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向天長嘯
「楊飛!」南宮燕見他如此,顧不得周身污穢,急急抱住楊飛,探探鼻息,已是出氣多,見氣少,離死不遠了,她芳心大急,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正自著急,忽然想起身畔有個蘇花語,忙道:「蘇姐姐,楊飛他…」
蘇花語冷哼道:「這是他活該。」她語氣雖硬,心中亦是一般的擔心,連忙接過楊飛,見他氣息微弱,施起天香宮秘法,在他身上一陣疾拍,楊飛氣息果然漸漸粗重起來。
南宮燕俏臉泛起一絲喜色道:「蘇姐姐,楊飛他傷勢如何?」
蘇花語咬牙切齒道:「那個賤人差點將他的心脈震斷了。」
「啊!」南宮燕雖然不曉醫理,也知若心脈已斷,大羅金仙也是無救,剛剛的喜色立時沒了蹤影,語帶哭腔道:「蘇姐姐,你一定要救他,要不然…」言及此處,已然泣不成聲。
「小傻瓜!」蘇花語嘆了口氣,略一沉吟,對南宮燕道:「小燕子,你在旁邊護法,我運天香密訣為楊飛療傷,莫要讓旁人打擾。」
此刻便是要南宮燕再去騎一日一夜的馬,亦會心甘情願,她不假思索,連忙應承,忽然又想一事,頓覺不妥,問道:「蘇姐姐,咱們要不要覓個安靜之處療傷?在這車裡,不方便得很。」她一向粗枝大葉,這些日子跟著楊飛混,也學會細心了。
蘇花語道:「不必了!」見南宮燕衣襟滿是血漬,一臉倦容,尤自強撐,她心中不忍,掀動機關,只見廂壁出現一處暗格。
南宮燕見這小小馬車之中有恁多機關,不由嘖嘖稱奇,贊道:「蘇姐姐,你這車真好,我也好想要一輛!」
蘇花語微微一笑,自暗格取出一套乾淨衣衫遞與南宮燕道:「小燕子,瞧你身上都是那傢伙弄得血跡斑斑的,把這衣裳換了吧。」略略一頓,又道:「你若倦了,便睡一會吧,老李有事會通知你的。」
南宮燕強顏笑道:「我不困,多謝姐姐關心。」接過衣衫,見蘇花語仍瞧著自己,毫無動靜,她心憂楊飛,不由催促道:「蘇姐姐,你快給楊飛療傷,衣衫我自會換的。」
蘇花語瞧著楊飛,俏臉莫名其妙的泛起一絲紅暈,怔了一下,對南宮燕道:「小燕子,幫我將他的衣服脫了。」
南宮燕瞪大美目,奇道:「為何要脫衣服?」
蘇花語頗為羞澀道:「練天香密訣便得如此。」
南宮燕應了一聲,雖然不大情願在別的女子面前去脫情郎的衣服,依然從言與蘇花語去脫楊飛的衣服。
二女皆是女子,初經人事,去脫個大男人的衣服,難免笑話百出,還好此刻她們心情沉重,無心多言,饒是如此,仍費了盞茶功夫才將將楊飛脫了個精光,南宮燕雖然曾移魂在楊飛身上,仍有些臉紅耳熱,輕聲道:「蘇姐姐,接下來該怎麼辦?」見蘇花語捏著自己衣襟,滿臉紅暈,心想別說你也要脫得一乾二淨吧。
「我…」蘇花語被她這麼瞧著,早已羞不可耐,還好車裡光線頗暗,瞧不大真切,過得半晌,玉齒一咬,鎖緊馬車門窗,在南宮燕又是驚異,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目光中脫起衣服來。
還好這馬車封閉得頗好,不虞春光外泄,否則眼下情形,豈非便宜了那些登徒浪子。
南宮燕瞧著蘇花語宛若白玉般無比美好的**,不覺吃醋道:「蘇姐姐,你真好看!」
蘇花語淡淡一笑,心想都什麼時候,還說這些話,她也不多言,讓楊飛貼壁而坐,自己與他腹股相抵,陰會相交,胯腿從他膝上,這等姿勢擺好,已是心神激蕩,差點連坐也坐不穩了。
南宮燕哪看得入眼,心中一酸,急急別過螓。
