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原以為,衰運也該有個限度。這幾日跟蹤尉家驄無所獲就罷了,剛才還被他拐到脫衣舞吧去,一肚子已經無出處發泄了,現在居然又來了幾個下流痞子,宛宛不禁感嘆自己到底走什麼狗屎運。

不過離開台灣四年而已,台灣的治安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現在才九點多耶,她居然被眼前這幾個渾帳東西明目張胆地從馬路上給逼到了現在的小巷中。天哪!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你們要做什麼?」宛宛鎮定地問。她只希望自己運氣好一點,這幾個不入流的痞子只想劫財而已。

「小美人,你說呢?」為首的男子流里流氣說著。「你剛從彩虹之森出來吧?」

「那又如何?我可不是在那裡上班的小姐。」原來她一出門就被盯上了,她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也真夠蠢的了。

「管你在哪裡上班!」那老大倒很乾脆。「把身上的錢全交出來。」

「如果我說不呢?」

「你以為由得了你嗎?」一旁的幾個男人哄然大笑,將宛宛團團圍住。

「要錢就拿去。」宛宛聽話的將錢包掏了出來。「全部就這麼多,我可以走了嗎?」

「操!就這麼幾千塊?」老大詛咒了幾聲,一把抓住宛宛胸前的襯衫,將她往上提,因為用力過猛,她的衣服鈕扣一下子掉了兩個。「你以為這幾千塊夠我們兄弟塞牙縫嗎?」

「我也沒辦法,身上就這麼多了,再要也變不出來。」雖然緊張,宛宛仍試圖講理。

「咱們兄弟辛苦了老半天,就這幾千塊想打發我們,你也太天真了吧?」老大獰笑道。

「你們辛苦?」宛宛差點忍不住罵人的衝動。現代人真是愈來愈不要臉了!

「老大,這小妞好像對你的話很不服氣耶!不給她點顏色瞧瞧,恐怕她還以為我們和她玩呢!」一旁的小嘍啰加油添醋的說。

「哼!」老大淫笑起來。「那我們當然不能讓她太失望,大夥和她好好地玩一玩。」

話才說完,便一把將宛宛的襯衫撕裂,不過宛宛也因他的手鬆開而得到自由。

「你們要做什麼?」她的手忙著遮掩胸前掩不住的春色,一邊驚慌的問。

「我還以為你不會怕呢!」老大露出得意的笑。

她可不是那種看不清形勢的女人啊!宛宛知道她這次可真是不妙了。

「只要你們讓我走,要多少錢都可以商量,我可以去提款機領。」

「這倒也是個辦法。」那老大滿意的笑了,這招是每次都靈,就不信哪個女人願意失身而不願失財的。「那就走吧,不過別想玩花樣。」他警告道。

紀宛宛狼狽的拉攏衣服,在幾位男子「護送」之下,要走到附近的提款機領錢。再一次的,她在心中埋怨起尉家驄,如果不是他到這種是非之地來,她怎麼會落到這種下場?

遠遠的,家驄就注意到她了,也看到她所處的難堪處境,不過,英雄救美不是他的嗜好,何況她還是紀家人,所以他便打算視而不見。

所幸宛宛眼睛十分銳利,一眼捕捉到正打算經過她身邊的人,她一把拉住他的黑衫,自動站到他身邊。

「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宛宛雙手自動挽住他的手,一臉的依賴。「這幾個人欺負我!」

尉家驄皺眉,嫌惡的看著掛在他身上的人。

「嘿,救星來啦?」那老大戳著尉家驄的胸膛。「小子,勸你還是少管閑事,才能活就一些。」

他並沒有管閑事的打算,不過他可不喜歡被人戳著胸膛,非常不喜歡。

「我男朋友可是非常厲害的,如果你們夠聰明的話,最好是趕快走,小姐我還可以既往不咎。」

「大話倒是很會講嘛!」老大冷笑兩聲。「那就叫你男朋友露兩手來瞧瞧,看看有多厲害。」

「把你的手拿開。」尉家驄冷冷道。

「哈!真想英雄救美啦?」那老大揚揚眉,「小子,要耍帥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我們有四個人,而你可是只有一個人而已。」

尉家驄不耐的撇撇嘴,然後一個利落過肩摔,便將那人給摔到地上。

這一出手,換來了宛宛崇拜至極的眼神。她可不知道尉家驄竟有這麼厲害的身手!

