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展昭的臉很紅。
白玉堂的臉也很紅。
一貓一鼠對著屋裡的一大桶洗澡水臉紅。
洗澡水當然沒什麼讓人臉紅的,雖然婀娜多姿,也是滑不溜手,不過在理論上來說,它絕不會比一個包子或者饅頭更性感。
但,它是洗澡水。
且,白玉堂沒辦法自己洗澡。
「玉堂,得罪了……」展昭的手顫抖地伸向白玉堂的領口。
「展昭!你要敢動我一根手指,我非把你追殺到天涯海角!」白玉堂玉白的臉頰漲得通紅。
「我我……」展昭結結巴巴地說,「我又不是沒看過……」
「你不過看一下就流鼻血!我不信任你!」
展昭靜了一下:「……我當時上火。」
白玉堂的臉簡直紅得快發紫了:「展昭!你這個偽君子!色狼!你敢碰我一下……你敢碰我一下……我……我……」
他又能如何?殺了展昭?沒人比他更捨不得。
揍展昭一頓?他倒是寧願先傷自己。
展昭知道他說不下去,手下越發麻利地扒光了白玉堂的衣服,抱起那個光溜溜的小白鼠,小心地放在澡盆中。
白玉堂氣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好,好,好,展昭你給我記……給我記……」
「我會記住的。」
展昭深深一吻印在他唇上,成功地讓他閉嘴。
展昭看著自己懷中的軀體,如果不是怕被白玉堂大罵,他真的很想讚歎一聲。
那反射著燈光的完美皮膚,光潔得簡直沒有傷痕;那全身的輪廓,因適度的鍛煉而顯得線條平滑優美……
而在平滑美麗的表皮之下,同時也隱含著強悍有力的肌肉,它們讓這個完美的身軀同時飽含著豹子般的爆發力度,和上好瓷器般的溫潤光華,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揉合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簡直美得讓人目不轉睛。
展昭承認自己真的是個偽君子,雖然嘴上說得很好聽,但事實上現在就很想把他壓倒,在這澡盆中就對他做完所有能做的事情。
但他不能這麼做。因為他願意受任何委屈,但絕不能忍受小白鼠恨他。
房間里靜悄悄地,只有水聲淅瀝淅瀝地響起,像下雨一樣。啊,不對,還有一種聲音,咯吱咯吱地很像老鼠磨牙,不過被另一位當事人故意忽略了。
洗完一場澡,簡直就是在和自己打仗——和自己的慾望打仗,簡單的事情變得不再簡單,簡單的動作也困難重重。
直到洗完,展昭的臉已經紅得滴血,白玉堂的臉則紅得近乎黑色,身體也紅紅的,像一整隻烤紅鼠。
展昭把白玉堂放在床上,手忙腳亂地給他穿上內衣,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用新換的被子蓋住他,臉上的熱度才退了些。
「玉堂……」
白玉堂的牙已經快咬碎了。
「……我會負責的。」
白玉堂發誓……他好了以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飛鏢在貓身上練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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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件事夾雜在一起,開封府里的人全都處於焦頭爛額的狀態。
從發現孩子「屍體」失蹤開始,四大校尉和所有的衙役都被連夜派出開封府,四處尋找那個孩子的下落。
而包拯,則是在更晚些時候忽然接到皇上的密旨,看完之後就在書房中不停轉圈,嘴裡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念些什麼。
公孫策打開了開封府的倉庫兼他的專用書房,在一片書海里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被小小的油燈把一張儒雅的面孔熏得烏黑也沒注意到。
這之中只有展昭和白玉堂是清閑的,因為包大人說過不要去打擾他們,最小的事也不準,所以一貓一鼠一直待在房中沒有出來,也沒人敢進去。
白玉堂乖乖地躺在床上,展昭斜躺在床邊抱緊他,只有這個姿勢,他才能感覺到白玉堂真的回來了。
「貓兒……」
「嗯?」
「你剛才說,有一個孩子為我通風報信,然後死了是嗎?」
「不錯,而且他屍體不腐,面色如常,公孫先生認為罕見,而且那孩子也的確可憐,還為他專門買了一具薄棺存放屍體。」
白玉堂呆了一下,喃喃道:「那就怪了……」
「什麼怪了?」
白玉堂把腦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仍有些潮濕的頭髮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濕印子。
「你看看我現在的模樣,手不能動,眼不能睜,當時還被關在那個天殺的小破機關里,我怎麼和人通風報信啊?」
展昭一呆:「這麼說……根本就不是你傳出來的消息?」
「除了那個女人之外,我連個毛都沒見著——不對,連那個女人我也沒見著過,怎麼可能還跑出去找小孩?要見得著別人我早跑啦!」
展昭心中更疑惑了。除了玉堂,還有誰會為他傳出消息?
既然傳出消息的不是玉堂,那麼現在就有兩種可能:一、對方的人中,有人暗中相助;二、這傳出的消息也是陷阱。
若假設是二的話,又為什麼要布下如此怪異的陷阱呢?
既然要送玉堂回來,何苦又利用那個小孩?
