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兒初上，四周早已黑暗。

最近的盱昀比平常更嗜睡，胃口也漸漸大了起來。

無間是沒什麼意見，寧寧卻不以為然。

「王妃！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可會變成豬的。」放眼天下，哪個男人喜歡自己的妻子像豬啊？不過這些話，寧寧可不敢當著無間的面前說。誰知道王會不會忽然發火把她給宰了。

只是，哪個女人不愛美？尤其是在聽了這樣的話之後，盱昀急忙放下了湯匙。

「是嗎？我最近真的吃太多了？」

「嗯。」寧寧若有其事的點頭。

聞言，盱昀東西也不吃了，立刻照起鏡子來。咦？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還是那副水嫩可愛的模樣啊！下巴和臉頰的曲線也還是那麼滑順優美……只是看得越久，盱昀卻有些不確定了。怎麼說呢？臉好像圓了一點，還有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總要花好大力氣才能讓它變得平坦。

這是怎麼一回事？盱昀很不願意把自己變型的原因歸咎於發胖，可是它真的存在，想忽視都難。

盱昀皺了眉頭。真希望它快點復原，她才不要無間看到她這個樣子，肯定會破壞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於是，那夜的求歡，盱昀便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無間雖然不明白她的想法，但是他還是依著她的意思。一個晚上，兩人翻來覆去，心裡頭空虛得像少了什麼似的。

等到深夜，無間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率先說話：「盱昀，我想抱你。」他的話不是詢問，因為他的手早攬她入懷。

「無間，不要。」她試著扳下他的手，但不是很儘力，因為她一直很喜歡被他擁著的感覺。

「為什麼？」無間挑眉，然而在那一瞬間，他定住了，不能說話。

「怎麼了？」她轉身，看到他奇怪的模樣。「無間？」

他閉上了眼。一個小小的聲音從盱昀體內傳了出來，那是一個很可愛的聲音，輕輕的，有節奏的。

「無間。」盱昀用力推他。「無間。」

他睜開眼，欣喜和憂愁交雜在他眸中。「你懷孕了。」

「真的！」盱昀大叫，高興的對他又摟又親。「無間，我們有小寶寶了！」真好！這個寶寶一定很漂亮，因為她和無間都很好看呀！然而她很快便恢復正常，因為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愁緒。「你不高興嗎？」

「他是個魔族人。」他嘆氣。「只有魔族人才能心靈相通的。」所以他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那不好嗎？」盱昀反問。霎時，她忽然了解無間的想法。既然寶寶也是魔族人，那麼，他會不會和無間一樣，擁有那麼可悲的……不！

「無間，我們會很愛他，對不對？」

他的眼睛瞬時變得柔和。「盱昀……」

「魔族人又有什麼關係？你也是魔族人啊，可是我根本不在乎……」盱昀喃語。「將來，他一定會找到懂他的人……」

她望著他。「無間，你說對不對？」

看著太過樂觀的她，他終於點了點頭。

「那你笑嘛！我們有了寶寶耶！」盱昀再度恢復笑容。

無間在她的感染下，也不再那麼悲觀了。「是啊，他會過著快樂的生活。」因為他和盱昀會好愛好愛他……

「我們會幸福的過一輩子……」盱昀笑得好高興。

「嗯！」他應和，心中暗自給了承諾。他會保護他們的，永遠。

☆☆☆

次日，一向嗜睡的盱昀終於有了賴床的借口——為了肚中的小寶寶，她得好好保重自己才行。

於是，在無間依依不捨的離去后，盱昀也很盡責的睡到了近午。梳洗之後，就準備用午飯了。她並沒有先進食，因為她想等無間回宮再一起用。

突然，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你是誰？」那一頭黑髮，分明不是伊爾格的人民該有的標記，他，是個魔族人。

