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柳希晨面對顏承睿封閉的心，充滿挫折感。

為什麼不告訴她，他眼裡的怨恨？

為什麼要她默默的猜測他跟姊姊之間的關係？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顏承睿不發一語的開著車子載柳希晨回家，雙眼始終怨懟的看著前方，無論她說什麼就是得不到他任何回應。

她的心都擰了。

老天真是捉弄人，在他心底傷口即將痊癒時，卻又再度揭開他心裡的傷口，知道她是柳暮芹的妹妹后，他該如何面對她？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顏承睿滿腦子都是柳暮芹的背叛，他根本沒有心思去闡述他心底最深的痛。

他該告訴柳希晨，她姊姊就是傷他最深的女人嗎？她姊姊就是當初不甘寂寞，勾搭上其他男人，狠狠拋棄他的女人嗎？

若她知曉在她心目中如神祗一般的姊姊，曾水性楊花的周旋在男人之中，她又會是如何的傷心呢？

所以他無法說出口，無法告訴她他跟她姊姊曾是一對戀人；現下他的心情非常的亂，他必須好好的釐清頭緒后，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你還是不肯說話嗎？」

「給我幾天時間冷靜思考，屆時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當車，子停在柳希晨家門口之際，顏承睿開了口，眼神是那麼的憂傷與哀愁。

見他這副模樣，柳希晨不想強人所難的點點頭，下車。

看著他的車緩緩的消失在街頭，她的眼裡凈是疑雲，不安頓時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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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乾兒子燦傑送來的佳肴，柳希晨卻一點胃口也沒有，若是以往她肯定是搶先吃的那一位。

「媽，希晨乾媽怎麼了？」燦傑一臉納悶的瞅著柳希晨。

他親手煮的菜希晨乾媽最喜歡吃了，每次只要他一送來，首先進攻的一定是她，可今天她卻沒反應。

原本一雙骨碌碌的眼眸沒了生氣，臉上的笑容更是失去光彩，瞧她一副比苦瓜還苦的笑臉，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中邪了。

言芷沁以眼神示意兒子住口，要他乖乖的跟來載他們回家的父親先行離開。

原本他們一家三口約好今晚要去看舞台劇，可柳希晨目前失落的摸樣令她無法放心離開，只得犧牲休閑來陪她。

雪慕陽一接到愛妻的指示，不發一語的帶著兒子離開。

「希晨，這些統統都是你最愛吃的食物，我特地叫燦傑下廚為你煮的，你就賞個臉品嘗一下好不好？」言芷沁將食物端到她面前，猶如侍奉老太君。

只可惜柳希晨連瞟一下都沒有，更別提動筷了。

「我不想吃。」她了無生氣的回應。

「你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怎麼行？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會壞的，何況你這陣子都吃很少，今天更是整整一天都未進食，你看你臉頰都瘦凹了。」言芷沁憂心仲仲，她再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會鬧出人命。

「芷沁，他為什麼要躲我？我已經整整十天都沒有他的消息，打他的手機不接，到他家、公司堵他也堵不到，他根本是有心躲我的……」

「聽我的話把這些菜吃了，那些煩人的問題就不要去想了。」這個顏承睿害人不淺，不知道在搞什麼鬼，銷聲匿跡得讓柳希晨找不到他，把柳希晨折磨成這副鬼樣。

「我怎麼可能不去想，我總是想他跟姊姊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看我姊姊的眼神充滿怨恨，彷彿兩人有深仇大恨，這是不是就是他避不見面的原因？」

「我不是當事人……沒辦法回答你。」

柳希晨苦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以為得到他的感情，卻沒想到被他推得更遠，他渾身都是秘密，我無法窺探的秘密，這個秘密將他封閉得密密實實。」

「你這麼痛苦，為何不放棄對他的感情？」

「若換成你是我，要你放棄對慕陽的感情，你肯嗎？」

一語刺入她心坎里，言芷沁無言了。

「感情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我相信承睿對我也是有感情，否則他看我的眼神不會那麼溫柔，似要把我疼入心裡，我能感覺得出來。」怕言芷沁不相信她說的話，柳希晨激動的拉著她的手。

「既然你認為他是愛你的，那他為什麼要躲你？」

「我只能說跟我姊姊一定有關係。」

「既然你心裡的答案都這麼清楚了，你在這裡煩惱有什麼用？把問題的癥結找出來啊！」坐以待斃、失魂落魄，只會讓自己更難過吧。」

「我想找啊，可是找不到他的人，我能怎麼做？」他存心躲她，她從何找起？

「你找過柳侑行沒有？」

「找他做什麼？」

「他或許了解顏承睿躲你的原因。」言芷沁看她眼裡燃起一線希望，續道：「柳侑行是他的死黨兼工作夥伴，他或許知道顏承睿心裡的秘密，說不定你還可以從他口中得知顏承睿跟你姊姊之間的關係。」

