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節 三分春色一分愁
三月五日,驚蟄。(提供最新章節閱讀>獺祭魚,鴻雁來。草木萌動。
南都機場,人聲鼎沸。
雲飛要去新疆了,張紅纓姐弟倆和宇文玉來送行。
雲飛輕輕碰了碰張紅櫻的嘴唇,替她抹去眼淚,雙手環著她的腰,讓她的長披散在自己肩頭,嗅嗅香:「哭什麼哭嘛,這兩天就回來了。恩,頭長了挺好看。」
紅纓說:「以前不好看嗎?」
「不好看。」然後,雲飛覺得腳背一陣疼痛,張紅纓正狠狠地用高跟鞋踩他,雲飛索性用雙手箍緊她的蠻腰,兩個人的上身緊緊地貼在一起。
「嗯!!」一旁站著的宇文玉紅著臉,大聲咳嗽著。張楚楠則一手抱著肩膀,一手摸著下巴似笑非笑。
「痛死我了。」雲飛抱著左腳跳起來。
「我踩的是右腳!」「哦對對。」雲飛換了一下姿勢,抱著右腳跳起來,呲牙咧嘴地喊疼。
路過的旅客停下來,好奇地看著這幾個年輕人。
「又搞怪,快滾吧。」張紅纓破涕為笑了,輕輕地在他臀部踢了一腳。
二十分鐘后,雲飛上了飛機,站在十四排座位旁邊,頭上戴著墨鏡,嘴上叼著登機牌,費勁地將背包往一大堆行李裡面塞。一位戴著一模一樣款式的墨鏡的旅客站起來幫他的忙。
雲飛把背包安頓好,看了看那位旅客:「靠,又是你!宇文龍!」登機牌從嘴上掉了下來,飄在地上。
「小氣勁兒的,叫聲龍哥不行啊?」宇文龍疲倦地靠在座位上,「我真倒霉,才從東京飛回來,又得飛烏魯木齊,困死了。」
「要不你跟我干吧,出差補貼高。」雲飛蹲在地上去撿登機牌,——行李票還貼在上面呢。
一雙美腿站在了雲飛的面前,黑色的連褲襪將圓滾的小腿裹得緊緊的,足下蹬著尖尖的系著蝴蝶結的水晶鞋,其中一隻挪過來壓住了雲飛的登機牌的一角。雲飛輕輕敲敲水晶鞋,示意她挪開腳。
雲飛取了登機牌,直起身來,吹吹登機牌,對美女說:「你少吃點冰激凌吧,腿又胖了一圈。」
水晶鞋的主人正是cdr11a,她臉色微酣地說:「人多,我就不跟你鬥了。」然後坐進靠窗的位置,順手將自己的登機牌遞給雲飛:「看看,我起的新名字怎麼樣。」
雲飛坐在中間的位置,扣好安全帶,看了看她的登機牌:「雲馨芮?」敲敲身邊的宇文龍:「龍哥,偽造證件坐幾年牢?」
宇文龍粗魯地推開他的手:「那不歸我管,你找公安。」將一本雜誌扣在臉上睡覺。雲飛搖搖頭,替他把頭頂的閱讀燈關掉,轉身問灰姑娘:「歐娜呢?」
「她過不了安檢的,沒上飛機,自己先去了。」
雲飛一把將宇文龍臉上的雜誌抓掉:「你不是專程去泡妞吧?」「少來!」宇文龍生氣了,「我呢,是雲少的貼身保鏢,七乘二十四小時貼身服務,你跟mm上床我都得在門外守著。」然後瞥了一眼灰姑娘,繼續打盹去了。
雲飛又扭臉看灰姑娘:「你去休假?」cdr11a嘆口氣說:「本來紅纓要sara跟你去。sara說她跟你鬧翻了,不想再見面了。我不放心,來看看你。」雲飛「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飛機起飛了。
cdr11a接著說:「sara說你變了,她說現在的你明明心裡難受臉上還要帶笑,說你成天帶著面具生活,她接受不了你的假面孔。」雲飛不理他,低頭去看雜誌。
cdr11a把雜誌搶過來合上:「我沒說完呢。其實我覺得你現在挺好啊,知道調劑自己的心情。成熟多了。」看著他微笑。
雲飛勉強地笑了笑:「你很開心是吧?自己不當祭司,只好把妹妹送去當政治犧牲品。現在又來調侃我。」cdr11a狠狠地掐他的腰:「是你勸我不要當祭司的,現在又說風涼話。」
過了一會兒,她說:飛伸手把頭頂的調風鈕關掉。「還是冷。」雲飛解開安全帶,脫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宇文龍似乎睡著了,眼睛微閉大嘴微張,扯著輕微的鼻鼾。
