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半晌,秦沙氣息終歸平靜,慢慢地從池夢蝶體內抽離。
池夢蝶滿臉的潮紅仍未消散,眼神也依舊迷迷濛蒙的,似乎還沒有找到焦距。
這小鬼,現在總算安靜下來了。秦沙瞧著失神的池夢蝶,笑了笑,在床頭的柜子里找到一把小剪子,替池夢蝶剪開了縛手的腰帶。
池夢蝶兩邊手腕上,已經勒出了青紫瘀傷,還凝固著掙扎時破皮流出的血絲。腳上也留下秦沙掐出的十個指頭印。
「練武的人裡頭,你皮膚還真是挺嫩的。」秦沙彎腰撈起旁邊的衣衫,邊穿邊掃視著少年猶自微顫的泛紅身體,調侃道:「你要是肯早點就範,也不用皮肉受苦。」
池夢蝶眼皮略微動了動,望向秦沙,嘴角忽然扯起個弧度。
秦沙一呆,池夢蝶的拳頭已虎虎生風飛到他身前……
「喀!」秦沙在一陣徹骨鑽心的劇痛中,很清楚地聽到了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
一腳緊隨其後,將他從床上踹了下去。
池夢蝶呼地跳下床,卻因為私-處竄起的鈍痛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咬牙,忍痛站起。慾望釋放過後,內力便在兩人歡愛時慢慢恢復,只是為了麻痹秦沙,確保偷襲萬無一失,他才忍到最後。
他翻過匍匐在地的秦沙。男人已經痛到面色白里泛青,嘴角血絲殷殷。
「姓秦的,你準備受死吧!」池夢蝶雙眼含煞,點住秦沙雙臂穴道,確定秦沙再無還手之力,他走到自己的衣服邊,找出短劍,返回秦沙身旁。
池夢蝶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奇恥大辱,把姓秦的大卸八塊,都算便宜這王八蛋了。他揚起短劍,懸在秦沙胯部上方,看著男人冷笑道:「你不用急,我先閹了你,再剁下你的手腳,不會讓你死得太快的。」
秦沙張嘴想說話,卻連嘔幾口鮮血。
「有什麼不服氣的,就去陰曹地府跟閻羅王說去吧。」池夢蝶一腳踏住秦沙腹部,手起劍落。
眼看森寒劍鋒朝著自己身為男性的最重要部位砍落,秦沙急怒攻心,低吼一聲昏厥過去。
池夢蝶的劍尖將將陷入秦沙肌膚時,身後忽然一熱,跟著便有一股粘糊糊的液體從他還在灼痛的地方流出,順著腿根內側往下滑……
一報還一報,先奸后殺。
秦沙肋骨斷裂處被池夢蝶一壓,又險些痛暈過去,雖然他明白池夢蝶想做什麼,卻連出聲阻止的力氣都沒有。
池夢蝶單手套弄著自己下-體直至硬挺,正要進入,房樑上那盞緋紅紗燈卻忽然間熄滅,屋內景物頓時陷入黑暗。池夢蝶剛想起身去把蠟燭點上,兩人所在之處的地板猛地下陷……
事發倉促,等到池夢蝶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直直下墜。在平時還有條衣帶,也許還能用來鉤住點什麼凸起之物救救急,可現在他身無寸縷,還沒想出辦法,身體已落進一片冰涼的水中。
耳邊傳來「噗通」幾聲,秦沙連同桌子和那大樟木箱也都掉了下來,砸起大片水花。
***
白玉杯,酒已殘。
水無聲衣衫半敞,一手枕著頭,斜倚在案邊,另一隻手裡握著支銀箸,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玉杯,意態慵懶。
那叫做飛星的少年伏在他膝頭,紫衣凌亂地披在身上。少年額頭胸口都是汗水,滿臉的脂粉早已洇開,露出張清秀臉龐。
他喘息一陣后,靠上水無聲肩頭,伸手輕輕撩撥著垂在水無聲頰邊的長發,凝視男人傷痕纍纍的面容低聲道:「要飛星去殺了那兩人嗎?」
水無聲半垂的眼帘終於微動,轉眸輕掃飛星一眼,「我自有打算,不用你多問。」
飛星有點不甘心地暗自咬了下嘴唇,很快就綻開一個笑臉,執起案上的酒壺要為水無聲斟酒,卻被他攔下。
「現在藥性已解,你可以走了。」水無聲淡淡說完,奪下飛星手裡的酒壺,自斟自飲。
酒是最烈的燒刀子,沿著水無聲的唇角滴上赤裸胸膛……
默然半晌,飛星慢慢理好了衣服,向房門走去。將要跨出屋時他忍不住回頭,水無聲仍在悠然啜著烈酒,一手執箸擊案,間或獨自低笑兩聲。
