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盱昀氣呼呼的愈走愈急,最後乾脆跑了起來。無間會有別的女人嗎?如果他有,她該怎麼辦?
沉浸在紊亂思緒中的盱昀完全忘了平日的謹慎,也忘了閃避可怕的潔理。平常,她總是躲潔理躲得遠遠的;一來知道她不好惹,二來她畢竟是無間的母親,所以她一直在避免和她起衝突,然而此刻……
潔理就這麼出現在她眼前,十幾個宮女包圍住她倆。
盱昀見這陣仗,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但她畢竟是月之殿的公主,現在又是伊爾格的王妃,所以這嚇不了她。
「有事嗎?太后?」
有了前次的經驗,宮女們沒一個敢多嘴。潔理斜睨了彩霓一眼,彩霓才敢說話。
「太后想請王妃到太后寢宮聊聊天。」
聊天為什麼一定得去她那裡?一定有問題!盱昀看著前頭的亭子。
「既然如此,在這兒不是更好?天氣這麼好,沒必要待在屋裡,坐在花園裡賞花,也別有一番樂趣啊!」
「大膽!」盱昀的話才說完,彩霓隨即大喝。「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逆太后!」「請」她去已算是給她面子,她要是敢不從,就別怪她們給她好看!
「一個宮女沒資格替主子開口!」盱昀眯著眼,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你最好收斂些,我對你已經厭惡到極點了。」
「你……」彩霓嚇得說不出話。
潔理也示意她停止,隨即冷冷的說:「無論如何,你都得跟我走。來人啊,把王妃給我抓起來。」
盱昀聽了她的話,笑得比她更冷。想抓她?除非她們不怕雷殛之苦。
果不其然,一群女人在觸碰到她之後,全都唉唉喊疼。
「怪物!王妃她是怪物啊!」
潔理眯起眼。
「原來你也是怪物,難怪你會和無間在一起。」先前她還有些欣賞她,認為她夠格當伊爾格的王妃,只可惜她是無間的妻子。而如今,她臉上的鄙夷足以代表一切。
看著潔理,盱昀咬著唇,憤怒的大吼:「無間才不是怪物!」此刻,她不想替自己辯護,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為他討回公道。「他不是!」
「哦,你對他可真忠心,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那麼在乎你了。」潔理哼著說。
「你……你要殺了我?」盱昀忽然覺得害怕,因為潔理冷漠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慄。
「你很聰明。」潔理一面說著,一面叫人乘機打昏盱昀。見盱昀從她面前倒了下來,潔理病態的笑容加深——
她早說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
躲在樹叢后的寧寧和力亞眼見盱昀被潔理的人帶走卻無能為力。
「你闖下大禍了。」力亞不客氣的提醒她。
「我的事才不要你管。」寧寧別過頭。「你還是快點去通知王吧!遲了,王妃的性命堪慮。」
「我知道了。」一瞬間,力亞消失不見。
寧寧則嘆了一口氣,追在太後身后而去。
☆☆☆
朦朧中,盱昀似乎聽到潔理在對她說話。
「……如果你死了,我就能從痛苦中解脫了……」
不!盱昀掙扎著。她的死跟潔理有什麼關係?不!她才不要死,她不要離開無間!
「……你知道嗎?長久以來我背負著多大的痛苦,我再也受不了了,只要你死了,無間一定痛不欲生,我要他痛苦一輩子……要他為我所受的苦付出代價!」
盱昀聽到這裡,勉強的張開眼。「我不懂,無……無間根本沒錯。」
「這麼快就醒了?」潔理眯著眼。
「我說……無間沒錯,錯的是生下他的你……」要不是她生下他,他們就都不用受苦;但是……如果沒有潔理,她也不會遇見無間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潔理伸手一揮,五道清晰的指印立即出現在盱昀白嫩的臉上。
盱昀連撫著臉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但她就是不能容忍她那樣對無間。「你……根本不配當無間的母親。」
潔理狂笑。「我是沒想過要當他的母親,因為他對我來說,代表的只是恥辱和痛苦。我恨他,巴不得他死!」
「所以你要殺了我?」盱昀的眼迷濛。她怎麼能死!無間只有她了。
她掙扎著起身,全身卻虛軟無力。方才那一棍打得很重,讓她在一時之間難以恢復。
她糾正盱昀。「我要你粉身碎骨。」潔理爽快的承認。「我在四周埋了火藥,等引信一燃,這裡就會崩塌。」想到即將發生的事,一抹解脫的笑出現在她眉眼。如果能讓無間痛不欲生,她才不在乎毀了一座寢宮。
潔理往門口走去。
盱昀直勾勾的看著她。「無間不會放過你。」
「那不是更好嗎?他可是個魔族人,什麼事做不出來?何況這只是骨肉相殘的小事。」她諷刺的說。反正她也活得不太耐煩了,如果能用死換得他一身臭名,那也值得了。「況且,你會先死。你想月之殿會為你出頭嗎?」
「你要發動戰爭?」盱昀不敢置信。這個女人竟然把這種攸關國家存亡的大事拿來報復自己的兒子!