cdr11a解開安全帶,身體往雲飛那邊挪挪,頭埋在他懷裡,把他的大手搭在自己腰上,再蓋上衣服:「這樣就不冷了。」
「有一年沒有抱過我了。」飛把姿勢稍微調整調整,讓她睡得更舒服,說:「不要又做夢流口水啊。」
「我聽說這趟航班要飛五個小時呢,特意上來要你抱我五個小時。你也睡會吧,別愁了,那些老傢伙真要敢對你動手,我要歐楠把天山推平。」
「睡吧。別胡思亂想了。天山是山脈,要推平得猴年馬月啊。可憐的歐娜。」
飛機上,雲飛一直在想,如果cdr11a當初不去經商那該多好。現在的她壓力確實太大了。
很多的誘惑,只是一種選擇。
飛機在雨夾雪的天氣中砰然落地,把cdr11a嚇了一跳,她緊緊地抓著雲飛的胳膊,小臉變得煞白。宇文龍戴上墨鏡看著cdr11a。雲飛解釋說:「她沒坐過這麼危險的交通工具。」兩個男人肆無忌憚地哈哈笑起來。cdr11a狠狠地掐雲少腰部的嫩肉。
通道里,cdr11a走在前面,兩個身高相仿的男人帶著墨鏡穿著夾克衫背著挎包,一左一右地緊緊跟在她身後。cdr11a透過玻璃鏡的光看看他們,很是得意。
下電梯的時候,宇文龍警覺地放慢腳步:「分開走。」然後他蹲下身子裝著系鞋帶,左右看了看,開始晃晃悠悠地吹著口哨,好像一個外地來的遊客。
雲少給的墨鏡確實不錯。宇文龍看見樓上有個熟悉的人影在盯著他,他掏出電話:「黎叔,我到了烏魯木齊了,哎昨天的事情沒辦好,日本朋友追上來了。小飛有朋友接呢,我回頭再找他。」然後掛掉了電話。
雲飛帶著「雲馨芮」去取行李,眼角餘光四下掃了一眼。
歐娜穿著一身獵裝,站在接機的人群裡面。雲飛稍稍搖頭,歐娜轉身自己走了。
雲飛和cdr11a推著行李走出大門,抬頭看了看左右的兩幢建築物。cdr11a問他:「怎麼了?」「牙疼,怎麼這麼多人喜歡我,我一出門就被人瞄上了,這群笨蛋不知道下雨天望遠鏡反光更容易捕捉嗎?這麼明目張胆地看我。」
cdr11a說:「那是你的墨鏡好。你還真會自作多情,就算是望遠鏡,你怎麼知道是看你的。」「切,mm有從上向下看的嗎?你把衣服拉鏈拉高點,胸罩都被人看見了。」cdr11a笑著追打他,兩個人嘻嘻哈哈地上了計程車。
機場左邊,機場酒店的22樓里,張小曼的父親張承志帶著一群龍翔的特工守在那裡。張承志看著雲飛和cdr11a上了計程車,放下望遠鏡搖搖頭:「雲飛不是結婚了嗎,怎麼還跟女孩子胡鬧,去查下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是誰。張家的其他人現在都在哪裡?」旁邊有個男人從計算機身邊站起來:「那個女的叫做雲馨芮,查不到資料,身份證是假的。不過,她的機票是宇文龍一起買的。國安那裡我問過了,說不知道這個人是做什麼的。另外,宇文龍來烏魯木齊據說是私人性質,國安沒有派任務,而且據說華源系的很多特工這個月全部請了假,下落不明,國安方面說不做任何解釋。張胖子最近到了西安,然後就不知去向了。張楚楠在學校。黎花在南都。張紅纓去了北京,呃,張紅纓在您家裡,另外,宇文玉和她在一起。」
張承志奇怪了:「在我家裡?」「嗯,在您家裡做客。雲飛一走她就買了機票去北京了,現在已經到了您家裡。」說話的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張紅纓、宇文玉正和您女兒一起在吃晚飯。」
張承志的第一反應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雲飛去天山張紅纓去北京,這倆是鬧事來的啊還是化解恩怨來的?另外,張胖子跑哪裡去了,華源的特工們又到哪裡去了?