那個俊俏的男人緊閉著眼睛，露出了陰邪的笑容。

「我想請你到魔族作客。」

「不！我不去！」盱昀想跑開，男子卻一下子就出現在她面前。「你不要勉強我……」

「那是不可能的事。」手一揮，盱昀癱軟在地。

男人將盱昀抱了起來。一陣疼痛傳到他的身上。「哦，原來是雷神咒啊！」但那又如何？阻礙不了他捉她的決心。

在男人和盱昀的身影即將消失的瞬間，無間正踏入宮殿。

「盱昀……放下她！」

男人笑了起來。「想救她，就到魔族來吧！」

無間衝上前，兩人已經消失無蹤。「你到底是誰？」

「我叫魅眼，隨時等候大駕。」空氣中回蕩著男子魔魅的聲音。

「可惡！」無間用力的捶著桌子。

魔族嗎？

為了盱昀，他沒有什麼地方不敢去的。

☆☆☆

盱昀醒來時，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愣了一會兒，她隨即想起自已被捉走的事實。打量著四周，盱昀不禁發出了疑問。

這裡是哪裡呢？這麼華麗且潔凈的地方不像是牢房，會有人把人質關在這麼好的地方嗎？還是他們有什麼目的？盱昀不能明白。她只知道現在的無間一定很擔心她，很可能近乎發狂。

想到這裡，她開始煩悶起來。該怎麼做才好？她嘆氣。她真是沒用，老是要無間來救她，這一次她要自救，不能老是成為無間的麻煩！

打定主意，盱昀猛的下床，突然看見一個可愛的女孩在半空中浮動。

「你……」盱昀好吃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月之殿的人都是術士，可是飛翔術修行不易，沒想到那麼小的女孩居然會，真是不簡單。

「你醒了？」女孩在空中盤坐，大眼睛靈活的轉著，黑色的長發飄揚在空中，是那麼引人注目。「你好，我叫舞空。」

「為什麼捉我來？」盱昀看著她，回復了理智。

「呃……我們沒有惡意……」舞空試著解釋，可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是什麼意思？」

「呃……也沒有什麼啦……」舞空搔頭。怪了，這個月之殿的女人為什麼一點也不怕她？「呃……你不怕我嗎？」

「我才不怕你。」盱昀鎮定的說，也許魔族人都不是好東西，但是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真的？！」聽到這裡，舞空高興的大叫。「真好，你不怕我，我還沒有見過不怕我的異族人呢！」以前，外族人一看到她，總是拿石頭丟她、罵她，讓她好難過，可是眼前的她竟然那麼平和的跟她說話。她的心一下子就暖呼起來了。「我們來做朋友，好不好？」

盱昀驚訝的看著她。她從沒有見過這樣坦率的人，直覺的，她相信她對自己沒有惡意。「如果我們是朋友，你就不該關著我。」

舞空懊惱的搖頭。「不行耶！我不能放你走，如果我放了你，我會很慘的。」她已經是整個魔族裡最差勁的術士，現在如果連個外族人都看不好，肯定會被罵到臭頭。

「舞空。」盱昀哀求似的說：「求求你放我回去吧，好不好？」

「真的不行啦！」舞空很為難的說：「我就坦白告訴你吧，要不是為了我們的魔王，我們是不可能做這種卑劣的事的。」

卑劣？盱昀迷糊了。魔族人也會有良知嗎？他們不是壞到骨子裡去了？

望著她不明白的表情，舞空再度開口：「其實，你只是個餌，我們真正想要的是地獄鬼王。」

盱昀聞言，腿都軟了。「我……害了他……」再一次，她怨恨自己的無能。沒想到她只是餌！

舞空不忍她如此沮喪，乾脆把所有的真相說了出來。「別胡思亂想。事實上，你不但沒有害他，反而還幫了他呢！」

「我幫了他？」盱昀不解的抬頭，美麗的大眼泛紅，染了一層水氣。

「無間是魔王的兒子。」

無間是魔王的兒子？怎麼會！

無間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有什麼感覺呢？盱昀知道他一定會受到打擊的，畢竟以前無間的身份一直是個謎，而現在，卻證實他真的是魔族……