這句話有如當頭棒喝，柳希晨這幾天盲目的尋找顏承睿，卻忘了柳侑行這個人，雖然他看起來挺怪異的，但為了找出顏承睿她必須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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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總機說，你找我？」柳侑行冷漠的看著柳希晨走到他眼前。

柳希晨擰眉，若說他喜歡她，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的眼神冷冰冰毫無溫度可言，看她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她多疑，總覺得他冰冷眼神的背後暗藏一絲詭異，那抹詭異令她心頭髮毛，很不喜歡他這個人。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她有求於他。

「我想向你打聽承睿的下落。」

「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讓承睿連夜坐飛機飛往國外，但我一向認為承睿做事有原則，既然他不讓你知道他的下落，那身為他好友的我就更加不能說。」

「他去國外了，怎麼會這樣？」

柳侑行點頭，不過這是騙柳希晨死心的藉口，顏承睿沒出國，而且現在就躲在他家。

這幾天他一直費盡心思要問出他躲藏的原因，可是他一句話都不說，只告訴他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他在他家，尤其是柳希晨。

「你跟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不知道嗎？」

「他沒告訴我，不過我從他離開前的表情看來，事情很糟。」

柳希晨失望透了，「你認識柳暮芹嗎？」

柳侑行臉色大變，「你怎麼知道柳暮芹？是承睿告訴你的？」

「果然沒錯，承睿跟我姊姊認識，而且關係匪淺是不是？」

「柳暮芹是你姊姊！」當她說到姊姊兩個字時，柳侑行驚異的看著她。

「嗯，前幾天是我姊姊的忌日，當他知道我姊姊是柳暮芹時，整個臉色全變了。」

「你沒問承睿？」

「我問了，可是他不說。」

眼睛一轉，柳侑行幽黑的眸子閃過一抹陰險的光芒。

或許他可以利用這次的機會讓這對戀人徹底分離。

沒錯，他早就看柳希晨不順眼，剛開始他以為她的出現對他沒有威脅性，豈料顏承睿居然接受她，這青天霹靂教他不能接受。

他是個同性戀，對顏承睿的感情早已深植，他不容許任何女人來破壞這一切，顏承睿永遠是他一個人的。

從見到顏承睿的第一眼，他早就為他的桀騖不馴深深著迷，這一路走來他始終感情不變的守著他。

柳希晨的出現毀了他的希望，他好嫉妒。所以為了拆散他們，就算要他謊稱喜歡柳希晨，他也在所不惜，只要能讓顏承睿離開這個女人。

可沒想到顏承睿依舊不放棄她，只跟他說聲抱歉，然後坦然的接受她韻感情，那時他在顏承睿眼裡看到冰山逐漸融化。。

顏承睿忘了柳暮芹對他造成的傷害，忘了女人是狡猾的背叛者，一心三思只想跟柳希晨談場戀愛，他甚至還興起結婚的念頭。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柳希晨的話帶給他一線生機，他絕對不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他要柳希晨徹底的跟顏承睿決裂。

柳侑行不懷好意的勾起唇角，眼裡的狡猾閃爍不已，只可惜頷首的柳希晨沒瞧見，否則她一定會心生警惕。

「唉，沒想到你跟柳暮芹是姊妹，那事情就棘手了。」

柳希晨抬眼迎上他佯裝關心的眼神。

「承睿的初戀女友就是你姊姊——柳暮芹。」

他的話猶如一顆炸彈，讓柳希晨震撼萬分，心裡掀起波瀾。

顏承睿是姊姊的男朋友，那姊姊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他的，而且姊姊會自殺也是因為他？

不，這不可能！他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男人，她不相信。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不過承睿跟你姊姊交往是事實，他們兩人擁有一段令人稱羨的感情，只可惜好景不常，人事已非。」

柳希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倉皇的逃離，腦海里全是姊姊慘死的那一幕。

見她狼狽的離去，柳侑行唇角勾起好笑。

顏承睿跟柳暮芹的後續發展他沒有據實以報，就是要柳希晨誤解一切，讓她以為柳暮芹的死跟顏承睿有關，這樣他才能拆散他們。

就算要他粉身碎骨去爭取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感情，他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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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冷的天氣，窗外下著毛毛細雨，柳希晨黯然憔悴的坐在窗前，雙眼空洞的透過玻璃往外瞧，腦海里盤旋的是柳侑行說的話。

那番話刺痛了她的心，卻也不得不教她相信這個事實，顏承睿跟姊姊曾是情侶，這就是他躲她的原因。

他是不是因為心虛，所以避不見面？

若不是他，姊姊不會想不開，不會拋棄她跟媽媽不管，不會讓媽媽因為悲傷過度而染病身亡……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終於讓她找到了。

