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貼到他的胸口，但是卻又不碰觸到他。因為她很擔心會壓迫到他的胸口。同樣的，他雖然很想抱住她，但是也不敢有所動作。只要他一旦讓任何東西碰觸到他的胸口，她馬上會嘩啦啦掉下一堆眼淚給他看。

他像是隔靴搔癢的吻著她，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推開他的臉頰。一抬起頭看見的就是他一張哀怨至極的臉。

"我還想要。"他的臉扁得就像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她紅著臉坐回椅子，拿起一旁的蘋果低下頭繼續削皮，"你今天已經吻了我好幾次了，夠了。"

"才不夠，我還想要脫光你的衣服，還有醫生早就說我的身體已經復原一半以上。"

"復原一半以上就是還沒有完全恢復，"她停下手上削動的水果刀抬頭道："星斌，你忍耐一點。你要復原的好才不會留下後遺症，你還這麼年輕，我不要你的身子往後因此有任何的病痛。"

"等我好了你會什麼都依我？"

她遲疑了一下，不過她還是暫時點頭。

齊星斌頓時眉開眼笑，"受傷真好，我要是沒有受傷的話，你大概也不可能會像這樣什麼都依我。我以前一直叫你用嘴巴喂我吃水果你可是說什麼都不肯。"

"不准你胡說。"

"月娥。"

"以後都不准你再像這樣的胡說八道，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次發生意外我和你母親就像是被大刀狠狠劃開一樣心痛。而你竟然這樣輕浮的開著玩笑。"她紅了眼眶。他受傷她心如刀割，這三個月以來她不敢離開他的身邊半步，就怕他會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又發生任何意外。

"月娥......"齊星斌胸口一窒，每每看見她的眼淚，他的胸口總是難受得緊。這難受的感覺不同於傷口的疼痛，他對於她的不舍和心疼是會痛到骨子裡的痛，他對她的愛遠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深。

她趕緊轉過身去擦掉眼淚，醫生說不可以讓他的情緒起伏，因為情緒的起伏總是會影響到胸口。

"你還想要吃什麼？我弄給你吃。我去熱鱸湯給你喝好嗎？中午有鱸魚湯，但是我看見你已經吃飽就沒有再弄給你喝，想說晚一點的時候再弄給你喝。"

"天啊，又是鱸魚湯。我什麼時候可以來一點麻辣火鍋。"齊星斌苦著一張臉，他出一場車禍，一池的鱸魚都遭殃。

古月娥笑了出來，"我想你的恢復狀況會如此良好多半是因為吃了很鱸魚的關係，你忍耐一點。"

"這次的鱸魚湯是誰煮的？"

"薰風或是湘竹吧。因為今天中午也是一堆人過來看你，我不清楚是誰拿了什麼東西。"

齊星斌睜大眼睛，"我不要！"

"星斌！"

"你怎麼可以拿那兩個女人煮的東西給我吃？湘竹和薰風連燒開水都有問題！"

"她們是好意才會準備一堆食物過來給你。"

"她們的好意一直都是害死人的，你快把那兩個人拿過來的東西通通拿去丟掉。"

"星斌！"古月娥跺腳，她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你知不知道以前小時候有一次她們說要泡茶給大家喝，不過是泡個茶而已。可是她們卻害所有的人整天拉肚子。"

"她們應該不是故意的。"

"就是不是故意的才恐怖，我很懷疑嚴霆峻跟任常安什麼時候會死於非命。"

"星斌，你又在胡說八道。"古月娥才不理會他，轉身熱鱸魚湯去。

齊星斌睜大眼睛，這下糟了，他要是抵死不喝的話，她肯定又會哭得他心煩意亂。

"月娥，熱一點點就好，我的肚子好像有點脹氣。"

"好。"她走到一旁從方籃里抬起一個快鍋。齊星斌看的眼睛都快要凸出來，那兩個傢伙煮的東西竟然有一鍋。

"月娥，我好睏，我想要先睡覺。"

古月娥回頭："喝完一碗鱸魚湯再睡嘛。"