這時，舞空打斷了她的思緒。「盱昀，我先帶你去見魔王吧。」既然她都說溜嘴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嗯。」盱昀應著，心中卻仍然紛亂。

見狀，舞空拉起了她的手，忽的，她驚呼：「哎呀！」

盱昀苦笑。「對不起……」

舞空搖頭，傻笑。「是我不小心。」她說著，吐吐舌。看著盱昀仍然愧疚的表情，舞空坦然的說：「我們不是怪物，我們只是與眾不同，這世上哪有人是一樣的呢？」

盱昀呆愣了。與眾不同？她從沒有這樣想過……是啊！與眾不同，他們只是和別人不一樣而已，他們並不是怪物啊！她的心被舞空的熱情打動，她忽然有種想法：魔族人被世人所不恥的原因，有沒有可能不是因為他們為非作惡，而是他們與眾不同？為此，她迷惑了。

☆☆☆

魅眼站在城牆上，看著遠方的人影逐漸放大。

是他，地獄鬼王——無間，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膽子很大。」魅眼挑眉。

他們畢竟是「人見人怕」的魔族人，而他卻敢一個人來。

愛情的力量真有那麼偉大嗎？偉大到讓那人不但不怕雷殛之苦，而且更不怕死！

看來，他真的有必要會會他了。

☆☆☆

無間快馬加鞭的往魔族接近。對黑暗大陸的人來說，這裡是個禁地，再者，拯救盱昀是他的責任，因此他並不希望有人隨行。

就在接近城牆時，一道人影從上頭落了下來。

隻身入險境，無間絲毫不敢輕敵。他看著他，那個叫魅眼的人。

「你終於來了。」魅眼微笑，一臉的輕浮，看了就令人發火。

但是無間並沒有被他激怒，他只是冷淡的說：「快把她還給我。」淡然的語氣中有著不容忽視的霸氣。

「恐怕沒有那麼容易。你應該猜到了吧，我們的目標不是她。」魅眼明白指出。盱昀只是餌——引無間來魔族的餌。

對於這一切，無間心裡有數。「什麼條件？」

「爽快！」魅眼對他的表現相當讚賞。「那我就直說吧，我們想讓你見個人，不過在見他之前，你必須先證明你有這個資格見他……」

無間制止了魅眼接下來的長篇大論。「廢話少說，該怎麼做就直截了當的說吧！其他的事，我不想知道。」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並沒有資格和人討價還價。

「也好。我就不客氣了。」魅眼詭笑。

「你？」無間冷冷的看著他。

「我是你的第一個對手。」魅眼的笑容擴大，緊閉的雙眼逐漸睜開，一道青光和一道黃光從他眼中射出。

四周的一切全都暗了下來……彷彿到了世界的盡頭……

☆☆☆

魅眼領著無間進城。

「往前走，你會遇到第二個對手。」魅眼道。「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承受我目光的人不多，不過……你好自為之吧！」從小，他的眼睛便會散發出駭人的光線，看到的人非死即傷，因此大部分的時間裡，他總是閉著眼睛。

對於他的祝福，無間什麼表示也沒有，只是徑自往前走著。

魅眼目送著他。也許是他多管閑事，能承受得了他那可怕的目光，接下來的挑戰應該也難不了他的。但是他的心裡卻有著一絲好奇。如果是那個人呢？如果那個人親自上場和無間比試，那麼勝負就很難說了。

想到這，魅眼忽然對兩人的爭鬥期待起來。真是個壞習慣啊！他笑。

☆☆☆

無間來到第五道門前。如果前面的人沒有騙他的話，這就是最後一個考驗。只要打敗他，他就能帶回盱昀了。

才走到門口，門便呀的自動打開，從那裡面，無間感受到一股從未經歷過的強烈鬥氣。看來看守這道門的人絕對不簡單，他得小心應付才成。

有了這樣的認知，無間走進門內。屋裡很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就在他的眼睛還在調適的時候，一道銀光向他逼來。無間來不及閃躲，一下子就被擊倒在地。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前方出現，充滿了輕蔑的意味。「看來，前幾個守門者都太高估你了。」

