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費了半個小時的電話費，再加上一頓晚餐的代價，他才從莉莎那兒得到藍芊馨的住址，以及一些八卦消息。

沒想到藍芊馨竟然是那乘私人飛機，卻突然失蹤的藍富仁的女兒!

他曾有幸與藍氏夫婦合作過一次，擔任藍氏產品的代言人。記憶中，那藍富仁是個禿頭、挺著啤酒肚的肚子，他非常的精明，卻是個標準的PTT會長；至於藍夫人廖麗麗，她有著一頭蓬鬆的大捲髮，長得美麗嬌艷，並有張天真得有點可怕的娃娃臉，但超理智聰明，什麼芝麻小事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藍芊馨一點都不像她的父母，或許容貌上遺傳了母親大約四成，但是個性上卻南轅北轍，毫無相似之處。

「喂，你在這裡做什麼?」清亮的男童聲音從車窗外傳來。

向羽崴轉過頭，看見一張藍芊馨縮小版的臉蛋。

他按下車窗，略顯驚訝地望著他，沒聽說藍氏夫婦除了三千金之外，還有個少爺。

「這裡已經屬私有土地了。」藍聽精明的眼審視著戴著口罩和墨鏡的他，那些可見的紅疹，該不會……「你該不會就是那個：搶匪』吧?要找藍芊馨的?」他問，可心裡已經有底了。

「看來你們已經有耳聞了。」他失笑。

「不，沒有『你們』，只有我一個能夠聽她嘮叨抱怨。」他聳聳肩，走到另一邊，自動地開門上車。「走吧，我帶你進去。」

向羽崴不置可否，發動車子駛進那林蔭大道，往道路盡頭的豪華別墅駛去。

「你不擔心我是來找藍芊馨算帳的?」他疑惑的問。藍芋馨似乎是個生活白痴，對現實世界而言想法有點天真過頭，這個有著她樣貌的小男孩該不會也是這樣吧?

「呵呵，該擔心的應該是你，你剛剛踏進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方子，」他微笑道。

他的笑容讓向羽崴覺得似曾相識，隨即，他想到為什麼了，是藍芊馨，當他拿著衣服離開時，她站在門口就是露出這種惡魔般的微笑。這讓他更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難不成我會直著進去，橫著出來?」他戲謔地問。

「也許喔廠藍昕偏著頭看他，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車子在大門口停下，藍昕率先下車，來到大門前，按下地下室的對講機。

「藍昕!」，透過攝影機，藍芊馨看到鏡頭裡的他。「你剛剛跑到哪裡去了?」

「媽咪．我只是出去散步。」他回答，看見向羽崴驚愕的表情，心底微微一笑。「媽咪，我帶了一位客人回來，你先上來吧!我們在一樓的起居室等你。」

「可是藍昕，我還有很多事……」

「媽眯，如果你乖乖的上樓來，今天晚上就由我來做餐，不用叫外送便當了。」

她眼一亮，「真的?由你做晚餐?」

「五分鐘之內上來，否則就當我沒說。」

「我知道了。」藍芋馨立即掛上對講機話筒。

「走吧!」藍聽打開大門，領著向羽崴進屋。

「你是……藍小姐的兒子?」向羽崴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沒錯。」

「你今年幾歲?」

「應該算六歲吧。」藍聽嘲弄的一笑。「我可以順便告訴你，媽咪今年二十二歲。」

他懷疑的揚眉，她才二十二歲，也就是說，她十六歲就生子了?!

走進起居室，突然一個黑影騰空撲來，向羽崴一驚，卻看見藍昕哈哈一笑，抱住了那個東西。

「嗨!小毛球。」藍昕抱住小毛球。「你應該見過小毛球了吧!」

「它……是玩具吧?」他不確定地問，正確地說，應該是他希望小毛球只是個玩具，一個先進的科技玩具。

「不，它是我的寵物。」藍聽搖頭，對著小毛球道：「小毛球，跟客人打個招呼。」

「你好。」小毛球道。

「它……它會說話?」

「怎麼?不行嗎?廠藍芊馨的聲音突然介入，她砰砰砰地踏著燃火的步伐來到他面前。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到我家做什麼?!」

「藍小姐，你該不會忘了我還在等你的血清吧?」收回驚訝的神色，向羽崴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面對她莫名其妙的怒火。沒錯，該生氣的人是他，她憑什麼對他發火啊?!簡直就是恃寵而驕的千金小姐!