蘇花語略整心緒,對南宮燕道:「小燕子,你若倦了,便休息一會吧,我要開始運功了,在六個時辰之內,不得驚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南宮燕強顏笑道:「姐姐,你快幫楊飛療傷,這裡有我看著,小燕子便是拚得性命,亦會保得你們周全的。」
蘇花語輕頷玉,對南宮燕微微一笑,便即向楊飛大嘴吻去。
南宮燕失魂落魄,怔了半晌,垂瞧著自己那身滿是血污的衣衫,自顧自的換了起來,美目珠淚不覺黯然落下。
※※※
振威鏢局眾人翻上一座山頭空地,白向天勒韁停馬,指著遠方一座高山道:「那座山名叫黑風嶺,過去再翻過兩座小山,就是鼎鼎有名的娘子關,接下來都是平原,路途便不會這麼辛苦了。」
這兩日振威鏢局一干人翻山越嶺,早已疲憊不堪,聞言皆臉露笑意,付無忌含笑道:「這次押鏢險阻重重,還好到現在無什麼損傷,真是殊為不易,總鏢頭說了,回去後分紅雙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人聞得此言,更是齊聲歡呼,連日來的傷痛疲勞一掃而空,佟青大著膽子向白向天問道:「總鏢頭,這趟鏢咱們究竟要去哪?」這也是一干師兄弟的心聲,是以此言一出盡皆安靜下來,等著白向天回答。
白向天炯炯目光緩緩環視眾人一遍,眾人心中一沉,皆不由自主垂下頭去,這時忽聞白向天沈聲道:「大漠飛鷹堡!」
「大漠飛鷹堡?」一干師兄弟從未去過大漠,飛鷹堡中人也從不在中原走動,他們自然不知飛鷹堡大名。
「不錯,是飛鷹堡!此堡地處漠北,正是韃靼都城所在。」白向天嘆了口氣道:「本來打算從大同出關前往大漠,未想恰逢邊關戰事吃緊,只好繞道而行,辛苦大家了!」
「哪裡,哪裡,咱們辛苦也是應該的!」殷立生身為白向天的大弟子,自是帶頭高呼,餘人亦齊聲附和。
付無忌面帶憂色道:「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這一路上再別出什麼差池!」
白向天微笑道:「你身為副總鏢頭,怎麼盡說些泄氣話?」
付無忌唯唯應諾道:「是,是,師兄教訓得是。」
殷立生身為大師兄,在太原領著一干師兄弟帶頭犯事,后被官府捉住,雖被楊飛托方信義救出,卻是心中慚愧,一直夾著尾巴做人,此刻有了機會,哪還不趁機大拍白向天馬屁道:「總鏢頭神功無敵,英雄蓋世,不管來什麼敵人,還不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囤!」
白向天瞪了他一眼,面帶苦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武功較為師高的不計其數,你身為我的徒弟,怎可如井底之蛙,妄自尊大。」他剛剛還要付無忌不要泄氣,自己卻說出來了,不過這些日子武功較他高的可真不少,若非相互制衡,又得明水山莊和丐幫相助,振威鏢局只怕早已全軍覆沒了。
殷立生馬屁拍到馬腿上,不由老臉一紅,悻悻然的側立一旁,哪敢再言。
眾人歇了片刻,氣力已復,白向天摸摸背上所負之物,方覺心安,振臂一揮,高聲道:「大夥起程了。」
眾人齊身施禮,恭聲道:「是,總鏢頭。」
忽然只聞有人高聲道:「這位是振威鏢局白向天白總鏢頭么?」
白向天不由向出聲之處望去,只見前方山路拐彎處行出一群人來,為數甚眾,足有數百,為是名濃髯大漢,他依稀認得,略一思索,揖手高聲道:「原來是太行一十八寨的總瓢把子『天刀』聶大有聶大寨主,老朽正是白向天。」開鏢局的一向與黑白兩道交好,這聶大有身為太行山一十八寨的總瓢把子,逢年過節的少不了送些紅禮,是以交情同振威鏢局一向不錯,以前振威鏢局押鏢路經太行也從未留難,此刻情形卻大不相同,聶大有帶著老大一票人來,想必不是為了打了個招呼吧?