「聽說月之殿的人都是術士,這一次無間應該活不了了。」潔理在關上門時輕笑,那抹得意的笑代表著死亡與恐怖。
「太后!」盱昀勉強自己奔上階梯,奈何才走了幾階,她再度癱回地上。
難道,她真的逃不過這一劫?
不!她不能死,她還想見無間,不!她不要死!不……不……
盱昀就這樣想著,任自己蜷曲在屋內的角落。
剎那之間,巨大的響聲傳來,一聲又一聲,太后寢宮隨之搖搖欲墜。
一些鬆動的沙石從上頭落到地上,砸得盱昀叫疼。
突的,再一聲巨響,盱昀的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在昏迷前,她只想到無間的臉——
無間!你在哪裡?
☆☆☆
月之殿的人都是術士,不可能輕易就受制於人,但盱昀不同,因為受限於雷神咒,她的能力只有治療術而已,因此盱昀要逃出別人掌握的機率是零。無間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當無間見到力亞,他立即丟下肥胖的拉斯王,趕到潔理的寢宮。然而他還是晚到了一步,整個宮殿就在他面前崩塌,巨大的石塊紛紛掉落,頹圯的速度就在轉瞬間。
看到這種情景,無間再也不能遏抑的吼了起來,潔理與宮女們都被他的氣勢嚇住,一句話也不敢說,但是這並不足以平復他的怒火。
「你們竟然敢這樣對盱昀!」隨著聲音從齒縫迸出,無間右手一揚,宮女們全部人頭落地,潔理的長發也被削去了一大半。漂亮的灰發在天空中飛揚,彷彿一場急雨,絲絲掉落地面。「你走!我不要看見你!」
潔理嚇得癱在地上。「你……你竟敢……」
「在你心中,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什麼不敢的!」無間冷笑。
他往石堆中走去。他知道盱昀一定在裡頭,她一定在等他去找她。雙手在天空中劃了一個弧度,他想用劈空掌轟掉這些巨石,然而,他馬上打消了念頭。不!如果用劈空掌的話,萬一巨石掉落,反而會傷了盱昀的。於是他收回手,開始在石堆中奮鬥,不停的搬、挖、掘……他深信盱昀一定在哪個角落裡活著。
剛開始,眾人都來幫忙,可是一天、兩天,甚至三天都過去了。
大家都清楚,沒有人能在沒有水又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撐過四天的,尤其是盱昀那樣的弱女子。
但無間就是不願放棄,或許該說他從來都不去想那些如果、假設……他只是想找到她——他的盱昀,他的天使……他近乎麻木的挖著,不肯休息。看得力亞和寧寧嘆氣連連。
「王……」寧寧想要開口勸阻他,卻被力亞制止。
「什麼都別說。」
「為……」寧寧不明白。
「只要看就好了。」力亞嘆了口氣。這樣的無間,他又何嘗見過?但事實擺在眼前,無間是那麼深愛著盱昀,從一開始就是這樣,這一切也只有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力亞才能明白。
寧寧終於閉上了嘴,卻不知道怎麼做才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突的,下起了一陣大雨,寧寧急著用手遮掩,力亞動也不動,無間則是不停的挖著……
「下雨了。」寧寧叫了出來。「下雨了。」
力亞依然不動。
無間依然恍若未聞的繼續挖著,他的手早就破皮流血……
「你們瘋了不成?」寧寧大叫。「王妃她……她早就……」
「住口。」力亞喝止她。「你如果不能靜靜待著,就給我走開。」
「力亞……」寧寧哭了出來。她再也不能忍受壓抑已久的心酸。
一旁的無間還是拚命的挖著……直到他在石堆中發現了一個小縫,縫裡伸出了一隻小手。
無間顫抖著。是盱昀嗎?是她嗎?他伸出手指觸碰她,雷殛般的痛苦是那麼熟悉。果然就是她!無間大叫,狂喜的挖著。
力亞和寧寧聽見了,從他身後跑了過來。
「王!」
「不準過來!」他要自己救她,他的盱昀。
隨著無間的努力,盱昀的身體終於一點一點的出現在雨中,他將她緊擁在懷裡。她的心還在跳……
冷血的他眼眶泛濕,不是因為雨。
☆☆☆
宮殿塌下來的時候,盱昀恰巧位於樑柱下,落下來的巨石以樑柱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密穴,因此,盱昀除了身體過於虛弱,一點傷也沒有。
昏睡著的盱昀在恍恍惚惚間,感覺到有人輕撫著她的臉。是無間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無間的手掌粗粗的,可是不像這樣凹凸不平的感覺……但是會這樣溫柔的撫著她的人,除了無間,還會有誰呢?
