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星期過去。
雷正司當時只是賭口氣,壓根兒就沒想要包養宛本碟,所以也不可能會來接他到他家住。
不過多事的齊昀世卻瞞著雷正司,照著地址來到一棟破公寓前,仰頭望著殘破不堪的房子。
「哇!這兒能住人嗎?沒倒已經算是奇迹了吧?」
踩著嘎嘎作響的樓梯,他真怕那生了銹的樓梯會就這樣垮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走著,循著門牌號碼來到宛本碟的住家門口,皺著眉瞧了瞧那扇門。
「不是吧?這真的有防盜效果嗎?」看上去那扇門好像一推就會開,再看看四周的景象,他不禁想,「不過再想想,這樣的地方,我看小偷都不會光顧吧?」
本來以為那隻蝴蝶會住在高級公寓,沒想到竟然住在這麼破的地方。
再看看房子,他不免憂心。
「這種地方看來就像隨時會倒塌,還是接他到阿司那兒住一陣好了,不僅可以讓他遠離危險,而且還可以多個人監視阿司的一舉一動,何樂而不為呢?」
打定主意的他認定門鈴應該沒用,於是敲了敲門。
「誰啊?」
宛本碟打著呵欠、搔著癢,睡眼惺忪的開門。
歐吉桑裝扮的他讓齊昀世嚇了一跳。
唉!還真是讓人難以想像他就是三色里的蝴蝶。
「你好啊!」他禮貌地打著招呼。
「嗯?」把他瞧了又瞧后,宛本碟才想起他是誰的說:「哦!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是你?對了,他們似乎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我叫齊昀世,你叫我昀世就行了。」
「哦!昀世嗎?你好,沒事你可以走了。」還有著睡意的他下起逐客令。
「怎麼會沒事呢?我今天來可是替阿司來接你的。」真是的,他話都還沒說,他就下起逐客令。
「接我?嗯……」他想了下,才想起今天是到雷正司家住的日子。「啊!對了,要住他家了。」
「你準備好了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搬的?」
「搬?哦!你等等。」
宛本碟走進屋內又定出來,手上只多了一個小包袱。
「你要帶的東西就只有這些?」
「對啊!就這些了,所以也不用搬啦!」這些就夠多了,反正他一定要讓雷正司在三天內受不了他而自動放棄包養他,所以哪需要帶什麼東西。
「是喔!」
隨手關上門后,宛本碟道:「走吧!」
◆◇◇
約莫一個多小時后,齊昀世載著宛本碟來到一棟豪宅,雖然豪宅的裡外屬舊式設計,不過卻看得出來是富貴人家的住所。
「到了,這兒就是阿司的家。」
宛本碟望著這華麗的宅邸,不禁大嘆。
「哇!好大、好漂亮,這可是日治時代貴族的住家耶!應該是古迹了吧?」
「這兒是阿司的曾祖父家,聽說他的曾祖父是當時的望族,不過沒想到你倒懂得不少嘛!」
「嘿!我念歷史系可不是念假的。」
「哦!原來你還是學生。」宛本碟說的話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怎麼,不像啊?」
「不,我沒這個意思。」
「不用裝了啦!想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在想,怎麼年紀這麼輕,打扮得跟老頭子沒兩樣對吧?」
「哈……我看你不是念歷史系,而是心理系吧?」
「要是這點我都猜不出,怎麼能在三色混那麼久呢?」
「也對,說到這,你是從何時開始這樣的打扮?」他好奇的問。
宛本碟嘆口氣,想起打扮自己這件事,就想起國中時不愉快的回憶。
「很久了。」
「哦!總有原因吧?」
「你也看到我在三色的情形了吧?我要是不這樣做,早被人輪暴了。」
齊昀世看了看他,又想了想那些客人為他爭風吃醋的模樣,倒也不難想像他的苦處。
「這也沒錯啦!不過你打扮起來還真的是判若兩人呢!」
「那當然,不然我幹嘛打扮成那樣?」
「倒也是。」
這時宛本碟想到,既然齊昀世和雷正司那麼熟,倒不如乘機打探雷正司的底細。
「對了,那傢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你說阿司啊?怎麼,你會害怕?」
「才沒有那種事!」他才不怕雷正司,怕的只是貞操不保而已。