那聶大有哈哈笑道:「咱們還是十五年前見過一面,原來白總鏢頭還記得小弟,都十幾年的交情了,白總鏢頭路過此處,竟然不跟小弟打個招呼,真是太不夠朋友了。」
白向天翻身下馬,深深施了一禮道:「老朽途經寶地,未打招呼,真是失禮,不便之處,還望海涵,老朽改日再專程登門造訪,叩頭謝罪。」
聶大有一臉愕然之色道:「白總鏢頭不到小弟寨子裡頭喝兩杯么?」他邊說邊走,這些話說完,已到振威鏢局眾人之前,相距不過數十丈,頓成相對之勢。
白向天道:「老朽今日還有要事,不便叨擾,實在抱歉,這有二千兩銀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聶大寨主拿去喝酒吧!」右手往懷中一摸,已多兩張銀票,正是兩千兩銀票,以前每年一向都是孝敬千餘兩,此次卻是翻倍,而且是額外贈送。
聶大有臉色一沉道:「白總鏢頭這麼說,不是瞧不起小弟么?」
白向天道:「聶大寨主客氣了!」頓了一頓,反問道:「聶大寨主究竟意欲何為?」
聶大有朗笑道:「銀子咱們今日是不要的,只要白總鏢頭留下東西便成了。」
白向天臉色一變,冷哼道:「聶大寨主還說什麼十幾年的交情,如此不是為難老朽么?」
「我也知道白總鏢頭很為難!」聶大有道:「本寨主也是受人所託,不得已而之,請白總鏢頭莫怪!」
白向天冷冷哼了一聲,忽壓低聲音道:「立生,你領著一干師兄弟退走,返回長安,此處由我和付總鏢頭應付!」
殷立生愕然道:「可是,師父…」
付無忌喝道:「總鏢頭都說了,還不快走!」
聶大有似已聞得眾人之言,嘿嘿笑道:「只怕都走不了了,兄弟們,出來吧!」
「是,大哥!」只聞後方百人齊聲高呼,振威鏢局眾人回一望,卻見後方百丈之處湧出一大群黑衣人,兵刃各異,斷去退路。
眼下振威鏢局左方是懸涯,右方是絕壁,前後皆是敵人,被他們團團圍在這區區百丈空地,已無去路。
白向天臉色難看之極,收回銀票,冷冷道:「聶大寨主這點面子都不肯賣與老朽么?」
聶大有道:「本寨主也是迫不得已,要是讓江湖人知道那東西是本寨主搶去了,太行山還有寧日么?」
白向天一臉鄙夷之色道:「聶大寨主莫風大閃了舌頭,別忘了東西還在老朽手中,你還得從老朽手中搶了去才成。」
聶大有得意的笑道:「本寨主今日傾巢而出,勢在必得,難道白總鏢頭以為還可見到明日的太陽么?」
「只怕未必!」白向天「必」字未畢,雙掌一錯,身形一晃,已然掠過數十丈,使出**掌法,呼呼疾拍一十八掌,向聶大有狂攻而去。
「鐺鐺鐺」聶大有寶刀出鞘,幻起一片刀影,與白向天手腕的金鋼護套連續相斬,出一陣連綿不絕的金鐵交鳴之聲。
眨眼間二人已交了十餘招,白向天以掌法稱雄,雖是徒手,卻不落下風,在聶大有如山刀影中從容自若,來去自如,拍打!削,不但將聶大有攻勢盡皆化去,還連消帶打,反攻而至。
二人斗至百招開外,聶大有已是守多攻少,眼見敗勢已成,忽然一聲大喝,寶刀劃過一道圓弧,將白向天迫退開去,自己肩頭也中了兩掌,蝕體內勁順著經脈逆流而下,他連運內息,終緩得一緩,將外勁化去,自己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內傷,終究忍悛不住,「哇」的噴出一口於血。
振威鏢局眾人見聶大有不敵白向天,不由精神一振,盡皆齊聲喝彩。
聶大有抹了一把嘴角血跡,贊道:「**掌法果然不凡!」
白向天卻冷冷道:「五虎斷門刀不過爾爾。」聶大有正是江湖頗為有名的五虎斷門刀的嫡系傳人。
聶大有還刀入鞘,緩緩退下,忽然雙掌相擊,高聲道:「兄弟們,給我上!」
數百人齊聲高呼,宛若千軍萬馬一般,不消一刻,盡皆沖了上來,將振威鏢局一干人圍在正中,廝殺起來。