機場右邊的另一幢樓,是一所破舊的會展中心。幾個軍官正在跟6一鳴通話:「沒看見其他人,就一男一女。張總沒跟雲飛在一起。」6一鳴無奈地說了句:「撤吧。」
上了車,雲飛問cdr11a:「老實交代,你跟著我幹什麼?居然肯捨得下自己的生意,跑出來旅遊?」
「不可以嗎?」其實cdr11a另有計劃,她就是想讓雲飛成為諸人矚目的焦點,這樣塵煙他們在新疆的所謂「考察」就不會引人注意了。
「喂,說話別摟著我的脖子啊,我氣都喘不過來了。離遠點行嗎?我是已婚男士,你注意點形象啊。」雲飛把章魚似的粘著自己的cdr11a從自己身上掰下來,「你還故意讓宇文龍跟著做電燈泡!」
cdr11a在他耳邊悄悄說:「我忽然現你很有利用價值。」
司機把他們送到指定的酒店,匆匆忙忙地卸下客人的行李,收了錢也沒仔細數,一溜煙兒跑了。
「喂!車票啊!姥姥的!收了錢不打票,我要投訴!」雲飛不乾不淨地罵了一頓,拎著行李進了大堂。
cdr11a在服務台遞了證件報了姓名取了鑰匙,也沒要服務生幫忙,要雲飛拖著行李跟她進電梯上了樓。
打開客房,雲飛傻眼了:不是套間,沙都沒有,一間房,一張大床。
「喂,你打算要我睡洗手間啊?」仔細一看,洗手間玻璃還半透明的。雲飛這回牙疼了,估計晚上覺也睡不成了,——通宵看電視吧。
「趕緊去洗澡,換衣服。等下要一起出去吃飯呢。」
雲飛聽話地找了浴袍去洗澡,十五分鐘后出來,cdr11a上前去幫他把頭揉干:「多大的人了,頭都不知道吹乾。」然後進去洗澡。
「唰」。浴簾被拉上了。
很困。雲飛掀開床罩,鑽進了舒適的被窩。浴室的門似乎沒關好,cdr11a在裡面唱著婉轉撩人的曲子。
雲飛聽著人魚公主的美妙歌聲,放鬆身體沉在柔軟的床里睡著了。cdr11a穿著浴袍出來,站在鏡子跟前把頭梳好,坐在床邊看著那個男人熟睡。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她換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自己下樓去了。
雲飛睡得迷迷糊糊的,電話鈴聲把他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抓起床頭柜上的電話:「喂?」「起來吃飯啊,小豬,都十點了。」他匆匆忙忙地洗漱一下,換了身黑色獵裝皮夾克,戴著墨鏡下樓。
cdr11a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點了些水果慢慢吃著。等他坐下,推給他兩張電影票,漫不經心地說:「午夜場。很多人看的,咱們人生地不熟,小心走散了。」
雲飛點點頭:「我才睡了半個鐘頭,你就把事情辦好了?」cdr11a笑笑:「你不知道你睡著的那會兒錯過了多少精彩的東西。」
「哦,是嗎,我好像夢見仙女在我面前換衣服,我當時的確太累了,否則一定會將她的衣服偷走。唉,我就是記得自己是做候補的,沒那個福分。」
cdr11a臉紅了:「流氓。」說完用叉子去叉他的手。
旁邊有一位有些謝頂鼻子微紅的老外正在朝這裡走來。cdr11a朝雲飛聳聳肩:「第三位了。」
老外走過來:「小姐,可以認識一下嗎?」雲飛歪著脖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cdr11a說:「抱歉,我正在和我的丈夫說話。」老外說了聲sorry很有禮帽地走了。
鄰桌的幾個年輕人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一個服裝怪異的年輕人拖著凳子走了過來:「小姐,認識一下。我叫。不認識沒關係,以後就認識了。喝酒嗎?我來兩瓶。」說完,從鄰桌拿了兩瓶啤酒直接坐了下來。
「我有個外國朋友特意帶來的,喏,那朋友就在那邊坐著呢。他想跟小姐你認識一下,可以過去坐會兒嗎?你放心,我朋友出得起錢。」
雲飛看了看:「哦,我們還有點事。忘了介紹了,我的名字叫做馬拉戈彼得。」然後起身輕輕拍拍他肩膀,順手將他的肩胛捏碎了。那個人「啊」的一聲慘叫。餐廳里的人云飛還要向鄰桌走去,cdr11a趕緊攔住他:「別管了,我們趕電影呢。」
雲飛點點頭,拿桌上的手帕擦擦嘴,兩指夾起賬單,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中往外走。路過一張餐桌的時候,他停下來問餐桌旁坐著呆的一對中年男女:「你們哪部分的啊?」兩個人不慌不忙站起來:「北京派來的。」
「幫我買單。」一張紙飄在了桌上。男士接過紙笑了笑:「雲少真幽默,有空聊聊。」
「一定。」雲飛走了出去,cdr11a跟上去抓著他的胳膊:「愛死你了。」在他臉上啄了一口。
「女人親男人,一定有陰謀!」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笑著,打車去電影院了。
餐廳里的中年男女結了帳出來,看著他們乘車離去,聯繫其他的同伴繼續跟蹤。
然而,雲飛和cdr11a手挽著手進了電影院之後,再也沒有人看見他們出來。
特工們把人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