"不行，我現在一定要睡覺。我好疲倦，我的胸口好像又開始抽痛。"

她慌張地來到病床邊，著急的看著他說："我去叫護士來幫你看看，我擔心是傷口感染。"

他拉住她的手，"不要走，我不是傷口有問題。我只是累了，醫生不是叫我要多休息嗎？你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我只想睡一下。"

她有點擔心，但她還是在椅子上坐下，反握住他的手，"好，你睡。你睡的時候我都會陪著你，我哪兒也不去。"

齊星斌微笑地閉上眼睛，該死的齊湘竹和向薰風，都嫁人了還要這樣整治他。

"星斌，你肚子餓不餓？我到廚房去煮一點點心給你吃。"古月娥看著靠躺在床頭看書的齊星斌說道。

自從他出院回家休養，她也跟著來到他家繼續照顧他。不過這一個月來的時間她晚上都在齊芯語的房間過夜，因為她知道齊星斌一定不會安分，她不是拒絕他，而是醫生說他在完全復原之前最好都別使力氣。

現在差不多下午三點，她每天會在中餐和晚餐之間再準備一些輕食給他吃。

齊星斌放下手頭上的書："好，不過你也要跟我一起吃。"

古月娥微笑地點頭走出房間。

他看著她走出房間的背影，他之前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其實依他身體良好的復原情況來看，他應該是早就可以出院在家休養就好。

但是幾個醫生礙於父親跟叔叔們這些家屬太過關懷的壓力，直到這個月初幾個聯合治療他的醫生們才准許他出院。而他為了讓母親跟古月娥真正放心，他也甘心在家裡躺著再多當一個月的廢人。

其實他最清楚他自己身體，他受創的胸膛部位不但復原的很快速也復原得很好，依他恢復的情況他應該是早就可以出院。

當他出院要回家休養的時候，古月娥說要繼續照顧他，他當然樂得高興。其實當她無微不至地在醫院照顧他的時候，父母都把她當媳婦，而他也在這段時間內體認到他不能沒有她。

不是因為她在這段時間內處處伺候他的原因，而是因為他已經清楚明白，她就是他這一輩子要一起走下去的終身伴侶。他打算當他的身體完全能讓家人放心的時候，他就要跟她求婚。

靠躺在床上的齊星斌拿起書繼續看，而在廚房裡的古月娥也已經把水燒開。她準備要把麵條放進去，流理台上還有四五種青菜，因為是中餐和晚餐之間的點心，所以她不會準備很多分量，但是青菜的種類盡量豐富。

其實她肚子不餓，但是她會陪著他多少吃一點，因為他說他不喜歡一個人吃東西。

"月娥，你在準備點心要給星斌吃嗎？"

古月娥轉頭看見是沈嫣霏走進廚房："阿姨，我正在準備星斌下午要吃的點心。"

沈嫣霏走過來看了看燒開水的鍋子和流理台，專心在鍋里放進麵條的古月娥沒有看見沈嫣霏微蹙起眉頭。

"阿姨，你和叔叔要吃嗎？我多煮一點。"

"不用，我和齊昊不餓。你不用擔心我們，你儘管照顧好星斌就好。"

"恩！"古月娥微笑。

她以為她住在齊星斌家裡來會感到不自在，但是他的父母不只在醫院時就對她很好，她住到他家裡來的時候也是如此。她常常會忍不住因此聯想到伯父跟伯母還在世上的時候，因為他們也是對她這樣的好。

"月娥，我看你這樣乾乾瘦瘦的，你怎麼還會一直吃素？"

"阿姨，其實我小時候的身體就比一般小孩子不好。我是因為吃了素之後身體狀況才有比較好一點，比較不會常常生病。"

"哪有吃素身體會比較健康的道理？應該是要不挑食身體才會健康才對。"

古月娥笑了下，"阿姨，你說的話跟星斌說的一模一樣。"

"我看你每天都只吃青菜和白飯，不然就是麵條。這樣長久下去怎麼行？"