※※※
二人真氣相融,緩緩在體內流轉,周身放出淡淡的光華,如此奇景,南宮燕已無暇欣賞,因為她已疲勞過度,累得昏睡過去。
蘇花語雖在運功,神志卻清醒無比,她不斷的以真氣打通楊飛幾欲震斷的心脈,卻總不得以功成,時間已足足過去大半,她心中亦愈加急燥。
楊飛雖未脫離危險,卻已情勢大好,醒轉過來,知道眼下情形,心下感動,反手將蘇花語摟住。
二人心意相通,雖不說話,卻知對方心思,楊飛只聞蘇花語的心聲道:「你好些了么?」
楊飛亦想道:「徒兒好得多了,多謝師父替我療傷!」他這般心思時有些惡作劇的的將蘇花語三寸丁香含在口中輕輕吸啜。
蘇花語嬌軀軟,心神浮動,功基差點不穩,好不容易凝定心思,叱道:「你別胡鬧,要是真氣一絕,你心脈一斷,小命就沒了。」
楊飛這才想起自己小命還在她手中,也不敢大意馬虎,可憐兮兮道:「徒兒再也不敢了,好師父你說怎樣就怎樣?」
蘇花語道:「依我先前教你的法子配合我運轉體內真氣。」
「好!」楊飛贊道:「你真是我的好老婆皆師父!」
蘇花語輕嘆一聲,再運真氣,有了楊飛配合,療起傷來自然事半功倍。
過了半晌,忽聞車外老李高呼道:「你們是什麼人?」
車外傳來老熟人雷洪那討厭的聲音道:「聽說這是天香宮宮主的天香寶輦,想必天香宮宮主必在車中,雷某聽說天香宮宮主國色天香,天下無雙,特來瞧瞧。」
老李冷冷道:「我們宮主也是你這個凡夫俗子瞧的么?」
雷洪鄙嘿笑道:「看你如此激動,難道你這老傢伙跟天香宮主有一腿?」他說得褻猥,身畔之人盡皆鬨笑起來。
老李再也按捺不住,怒喝一聲,馬鞭一揮,在空中幻起無數鞭影,向雷洪攻去。
「老傢伙,火氣蠻大啊!」雷洪前日被梅蘭偷襲,敗於她手,痛定思痛,不待傷勢痊癒,便即會合手下,來尋梅蘭晦氣,梅蘭早已帶同鍾敏遁去,哪找得到梅蘭的人影,他又打聽到振威鏢局一行東行太行,便追蹤而去,不巧碰到天下聞名的天香寶輦,這天香宮主一向遠在天山,少來中原,這天香寶輦中必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女兒蘇花語,他那晚奪劍,被蘇花語橫插一手,以至功敗垂成,早將她恨之入骨,何況這天香寶輦雖較尋常馬車大上數倍有餘,也塞不下多少人,而己方兵強馬壯,蘇花語武功再高亦雙拳難敵四手,拿下這小丫頭后再掀開她那蒙面白紗瞧瞧到底是何模樣,以報先前之恨。
雷洪那晚雖一敗塗地,武功卻非泛泛之地,否則怎會成為長白派新任掌門,見這車夫攻來,哈哈一笑,運起陰陽掌力,左手為陰,右手為陽,在一息之間狂攻七七四十九掌,鞭影和掌影凌空相擊,爆起一陣連綿不絕的氣勁破空之聲。
「砰砰砰」那根尋掌馬鞭經受不住兩股強大的力道相激,寸雨碎斷,雷洪掌勢一變,陰陽互轉,「啪啪」與老李對了兩掌。
老李身為天香宮一名普通僕從,同一派掌門對陣堅持至此,已然頗為不易,這等純以內力相搏的對掌之下,雙方實力立見高下。
老李一聲悶哼,足足向後退了數丈方才立定,一張老臉陣紅陣白,過得片刻,再也按捺不住,「哇」的噴出一口血霧,顯已受了極重的內傷。
雷洪只覺氣血翻湧,亦有些佩服這老傢伙韌性之強,他稍加調息,壓住差點復的內傷,高聲喝道:「打完了狗主人也該露面了,蘇少宮主可以出來了么?」
此時此刻,蘇花語助楊飛療傷正值緊要關頭,連出言喝叱亦無餘暇,哪有空出去應敵,若她此刻收功,真氣驟然迴流,楊飛脆弱心脈經受不住,必然斷裂,到時可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可若是不管外間情形,憑這天香寶輦的機關,或可阻得一時半刻,卻絕不能撐過半個時辰,到時雷洪一夥闖將進來,瞧得車內這等春色,自己以後還有何臉面留在人世。