利用完之後,又何苦將他殺掉?
如果再逆行回溯當仞的事情,應該是玉堂正與那惡霸的二房交涉……奇怪,縣令從未提過那惡霸有個二房,他調查時也從來沒有人說過這一線索。
那惡霸雖然花心,但卻不敢在夫人面前耍這種花招。
在外面拈花惹草也就罷了,倒是從來不曾帶人回家,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的夫人才一直咬牙忍著。
若是他膽敢帶一、兩個回來,不需要他夫人親自動手,他恐怕要先爬到轉運使家裡以死謝罪去。
既然如此,難道這二房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她對玉堂所說之詞也很有可能,那麼那些綁架玉堂的人到底和她有何關係?他們是否一路?實在想不明白。
再往前追溯,這原本只是一個惡霸調戲良家婦女,善妒妻子下毒殺人滅口的簡單案件,弄到現在卻是紛紛擾擾一頭亂,怎麼也理不清楚。
展昭思前想後,將諸多情況一一做了對比,心中竟有了另外一種怪異的想法……
展昭將自己心中所想悄悄在白玉堂耳邊說了,竟恰恰與白玉堂的想法驚人的相似。
「既如此,玉堂,你覺得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白玉堂冷冷一哼:「怎麼做?應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展昭微笑:「沒錯,既然他們想讓咱們怎麼做,那就遂他們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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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公孫策就帶著一張熏得像包公一樣的臉,激動地破門而入。
「展護衛!白義士!我找到了!難怪以往從未聽說過此等害人的針法!原來此針法根本不在行惡針法中,而是在補針中!你們看這本書……」
正在床上哄小白鼠開心的貓,咚地一聲掉到了地板上,爬起來,滿臉通紅地狠盯著公孫策,公孫策只當沒看見。
「你們看啊,『逆血行之,非皆惡也;順血行之,非皆善也。天地造化,陰陽相剋,乃為補之』……」
「公孫……先生!」如果他不是公孫先生,展昭真想……「有何進展,請速速講來!展昭乃是粗人,聽不懂!」
貓急了。
老鼠噗哧一笑,笑得貓的臉更是一片深紅。
公孫策也不再玩他,而是直截了當道:「簡單地說,就是白義士所受之針法,並非害人針術,而是在某些不常見病之治療時使用的補針,一來舒筋活脈,二來限制對方行動,也可強制休息,對身體很好。」
補……補針?
白玉堂和展昭在心中都破口大罵了一聲,誰這麼缺德用補針害人哪!
「那公孫先生,此書中是否記錄有解法?」展昭急問。
公孫策肯定地點頭道:「有!我現在就看,儘快想辦法為白義士解開禁制!」
「……意思也就是說,您根本就還沒看是不是……」
「沒惜!」
公孫策儒雅地捻須——可惜頂著一張被熏得烏黑的臉,怎麼看都儒雅不起來,「能找到解法便是難得,當然要先讓展護衛和白義土知道!」
「……」如果解法根本難以實施,那不是讓人白高興一場嗎?
但這時候當然是不該說這種話的,所以展昭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到一邊,讓公孫策再看看白玉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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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包拯仍在房間里踱步。他已經整整踱了一夜,外面值夜的衙役都忍不住睡著了,他卻連絲毫睡意也沒有。
他的手中,拿的是皇上的密旨,上面只有短短几個字,卻計他整整一夜食難進,寢難安。
——黃梁縣一案,即刻停止查探。欽此。
包拯覺得異常茫然。
這原本只是個小案,一家人殺了另外一家人,如果查辦了兇手,也就罷了。
可不巧中途兇手便死了,這也沒什麼,可以追著那小販的線索一路逆行。
又不巧的是,白玉堂恰在此時遭人脅迫擄走,又莫名其妙地送回來,中間同時夾雜那通風報信的小兒……
如今更甚者,竟又有皇上密旨,勒令停止調查……
一個看似平常的案件,卻暗含了無窮玄機,實在令人費解。
包拯拿著那張薄薄的密旨,不禁左右為難。
雖說是平常案件,但死亡者眾,草草收場,不僅難以令人心服,更重要的是死者含冤地下,卻不見兇手伏法,他們又怎能甘心超生?
他想進宮面稟聖上,請他收回成命。但這是密旨,說明聖上並不想直接面對他,也不想讓第三人知道,他現在還不清楚事情前因後果,貿然前去,只會使事情變得更加難以收拾。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包拯雖值壯年,也難免感到異常疲憊,難以支撐。
正在包拯長吁短嘆的時候,四大校尉回來了,在門口以同樣疲憊的聲音道:「包大人,找了一夜,沒有找到。不過今天已在城門口設了關卡,凡是八、九歲的男孩兒全都要先送至開封府,請大人過目。」
包拯嗯了一聲:「很好,你們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等聽說大人也是一夜未睡,請大人休息片刻吧。」
包拯苦笑:「本府知道了,你們去吧。」
四人領命退下。
包拯看看手中密旨,又是一聲長嘆。有這種東西在手,如何能睡得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