「放心吧!阿司雖然很花,卻不會和你上床的。」
「耶?怎麼可能?我看他儼然是個色胚,哪忍得住不做愛?」
「他是性好床笫之事,不過只限於跟女人,至於男人嘛!他向來是敬謝不敏。」
「那他幹嘛當著大家的面說要包養我啊?」太好了,原來他不碰男人的啊!看來他的貞操保得住了!他在內心暗自竊喜著。
「因為你很能激怒他。」
「啊?」
「阿司他向來冷靜,不過自從遇見你之後就變了樣,所以我想藉助你的力量。」
「嗯?」他疑惑的看著齊昀世。
「放心,不是什麼壞事,不過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以先跟你透露阿司的弱點。」
「弱點?」
「對,那就是眼淚。」
「眼淚?」
「沒錯,阿司的媽媽很疼他,不過在世時常被他的父親凌虐而哭泣,所以他怕看見女人掉眼淚。」
「女人?喂!我是男的耶!」
「不是啦!你的眼淚很管用的,記不記得上次在學園裡碰面時,你一掉淚他就很無措?那可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對男人的眼淚沒轍。」
「真的?」嘻!還真是個不錯的發現。「好吧!看在你有誠意的份上,我答應你,你想要我幫什麼忙?」
「幫忙讓阿司與商娜娜有多點相處的機會。」
「商娜娜?」誰啊?「是可以啊!不過我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
齊昀世隨手拿了張照片給他。
一瞧,宛本碟嘴巴張得極大地道:「哇!她好美哦!」
「你也這麼認為?不過我覺得你也不差。」
「喂!你這樣說很沒禮貌耶!她是女的,我可是男的,哪會不差?差多了好嗎?」
「是嗎?」他意味深遠的淺淺一笑。
車子來到主屋的大門口,下了車,齊昀世按了電鈐,沒多久門就自動打開。
此時,齊昀世在心頭想著,要是讓雷正司知道他帶著宛本碟來這兒,他不被雷正司剝了皮才怪,所以他還是溜之大吉為上策。
「你自己進去就好,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
「好。」雖然覺得怪,不過他還是應了聲。
見他走遠后,宛本碟就走了進去。
◆◇◇
坐在客廳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雷正司也沒抬頭就直盯著電腦螢幕上的股盤。
「你不是說今天有事不來嗎?怎麼又來了?」剛在對講機上看見是齊昀世的身影,雷正司以為進來的人他,便開口問。
聞言,宛本碟一臉茫然。
有事?他有和他說過這樣的話嗎?怪人。
看了看四周,他也不理會雷正司逕自走到廚房。
聽見他走向廚房的聲音,正覺得有點口渴的雷正司喊著:
「幫我倒杯紅酒。」
正打開冰箱找東西喝的宛奉碟聽見他說的話,沒好氣的瞪著他。
什麼啊!還要他幫忙倒酒?真是大牌!
他雖然不願,還是為雷正司倒了杯酒。
端著酒杯,宛本碟走到雷正司的身邊,將酒交給他。
雷正司正專心的看著股市行情,隨手接過酒後,便灌下肚。
瞧他直瞪著電腦螢幕,宛本碟也看向那高高低低的曲線圖。
「這是什麼啊?」他好奇的問。
「你是怎麼了?裝傻嗎?連這都不懂,怎麼做我的秘書?」看著股市行情的雷正司沒注意身旁的人是宛本碟。
「秘書?我何時成了你的秘書?我不是你包養的寵物嗎?」知道他沒注意到,宛本碟故意貼近他的身子,在他的耳邊輕語。
「什麼包……養!」他不悅的抬頭一看,才發現與他說話的人是誰,而且還和他靠得那麼近。「你……你怎麼進來的?」
「你問得很奇怪耶!不用走進來,難道是用飛或滾進來嗎?」他笑說。
雷正司不悅地瞪著他。
可惡!齊昀世這小子竟然瞞著他接他來這邊,這房子可是連他的那些女人都不曾進來的地方,他竟然隨隨便便讓他進入!
「別和我打哈哈,昀世呢?」
「他說有事先走啦!」
「走了?」還知道先閃人嘛!要是讓他瞧見他,非狠狠罵他一頓不可。
他自口袋中拿出三張千元鈔票,交給了宛本碟。
「做什麼?」宛本碟不解地問。
「你自己叫車回去。」
「回……回去?」他還沒整他,他就自動棄權?本來他是該高興的,什麼都不用做就脫離苦海,不過雷正司的態度卻讓他十分不爽。
「怎麼,嫌錢少是嗎?」他又從口袋中拿出兩千元給宛本碟。
「你……」想用錢砸死人啊?長這麼大,他還沒受過這樣的羞辱呢!