飛星嘆口氣,快步離去。
***
嘩啦一聲,池夢蝶從水中直起身,甩著頭髮,抹乾凈滿臉的水珠,發現水並不深,只沒到他胸口。
他運足目力,逐漸適應了黑暗,看清四周牆壁均由大塊岩石砌就,上面還長滿潮濕的青苔。一摸,滑手,想要沿石牆爬上去絕非易事。
這地方,根本就是個水牢。
池夢蝶抬頭,見水面離兩人墜落的那個大洞少說也有三四丈高,心不禁一涼。憑他的輕功,就算體力沒有受損,也沒把握一躍而上那種高度,尤其是更不知道上面是否還有什麼埋伏陷阱。
「唔……」身邊響起秦沙幾聲微弱的呻-吟,男人忍痛低喘,費力地貼著牆壁艱難站起,背心才靠上石壁,胸前衣服一緊,已被池夢蝶揪住。
「永稷的青樓怎麼會有這麼多古怪?居然還有水牢!」池夢蝶滿腔的慾火早就滅了,抓著秦沙氣急敗壞地一陣猛搖,「你說那醜八怪想幹什麼?」
秦沙渾身骨架都快被他搖散,目光盯著池夢蝶的手邊咳邊吐血。
池夢蝶總算想起秦沙傷得不輕,經不起他再折騰下去。他還不想跟死屍一起泡澡,於是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手。
秦沙緩過氣道:「這種青樓樂坊向來魚龍混雜,你又一錠錠的金子往外扔,想要人家不見財起意都很難。」他辛苦喘了一陣,勉力打起精神環顧四周,繼而苦笑:「這裡十有八九是家黑店,咳,你我還是自求多福把。」
池夢蝶猛瞪他,「你是衛應侯,報個名字出去,那醜八怪膽子再大,也不敢和官府作對。」
「說你笨你還不認!」秦沙連氣也嘆不出了,「他已經得罪了當朝權貴,還敢放虎歸山,讓我有機會治他的罪嗎?」
池夢蝶終究並非蠢人,只是自小恃寵而驕,赤驪宮中人人讓他三分,凡事又有二哥君上為他出謀劃策,養成他囂張莽撞的壞脾氣。被秦沙一點破,他也明白秦沙說的確是實情。就算那醜八怪開始只想謀財,一旦發現了秦沙的真實身份,為免日後被追究,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想當然,那醜八怪也不會留他活口。
他把四周冰冷的水想象成水無聲那醜八怪,發狠拍打,懊惱之餘又忍不住埋怨秦沙:「你要是開始老實點告訴我大哥的下落,我們也不至於跑到這勞什子鬼地方來。」
秦沙傷處的疼痛感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強烈,加之身體還浸泡在陰冷水中,只覺無孔不入的寒氣逐漸侵蝕著內臟,彷彿整個人都快被凍僵了,此時聽到池夢蝶還在指責,他有氣無力地道:「你大哥真的不在我手裡,你不信,我又有什麼辦法?」
到了這地步,池夢蝶終於相信秦沙沒有在騙他,僵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之中,突然聽到幾聲輕微的牙齒打顫聲。
聲音是秦沙發出的。男人因痛楚閉起了雙眼,縱在黑暗裡,依然可見他的臉龐慘白如雪,唯有嘴邊凝結著一道半乾涸的血跡。
池夢蝶自然清楚自己那一拳打得實在不輕,遲疑了片刻,還是伸手摸向了秦沙胸口。
秦沙警覺地睜開眼睛。
「你看什麼?」池夢蝶臉綳得像塊鐵板,手掌緩慢移動,找到了傷處。真不想救這王八蛋,但現在他和秦沙同坐一條船,有個人商量幫忙,總能多幾分逃生的希望。至於秦沙施加給他的恥辱,等脫困后,他再跟這姓秦的王八蛋連本帶利討回來。
秦沙也領悟到這小鬼在替他接骨,驚詫地看了池夢蝶兩眼,剛想說話,就在池夢蝶粗魯的動作下呻-吟連連:「你、你到底有沒有幫人接過骨?」
池夢蝶很痛快地看著秦沙額頭滾下豆大的冷汗,然後從秦沙衫子上撕下幾片布條裹住傷處,悠然道:「當然沒接過。要是赤驪的皇族個個都替人看病,宮裡還養著那麼多御醫幹什麼?不過嘛,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路,大哥給宮裡的小貓小狗打理傷口時,我也學了不少。怎麼樣,接得不錯吧?」
秦沙已經痛到了麻木,現在只是勉強維持著清醒,見池夢蝶一臉的炫耀,只得苦笑:「那我還真是榮幸之至。」