再說,他身上真的有著無間的氣息……是他?
「無間……」盱昀輕喃。一陣溫暖的感覺襲上心頭,她放心的歇息。
只要她在無間身邊,這樣就好了……
☆☆☆
「無間……」自盱昀櫻唇泄出的,只是無意識的囈語,但卻讓無間的心弦緊繃。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月色映在她的臉上,有些如夢似幻,尤其她那一頭披散在床上的銀髮和幾乎透明的臉蛋,美得彷彿不是這世上的人。
每每這樣看著她,他的心就激動不已,但是也愈來愈發現兩人的差距。即使現在他們是夫妻,可是他就是有那麼一點不確定。
是因為太多的不幸讓他的心蒼老又悲觀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麼害怕失去她。盱昀,他的天使啊!他真怕老天給得不幹脆,又將她收回。
不!他絕不能忍受這個!
他執起她的手在唇邊吻著,想要藉此獲得一些力量。
就在這時,盱昀的睫毛眨了眨,她睜開了眼。
「無間!」她輕喊,一顆眼淚滾了出來,順著頰滑落。不知道怎麼回事,盱昀竟有種懷念的感覺,好像兩人好久沒見了。她……不是才昏睡了一會兒嗎?盱昀猜測著,完全不知道已經過了五天。
「盱昀!」無間對她伸出手。雖然早知道她沒事了,但是懸著的心卻是直到現在才放下。
他想撫去她的淚,沒想到手卻反被盱昀抓住。
「你……」盱昀睜大了眼。「你的手怎麼了?」為什麼傷得這麼嚴重,幾乎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無間!」
他浮出一抹極淡的微笑。「別胡思亂想。」對他來說,那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忽然,她明白了。盱昀咬著唇。他總是這樣,總是不把自己當一回事,難道他不知道她會心疼嗎?
淚又掉落,她哽咽的說:「是為了我,是不是?」為了把她從崩塌的宮殿中救出,他一定費了很大的勁,就像上回把她從那些村民手中救回一樣,他為了她,可以完全的不在乎自己。
無間沒回答,只是顧左右而言他。「要不要吃點東西?你一定餓了吧。」
「無間,回答我。」盱昀卻不願輕言罷休。
無間嘆氣。「我心甘情願。」他原來就不是擅於表達的人,他一向只是默默的做他想做的而已。因此,他根本不想多作解釋。
「笨蛋!」聞言,盱昀伏在他懷裡哭了起來。她怎麼能不愛他呢?這個傻瓜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她了。此刻,她的心中不再有同情或是依賴,不再有利用或是同病相憐,若是有,也被愛給包含了。
揩了揩眼淚,盱昀反掌,一個光球產生。
「慢著!你太虛弱了,你根本不能用治療術。」無間用力的抓住她的肩。
盱昀搖頭。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件事了,她的態度十分堅決。「你如果不讓我治療你,這輩子你休想再碰我。」她甚至撂下狠話。
「盱昀!」他無奈的放開她,讓她手中的光球沒入他體內,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指尖漫開。他的手又恢復了原狀。
然而盱昀卻累得癱在他懷裡。現在使用法術,對她而言實在太吃力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無間望著她。他一直以為能讓她留在他身邊就是上天的恩寵了,可是現在她卻給他這麼多。
盱昀輕笑,在他薄薄的唇上印了一吻。
「因為你是我的無間。」是的,她就是這樣想。「別再做這種令我傷透心的事,我會受不了的。」看到他受傷,她比他更痛、更苦,比自己生病還難過。
無間沒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激動的緊緊抱著她,心不住的起伏。
她側過頭,四目相望,多少濃情流轉。
「好嗎?」她又問了一次,像是在要求他的承諾。「如果你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我對你的愛,你就該好好保重自己才對。」
無間的心激動的跳著。「你……愛我?」是他在做夢嗎?她愛他,他的天使……愛他?有這麼好的事嗎?