蘇花語正在猶豫不絕間,楊飛已察知她的心意,心道:「好師父,你先去應敵,徒兒的小命事小,師父的清譽事大。」
蘇花語見他性命憂關之時竟然關心起自己的聲譽來,不由情意大動道:「你若喪命,花語苟活於人世還有生趣。」
這尚是蘇花語次自稱「花語」,二人心意相通,蘇花語所言自是毫無虛假,天下情人從未如他們眼下般接近,楊飛心神激蕩,心兒撲撲跳了起來,暗裡卻有些慚愧:方才他說得光明正大,內里卻想二人若這麼被一大群男人看個精光,他以後頂著這麼老大一頂綠帽子,以後如何抬得起頭來,不如撒泡尿淹死算了。
「你心脈太弱,怎能如此激動?」蘇花語暗責楊飛,芳心一陣甜蜜,倒未察覺楊飛後來心思,她打定主意,先保住楊飛小命再說。
蘇花語心有此念,於雷洪挑畔之言不聞不問,一心一意抓緊時間助楊飛療傷。
雷洪嘿嘿笑道:「看來蘇姑娘是不打算出來了,那雷某隻好硬闖了。」言罷,大手一揮,手下黑衣人將天香寶輦四下圍住,自己提氣聚神,全神戒備,掠上前去,欲推開天香寶輦車門。
老李欲待阻擾,卻被一名黑衣人攔住,他重傷之下,數招便被制住。
那車門關得甚緊,雷洪潛運內勁,震斷門栓,堪堪將車門推開一線,還未窺得內里情形,天香寶輦關已然動,一左一右生生射出兩隻利箭,那利箭來勢甚疾,角度亦極為刁鑽,饒是雷洪早有防備,仍手忙腳亂,才險險避開利箭。
那利箭箭尖乃精鋼所鑄,射在堅石之上,竟生生透入寸許,顯見力道之大,看得雷洪乍舌不已,他生恐再有機關,避得老遠。
「你們想幹什麼?」車內的南宮燕睡得雖死,外面這般吵鬧,也驚醒過來,見車門已被推開,心中一驚,不假思索,一聲嬌叱,匆匆抓起一物當做兵器掠了出去,還不忘反手將車門關緊。
療傷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楊飛堵塞經脈漸通,只須再過得一刻,便可大功告成,眼下只盼南宮燕能阻得片刻,讓他們有隙收功了。
雷洪相距數丈之遙,見車內出來行出一個小姑娘,雖未面蒙白紗,卻**一股香風,手上持著一根奇模怪樣好似拐杖的兵器,刻下正是黎明初曉,光線昏暗,勉能視物,加之他那晚未同蘇花語交手,對她並不熟悉,是以立時將南宮燕當成了蘇花語,將南宮燕手中那怪模怪樣的兵器當作名震天下的奇兵劍痕所變,想想蘇花語武功較自己不少,己方人數雖眾,卻不可輕敵,誰知道交手的時候那劍痕又變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他如此思量,雙目自然牢牢盯住南宮燕手中「劍痕」,免得突生變故,徒增不測。
南宮燕見雷洪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右手,心中暗奇,她這才有暇去瞧剛才所拿之物,待得看清手中所持兵器,頓時哭笑不得,原來她拿的正是先前那「老婦」留下木杖,雖然有些沉重,卻是一根爛木棍而已,拿來噹噹拐杖還可以,若作兵器只怕一擊即斷,過不了半招,再想換回兵刃恐怕為時已晚。
南宮燕武功本就不高,被這麼老大一幫人圍住,加之手中持著一根爛木棍,心中早早就虛,可為了楊飛,不得不硬著頭皮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想幹什麼?」
雷洪冷笑道:「蘇姑娘真是健忘,這麼快便不認得雷某了?」