可為何是這般的痛苦？

他是她頭一次喜歡上的男人，也是她卯足全力去追求的男人，她原以為只要她鍥而不捨，最後一定可以擄獲他的心。

可沒想到到頭來是這麼的不堪，她竟然喜歡上一個害她失去至親的男人。

她好想知道為什麼姊姊會自殺？是不是因為他不想負責任？又或許他根本不喜歡姊姊，所以才會一手推開她，讓她走上自殺一途？

她心裡一團亂，像一顆毛線球亂七八糟的糾結在一起。

她應該聽完柳侑行的話，親耳聽他說顏承睿跟姊姊的交往過程，知道姊姊是不是因他而死？

可是她沒有勇氣，她怕！

她寧願抱著鴕鳥心態躲在家中兀自猜測，也不願意去證實。

他若真是害死姊姊的兇手，屆時她該怎麼辦？

寒冷的下雨天如同她的心一般，冰冷得毫無溫度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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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開燈？」柳侑行一進門，在烏漆抹黑的屋內伸出手按電燈開關，屋內頓時亮了起來，他一眼就瞧見站在窗前、臉色凝重的顏承睿。

突如其來的燈光讓顏承睿很不適應，他擰眉不悅的抿唇。

「今天柳希晨來找我了，我騙她你出國了。」在提及柳希晨時，柳侑行看見顏承睿渾身一顫，臉色微變，「還是不想說話，不肯告訴我原因？」

顏承睿不發一的將眼睛瞟向窗外。

「其實你不說我也已經知道，柳希晨是柳暮芹的妹妹。」

顏承睿聞言，驚訝的看著他。

「是柳希晨告訴我的，我能想像你現在心裡一定很痛。」再次敞開心胸接受的女人竟然是柳暮芹的妹妹，顏承睿一定很痛苦，否則他不會避不見面。

「她過得好嗎？」

柳侑行眼中閃過一抹陰鬱。

他恨柳希晨，她的出現奪走顏承睿所有注意力，也讓他變得消瘦憔悴。

這幾天顏承睿為這事心煩，沒有胃口，送到他嘴巴的食物不是被拍掉就是撇開頭不吃。

他為他愁眉不展，好希望他的手能夠撫去他眉宇間的愁雲與痛苦。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默默的守在他背後，當個守護者。

「她來問我你跟柳暮芹的關係，我都說了。」柳侑行轉移話題，不願意顏承睿再將心思放在柳希晨身上，一心一意只想製造他們之間的衝突。

顏承睿強顏歡笑，「她是不是很驚訝？」她……都知道實情了，知道他曾是她姊姊的男朋友。

「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沒聽我把話說完，人就狼狽的離去。」

顏承睿低垂眼瞼，愁眉不展。「想不到柳暮芹在我們分手的那一年就死了，我以為她跟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過得很幸福。」

柳侑行神色怪異的說：「像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死了也好，她把你傷得那麼深，如今死了也算罪有應得。」

「就算她對不起我，我也不希望她走上絕路，還一屍兩命。」聽柳希晨說，她姊姊是割腕自殺。

他猶記得當初的她，帶著一臉幸福的笑容跟他提出分手，她說她懷了別人的孩子，她要跟那男人結婚，請求他的原諒。

她責怪他的事業心太重，兩人曾有的甜蜜愛情隨著他的畢業、他的事業心逐漸淡了，他忘了女人會寂寞空虛，所以才讓那男人有機可乘，奪走她的心。

她要他像個氣度寬大的男人放她離去。

他心痛，卻也無法挽回她變心的事實。是以，他痛苦的放手，帶著對她的恨意封閉自我，切斷所有她的消息。

「那是她的命。」柳侑行的口吻冷漠無情，彷彿兩人是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可真是陌生人嗎？那也只有他自己了解。

「侑行，當初我忙於擴展美髮事業疏忽了柳暮芹，我記得那陣子你跟她走得很近，她開口閉口都是你，你應該知道她愛上誰？」

顏承睿突然想起那一陣子，每當他百忙之中抽空跟柳暮芹約會，她最常提到的人就是柳侑行，直誇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處處為她著想。

「那是她的私事，我根本不想過問，我只知道她背叛了我的好友，像她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擁有你的心。」柳侑行神色詭異的回應。

「雖然我恨她的背叛，但我更想知道她為何會自殺。到底是哪個男人辜負她的感情，讓她走上不歸路？」

在知道柳暮芹死亡的那一刻，他雖不能接受，但心裡的怨恨卻早已隨著她的死而消失，只是他無法面對柳希晨。

當她知道他跟她姊姊曾是一對戀人時，她會怎麼想？

這幾天他反覆思考，比起柳暮芹的死，他更在意的是柳希晨的想法；曾幾何時，她早已像靈魂一般深入他的骨髓？

他懷念她那燦爛如花的笑容，想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恨不得馬上擁她入懷，兩人廝磨一整夜；只可惜他什麼都做不到，他害怕去面對她受傷的眼神，害怕將心裡隱藏多年的秘密全攤在她面前，那隻會讓他更無助而已。

這結就像三千煩惱絲般團團糾結，剪不斷理還亂。

瞅著顏承睿的表情變化，柳侑行的目光更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