古月娥將要把手上青菜放入鍋子的動作停下來，她回頭，因為她聽出沈嫣霏口氣好似不像平時溫柔，"阿姨？"

"月娥，我跟你說實話。既然星斌會讓你住下來，我想你也應該會是我們家的媳婦沒錯，星斌他不會隨隨便便就主動介紹女孩子給我們認識，更遑論是讓女孩子來到家裡。"

沈嫣霏握起古月娥的手拍了拍，"既然你將來會是星斌的妻子，那麼我當然希望你能夠好好的照顧我們星斌。你這樣吃素下去會影響到星斌，將來你們也一定會生孩子，孩子更是需要均衡的飲食不是嗎？"

"阿姨，星斌他沒有吃素。只是他跟我一起的時候會跟著我吃素料理。"

"是啊，我看他很多時候跟著你吃東西也都是吃素。星斌在醫院的時候我們大家會從家裡煮東西帶過去給他吃，但是將來你們結婚了，星斌跟孩子的三餐就由你來準備。"

"阿姨，我偶爾可以煮肉給星斌吃，但是你要我每一餐都準備肉，我可能還不太習慣。"

沈嫣霏微笑："我們家吃東西的習慣不是什麼大魚大肉。但是我一直很注重飲食均衡，阿姨是真的希望你能早點習慣跟著我們一起吃東西。多吃青菜當然是很多，但是完全只吃青菜不吃肉是不行的。"

"阿姨，我一直都吃素。"

"所以阿姨才會要你早點習慣跟著我們一起吃東西。好了，鍋子里的青菜快要熟了，你煮你的，我到客廳去。"

古月娥看著沈嫣霏走出廚房的背影，她的表情很是沮喪，其實這已經不是沈嫣霏第一次跟她提起有關吃素這一件事情。

她轉身將剩下的青菜放進鍋里，她今天準備的都是莖葉類蔬菜，所以只要麵條熟了湯就不用滾太久。

其實在醫院的時候，她跟齊星斌的食物是分開準備的，為了讓他的傷口癒合，她心裡也是不想他跟著她吃素。

自從他跟她在一起之後，她也知道他瘦了很多。齊星斌本來就是一個身材屬於英挺精瘦的男人，因為他大多時候跟她相處在一塊，導致他的飲食幾乎跟她一樣。

看見他變瘦她都會心疼，也難怪阿姨會擔心他往後的飲食。

她從還不足十歲的時候就開始吃素，吃素這一件事對於她來說早已經完全融入她的生活方式，吃素對她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她真的可以為了齊星斌改變這一項習慣嗎？但是她上一次到豬肉攤的經驗真的是太恐怖，即使是超市裡賣的已經處理好沒有血絲的肉片她還是能不碰盡量不碰。

她在醫院的時候準備一些葷食給齊星斌吃已經是不得已，因為她知道他是真的需要我吃一些鱸魚之類的食物才會迅速幫傷口癒合。可是現在阿姨竟然要她跟著他們什麼都吃。

她煩惱地把爐火熄掉，墊起腳尖從上方的柜子里拿出碗。

過了幾天，古月娥和沈嫣霏在廚房裡一起準備晚餐。自從古月娥住到齊家來照顧齊星斌之後，她一直都是主動到廚房來幫忙沈嫣霏做飯。因為她也是喜歡下廚的人，但她一樣還是只料理素食的食物。

但是這幾天沈嫣霏已經開始要求古月娥得學習料理一些肉類食品。

"月娥，煎魚要像這樣子先把殺好的魚洗乾淨，一般去魚販或者是超級市場買的魚都是人家已經清理過魚內臟。我們買回來只要再用清水洗乾淨，抹上一點鹽巴就可以下鍋煎魚。"

古月娥看著煎鍋，鍋里那條魚眼睛睜得大大的，如果是沒有血絲的魚片、肉片她還能煎煮。但是要像現在的一條有頭有眼睛的魚的話，古月娥難受地吞吞口水，她實在是有些想要離開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