「你害我丟了工作，你認為我還可能把血給你嗎?!」

「請搞清楚，藍小姐，丟了工作的原因是因為你太過愚蠢，不要將過錯推到我身上。」

「我愚蠢?!」她瞠目大喊。「從來沒有人說我愚蠢，你知道我的智商有多高嗎?」說出來會嚇死他?

「這和智商無關，藍小姐，或許你是個天才，學有專精，但是不可諱言，你在現實社會裡，卻是個道地的白痴!」他不客氣的說。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給我滾出去，我不要再見到你廠

「給我血清，我立刻就離開，相信我，我一點和你相處的意願都沒有。」

「好!我就把……」

「媽咪!」藍昕突然打斷藍芊馨，將她拉到一旁，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之後，像是達成了什麼協定。

藍昕離開起居室，藍芊馨則回來面對向羽崴。

「聽說你是一個模特兒，又是一家經紀公司的老闆?」方才藍昕告訴她的，原來爸媽以前還找他當過產品代言人。

向羽崴沒問她聽誰說的，只是點點頭。

「我可以把血清給你，但是有個條件，你如果不答應，那就送我到警局去吧!我倒要看看警察會不會相信你的說辭。」

向羽崴一愣，怎麼突然間她變精明了?沒錯，這件事他一沒證據，二太過匪夷所思，案子要成立困難度實在很高。

看來那個藍昕恐怕比他的母親要來得精明。

「先說說看你的條件，太離譜的我絕對不會答應。」他也讓步。

「我的條件很簡單，你要給我一個工作。我先聲明，除了對病毒、細菌、生化科技、遺傳基因有研究之外，我什麼都不會。」

向羽崴驀地失笑。「那麼請問藍小姐，既然你什麼都不會，我又該給你什麼工作?」

「就是不用做事，卻可以領高薪的工作。」

「抱歉，如果有這種工作機會，我會先留給自己。」他嘲諷地說。千金小姐就是千金小姐，都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還改不了驕縱的性情。

「那就在你的經紀公司里安插一個閑缺給我。」

「我的公司不養廢物。」

「向先生，我想你還沒搞懂，這是我給你血清的條件，沒得商量的廣說她是廢物，這筆帳她會記住的!

「我可以給你一筆錢，之後雙方毫無皿葛，最好都不要再相見。」

「請不要侮辱我，向先生!」

「我侮辱你?藍小姐，請搞清楚，我直接給你一筆錢和在公司幫你安置一個錢多事少的閑缺，唯一不同的地就是我們可以不用再相見。」

「錯!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總括一句，我要一個工作就對了。」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麼我會說：『請保重，滾吧!』。」

向羽崴咬牙，一點也不想妥協，可是他這張臉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真想扭斷你那纖細的脖子!」

