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人來到一家清凈幽雅的合菜餐廳，選擇了獨立隔間的座位，各自點了一些喜歡的菜。
「順便打個電話叫白出來吧，反正這裡離他住的地方也不遠。」蒼亦揚建議。
「要打你打，我可不敢。他現在只要一聽到我的聲音，就開始破口大罵。」青鴆小生怕怕的說。知道原因的蒼亦揚，忍不住失笑。他於是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給白。
蒼亦揚只是問他是否有空，講了餐廳地點，便掛掉電話。
「他十五分鐘後會到，叫我們多點些菜等他。」
隨即，他招手叫來侍者，交代十五分鐘后再上菜，同時又多點了三樣菜。
青鴆有些苦悶的說：「待會兒，有好一頓罵可受了。」
裘詔磊一臉不知所以然地看著兩人。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何青鴆會一臉苦惱的模樣？
「喂，怎麼一回事，你怎麼一臉好像欠人好幾千萬似的。」裘詔磊止不住好奇心地問。
青鴆苦笑不已。「因為他對我放他鴿子的事耿耿於懷。」
「你活該！若換成是我，我也會生氣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青鴆放人鴿子的主因，裘詔磊一臉他罪有應得的表情。
蒼亦揚聞言，不禁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不愧是青鴆，連喜歡的人都這麼活潑有趣，兩個人湊在一起，根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活寶情侶。
三人就這樣有說笑的，很快的，白就來到餐廳。
一見白到來，蒼亦揚便吩咐服務生可以上菜了。
白一見到青鴆就有氣，那個臭小子居然在歐洲放他鴿子，這筆帳他還沒跟他算清楚呢！
「白，先別生氣，你先見見這個害你被放鴿子的罪魁禍首。」蒼亦揚用著輕鬆的語氣說道。
白仔仔細細地將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孩看了一遍。
還真是可愛得緊，難怪青鴆會因為他而放他鴿子。
嗯，看在這男孩模樣可愛十足的份上，他就原諒青鴆這一次。
其實他本來就不是真正在生氣，若要說他有氣的話，那就是他連那個害他被放鴿子的人都沒看過。而且這個該死的青鴆，居然連一次也沒讓他見過他，所以他才故意擺起架子生氣。
「看在他這麼可愛的面子上，我這次就饒過你。若再有下一次，我鐵定剝掉你的皮。」沒等青鴆作任何介紹、道歉，白便大方地自行原諒他。
怎麼可能還有下一次？從今以後，青鴆出遊的對象鐵定非裘詔磊莫屬，白當然不可能再有被他放鴿子的機會。
青鴆聞言可是欣喜若狂。
但是一旁的裘詔磊聽到可愛兩個字，可是一點兒也不高興。那張被形容為可愛的臉上，可是臭得很。
「別用可愛這個字眼來形容一個男生。」裘詔磊一臉不服氣的說。
白微愣了一下，立刻失笑出聲。
「原來你不喜歡被人說可愛啊，可是事實就是事實，而且被人說可愛是很榮幸的事啊。」他又找到一個與黑鷙有著相同反應、有趣的人了。
「你怎麼老是喜歡挑人最在意的事說啊？」青鴆看著裘詔磊生悶氣的表情心疼不已，雖然平時他也常故意招惹他，可是他是出於愛他之心，但白就不一樣了。
「怎麼，你心疼了啊！」白冷嗤一聲。
就在他們抬杠之時，服務生陸續將菜一道一道地盛上桌。
「你們就別再抬杠了，真是的，從以前到現在就老愛抬杠。」蒼亦揚實在快看不下去，出聲阻止了兩人。
他幫每人盛了一碗飯。「先吃飯吧，我想大家都餓了。」
裘詔磊接過飯碗，有禮地向蒼亦揚道了聲謝。
「別客氣。」
青鴆在停止與白爭執后，注意力立刻放到裘詔磊身上。他很勤快幫他夾菜，一邊×∴碌嗇鈄拍牡啦撕苡養、吃魚對眼睛很好之類的話。
讓一旁的裘詔磊紅了雙頰，羞赧不已。
「你別再說下去了，還有我要吃的菜我自己會夾，不用你幫忙。」裘詔磊忍不住吼道。
「依我們的關係，你就不用這麼客氣了。」青鴆仍然不顧他反對，拚命幫他夾菜。
「誰跟你有什麼關係，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啊。」裘詔磊漲紅了臉辯解。
青鴆故意垮下來臉。「你怎麼這樣說？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白在一旁看戲倒是看得挺高興的。「我就說嘛，依你這麼可愛的條件怎麼可能會瞎了眼看上這個浪蕩子，原來還真是他自作多情。」
「哇，白，你就非得火上加油不可嗎？好歹我也是你拜把的兄弟。」青鴆哇哇大叫地抗議。
白不屑地睨他一眼。「拜把的兄弟？這句話你還真說得出口！如果我們真是拜把的兄弟，你就不會在歐洲放我鴿子了。」
看樣子，白還是為了這件事不肯輕易地放過他。