無間揮去了嘴角的血漬，絲毫不受影響的站了起來。「快點開始吧！我可沒心思聽那些無聊的話。」在他的心中，沒有什麼比盱昀更重要，眼前的人根本沒法挑動他任何一絲情緒。

「不錯嘛！挺有骨氣的，只是會說大話並不代表有能力。」老人不屑的說著。

但是無間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的看法，他只想快點救回盱昀。既然他不攻，那他先出手也是可以的。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向老人衝去。但老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以雙手擋住，輕易的化解了無間的攻擊。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的交戰著，直到雙方都掛了彩，還是沒有人想要停下來。

一場為了救人而開始的爭鬥在兩人殺得眼紅時變成了意氣之爭。沒有人記得他們是為了什麼在打，只知道一停下來就必死無疑。

這時候，盱昀趕到了，她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叫了出來：「無間！你不可以……」

話沒說完，無間便因為分心而被老人擊中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牆上，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吐了出來。

老人衝上前，想給無間致命的一擊，但盱昀更快，她跑到無間身前護住他。

「不！這跟你說的不一樣，我以為你想見他的，不是嗎？這些年來，你不是一直很想他？為什麼要把他傷得那麼重？為什麼？」

老人愣住了。在那一剎那，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柔和。

「無間？！」看著倒地的他，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是只想會會他嗎？為什麼他會失去理智？「我……」盱昀噙著眼淚的模樣是那麼楚楚可憐，就像當年的潔理一樣，他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盱昀……」

「別說了。等他醒了，你再跟他說吧！」盱昀反掌，手中赫然出現光球。

隨著光球沒入無間體內，他慢慢的轉醒。

「盱……昀……」從他口中發出了粗啞的聲音。

她將他摟入懷裡，軟聲的對他說：「對不起，我不能治好你。」因為他傷得實在太重，她只能稍微減輕他的疼痛。

無間笑了，一點也不在意。「我找到你了……」是的，只要能找到她，他不在乎付出什麼代價。

「傻瓜。」盱昀哭了，眼淚不可遏抑的掉了下來。

「……別……哭……」他說著，隨即昏了過去。

「無間！」她焦急的搖著他的身子。

一旁站著的老人終於開口：「扶他到你住的地方吧，他需要好好休養。」

「嗯。」盱昀贊同的點頭。

☆☆☆

在盱昀的細心照顧下，無間轉醒。

看著他吃力的睜開眼皮，盱昀的淚又落下了。「無間。」

「好奇怪，我好像常常讓你哭……」無間微笑。

「我都說過好多次了，你還是這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是你為什麼就那麼不在乎自己呢？」說完，她的淚落得更凶了。

「盱昀……」無間抓住她的手。「別哭了，好不好？」

「你怎麼能這樣！我對你來說很重要，你對我來說就不重要嗎？你為什麼不能夠為我想一想？」

盱昀啜泣的聲音，讓無間感到心疼不已。

「盱昀……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她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如果你到現在還不能捨棄你跟我的種族之分，那麼我們是不可能有幸福的。」

無間默然了。他沒想到盱昀一直都了解他的心事。

「無間，我是說真的。魔族又如何？月之殿又怎麼樣？這些名稱對我們來說真有那麼重要嗎？」盱昀搖頭。「如果我介意你是個魔族人，又怎麼會愛你呢？再說，你曾經介意過雷殛之苦嗎？沒有！是不是？」

「我……」無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對他來說一直是個夢想，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心卻始終不踏實，尤其又發生那麼多的磨難，他總以為自己早晚要失去她。

盱昀看著他，吸了吸鼻子。她明白自小便孤獨無依的他，不知道如何跟別人相處，他拙於言辭，更不擅於表達情緒。對於這一點，她不怪他，反而更心疼他。只是，如果無間不能走出自卑，那麼他們便不會有正常的關係。她要無間愛她，更要他愛他自己，只有那樣，他才會珍惜自己，不再魯莽行事。也許那要花一段時間，但是她有耐心，把無間變成一個「正常人」。

