。

「很有趣的小女人，她讓我想起妳。」

藍色騎士笑起來，摘下身上懸挂的弓箭握於掌心，輕拭的動作讓初晴又是一陣悸動。

她無法告訴他自己今天遇到的男人，在他眼前的她是那麼不安與惶恐，在某些時候那個男人與他也極為相似。

「我今天晚上會再探遠揚科技。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你說過，如果我能入侵遠揚總網路的防護系統，你就願意跟我見面。」

她真的迫切想要知道，這個長年隱藏在屏幕後面，不分時段觀察著她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記得，而且或者我們也可以這樣約定，如果我能拿到林集團計算機系統里的數據，我希望妳也願意出現在我的面前。」騎士還是把問題丟過來給她。「不同的是，我只有一次機會，而妳，卻有三次。」

「那是你主動願意給我三次機會，不能怪我。」

初晴從他漫不經心的調子中聽出一抹嘲諷的味道，那也是她和這個男人接觸時感覺最怪異的地方。

他似乎非常了解她，了解她的行蹤，也了解她的心情。這樣身處在黑暗中的一個人，讓她防備，讓她好奇，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她把他當敵人，不僅因為他夠資格做她唯一的敵人，也因為她知道這男人的本領或許已經遠遠超過她，自己不能打草驚蛇，以免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和隱憂。而現在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從這一團亂麻中理出個頭緒，如果獵日不是那個人，那麼獵日為什麼要一再監視試探她？

如果獵日就是那個人，那麼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跟她分享他的心情和故事，讓自己享受到他的熱情，這又是為何呢？為什麼她的心會變得不安穩，只想要快些找出真相呢？

「可惜妳前兩次的機會都錯過了，第一次妳因為遠揚的反追蹤系統太強，入侵到一半的時候不得不放手退出；第二次則因為在解密的時候系統自動封死，為保留實力不被人發現行蹤，只好放棄以求全身而退。」

騎士的字打得很慢，但每個字看在初晴的眼裡卻好像有千斤重，硬生生地打在她的心版上，竟然讓她又有那種熟悉的窒息感。

「你究竟是誰？」她不自覺地問，就像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他的注視讓她無力閃躲。

「是誰不就要揭開謎底了嗎？今天晚上的最後一次機會，我等妳!」

唰的一聲，屏幕上的藍衣騎士、展翅蒼鷹和古羅馬時代的背景全部消失無蹤，彷彿自始至終未曾來過般毫無痕迹。

「可惡!」

初晴一如往常沒有追蹤到他的信號，找不到他的藏身之處。

她咬著指甲，慢慢集中精神開始重新打開遠揚科技的頁面，聚精會神地攻破一道又一道的難關。

沒多久警報聲響，有計算機黑客潛入林集團此次為拍賣會所架設的網路系統，攔劫、反偵察均失敗，那人如魚得水地進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后，又大搖大擺地離開。

「真是刺激的遊戲啊!」

在離初晴不遠的總統套房裡，身穿藍色睡袍的項君行此時正推開面前的計算機，像是打了一場大戰後起身放鬆四肢。

借著黎明來到時的曙光，他微笑著接起響徹雲霄的電話，彼端傳來遠在紐約的遠揚工程師們氣急敗壞的報告。

三分鐘前，遠揚科技的信息系統突然全面崩潰，而始作俑者正是囂張得手后還不忘留名的網路高手──

初晨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