「原來他把我當成蘇姐姐了,怪不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南宮燕轉過這個念頭,心中稍安,蘇花語的武功她見識過,那可真稱得上深不可測,南宮世家只怕無人可及,眼下別無辦法,只好拿這個當唬頭,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只要蘇花語助楊飛療完傷,還怕這些臭男人。
南宮燕心有此念,便打定主意,拚了小命不要,也要拖延時間,保得楊飛性命周全,她微微一笑,強作鎮定,收起江南口音,學起蘇花語腔調道:「認得又如何?不認得又如何?」
還好雷洪只盯著她手中的木杖,並未細察她眼下神色,否則立時將其謊言便會拆穿,雷洪覺得這小丫頭容貌雖然不及梅雲清,卻也稱得上萬里挑一,大美人一個,他心中轉念,立時有了主意,朗笑道:「不管認得還是不認得,雷某想請蘇姑娘去寒舍作客!」他此刻心中打的如意算盤倒是不錯:將「蘇花語」擄至長白派,再施展手段,獲取她的芳心,至不及也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憑蘇花語天香宮主少宮主的身份,對長白派的雄圖霸業必大有助力。
南宮燕見了雷洪有些色眯眯的目光,心中一凜,暗道:「不好,這傢伙動了壞心思。」她雖覺這傢伙討厭之極,不過為了拖延時間,只好勉為其難,將就將就,投其所好,施起萍姐姐傳授的獨家秘術,換上笑臉,一臉嬌媚之態道:「人家跟你又不是很熟,幹嘛要跟你回去?」
雷洪不覺愕然,怎麼蘇花語跟想像中的完全判若兩人,如此輕浮,不過也好,要是那種三貞九烈的女子,到時鬧死鬧活的,反而麻煩,他見南宮燕如此,目光有些肆無忌憚的南宮燕身上游來晃去,還涎著臉笑道:「長白山景色秀麗絕倫,花語姑娘若跟在下回去,恰好趕得上臘冬雪景,那可別有情趣。」
「原來你是什麼爛長白山的?」南宮燕見他涎著一張「丑」臉故作英俊樣,心中噁心得要命,表裡卻不得不裝作有些猶豫道:「我們天山的雪景也是挺美的,人家瞧也瞧膩了。」
雷洪倒未想到這許多,乾笑兩聲,又道:「咱們長白派的千年人蔘可是天下聞名,養顏益壽不在話下,姑娘每天吃上一株必會更加青春美麗,國色天香。」其實此乃他信口開河,長白派雖然地處長白,也未奢華到天天拿千年人蔘當飯吃,否則長白派早被吃垮了。
南宮燕格格嬌笑道:「我們宮裡的天山雪蓮也不比你那東西差喔!」
南中燕笑得媚態橫生,雷洪一向勤練武功,少近女色,不覺看直了眼,呆了一呆,大拍馬屁道:「花語所言即是,長白人蔘自是萬萬不及天山雪蓮的,不過…」
南宮燕俏臉忽爾一沉,嬌嗔道:「誰允許你叫人家的名字的?滾開!人家要趕路了!」
她嬌言嗔語,雷洪連連應是,卻哪肯滾開,賠笑道:「雷某雖然有些失禮,花語姑娘不會這麼小氣吧?」
南宮燕木杖拄在地上,叉著小蠻腰叱責道:「你也知道失禮,你知不知道人家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你這麼攔著人家,人家還怎麼去辦事?」
她一口一個人家,語意雖在責備,俏臉卻滿是笑意,哪似在責備人,倒似在同情郎打情罵俏,雷洪聽得心癢難耐,忘了「蘇花語」的厲害之處,不覺緩緩行近,訕笑道:「花語責備得是,不知花語有什麼要緊事去辦?在下可幫得上忙?」
南宮燕見他越靠越近,秀眉微蹙道:「幹嘛靠這麼近,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臭!」
若是別的女子如此罵他,雷洪必雷霆大怒,此刻卻似溫柔的小綿羊,唯唯應諾道:「在下的身上當然是臭的,哪似姑娘天生幽香!」言及此處,心中卻暗覺奇怪,為何「蘇花語」身上不那麼香了?