「嘿、嘿！別這麼說嘛！為了兄弟我一生的幸福，所以就只好犧牲你了。」青鴆笑得有些不自然。「犧牲我？你這個見色忘友的人，居然還好意思說。」白氣得大拍桌子。
幸好他們是坐在有隔間的小包廂，不然早就引來許多人的側目。
裘詔磊越聽越確定白會被放鴿子的原因是自己。不過這哪能怪他啊！又不是他要青鴆這麼做，他也是無辜的。
蒼亦揚無奈地搖搖頭，這兩個人還真能吵。
「別管他們了，我們吃我們的。」他對微愣的裘詔磊說道：「他們兩個只要一鬥起嘴來就很難停下來，所以別管他們了。」
裘詔磊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吵得正起勁的二人，才拿起碗筷，與蒼亦揚揚邊聊邊吃起飯來。
這一餐，就在這樣的氣氛下結束了。
雖然他們不是用言語安慰蒼亦揚，但他知道他們故意不再提起曲霂亭的事，反而以一貫輕鬆的態度，讓他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永遠站在他這一邊。
也因為有這群朋友的陪伴，他才能度過痛苦悲傷的日子。
＊＊＊
平靜的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幾個月，除了偶爾有大案子要辦之外，倒也沒什麼大風大雨的事發生。
蒼亦揚與曲霂亭同居的生活過得很愜意，雖然有時蒼亦揚會因曲霂亭與綺綺的關係心情有所不快，其他的倒也沒什麼事情。
不過這一陣子，曲霂亭的心情似乎有很大的起落。
蒼亦揚見他情況不對，也問過他好幾次，但曲霂亭都沒說。這倒是讓他挺訝異的，平時不管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曲霂亭都一定會自動告訴他，毋需他開口問。
可這次他不但什麼都沒說，連問他也只搖頭說沒事。
直到有一天——
蒼亦揚獨自待在家裡，曲霂亭當然又與綺綺有約出門去了。
當他在書房看書之時，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喂，你好。」
(亦……揚哥……惡……)電話的那頭傳來曲霂亭的聲音。
「霂亭？」蒼亦揚訝異於他那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你怎麼了？」
(亦揚……哥……惡……我喝醉了……)曲霂亭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喝了不少酒。
「你不是跟綺綺約會去了，怎麼會喝醉？」蒼亦揚感到一絲不對勁。
(我……我們……分……手了……)「分手？」聽到曲霂亭這麼說，他更是感到錯愕。怎麼會呢，他們感情不是一向很好的嗎？
(她……她……不要……我了，惡……)曲霂亭的聲音裡帶著哭音。
難怪他這陣子的心情顯得怪異不尋常。
「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電話里傳來曲霂亭哽咽的聲音。(我……在……××PUB。)「好，你等我，別亂跑，我立刻過去。」蒼亦揚在掛掉電話后，立刻拿了一件外套與錢包就衝出去。
由於車子讓曲霂亭開出去，他只得坐計程車來到他所說的地點。
一進PUB，裡面的吵鬧聲實在大得可以。他仔細尋找曲霂亭的身影，終於讓他看到趴在吧台前的熟悉身影。
閃過人群，蒼亦揚快步走到曲霂亭面前，溫柔地喚著他：「霂亭、霂亭，我是亦揚哥啊。」
喚了好幾聲，趴在桌上的人總算有了反應。
曲霂亭抬起頭便看到用著一臉擔憂的神情看著自己的蒼亦揚。
「亦……揚……哥。」曲霂亭在看到他之後，整個人不穩地撲進他的懷裡，大聲哭著。
蒼亦揚看他這樣子，真的好心疼，他寧願自己傷心，也不願看到他如此傷心難過。
「霂亭，你喝醉了。」
「綺綺……她不要我……了……」曲霂亭口齒不清說著。
「我們先回家，回家后你再告訴我。」他實在受不了這裡的嘈雜聲，而且他不希望曲霂亭再繼續喝下去。
「我……我……不要！亦……揚哥……陪我……喝酒。」
「乖，我們回家。要喝的話，我們回家喝。」蒼亦揚扶著他，一手從他的口袋裡拿出鑰匙。
剛才在PUB外，他已看到他的車子停在路邊。
一路上，曲霂亭雖然不斷地反抗，但蒼亦揚還是強制性地將曲霂亭帶出PUB，扶進車內。
回到家后，蒼亦揚將喝醉酒又哭個不停的曲霂亭抱進房間，將他輕柔地放在床上。
「我……我……還要……喝……」
看著曲霂亭悲傷不已的樣子，蒼亦揚打從心底感到陣陣刺痛。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兩人分手？之前他還曾向他表示過想向綺綺求婚的想法啊！
「綺……綺……」喝得不省人事的曲霂亭口中不斷地喊著綺綺的名字，不斷地流著淚。
以前他看過不少次曲霂亭的戀情，同樣的也看過他不少次失戀的模樣，但沒有一次像今天有這樣的痛苦神情。莫非他真的那麼愛那個叫綺綺的女人？
蒼亦揚心痛不已的將他抱進懷裡，悲痛地說著：「亭，別這樣，別這樣虐待自己。」