「他媽的!居然真敢跟我動手,活得不耐煩了!」老大狼狽的爬起來,擦擦嘴角的血漬,但覺顏面掃地。「大家一起上。」

「我們快走吧!」宛宛在尉家驄耳邊低語。

「放開我!」家驄不耐的甩開她,只是對著圍著他們的人渣說道:「我勸你們最好還是快走,警察就快來了,如果你們不想被抓的話就快溜吧!」

這些當然是假話,他根本就沒報警。

「老大,」一旁的小嘍羅一聽這話就先膽怯了。「我們還是走吧!」

「笨!這麼容易就被唬住了,怎麼跟別人出來混?」老大斥喝道,不過他也有些害怕,只得說道:「今天算你們運氣好,下次再見面可饒不了你們。」

「要走就快滾吧!」宛宛對著一群急匆匆的背影扮鬼臉。

家驄跟本懶得理會她,轉身便往另一個方向走。

「喂!等等我啊!」宛宛連忙跟上去。「你沒看到我搞的這麼慘嗎?」

「關我屁事?」他沒有停下腳步。

「人家不是說送佛送上天嗎?你既然救了我,是不是該順便送我回家才對?」

「我並不想救你。」家驄冷冷地拋下一句。

「但你畢竟救了我啊!」宛宛努力攀交情。「如果你能再送我回家,我會感激你的。」

「我要你的感激何用?」家驄已走到他停放車子的地方。「有時間跟我廢話,不如打電話回家求救比較快。」

「你就不能做個順水人情,送我回家嗎?我們又不是陌生人,好歹你也上過我家幾次耶,載我回家會很難嗎?又不是要你做多難的事!」

「我告訴過你,我不想和紀家牽扯上任何關係,這當然也包括你在內。」說完,他自顧自坐進車內。

宛宛連忙繞到另一側上車。

「下去。」

「你夠了吧!」宛宛也有些動怒。「我決不會用這種德性站在街上等家裡司機來接我。不管嵐叔是怎樣得罪你,我可沒得罪你,再這麼生氣也不該遷怒啊!萬一我真出了什麼事,你良心真能過得去嗎?

「如果你真出了什麼事,我會獻上我的哀悼之意。」家驄冷然道。

就像當初紀家人對待家奇一般。

「你——」宛宛深吸口氣,她會被他氣死。「我遇到這種事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讓你晚上在街頭遊盪嗎?」家驄嘲諷的挑眉。

「要不是為了跟蹤你,我怎會——」

家驄等著她說下去,帶著譏諷的笑容,可惜她已住了口。

「對你這種整日跟在男人屁股後頭跑的行徑,你那高貴無比的奶奶沒有好好指正你嗎?這種行為可不符合你們這種高尚的身份。」

「少諷刺人了,你明明不是這樣想的。」不知怎地,他這種偏激多刺的個性,竟讓她有寫替他難過,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啊!

心中這麼想,宛宛也老實說了出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我?」家驄冷哼一聲。他早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他只記得一件事——紀家害他失去了家奇。

「以前是我識人不清,才會認識你們紀家人。」

「到底是什麼事,讓你恨我們紀家入骨?」宛宛無力的問。「要判人罪也該給個罪名吧?」

「該說的在以前都說盡了,我再也沒有話和你們紀家人說。」

老聽他這麼說,即使耐性再好的人如她,也不禁心灰意冷。「送我回家,我保證不再來打擾你。」

尉家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於發動車子。

偷覷著他的側臉,一陣酸意不停的湧上宛宛心頭。過去幾年,他到底發生什麼事,竟將一個陽光般的大男孩,轉變成今日灰暗晦澀的人?好可惜,她好喜歡過去那個會對她笑的大男孩,總是期待著他到家裡來玩的時刻。沒想到四年後,她的「陽光王子」已經消失無蹤了。

直到此刻,宛宛才敢對自己承認,她纏著尉家驄詢問嵐叔的下落,其實也是存有些私心的,只因為自己想見他,並非全然為奶奶著想。

不過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事,他並沒有真硬了心腸,至少他雖不願意救她,仍是「見義勇為」的救了她,沒有棄她於不顧。可見以前的他還是在的,只是被仇恨給藏了起來而已。

如果……她能化解他和紀家的心結,那麼以前的尉家驄就會回來了吧?為了他好,她不能放棄。

所幸,尉家驄不僅送她回家,還附贈了一件毛外套,否則她這般狼狽的回到家,大概會被爸媽念得體無完膚。

為此,宛宛又再次肯定了尉家驄並沒像他自己所宣稱的那般冷漠無情。她想起他那時借她衣服時,那種掙扎的表情,就不禁笑開來。

遮遮掩掩地上了樓,宛宛正慶幸著沒有驚動任何人,卻也忍不住懷疑,爸媽和奶奶都上哪兒去了,總不至於十點多句睡了吧?