「人家罵你,你也不生氣?」南宮燕「撲嗤」一笑,暗暗補了句,真是賤骨頭,她妙目滴溜溜瞧著雷洪,又道:「你真的想幫我的忙么?」
雷洪連忙揖手道:「那是當然,花語讓在下做什麼,在下必赴湯滔火,在所不辭!」他此言說得信誓旦旦,只怕當日拜師之時,其慷慨激昂較之此刻遠遠不及。
南宮燕心道本姑娘讓你去自殺你干不幹,不過她當然不會道出此念,一時也想不出什麼事是那麼要緊的,只好支吾道:「這個嘛,可不能說!」
雷洪靈光一閃道:「花語也是要去搶蟬翼劍么?」
南宮燕「啊」的一聲,一臉詫色道:「你怎麼知道?」她被道中心事,這副神色倒不是她裝出來的。
雷洪道:「此路正是振威鏢局所走之路,姑娘這麼匆匆趕去,不是為了蟬翼劍是為了什麼?」言罷,不由暗暗佩服自己的聰明,忍不住得意的大笑了兩聲。
「你笑什麼?」南宮燕本來想嘲諷兩句,終忍住不說,反問道:「那你從這裡走,也是要去搶那東西么?」
「花語真…」雷洪本來想說「真是冰雪聰明」,說到一半,急急改口道:「真說錯了,在下那晚得見花語一面,驚為天人,這數日一直查訪,探得花語途經此處,便匆匆趕來,只求得見玉人一面。」
南宮燕哼道:「你來見我幹嘛要帶這麼老大一幫子人,想強迫人家么?」
「當然不是!」這個謊倒不容易圓,雷洪打了個哈哈,急中生智道:「在下帶著派中的一干師兄弟,一來以示隆重,二來也好幫花語你的忙。」
南宮燕向老李呶呶小嘴,又問道:「那你為何要打傷我的車夫?」
那老李遠遠瞧著,自然不會揭破南宮燕的謊言,由得她信口胡謅。
「這個…」雷洪腦筋轉得倒快,賠笑道:「這個卻是在下的不是了,不過在下若不出手,花語怎肯露面?」
南宮燕道:「現在你瞧見了,該滿意了,人家還有急事,該起程了,快讓開。」
雷洪哪裡肯讓,連忙道:「花語孤身一人,搶那東西只怕有些困難,若花語願意,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南宮燕美目盯著他道:「真的么?」
雷洪嘿嘿一笑道:「只要花語答應在下一個小小的要求!」
南宮燕嗔道:「早知道你不是好人,幫個小小的忙就提什麼要求,一個大男人跟我這麼一個小丫頭提要求,不覺害臊么?」頓了一頓,又道:「什麼要求,說來聽聽,看人家能不能答應?」
雷洪老臉一紅,厚著臉皮道:「要是在下助花語奪了蟬翼劍,花語可否下嫁在下?」
「你!」南宮燕左手揚起,恨不能打他一記耳光,伸到半途,改口道:「你這人好壞喲!」言罷,纖纖玉指在他額頭輕輕點了一下,又縮了回來。
雷洪只道她已然應允,大喜過望道:「花語這是答應了?」心想到時奪了蟬翼劍不過讓你保管幾天,到時你嫁給我,人都是我的,東西豈非一樣?我到時人財兩得,豈不快哉!
南宮燕啐道:「誰答應你這壞傢伙了?」她這副撒嬌的語氣讓雷洪以為她只是害羞,心中更加篤定,雷洪抑住心中得意之情,哈哈笑道:「花語,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起程,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南宮燕見暫時穩住這傢伙,心中亦是得意之極,應道:「好吧!就聽你的!」秀眉一擰,又道:「你的人怎麼還把我的車夫扣著?」
「放人,放人!」雷洪大喝一聲,那些黑衣人立時將老李放了,他又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南宮燕討好道:「我有上好的長白千年人蔘煉製的參丸,對治內傷甚具奇效,就權當…」
他還未說完,南宮燕已一把接了過來,嫣然笑道:「老李被你打成這樣,吃些葯補補也是應該的。」剛好楊飛也身受重傷,弄些參丹讓他進補一些也好。
雷洪這一瓶參丹足足有三十顆,皆是極品千年人蔘所煉,長白派所藏亦是不多,他本來只打算送十顆給南宮燕,可東西既已到了南宮燕手中,若再開口討,豈非顯得太過小氣,讓佳人看輕,捨不得孩子套不了狼,雖然有些肉痛,也只得作罷,他打定主意,故作大方道:「花語說的正是!」
老李哼了一聲,忍住傷痛行了過來,南宮燕倒了三顆參丸讓他服下,這參丸雖不及南宮逸煉製的雪烏丸那般奇效,也是治內傷的極品,老李服下不到片刻功夫,腹內湧起一股暖流,緩緩流遍全身,蒼白臉色立時好了許多。
南宮燕贊道:「這葯果然不錯!」言罷,也不客氣將瓷瓶放入囊中。
雷洪忽道:「花語,我扶你上車!」
「不用了!」南宮燕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自己上去就成了。」