池夢蝶打完最後一個結,順手又替秦沙拂開了雙臂穴道。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無聲對望半天,最終同時嘆了口氣,各自移開了視線。
「怎麼辦?」池夢蝶望著頭頂高高的窟窿自言自語,想了想,還是不死心,提起氣力縱躍出了水面。離洞口尚有數尺距離時便已力竭,重新跌落水中。
秦沙擦去濺了滿臉的水珠子,惋惜地道:「我若是沒負傷,出力送你一把,應該能助你上去。」
頭頂上方忽然響起冷笑:「出了水牢,你們兩個就以為能離開這裡?」
池夢蝶聽出是飛星的聲音,剛想反駁,卻見兩道黑影從上方飛落。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暗器,急劈一掌將黑影震飛,撞上石壁后落進水裡,半沉半浮。池夢蝶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干硬的饅頭。
上方陡然光亮起來,多了水無聲的嘆息:「荒年亂世,這兩個饅頭夠你們撐上好幾天,天水一色可沒有多餘的食物來款待兩位。」
「醜八怪!你到底想怎麼樣?」池夢蝶明知此刻身為階下囚,激怒水無聲實非明智之舉,可就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出現在洞口的水無聲手執燭台,一張臉被微微跳動的燭焰照得忽明忽暗,越發詭異可怖,他俯視著池秦兩人,微笑道:「衛應侯大駕光臨我這不入流的小地方,水某怎敢怠慢?只想請侯爺去見一個人。」
秦沙聞言一凜,原來自己早就泄露了身份。邊上池夢蝶已經沉不住氣問道:「醜八怪,誰告訴你他是衛應侯的?」
聽著池夢蝶一口醜八怪,水無聲居然不生氣,反而大笑反駁:「要是連當朝權貴也認不出,水某還怎麼在永稷討生活?衛應侯,水某說得可對?」
秦沙終於抬起頭,緩緩道:「水老闆,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究竟是什麼人?」
「水某隻是無名小卒,侯爺無需多問。」水無聲冷笑兩聲,不再答話,帶著飛星離去。
燭光逐漸遠去,水牢里又恢復了先前的幽暗。
池夢蝶在心裡將那裝神弄鬼的水無聲咒罵一通,又見一個饅頭漂到身邊,他也被勾起了餓意,順手撈起。
饅頭已經在他和秦沙的泡澡水裡浸到裂皮發胖。池夢蝶皺緊眉頭,猶豫著要不要吃,卻聽到秦沙低咳道:「他既然要我去見一個人,應該不會在饅頭裡下毒……」
「嗯,沒錯。」池夢蝶點頭,竭力將這饅頭想象成平日里的山珍海味,剛張開嘴,被秦沙喝止。「別吃!」
「你不是說不會有毒嗎?」池夢蝶瞪住秦沙。
秦沙偷偷朝天翻了個白眼,無奈地道:「我還沒說完啊,致命的劇毒肯定是不會下,至於讓人手腳無力的麻藥,就說不準了。」
池夢蝶閉起了嘴,丟下饅頭,卻聽秦沙又咳了數聲,道:「其實吃不吃也沒什麼分別。那水無聲一定想得到你我未必會吃,只消把你我餓上幾天,沒了力氣一樣任由他擺布。」
「王八蛋,你耍我吶!」池夢蝶額角青筋暴起,一把又將秦沙當胸揪住,怒道:「你說話就不能一次說完?」
「是你自己太心急。」秦沙傷處被不知輕重的池夢蝶碰到,一陣劇痛,但看著少年雙眼圓瞪氣急敗壞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捉弄這小鬼的滋味,似乎真的不錯……
「你還敢笑?」池夢蝶氣紅了臉,再笨也知道秦沙剛才是故意在戲弄他,他握起拳頭威脅道:「你想要我再替你接骨嗎?」
秦沙嚇一跳,苦笑道:「當然不敢。」
見對方服了軟,池夢蝶又丟給秦沙幾個警告的眼神,才鬆手,往背後冰冷濕膩的石壁一靠,怔怔發獃。
***
時間在兩個人的沉默中流逝得格外緩慢,池夢蝶始終靜不下心來,開始在四周的石壁上不斷敲敲打打,還湊在牆上聽回聲。
秦沙一直閉目養神,聽了半天,終於睜開眼道:「你做什麼?」
「這水牢說不定還有其它出口。」池夢蝶頭也不回地繼續摸索。
即使有,也未必能出得去。秦沙本想勸池夢蝶別再消耗體力,轉念想到池夢蝶的火爆性子,話到舌尖又吞了回去。他可不想再被打斷根肋骨。
池夢蝶已經走到了對面的石壁前,敲擊一陣后忽然低聲歡呼:「找到了!」