「我愛你。」盱昀害羞的回答。雖然說出來讓她不好意思,但是她並不想隱瞞。
「真的?!」無間不能言語了,思緒幾近麻痹。盱昀愛他——
「無間?」盱昀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答。她嘆氣,知道只有一個方法能讓他清醒——
她拉下他的頸子,吻住了他的唇,小舌試探性的鑽入他口中,但沒一會兒,她就由主動變成被動。無間的手放在她腰上,稍一用力,兩人便緊緊貼合了。
耳鬢廝磨間,無間忽然推開她。
「無間?」盱昀的眉眼有著激情、有著未解,那近乎痛苦的純真反應在無間看來備覺撩人。
「現在不行,你太虛弱了。」他坦白的告訴她。
但那些話並不能打散他們之間所擦起的火花。她或許虛弱,但她更想與他溫存。盱昀不開心的微嘟起嘴,發現他溫柔的目光轉為熾熱的火焰。她低下頭后不覺驚呼。由於那天她淋了雨,身上的衣服全被換下,只著了件輕紗。經過了剛剛的掙扎,她的薄紗早在不知不覺中落下,現在己呈半裸。
盱昀本想用手遮掩,但旋即又想:她的一切,無間早就知道了,那麼,在他面前,她又有什麼好害羞的?
她扯掉了無間的腰帶,雙手插入他衣襟,把柔軟的身子貼在他身上。聽著他強勁的心跳聲,盱昀已然沉醉。
無間很想再次推開她,可是手卻不聽使喚。盱昀年輕美麗的胴體不停的挑逗著他,肌膚相親的親密在在啃噬著他的自制力。即使他只能感受到雷殛之苦,但是她眼中的柔情足以讓他融化。
「盱昀……」他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的背直到微翹的臀。
一陣麻癢惹得盱昀輕笑。輕輕用身體摩擦他的感覺真舒服。
「可以嗎?」他問。眼中的慾火卻證明了他壓抑不了自己的事實。
她紅了臉。他問得過於露骨,讓她難以啟齒,她索性吻了他當作回答。
於是,一場春光就在兩人的相互引誘下展開。
☆☆☆
無間要了她,以她從未感受過的溫柔。事實上,他一直是這樣待她的,今晚更是。是因為她身子不好嗎?他對她真好。
盱昀朝他偎近,親密的將自己的身子貼在他身上。然後,她發現他竟笑了。
盱昀以為他醒來了,等了許久,她才發現他依然沉睡。那麼,他唇邊的那一抹笑代表著什麼?他很高興有她的陪伴嗎?一定是的。
想著,盱昀笑得甜甜的,再度往他懷裡靠,他的手臂忽的扣住了她的腰,讓她再也動彈不得。
但是,盱昀不但不生氣他的霸氣,反而沉醉的睡著了。因為她就是想要他抱住她啊!她要他抱著她睡,所以——
嘻!得逞了。
☆☆☆
深夜,歐文才剛回到月之殿,便受到了飛娜的召喚。
「女王。」歐文一見她,恭恭敬敬的跪下。「屬下並沒有……」
「不用說了,盱昀現在在伊爾格。」飛娜挑明的說。早上收到眼線回報,據說盱昀現在已經是地獄鬼王的妃子。
「女王,歐文以為傳言可能有誤……」歐文看著飛娜震怒的表情,深怕盱昀會被降罪,畢竟她可是他最愛的人。
「什麼傳言!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飛娜不屑的說著。歐文那種優柔的個性一向是她討厭的,要不是看在他是財政大臣的兒子分上,她根本不會把盱昀許給他。
「是,歐文知錯,歐文肯定公主絕不可能嫁給魔族人的。」就算是,也是被逼的。他一定要將她帶回。「歐文懇請女王讓歐文去將公主帶回。」
飛娜揚眉。把盱昀帶回?如果能那樣是最好,如果不能……「好吧!別忘了一切以國事為重。」她將尾音拉長。
歐文的臉色一變。他知道她是在提醒他必要時殺掉盱昀的事。
「很好,你沒忘記你的任務就好。」她笑,面目可憎的。
歐文的手微顫。「遵命。」
☆☆☆
退出宮殿後,歐文往城外走去。進了林子,又走了許久,一棟木製小屋出現在他眼前。
他敲門,一個粗啞的聲音問:「是誰?」
「是我,我是歐文。」
「喔,進來吧。」
歐文推開房門,一個乾癟的老太婆出現在他眼前。她,沒有名字,或許該說她的名字已被人遺忘,但是她的能力卻沒有。即使她被月之殿的人刻意孤立,依然掩飾不了她可怕的能力。
「婆婆……呃……我……」歐文看著眼前的老人,那乾癟的四肢向下垂在身體兩旁,有些恐怖的臉上睜著凸出的眼珠。
