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詭計多端(上)
洞中無日月,雪珠兒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金元洞中到底待了多久,每日除了練功,便是到那丹元殿打轉,心中著了魔般的,只盼能找個機會弄開了那爐子,救了那少年出來。
這一日,雪珠兒又來到了丹元殿,見輪值守爐的卻是傻神師叔,心中不由暗喜,她知道這傻神雖然貌似兇惡,不過卻容易對付;不像那胖師父,貌似一副懶洋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其實卻精著呢,在他面前搗鬼,根本想都別想。
雪珠兒捧了一盤新摘的水果走了近前,脆聲聲的道:「師叔,弟子知道您老人家守爐辛苦,特地在園子里尋了幾樣時鮮水果來孝敬您,快來嘗嘗!」
傻神見那果子果是新鮮,便抓了一顆大棗,嘎吱嘎吱嚼得幾下吞下肚去,口中連連大讚,「好吃,好吃!」
雪珠兒一臉笑嘻嘻,「既然好吃,那師叔就多吃點,待會弟子還有重要的問題想請教師叔您老人家呢!」
傻神聽聞此言,頓時大喜道:「老道我活有千餘歲,別的沒有,見識卻還有些,有什麼不懂的,找老道我你算是找對人了……嘿嘿,我看不如這樣吧,你乾脆也拜我為師可好?」傻神笑眯眯的,一副哄騙人犯罪的表情。
這個傻神,幾日來天天纏著雪珠兒,要她拜師,雪珠兒早不勝其煩,她也不知這個傻師叔到底有何居心,不過他既然這麼想收徒,卻正好拿此來要挾。當下雪珠兒只是笑嘻嘻的搖頭,「好是好,不過我既然已經拜了你師兄為師,怎能再拜你?」
「那有什麼?大不了你將那死肥豬逐出師門,然後再拜入我門下不就得了!」傻神語出驚人。
「啊!」雪珠兒瞪大了一雙美目,「你讓我把師父逐出師門?怕是不怎麼合規矩吧?世上只有師父將徒弟逐出師門的,那裡有徒弟將師父逐出師門的道理?」
傻神兩眼一翻,「哼,那個死肥豬!有何德何能可做你師父,他不過仗著虛長我幾歲,老道我才稱他一聲師兄,其實若論修為,論才學,那肥豬拍馬也是不及我一半……」傻神大肆吹噓著,反正騙死人不償命。
雪珠兒從盤裡自拿了一串水晶葡萄,只是吃,並不答話。
傻神急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雪珠兒道:「好徒兒,你就乖乖的拜了我為師吧,否則你只拜那死肥豬,卻不拜我,傳出去,老道我也顯得太沒面子了些!」
雪珠兒心中早就要笑翻了,好個傻神師叔,連這樣的招數都能使的出!
我不拜你為師你便沒面子?
卻沒想想,這樣跪在晚輩面前,死皮賴臉的求人家拜師不是更沒面子么?
不過身為晚輩,卻怎好受長輩跪拜,雪珠兒忙去拉傻神道:「珠兒怎能擔當,師叔快快請起!」
「你若不答應拜我為師,我便永遠不起!」傻神索性耍起了賴皮。
雪珠兒哭笑不得,只得哄勸道:「好好好,讓我拜你為師也不難,只是師叔你卻得幫弟子一個小忙!」
傻神一聽,心中想著,嘿嘿,只要不是要我老道的那命根子血薇劍,便是一百個一千個小忙又豈能難得住老道我,便忙爬起來問道:「是什麼小忙,快快說來聽聽!」
「師叔你也知道,弟子曾被那東海的妖人掠去,受盡百般凌辱,此仇不共戴天,珠兒只想請師叔將丹爐打開,讓弟子朝那魔頭吐上幾口口水,痛罵他一頓,以泄心中憤恨……」雪珠兒卻不敢說要讓傻神救了那少年,只好胡亂編個理由。
居然編出這麼弱智的理由!傻神心道,傻瓜也能看的出來你喜歡那小魔頭,感情你這小丫頭還真把俺傻神當呆瓜了,不行,不行,老道我若是被你這麼傻的理由糊弄住,以後在你這小丫頭面前還有何顏面?傻神當即臉色一正,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此事休要再提,開爐之事非同小可,若是有甚差錯,老道我也是吃罪不起!」
雪珠兒臉色不悅,激將道,「只是打開來看看,能有甚差錯?師叔這般膽小,定是怕了你師兄吧!膽小成這樣子還好意思死皮賴臉的做人家師父?」
「激我的將!哼,老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傻神暗自對自己道。