才這麼想,就聽見奶奶的房間傳出談話聲。好奇心使然,宛宛便將耳朵貼在門邊,聽聽他們在談論什麼。有話不在客廳說,偏要跑到奶奶房間談,不是明擺著有問題嗎?

「媽,你看再過幾日嵐旭是不是會回國?」只聽得她的父親紀昶旭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出來。

「也許吧!」沈之芳的聲音中有掩不住的渴求。「不,他一定會回國,只是……他不會回這個讓他傷透心的家吧?」

「媽,」紀母楊雪玉在一旁提議道。「不如,我們直接去嵐旭必定會出現的地方逮他好不好?」

「是啊!就讓我這個做大哥的出馬,相信嵐旭還不至於連我的話都不聽。「紀昶旭興奮道。「三年時間也夠他撫平心中的傷口了,他總不能永遠與家裡劃清界線吧?」

「三年了,」沈之芳的眼神迷濛。「家奇也死了三年了。」

「家奇的忌日也快到了,嵐旭應該會回來祭拜才對,我就去家奇的墳上逮他。」紀昶旭拍胸保證。「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他再跑掉!」

「嵐旭不肯回來,就是代表著他還不肯原諒我,你們別為難他。」曾經強勢的母親,如今只是個滿懷歉意的老夫人。

「不管有什麼天大的事,都不應該和自己的母親嘔氣嘔那麼久,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嵐旭不好。」紀昶旭蹙眉道。「那麼多的女人他不愛,偏偏愛上……」

「話不能這麼說,愛情是無罪的啊!」楊雪玉安撫著愈說愈激動的丈夫。「嵐旭不能控制他愛上的人是誰,我們也無權反對。」

「那你是說媽當時做錯了嗎?」紀昶旭橫眉豎目的看想她。

「我不是這意思。」楊雪玉瞪了回去。「正如我剛才說的,愛情是無罪的,母愛怎麼會有罪?我想媽也只是出於對嵐旭的一番愛護,才會出此下策……」

「照我看是上策才對。」紀昶旭冷橫一聲。「如果當時我知道這檔事,我也會和媽一樣這麼做的。」

「你是豬頭啊!」楊雪玉小聲陣道。「你看不出來媽對此結果早已後悔了嗎?」

「這……」他搔搔頭,懊悔的看著有些失神的母親。「媽,您放心,我會努力把嵐旭找回來。」

對這件事,沈之芳早沒抱多大希望了。「家奇的忌日是八月十三吧!我也想去上上香。」

「那個尉家驄每回都像瘋子一樣趕我們走,我看您就別去了吧!」紀昶旭連忙阻止。

「我會避開家驄那孩子的,只我欠了他們,怪不得他。」沈之芳心意堅決。而且,她有預感,今年嵐旭還是不會回家的,她得趁此機會看看他,她唯一有把握的就是嵐旭會出現在家奇的墳上,不趁這機會看他一眼,難道有要浪費時間期待他不可能的歸來嗎?

看出沈之芳的堅決,楊雪玉開口道:「那我陪媽媽去好了。」

「我也去。」紀昶旭也自告奮勇。

「你去會和人吵起來的,」楊雪玉沒好氣道。「還是我陪媽去就好了。」

楊雪玉深知丈夫衝動的個性和根深蒂固的觀念,萬一和家驄狹路相逢,也許會不顧場合就吵起來。人家家驄是很傷心的去掃墓,他們可不能欺人太甚,連這種時候都還打擾他!

「剛才你不也贊成我去逮嵐旭嗎?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紀昶旭訕然道。

「你一定是聽錯了。」她閑閑的否認。

沈之芳含笑的望著夫妻倆打情罵俏。曾經,嵐旭也有機會和心愛的人如此相處,可她卻一手扼殺了他可能會享有的幸福,讓嵐旭落得一人獨自哀傷的地步。而她,也成了一個思子成狂的母親。

時光無法重來,而她的悔恨也無處可訴……

紀宛宛聽著父母說著一些無營養的事,判斷大概聽不到什麼重要的事了,便躡手躡腳回自己的房間。仔細整理方才「貼壁」所得的情報。

夜闌人靜,家驄獨自坐在客廳的吧台邊,啜飲著濃烈的威士忌,想借著酒精麻醉自己,然而醉意卻遲遲不來。

三年了,家奇也死了三年了,他仍無法從失去家奇的悲痛中站起來。

在沒認識那該死的紀嵐旭之前,他們兄弟過得多好啊!家驄的眼神因回憶而迷濛起來。

在他上高一時,父母因車禍去世,當時家奇才國小六年級,兄弟倆根本無法養活自己。必不得已,家奇進了孤兒院,而他自己就開始了半工半讀的學生生涯。在當時,他就暗暗下定決心,等他有能力,他一定會接回家奇。