他好恨，恨自己不能好好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你這麼愛那個女人嗎？以前就算是失戀了，你也不曾這麼難過傷心，可是這一次你居然會這樣傷心痛苦。看你這樣子我好痛心、好心疼。亭，別哭了，別哭了，你哭得讓我的心好痛，亭……
這幾年來，我一直守在你身邊，看著你幾次的戀愛、失戀，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打從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愛上你了，你可知道？看到你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我有多難過、有多痛苦？可是只要你幸福，我都沒有任何怨尤。
我真的很愛你，更希望你對我也能有同樣的心情，但我很清楚你絕不是同志，所以只得忍痛看著你不斷地談戀愛，甚至分享著你幸福的戀情。好不容易，我終於看開了，終於能忍下心祝福你，沒想到你居然失戀了，而且還這麼痛苦……」
蒼亦揚輕聲地說著自己對他的感情。他也只能趁著曲霂亭醉得不省人事時，才能勇敢地說出自己對他的情意。
「你可知道，我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就算我只能這樣一輩子當成你的家人，我都甘之如飴，也毫無怨言。亭，別哭了，你的哭泣真的擾亂了我的心，亭。」
抱著昏睡的曲霂亭，蒼亦揚顫抖著聲音說道。
曲霂亭與綺綺的分手，雖然他還不知道原因，但此時的他真是百感交集，不知自己現在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
當曲霂亭宿醉醒來，他立刻感受到一陣又一陣劇烈的頭疼。
「霂亭，你醒了？」蒼亦揚自從昨晚就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腦中好像閃過什麼事，但宿醉的頭痛實在讓他不願多想。
「亦揚哥，我頭好痛。」用手按著兩邊的太陽穴，曲霂亭吃力地喊著。
「亭，我準備了些醒酒湯，我拿來給你喝。」
說完，蒼亦揚立刻到廚房端了一碗湯給曲霂亭，並親自喂他喝下。
一口氣喝完湯，曲霂亭向他道了聲謝。
「要再喝一碗嗎？」蒼亦揚溫柔地問。
「謝謝亦揚哥，不用了。」曲霂亭搖頭說不。「亦揚哥，今天不是要上班嗎？」
他總算想到今天不是休假日。
「別擔心，我一早就打電話請假了。你躺下來，再休息一下。」蒼亦揚揚輕輕地扶著他躺下。
曲霂亭感激地看著他。「亦揚哥，對不起，我又帶給你麻煩了。」
「別這麼說，你不是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嗎？既然是一家人就不用這麼客氣了。，」
「嗯……」遲疑了一下，曲霂亭才勉強地開口：「你不問我原因嗎？」
「如果你想說的話。」蒼亦揚怎會不想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但他不想勉強他。
「綺綺跟我提分手了。」曲霂亭一臉鬱悶地說道。
蒼亦揚沒問，靜待他繼續說下去。
「綺綺她說她不想再跟警察交往，她說警察的生活太不安定了。常常因突如其來的案子就得出任務，因此便常失約。而且與警察交往，必須常常提心弔膽，擔心我哪一天可能會發生意外，這樣的日子她受不了了。」曲霂亭強忍著淚水囁嚅的說。
「以前她以為自己能忍受，但後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這樣擔心受怕的日子，她說她快崩潰了。她要我自己選擇，在她和警察的工作之間我只能選一種。」
蒼亦揚握住他顫抖的手，希望為他分擔他心裡的痛苦。
「我告訴她，警察這個工作是我最愛的工作，我真的無法放棄。她聽到我的回答后，就堅持要求分手並將我趕出她家，要我從今以後別再去找她了。亦揚哥，我好痛心，因為我真的好愛她，好愛她！」
他的這番告白讓蒼亦揚的心再次痛了起來。
「可是我不能自私的要求她接受我的職業，我清楚很少有女人能接受一個當警察的情人，甚至是丈夫。她要的是安定的生活，但身為警察的我卻無法給她這種生活，所以我無法恨她。如果我能恨她的話，我心裡一定會比較好受的。」
曲霂亭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傷心的淚水滑落。「我好心痛，真的好痛，亦揚哥……」
「要哭就哭個痛快，將心裡的悲傷都哭出來，我會在旁邊守著你的。」蒼亦揚沒阻止他的哭泣，雖然他的哭泣會讓自己很心疼，但他寧願他將心裡所有的難過一次發泄出來。
曲霂亭抱住蒼亦揚，大聲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