好樣的!本來他不想為難他,可是看見他的態度如此惡劣,這下非整得讓他吃不消不可!
想不玩、想趕他走?門都沒有!
「五千元夠叫車了,快回去!」他像在揮走髒東西般要宛本碟離開。
「回去?回哪兒呢?」死傢伙,你死定了,竟敢這樣對我,非讓你死無全屍不可!宛本碟氣憤不已。
「回你家去。」看著電腦螢幕,他不耐地說。
「我家?這兒不就是未來一個月我要住的家嗎?」
「什麼!」聞言,他連忙抬起頭。
「你忘了嗎?是你叫我來住的耶!」宛本碟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一圈。「這裡的環境還真不錯,我挺喜歡的。」
「快滾出去!」
「滾?你怎麼說話這麼沒教養呢?」宛本碟故作親昵的將手環在他的頸子上,噗哧一笑說:「現在想趕我定是不是太晚了呢?難道你沒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你想賴著不走?」他火大的吼著。
「何必這麼大火呢?你可是花了一千萬元包養我,怎麼說你都是我的飼主嘛!氣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他故作關心的為雷正司撫了撫胸口。
「你……」
瞧他氣得吹鬍子瞪眼,宛本碟就竊笑於心。
「啊!對了,你睡哪兒?我該把東西放進去了。」
「聽著,這裡沒你睡的地方!」
怒火中燒的雷正司撂下話后,轉身就走,只留下他一人獨坐於客廳。
看著他遠離的身影,宛本碟不禁笑了開來。
「哈哈……好好笑哦!等著瞧,我絕對要住到讓你自己都住不下去為止。」
◆◇◇
大清早,一陣陣香噴噴的飯菜香飄散開來。
看了股市行情一夜,感覺肚子有些餓的雷正司走出書房聞香來到餐桌前,隨手拿起菜來吃了一口。
「真好吃。」
瞧了瞧菜色,他疑惑的想著——
怎麼和平時幫傭煮的菜味道不同?
正當他疑惑時,宛本碟身上圍著圍裙,手上端著一盤青菜走到他的身旁。
「怎樣,我的手藝不錯吧?」
「嗯!」回頭看見是他,雷正司大叫著:「你怎麼還在?」
「我不在,誰做這些菜給你吃啊?」
「什麼?那幫傭呢?」
「我辭掉她啦!」
「你說什麼?」
「你別那麼吃驚嘛!你都包養我了耶!幹嘛還請人呢?這種事當然是由我這種被你包養的人來做羅!」他笑盈盈的拉著雷正司坐下來,順手舀了碗粥交給他。
「來,趁熱才好吃哦!」
望著手上的粥,雷正司簡直快瘋了。
他就這麼高興被人包養嗎?真是下賤到了極點!
「不吃。」放下碗,他不悅的說。
「咦?為什麼?剛剛你不是說很好吃?怎麼不吃呢?」
「你快點兒離開這裡聽見沒有?」
宛本碟裝作沒聽見,看著菜色自顧自的喃喃自語起來。
「難道是中式的早餐阿司不習慣嗎?還是該準備西式的?嗯……」
「喂!你不要給我裝作沒聽見,快點兒離開我家。」可惡!這人是選擇性聽話嗎?
這時宛本碟回眸看著他,眼眶中居然盈著淚水。
「你……你不要這麼凶嘛!就算早餐我準備錯了,你也不要這樣啊!」
「什……你在給我回答什麼啊?出去!」
雷正司才停頓三秒,宛本碟的淚水就如同泉水湧出般落下。
「哇……欺負人啊!阿司欺負人啊!
「你……」他的淚讓雷正司慌了。「不……不要哭了。」
天啊!他真的是男的嗎?說哭就哭。
愈叫他不要哭,他反倒哭得更大聲。
「哇……」
好、好啦!你不要哭,我讓你住下,讓你住下總成了吧?」敵不過淚水攻勢的他手舉白旗投降。
「那吃飯吧!」呵呵!沒想到齊昀世給的情報還真是好用,不過硬是要擠出淚來還真辛苦,下次非得準備眼藥水才行
「好,我吃。」天啊!他怎麼變臉跟變天一樣快?唉!有誰能告訴他,為何他會這麼倒楣?
正當雷正司要開始吃時,宛本碟卻阻止了他。
「等等。」
「又怎麼了?」
宛本碟出其不意的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下。
「早安吻,好了,吃飯吧!」嘻嘻!嚇死他了吧?