雪珠兒本以為這樣惡毒的話說出來,定要讓這傻神暴跳如雷了,哪知這次傻神居然仍是忍了下來,反還是一副看戲的表情,悠然自得。
雪珠兒看這樣激將難以奏效,便只好退而求其次道,「既然師叔沒有私自開爐的膽子,弟子也不強人所難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弟子念在你活了一大把年紀的份上,就再給你這老道士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告訴我開爐的方法,弟子便勉為其難的拜了你這個師父……」
那有這種語氣向長輩拜師的,這次傻神那個氣啊!簡直快要讓他失去理智了,「忍住!忍住!千萬不能中了這女娃的激將計!」傻神抓起身邊的酒葫蘆,對著嘴巴猛灌一氣,心中告誡著自己。
雪珠兒這次是真的奇了,想不到這傻神師叔如今還真能忍啊,這樣惡毒的話竟也無用!心中暗道,就不信你還能撐的了幾時。
雪珠兒輕蔑的看了傻神一眼,冷笑道,「哼,想必是師叔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開啟天地烘爐的吧!虧還說自己活有千餘歲,有什麼不懂的讓弟子請教你!我看那,你那活的那千餘年都被狗吃了,這樣的老廢物!怪不得啊,活有千餘歲,連個老婆都弄不到手……」
這般惡毒的話!便是個土人也有幾分火性,更何況此話觸及傻神痛處,想當年傻神也是年少才俊,一把邪刀行走江湖,頗得了一些威名,然而偏偏卻愛上了眼高於頂的香雪海小師妹――梅花仙子寒玉君,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滿腔熱情付出去,換來的只有人家的不屑一顧。后聽聞所愛的人喜歡的居然是一個魔道的大魔頭,從此性情大變,脾氣暴躁,動輒殺人,誓要殺盡天下魔頭,因此落得一個殺神的名號,后和豬仙一起住在這金元仙府,雖然稍稍收斂,只是每日里借酒澆愁,瘋瘋癲癲,落魄至今。這段傷心往事本是他一生至痛,此時被人提及,尤其是揭他這傷疤的還是一個美麗的小丫頭,卻怎還能忍。
當下,只見傻神忽地跳起,眼露凶光,舉起了雙手,瞪向雪珠兒,雪珠兒被他瞪的一個激靈,「噔噔噔」的連連退出好幾步,心道,這個瘋癲師叔不是被罵的急了,要動手了吧?不過現在她有了豬仙做師父撐腰,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怕他。
然而卻見傻神只是兩手抱頭,坐地痛哭起來。
雪珠兒一時呆了,這個瘋癲兇惡的老頭子,居然也會哭?
「師叔……」雪珠兒小聲試探著,想說些勸慰傻神的話,卻又不知該如何去說。
傻神抬起頭來,望著雪珠兒,眼神中既有同情,又有冷漠,既有嗟嘆,又有咒怨,半天,他抬起頭,冷笑一聲道,「你既然不知深淺,自己要結此孽緣,老道何不成全與你,他日你不得善果,也怪不得老道……」
雪珠兒聽的茫然不解,卻又聽傻神道:「你卻過來,老道這便傳了你開爐的方法,免得你這女娃到處說三道四,瞧我老道不起!」
雪珠兒登時大喜,只道是這傻神又上了她的大當,被她話語激的昏了頭,心下大樂。
傻神當下教了她開爐的法決,想到剛剛被這丫頭惡語相譏,心中多有不快,一時卻又惡念忽起,道,「我們看守爐子,都在自己靜坐的地方用符?加持,布了禁制,你要開爐,還要先破了這禁制,我這蒲團上所布的禁制我已經自己去掉了,只是死肥豬的禁制還要你自己去破……」
雪珠兒看他說的一本正經,哪料到他是順口胡掐故意耍她,急忙問道,「那禁制卻怎麼破?」
傻神正色道:「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你也知道,狗屎狗血等一些污穢之物最是能污穢法寶,你只需弄了些來,在他坐的蒲團上塗抹均勻,那禁制自除!」
雪珠兒犯了難,「這裡沒有狗,那裡來的狗屎狗血?」
「也沒有那麼嚴格,沒有狗屎狗血,便是用其他的人畜糞便也能湊活!」傻神一本正經的說著,想著雪珠兒那嬌美的小手,沾滿了糞便賣力塗抹的樣子;想著那死肥豬一**坐在滿是糞便的蒲團上時,該是多麼的狼狽,心中不禁笑開了花,早將先前被提及失戀愛人的傷心拋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