她話猶未盡,雷洪一隻大手已摟了過來,將南宮燕纖腰摟個正著,南宮燕先前與他風言風語,不過讓他占些口舌便宜,並未真正動手動腳,雷洪一摟之下,她到底做不到姜依萍那般煙視媚行,立時一聲尖叫,右手木杖向雷洪那隻色手敲去。
雷洪似早知她會如此,哈哈一笑,反手一抹,接住木杖,暗運內勁,本欲將「劍痕」搶了過來,哪料那木杖不結實得很,被他將尖端生生擰斷尺許,他錯愕之下,不由怔立當場。
南宮燕見事情敗露,哪敢猶豫,化杖為劍,使出家傳秋水劍法,憑空化作漫天杖影,向雷洪攻去。
這劍法雷洪似曾相識,卻絕非天香宮的絕學,他心中立時醒悟,怒喝一聲:「原來你不是蘇花語!」不顧南宮燕攻來木杖,揮掌向南宮燕周身要害狂攻而去,竟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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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威鏢局一干師兄弟武功本就低微,加上敵人多上他們數十倍,交起手來,不到半炷香功夫便傳來數聲慘叫,顯已有人命喪當場。
白向天被十餘高手圍在中間,苦鬥不止,聞得慘叫之聲,掌勢微微一緩,身上立時多了幾處新傷,竭起餘力,呼呼揮出數掌,將敵人盡皆震退,再瞧付無忌,已是周身浴血,守多攻少,看樣子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眼見師兄弟越來越少,佟青抑住心中悲憤之情,高聲道:「師叔師伯,你們不要管我們了,逃走吧!」不錯,以白向天和付無忌的武功,全力突圍亦非全無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
驀地刀光一閃,久未出手的聶大有寶刀再度出鞘,將遂不及防的佟青攔腰斬成兩半,上半身跌在地上,下半身猶自跑了幾步方才倒下,鮮血內臟濺了一地,死狀恐怖之極。
其他師兄弟瞧得呆立當場,他們以前也不是未殺過人,只是親眼看著自己最親近的師兄如此死法,皆已心膽俱喪,有的已忍不住吐了起來。
太行山中人顯然早已見慣此等情形,見他們不再反擊,自然不會手下留情,立時刀劍相加,將他們盡皆制住。
聶大有哈哈笑道:「白總鏢頭,瞧見了么?只要你肯交出東西,我就留他們一個全屍,否則的話,他們死得會更慘。」
白向天大喝一聲,運起十層掌力,將一名敵人生生震斃。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聶大有刀光再閃,又有一名振威鏢局中人腦袋被生生砍掉,飛向半空,那具無頭屍體雙臂在空中揮舞了幾下,似乎想接住自己的腦袋,卻哪接得住,「叭」的一聲,倒在地上,咕碌碌順著山路一直滾了下去,最後摔下懸涯,這時他的頭顱才落將下來,只見他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猶自一副驚恐萬分的神色。
一干師兄弟見得此景,俱已魂飛魄消,有的嚇得屎尿齊流,更有甚者,竟然生生駭死了,這時圍攻白向天和付無忌的敵人如潮水般退了下去,讓二人有暇觀賞這人間慘景。
殷立生「哇」的一聲痛哭起來,跪倒在地,向聶大有道:「聶大寨主,求求您,放過小人吧,小人下輩子做牛做馬伺侯您老人家。」
聶大有嘿嘿笑道:「做牛做馬倒不必,只要你們總鏢頭交出東西來,一切好說!」
殷立生雙眼說是絕望之色,跪著爬了幾步,嘶聲向白向天道:「師父,把東西交出來吧,有什麼比您的徒弟的性命更重要?」
「立生,你…」白向天有些痛心的別過頭去。
「師父…」殷立生語猶未畢,聶大有寶刀再斬,自他頭頂劈落,將他從中整齊的劈成兩半,殷立生本是跪姿,兩半身體凝在一起,一時未倒,過得半晌,鮮血和著腸胃肝脾腎流將出來,泄了一地,這時他的身子才緩緩分開,一左一右,倒在地上,竟是一般大小,對稱之極,若單論刀法之精妙,聶大有不愧「天刀」之名。
聶大有拂著寶刀的血漬,罵道:「沒用的東西,還留在這世上幹什麼?」
白向天雙目盡赤,虎目隱隱可見淚光,徐久聞他一聲長嘯,瞪著聶大有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姓聶的,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似乎老天也瞧見這副慘景,突然天際閃過一道電光,接著一陣轟隆雷鳴,雨水和著雪花如十般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