宛本碟的舉動讓他呆了數秒,手上的碗匡啷掉落。
「以後不準再有這麼奇怪的動作聽見沒有?」
「奇怪?會嗎?我們可是寵物與飼主的關係耶!這樣很普通吧?」他眼半眯,手指半伸人雙唇中,甜笑道:「還是說,你想要更深入點呢?」
「你……別鬧了!」
說完,雷正司氣憤的站起身來轉身離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宛本碟的嘴角不禁揚起。
「真有趣,看來他真的沒有威脅性嘛!晚上回來,他就有得瞧了,嘻!」打著鬼主意的他一臉奸笑。
◆◇◇
傍晚時分
雷正司經營的公司在美國,不過台灣還是有分公司在,所以有些事情他還是非得到分公司處理才行。
做完事後回到家,他正想開門時,門卻自動打開,映人他眼帘的是一改以往歐吉桑打扮的宛本碟笑臉盈盈的迎接著他。
「你回來啦!」
「你……」見宛本碟一臉笑意,本想破口大罵的他硬是將話吞了回去。
「你要先洗澡還是吃飯呢?」他宛如新婚妻子般,接過雷正司的公事包問。
「我……」
「先吃飯好嗎?」沒等他回答,宛本碟逕自決定的說。
他實在很想反對,不過看著宛本碟的甜美笑容,就是開不了口。
吃晚餐時,宛本碟又是為他夾菜、又是為他盛湯,宛若個老婆伺候著他。
面對宛本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倍感詭異而坐立不安。
◆◇◇
吃完飯後,雷正司獨自一人來到浴室準備洗澡。
「吃飯的時候多得是機會趕他走,為何我就是說不出來?」
要是以前他早就轟人出去了,哪還讓人有機會如此撒野,但是面對著宛本碟燦爛的笑容,他為何就是做不到呢?
「唉!」
他邊想邊脫去身上的衣服,沒想到才剛脫完,浴室的門就被人打開。
「誰?」
「是我。」這時,宛本碟穿著浴衣站在浴室門口,笑盈盈的說。
「你……你穿這樣進來做什麼?」
「為你擦背啊!」
「什……不、不用了。」男人幫男人擦背多噁心啊!
「今天我一直想著要怎麼幫你擦背,才會讓你舒服耶!你不讓我擦嗎?」他嘟著嘴哽咽的說。
「你……」瞧他又熱淚盈眶,雷正司急忙說:「好好好,讓你擦、讓你擦,你不要哭。」
「嗯!那你坐下我幫你擦背。」
雷正司無奈的坐下,宛本碟也坐下來,在他的身上抹了些沐浴乳,然後力道時輕時重的來回擦著他的背。
「阿司,這樣舒服嗎?」
「嗯!」雷正司從來沒想到讓個男人替他擦背原來也能很舒服。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認識他這麼久了,他好像還不知到他叫什麼名字。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蝴蝶啊!」
「我說的不是花名,是真正的名字。」
「大家都這樣叫我,你跟著這樣叫就行了。」
「我不喜歡叫別人的花名,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嗯?」他想了想。「本碟,宛本碟,不是蟲字旁的,而是石字旁的碟哦!」
「本碟……」
「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因為對象是你,我才說的哦!」
「我!」這時雷正司想起那些想包養他的人,心頭竟有一股醋意,不敢問得太坦白的說:「連你的客人也不知道?」
「客人?嗯!當然不知道啊!他們都只叫我蝴蝶而已。」他不明其話意的回道。
「是嗎?」這樣說來他算特別嘍?
這時宛本碟站起身來,跪在雷正司的身前,擦著他結實的胸膛。
「你……住手,別擦那裡!」他的舉動讓雷正司著實坐立難安,尤其是他愈來愈往下伸的手。
「你臉紅了呢,呵!想歪了哦?」此時他的唇瓣緩緩地靠近雷正司的耳邊,他嬌柔地道:「還是說……你想做愛?我可以幫你弄得很舒服哦!」
「別開這種玩笑!」
話才剛落,他竟感覺到體內有道熱流湧現,而包裹在浴巾里的慾望竟漸漸地被喚起。
見狀,他急忙推開宛本碟,一臉羞憤的衝出浴室。
「喂!阿司,你要去哪兒?你身上的泡泡還沒衝掉耶!」
望著他連身上的泡沫都未洗掉就逃也似的跑掉,宛本碟的臉上不禁有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