「這句話我可以當成你答應了嗎?」藍芊馨故意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存心氣死他。

幾乎咬碎牙齒之後，他才繃緊著聲音道：「好，我答應你!」

***

上班的前夕，她已經想好悠閑的上班時間要做什麼了。因此她的大袋子里，又多裝進兩本有關遺傳基因學術研究專門書籍，她打算今天把這兩本原文書啃完。

她真的都打算好了，可是……

「小妹，幫我去買六罐咖啡!」

「去哪裡買?」

「走廊有販賣機。」

「可是我不會用……」

「你是白痴啊?連販賣機都不會用?!」

「我就是沒用過嘛!」

「去去去!看了就會了，一分鐘之內買回來!」

「喔!」

咚咚咚!藍芊馨接過零錢跑到走廊去，研究試驗了好半天，東西終於買到了，只可惜買到的是紅茶、可樂、綠茶、蘋果汁、芭樂汁和柳橙汁。

在被炮轟了半個小時，自掏腰包重新買回六罐咖啡后才得以解脫。

「小妹，這些模特兒的行程幫我拿去各影印三份!」

「影印機在哪裡?」

「在那邊?·

「要怎麼用?」

「你是白痴啊?連影印機都不會用!自己去看說明書，全都是中文的，別告訴我你不識字。」

「喔!」自己看就自己看。

砰砰砰!她踏著步伐來到影印機前，研究了將近十分鐘之後，機器開始運作，緊接著，紙張一張張噴洒而出，各影印三份變成了三百份，半個小時之後，影印機在她手中陣亡了。

「小妹，工作室剛剛特兒換下來的衣服去整理整理!」

「工作室在哪裡?」

「樓下，三樓。」

「要怎麼整理?」

「你是白痴啊?連整理衣服都不會?快點去!」

「喔!」她沒整理過衣服，不過看過下人們整理過一次，這絕對難不倒她的。

藍芊馨到三樓，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室，裡頭的確有好多的衣服，她動作快速的找來好幾個箱子，將所有的衣服全塞進去，然後吃力的一箱一箱搬到一樓，那裡有舊衣回收箱，她全數將它們捐了出去，拍拍手，回到公司。

「整理好了?」有點懷疑。

「當然。」她自信滿滿的一笑。

「小妹，垃圾該倒了吧!」還沒坐下來喘氣，又有一個新的工作。

「怎麼倒?」從出生到現在，她連將垃圾丟到垃圾桶都不會，更遑論倒垃圾了。

「你是白痴啊?連倒垃圾都不會?!」

」我就是沒倒過垃圾啊!」藍芋馨喊。

「我管你咧!反正把我的垃圾桶清乾淨就對了。」

「喔!」她只好拿走對方的垃圾桶，東張西望、樓上樓下跑了一圈，終於發現一個「大垃圾桶」，於是高興的將整個垃圾桶丟了進去。

「喀啦喀啦」一陣恐怖的巨響，像是某種東西卡進某種正在旋轉中的葉片，瞬間，整間經紀公司的冷氣停擺，

「藍芊馨!」

一聲巨吼，終結了藍芊馨的破壞工程。

她嚇了一大跳，發現是已經恢復容貌的向羽崴。

「到我辦公室來!」他咬牙，努力的壓抑著滿腔的滿火，勉強維持住平板的聲調。

也不等她的回應，他便轉身走進辦公室。

藍芊馨摸摸鼻子，認命的跟進去。

「你到底——」向羽崴才剛開口準備炮轟，就立即被打斷。

「這不能怪我!」她急忙大喊。「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什麼都不會，你必須給我一個事少錢多的工作，是你自己違規，怪不得我。」

「我違規，所以你就故意找我麻煩?」

「我才不是故意的。」她低聲抗議。

「你還有理由?!」向羽崴怒喊，他這輩子生氣的次數，可能沒有這幾天認識她之後的多!

她撇撇嘴，不敢再說話。

看她一副受委屈的模樣。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家境好、父母寵得她不動三寶不是她的錯，家庭突生變故，她願意放下身段已經很難能可貴了，他願再忍忍。

「算了，你現在乖乖的去做事，千萬不要再給我惹麻煩了，知道嗎?」

藍芋馨微訝，「你不生氣了?」

「只要你不再給我惹麻煩，是的，我不生氣了。」看她錯愕地微張紅菱小嘴，他突然間似乎覺得她長得雖不是頂美，卻挺可愛的。

「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再惹麻煩了。」她保證。

向羽崴訕訕一笑，他可沒像她那麼有信心。

「你下去吧!」

藍芊馨點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在門口和匆匆而來的艾琳擦身而過。

「羽崴，大事不好了!」艾琳焦急的喊，讓藍芊馨忍不住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怎麼了?」他從沒見過她這麼焦急過。