「呵呵呵!你很膽小。」女人嘲笑他。
「不!我才不膽小,我……」
女人打斷他。「算了吧!我一點也不想聽你的豐功偉業。人呢?」她可怕的眼睛亂轉。
歐文將一個小孩朝她丟去。女人的目光瞬時變得血腥,抓起了昏迷的小身體咬下。「呀!」痛楚從孩童的口中釋放……然,卻成了絕響。
歐文不忍的轉過頭去,只聽見女人吮指嘖嘖的聲音。
「真是美味啊!好久沒吃這麼好吃的小孩了,你知道嗎?狐狸和兔子根本就不合我的胃口……」
「住口,別再說了。」歐文回頭。
「你氣什麼呢?你也是共犯啊!」女人狂笑。是的,就因為她嗜吃人肉,所以才被月之殿的人趕出來的。
「你……」歐文大叫。「我跟你不一樣!」
「好個正義之士!」女人諷刺的說。
「廢話少說!快告訴我答案!」歐文再也不能等了。要不是為了解盱昀身上的雷神咒,他也不會為她害人。
「我沒有辦法解雷神咒,事實上能解雷神咒的人,只有下咒的人,其他人根本無計可施。」
「你說什麼!」歐文大吼。老天,這女人在耍他嗎?飛娜女王怎麼可能為盱昀解咒!
女人笑道。「不過……」
「不過怎樣?」歐文急著問。
「如果她願意把本命珠給你,你就不用再受雷殛之苦了。」
「本命珠?」那不是月之殿的人民體內的保命符嗎?因為有它,才能自由的進出月之殿……
「是啊,如果她給了你本命珠,你們就是一體的,她身上的雷神咒自然對你起不了什麼作用。」
只要盱昀將本命珠給他,他就不必再忍受雷神咒!太好了!歐文的臉上浮出了喜色,轉身便要離去,女人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歡迎再來找我啊,年輕人。」
歐文啐了一口。既然知道了本命珠的事,他哪可能再來這種鬼地方呢?
望著歐文的背影,女人詭異的笑著。「你走不了了,既然走上這條路,就只有等著墮落了。」
凄厲的笑聲在風中飛揚……令人毛骨悚然。
☆☆☆
盱昀醒來時,發現身畔的人早已不在。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起晚了,可是無間也不該不叫她的,她和他有過約定啊!
哼!過分!
她忙著梳洗,換下睡衣,之後四處「尋夫」。
然後,她在城牆上找到他。
「為什麼跑到這裡來?為什麼不叫我起來?無間?」盱昀在問了一大堆問題后,終於注意到無間的心思根本沒放在她身上。「無間!」她扯動他的袖子,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畢竟她被他冷落,這可是頭一次。
他終於回頭看她,可是嘴角卻掛著一抹哀凄的笑。
「怎麼了?」盱昀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她探出頭,看到了一列龐大的車隊正要駛離。難道……「無間!你不可以……」
無間搖頭。「這樣對大家都好。」是他要求潔理離開的,因為,她根本不想跟他和平相處。她恨他,無時無刻巴不得他死。這些,無間都很清楚,但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想害死盱昀。
「可是……」盱昀看著他的表情,知道一切已不可能挽回了。她擁抱他,想要藉此給他一點力量。「你還有我。」無論發生了什麼,她絕對不會離開他的。此刻,她在心中發誓。
無間默默的咀嚼著她的話。他知道她了解他的心情,她的溫柔體貼在在融化他的不安與孤傲。她是多麼聰慧可人,多麼解語知心,能有她相伴,他好滿足。他伸出手抱住她。
「盱昀。」
「嗯?」她應道。
「我只有你了。」一句話道出了他的孤獨。
「我知道。」她回應著。一種既心酸又甜蜜的心情,悄悄的泛上盱昀的心頭,形成了眼眶裡的薄霧,模糊了視線,梗住了聲音,這讓盱昀知道自己與常人一般脆弱。
然而兩人都沒發現,在黑暗裡閃著兩道可怕的光,一青一黃,像在監視著這一切,像在醞釀著某種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