望著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清楚他已經被她打動。盱昀撲進他懷裡，凝視著他的黑色瞳孔。「無間，相信我，好不好？」

「我是個魔族人。」他輕聲的說著。這是永遠都不能改變的事實！

盱昀有些惱了。為什麼他就是不懂她的心？「你要一輩子受雷殛之苦。」這也是永遠都會存在的事實。

「我願意。」

「我也願意呀！」盱昀擁著他。「難道你不想要我？」

「我只是想跟你說明白，我不希望你後悔。」無間拍拍她的背。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這輩子就只牽挂她一個。

「如果我後悔了，你會放我走嗎？」盱昀仰起臉試探的問。

「不！我不會放你走。我不准你離開我，永遠都不許！」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即使被她怨恨，他也不會放她走。

盱昀在他懷裡輕笑。他終於想通了。她將頭埋入他懷裡。「我能去哪裡呢？你的懷抱就是我最想待的地方。」是的，只有他的懷抱，才是她想去的地方。自從遇見他，她便已放棄了一切。月之殿對她來說，只是過去的一段往事——一段悲傷的往事。要不是遇見了他，她也許還在月之殿里過著索然無味的生活，更甚者，還可能嫁給自己不愛的人。想到這裡，盱昀覺得自己好幸運。

「真的？」無間喃喃的問。他真能有這麼一天嗎？幸福就在眼前反而令他不知所措了。

面對他呆傻的模樣，盱昀很清楚他還有待她的教育。她俏皮的故作嘆氣，然後拉下他的頭吻他。

這一向是最好的方法。沉醉在她的溫柔和深情里，他不再猶豫彷徨，心裡的苦也因為她的愛意消失無蹤了。

☆☆☆

可惡！盱昀竟然被魔界的人抓走！

好不容易才趕到伊爾格的歐文又撲了個空。他憤怒的用力擊向一旁的大樹，一陣落葉像雨般的墜到地面，形成了一張綠色的地毯。

表情猙獰的歐文令其他的人害怕起來，可是他們還是不得不問：「歐文大人，接下來我們該去魔族救回公主嗎？」沒法子，誰叫他們是他的部下。

歐文的臉色更沉。他在心中暗忖著：該去魔族救回盱昀嗎？可是魔族的人畢竟不是好惹的。反正那地獄鬼王似乎很在乎盱昀，況且他也是個魔族人，有他去救盱昀，盱昀應該可以安然無事，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趕到魔族給自己找麻煩呢？

他就留在伊爾格等消息吧！

如果無間能把盱昀救回來是最好，如果不行，到時候再作打算也不遲。

打定主意的歐文，向屬下們大聲宣：「我們就先留伊爾格等消息吧。」

「可是公主她還在魔族的手中……」一個不識時務的聲音從人群中冒了出來。

「大膽！」

歐文拔出腰間的劍向那人砍去，霎時，那人被砍成兩半。

「大人……」眾人皆不敢相信的驚呼。這歐文雖然平日待他們不是很好，但也沒有這麼嗜血啊，為什麼會突然變了性子？

「怎麼？」歐文反問。在他的心中也有著恐懼，只是他總不能在屬下面前露出心中的不安。因此，他故作鎮定的看著大家。

眾人急忙搖頭，在剛才的那一幕後，誰敢多話就是獃子了。

「屬下遵命。」

歐文滿意的點頭。忽的，一個凄笑的女聲傳入他的腦海，歐文不禁皺眉。是他聽錯了吧。

他不以為意的吩咐手下們紮營、守衛……

然而隨著風吹，伴隨著颯颯的聲響——

你走不了了，既然走上這條路，只有等著墮落了……

那粗啞的聲音恐怖得令人頭皮發麻……

邪惡的影子，纏繞著月亮，一場腥風血雨似乎是躲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