離水面數寸高明顯有道整齊的縫隙,他颳了刮周圍的苔蘚,果然有扇石門,只是色澤和周圍的石壁差不多,又覆滿青苔,顯然很久都沒有開啟過。
池夢蝶雙掌力擊,避開了亂飛的石屑,觸目竟也是厚厚的鐵板。他登時像被當頭澆了瓢雪水,泄了氣。看來,這回真是栽在那水無聲手裡了。他一拳打得鐵板嗡嗡沉響,恨恨道:「醜八怪,你等著瞧!」
秦沙終是忍不住勸道:「你就別再白費力氣了,現在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池夢蝶正憋著滿腔怒火,回頭怒視秦沙:「誰要你多啰嗦!」
除了嘆氣,秦沙實在對這小鬼沒轍,喃喃自語道:「今後我若有了兒女,一定要嚴加管教才行。寵壞了小鬼頭,早晚要氣死自己。」
池夢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然聽得懂秦沙的弦外之音,可是要是回嘴,等於承認自己是個被寵壞的小鬼,他忍住了不吭聲。
兩人都不再開口,只聽呼吸聲在一片寂靜里回蕩。
黑暗中也無法分辨此刻究竟是什麼時辰,池夢蝶只覺饑寒漸盛,倦意也逐漸襲來,他慢慢合上了眼帘。
不知睡了多久,池夢蝶被秦沙急促的喘息驚醒。
秦沙牙關咯咯作響,面龐卻反常地透出驚人赤紅。
池夢蝶近前一探秦沙的額頭,燙如火炭,便知道是傷處引發的高燒,幸災樂禍了一下,又有些犯愁。這王八蛋真要掛了,他一個人更難應付那神秘的水無聲。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秦沙光看池夢蝶的神情,就猜得到這小鬼心裡轉什麼念頭,自嘲一下,儘力撐住不斷下拉的眼皮。全身冷熱交錯,如果在這冰寒徹骨的水牢里睡著了,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再醒來,唯有藉由說話來迫使自己暫忘疼痛。
池夢蝶涼涼地表示贊同:「禍害遺千年,是沒那麼容易就死。」
這小鬼,嘴巴還真毒……秦沙搖頭道:「你跟你大哥重樓,脾氣真是完全不同,簡直不像兩兄弟。」
池夢蝶斜著眼,哼道:「你知道就好,別指望我跟大哥一樣好欺負。」
秦沙只能苦笑:「那是自然,誰敢得罪你赤驪三殿下。」
這話,怎麼聽著總覺得刺耳彆扭?池夢蝶臉色一沉,背靠秦沙旁邊的石壁,閉目道:「我要睡了,別煩我。」
秦沙見池夢蝶面罩陰雲,旋即想起這小鬼爭鬥失利被逐出了赤驪,正值失意,自己可得小心說話,萬一被池夢蝶以為他心存譏諷,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他竭盡所能想找話題,卻不知池夢蝶平常有什麼喜好,想要投其所好又怕適得其反,只好喂了一聲:「你怎麼取夢蝶這名字?是不是池女皇懷你的時候,夢到了蝴蝶?」
對於這小鬼過於女氣的名字,秦沙著實有那麼一丁點好奇。
「秦侯爺,你也太婆媽了!」池夢蝶極不耐煩地轉頭,不客氣地反問打攪他入睡的男人:「你單名沙,莫非是你娘懷你的時候夢見了一堆沙子?」
他以為這下總能堵住秦沙的嘴,誰知秦沙竟然一本正經地道:「那倒不是,我生於句屏西疆白沙關,才取了沙字為名。」
秦沙說完,等著池夢蝶的下文,後者卻抿緊了唇。過了好一陣子池夢蝶才低聲道:「皇母懷我時,有晚確實夢到了隆冬大雪,彩蝶飛來催開百花,宮裡的占夢官說那是國之吉兆,皇母就定了夢蝶作我的名字……」
驀然之間,池女皇生前的音容笑貌浮上眼前,池夢蝶鼻頭不由得隱隱發酸。
平心而論,皇母在世時將他寵愛到了骨子裡,他卻因受二哥君上慫恿,一時為利益而蒙眼,竟暗中下毒加害皇母,犯下禽獸不如的大罪。雖說父親安劍君和叔父救下他后,並沒有在他面前表露過慍怒,池夢蝶依然看得出兩人對他的失望,無言愧對,選擇了孤身遠行。
縱使不為了尋找大哥重樓,他亦無法再逗留赤驪。也許自我放逐,才能令他心底的悔恨和內疚略減……
秦沙還想再聊,但見池夢蝶神情鬱郁更勝之前,試著輕喚,池夢蝶滿心正在自怨自艾,根本就不理睬,秦沙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