「第二工作室里，等會兒要讓模特兒們拍照的服裝全都不見了。」

「什麼?!」向羽崴錯愕。「怎麼會這樣?」

藍芋馨一聽，覺得苗頭不對，躡手躡腳的準備偷偷離開。

向羽崴眼一抬，看見了她鬼祟的模樣。「藍芊馨，你給我站住!」

她一驚，沒有聽話的站住，反而拔腿就跑。

「你還敢給我跑!」他怒喊，起身追了出去。

「羽崴!衣服怎麼辦?」艾琳跟出辦公室，不敢置信的看著追逐的兩人。

「我會負責找回來的!」向羽崴喊，不顧所有工作人員疑惑的眼光，追著不知死活的藍芋馨進入逃生門，在樓梯的轉角處抓住她。

「再跑啊!我看你能逃到哪裡?」他喘著氣。

「你抓著我，我怎麼跑?」藍芊馨也上氣不接下氣，反瞪著他。

「說!你又給我捅了什麼樓子?那些衣服呢?」

「我哪有，是那個布蘭特他叫我去整理整理，我只是整理而已呀!」

「整理?!你整理到哪裡去了?」向羽崴瞪著她。

「舊……舊衣回收箱……」雖然過去下人們都是這樣整理她們姊妹的衣服，直到剛剛，她也認為她做對了，可是從他們的反應看來，她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我的天啊!」他仰天哀嚎，「我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然有像你這麼白痴的女人，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我竟然會僱用這樣一個女人。」

他想忍，他真的想忍，可是……他忍不下去了!

怒火燒紅了他的臉，赤紅的眼狠狠的瞪著她。

「藍、芋、馨!你、被、開、除、了!」

***

「你又——被開除了?」藍聽坐在沙發上，一看見藍芊馨一臉懊惱沮喪的走進門，心裡已經有數。

藍芊馨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往他旁邊一屁股坐下，用著沒必要的力道緊緊將他抱在懷蹂躪了好一會兒才放他自由。

「你以為我這次這麼好打發嗎?你媽咪我這次是鐵了心，要不擇手段的留下來。」那應該是個「錢」途光明的地方，只要她找到正確的門路。

「喔?是嗎，那你現在在這做什麼?」他在很難不去懷疑。

「我只是先給他一個消消氣的空間，明天我照樣去上班。」

「如果人家像今天一樣，把你掃地出門呢?「藍昕眼底漾著嘲弄的笑意。

「他如果敢，我就再放幾隻病毒毀了他的臉，到時候他就會求我留下來了。」藍芊馨仰高鼻子，不是她小人，非常時期，為了生活，她不得不「為非作歹」一下……等等，不對!「小鬼，老實招來，你為什麼知道我被掃地出門了?」

他聳聳肩，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指了指小毛球。

「你讓小毛球跟著我，然後它告訴你的?」她瞪向小毛球，間諜球!

它無辜的眨眨眼，飛到小主人懷中，才安心的閉上眼打盹。

藍昕順著它的背，嘴角帶著一抹惡意的笑。

「我幫小毛球裝了攝影功能，連上網路，我便可以在家裡同步『觀賞』。」今天真是開了眼界，觀賞到的，可不只媽咪的糗樣，還有某些媽咪給他的書中從未提過的事，他全都錄影存證下來。

藍芊馨漲紅臉，那她今天的糗樣，他不只聽到而已，而且還全程看到!

「小毛球，我要把你分解掉!」她撲向藍昕懷中的小毛球。

小毛球叫一聲，騰空而起，飄浮在天花板。

「我是無辜的。」它聲明。

「你侵犯我的隱私，罪無可恕!」她抓不到，在原地跳腳。

「那是公共場合，不算隱私。」藍聽涼涼的說。

藍芋馨一頓，喪氣的坐回沙發，側身躺了下來。

小毛球緩緩的飄下來。「警報解除了嗎?」

「解除了，下來吧!」藍聽伸出手，讓它回到他懷裡。好一會兒，室內一片寂靜，沒有人開口，直到小毛球發現藍芊馨似乎睡著了。

「媽咪好像很累。」它低聲地說。

藍昕漾著溫柔的笑，望著睡著的藍芊馨。

「媽咪長那麼大沒做過那麼多事，雖然全都出錯，但也是有付出勞力，累是當然的。」

「媽咪好可憐喔!」小毛球嘆氣。

藍昕輕笑。「可憐的應該是向羽崴那個倒楣鬼吧?」

「說的也是。」

「你有照我的吩咐去做嗎?」他突然問。

「有啊!」

「很好。」藍昕滿意的點頭。

「藍昕，為什麼是他?你喜歡他嗎?」

他聳聳肩。「那倒不是，選上他是因為那是媽咪第一次拿病毒攻擊人，可見他很倒楣，既然如此，就讓他倒楣到底好了，雖然差不了多少，但是害一個總比害兩個輕鬆一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