在他大學畢業時,他終於接回家奇。表面上是家奇依靠他生活,而實際卻是有家奇的存在,才是他生活的動力。誰知一個紀嵐旭的闖入,竟造成了無發彌補的傷痛。

當家奇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告訴他說自己是同性戀時,他雖震驚但仍大方的接納家奇的性向。

但知道他喜歡上紀嵐旭時,他生平第一次對家奇發出反對之聲。那時——

「我反對!」知道家奇喜歡男人和知道他喜歡紀嵐旭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為什麼?」家奇較一般男子纖細的臉上滿是倔強。

家驄忙安撫道:「你要知道,嵐旭是喜歡女人的,他不是——」

「我只要能常看到他就好了,又沒一定要跟他談戀愛!」

「是嗎?」家驄鬆了口氣。「這樣最好!你還在就學,先不要想這些,也許以後會遇到更適合的人,不必急在一時。」

「嵐旭就是最好的!」家奇固執的說。

那時,他是太忽略家奇說這話的決心了,家驄苦笑的搖搖頭。當家奇失去了他「最好」的情人,當然也不會有活下去的力量,死亡是必然的結局。

只是......

家奇啊!大哥難道就比不上紀嵐旭在你心中的地位嗎?你肯為他死為什麼就不能為大哥好好活著呢?

家驄獰笑數聲,突地將手中的酒杯往牆上砸。他坐了下來,一陣無邊的寂寥涌了上來。

尉家驄是怎麼啦?怎麼弄得自己這麼狼狽?

宛宛遠遠便看到他一步步拾級而上,手上拿著一束白色的百合,全身黑衣黑褲,戴著黑色太陽鏡,下巴上胡漬滿布,看來十分落魄。

看他快走近她了,宛宛連忙藏起身影。

今天是八月十三日,一大早奶奶和媽媽就開車上山來,幸好她早有準備,偷偷得跟了上來,見兩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遮遮掩掩的躲在人家的墳墓后,不時探頭探腦的,這情景著實好笑。

尉家驄將手中的花擺在墳前的花瓶里,用手把墓碑上的落葉掃開,然後就靜靜地看著墓碑,一動也不動,似乎就打算一輩子看著它。

看著他的背影,宛宛忍不住難過起來,如果自己能幫他就好了,她真的很想幫他擺脫這種令人心酸的表情。他似乎在微笑,但笑容里卻沒一點喜悅,只有悲哀和絕望。

忽地,家驄垂落的肩條地挺直,像察覺到什麼似的轉身,宛宛連忙縮起頭來。但他的頭並未轉向她所在的位置,反而看著小徑上的一個男人。

宛宛條地掩口遮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呼,那個男人居然是嵐叔!再偷看躲在另一邊的奶奶和媽媽,她們也探頭出來看他。

以一個三十三歲的男人而言,嵐叔實在是略嫌滄桑了些,臉上有著這些年來飄泊四方所留下的歲月刻痕。實在沒道理啊!她出國前,嵐叔不是這樣子的。那「家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把兩個偉岸的男子的心一併帶走。

尉家驄的眼睛捕捉到紀嵐旭的時候,瞬間燃起激憤的怒火,當紀嵐旭走到他身前時,他一把揪住紀嵐旭的衣領,二話不說的給了他一拳。

「你來幹什麼?」

面對家驄的怒火,紀嵐旭完全不做抵抗,漠然的臉只在看到墓碑前的相片時,才閃過一抹溫柔。

看到他視線停佇之處,尉家驄更火冒三丈。「不許你看他!」

「家驄——」紀嵐旭欲言又止。「我們不能再是好朋友嗎?」

「朋友?跟你?」家驄譏諷的笑了。「我寧願和魔鬼打交道,也不願再和姓紀的人稱兄道弟。」

「家驄,」紀嵐旭痛苦地說。「對不起!」

「你期望我原諒你嗎?」家驄冷笑道,「我不會,家奇也不會。家奇說了,他但願不曾認識你,你為什麼還要來他的安身之處打擾他!」

這些話成功的讓紀嵐旭俊臉上血色全失。

「如果我也死了,你心中的忿怒可會稍減?」

「少作春秋大夢!家奇都以死來避開你了,你居然還想上天下地死纏著他嗎?難道你就不能給家奇一點安寧的空間嗎?」

這話太過分了吧?連以死謝罪都不成啊!宛宛忿忿不平地想著。

「嵐叔,你可千萬死不得啊!」宛宛忙從藏身之處跳出來。

「你——」兩個男人同時轉向她。「宛宛?」紀嵐旭睜大眼。「你怎麼會在這?」

「你跟蹤我?」尉家驄眯起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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