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簫聲，伴著風聲竄入夜空。倉促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進屋時，夏竹的身影少了白日的冷靜，多了一份惶急與焦恐。「你怎麼會吹奏這曲子？誰，是誰教你的？」她扶著我的雙肩問道。我一時啞然，不知該如何作答。而見我沉默，她便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玉簫。仔細端詳過後，更是滿目的詫異，「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她恍然丟掉手中的玉簫，重新折返於無邊的黑夜之中。而我，拾起散落於床的玉簫，無言而思。究竟，這裡面藏了什麼樣的秘密？這簫，又是何物？娘，你能告訴我嗎？

我握簫而睡，未曾想過夏竹回來之後會到我的房間里來。

她半跪於地，眼睛里的執著堅定透著一股光芒。「主子，我來了。從此，我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的傷害。」語畢，起身離開。淡綠色的身影映著那彎冷月的點點清光消失在門后。

次日，我隨夏竹去到素水宮，眉妃的住處。進去時，眉妃正端坐於正殿里最中間的位子上，身邊跟著一位貼身侍女。見我和夏竹進來，便起身走至我們面前。夏竹領著我下跪，「侍女夏竹、師榀婼參見眉妃娘娘。」

「抬起頭來。」眉妃身邊的侍女對著我們說道，聲音很甜。我們應聲抬頭，看見了眉妃精緻的臉。她仔細打量了我們兩人，許久，才話：「嗯，李嬤嬤算是了解本宮了，給本宮送來的兩個丫頭還算清秀。萍兒，給她們說一下規矩。」說完，眉妃便徑自回到側殿坐下，悠然淡定地品著地方進貢的香茗。

「你們兩個從今天起就是侍奉眉妃娘娘的侍女了。當然，得遵著素水宮的規矩。眉妃娘娘最討厭侍女的裝扮太過妖艷，所以你們最好和今天一樣著素裝。以後，有不懂的就過來問我。」萍兒說完就回到眉妃的身邊伺候，而我和夏竹便隨著素水宮的其他宮女去熟悉環境。從明天起才是正式的開始，我負責幫眉妃梳妝，而夏竹負責換衣。

南燕夜羅一氏校練場。

「族長，和我練一下手吧。」夜羅軼一個躍步，出現在夜羅寒天的面前。

「樂意奉陪。」寒天看著手中碎風，笑著應答。見此，軼對著眼前的寒天揮出自己的劍。而寒天先是閃躲，幾個回合下來兩人依然沒有正面過招。「族長，這可不算哦。」軼越跟越近，寒天也似放慢了度。在軼的劍滑過寒天的絲時，他卻突然轉身，送出手中的碎風纓槍，軼一個閃躲不及便跌落在地。霎時，另一個聲音傳來：「寒天，何不和朕過上一招呢？」

呼延赤裏手握式突然出現，既然皇命難為，寒天也樂意接受，便迎著赤里的劍刃推遞出碎風。碎風和式相碰，赤里也和寒天擦身而過。藉助身後的木柱，寒天迅回身，暫時忘卻赤里的身份，拿出自己的全力和赤里較量。幾招下來，由於兩人的度，校練場里漸漸揚起塵土。只一瞬，寒天的槍對準了赤里的心臟，隨即便迅收回落地。

「主上，末將僭越了。」寒天手握碎風半跪於赤里之前。而赤里卻是大笑著將手中的劍丟給身邊的侍從，上前將寒天扶起，「朕若當真追究，你們夜羅一氏還會立於此嗎？」

雖說赤里的話中帶著笑意，但還是讓在場的人愣住了。夜羅一氏，早該在十年前帶著戰神的榮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一族，但卻被勝利者——呼延赤里，用不可違抗的皇命將他們束縛住。當然，那是因為：夜羅一氏族規：奉吾戰神之名，生命不息，戰鬥不止。行吾南燕之主之事，即使，失去一切。

所以，呼延赤里可以用南燕之主這個身份輕易的調動整個夜羅一氏。

「夜羅寒天聽封。朕今日冊封汝為驃騎將軍。命汝傾盡全力助吾南燕完成宏圖大業。」說完，便丟給他一道兵符。

「謝主隆恩，末將今日在此領命。」看著寒天接下兵符，夜羅軼面露喜色，而站在一旁的夜羅甫卻是喜憂參半。待赤里離開時，夜羅軼才問道：「伯甫，族長做驃騎將軍，你為什麼不是很開心呢？」

夜羅甫看了看赤里漸漸消失的身影，轉身對夜羅軼解釋道：「赤帝子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當年的事，他不可能就這樣簡單忘記。所以族長這將軍究竟是喜還是憂，現在妄斷還為時過早。」

「赤帝子之所以能有今天，依我之見，關鍵是遲暝和落姬吧。」夜羅軼口無遮攔地說出自己的看法，但卻立刻遭到了夜羅甫的反駁。

「軼，你還年輕。赤帝子能在十年前的皇位之戰中勝出，靠的絕不僅僅是遲暝和落姬。遲暝……落姬……赤帝……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啊。」夜羅甫略顯沉重地道出。

寒天收拾好碎風和兵符，便寬慰道：「不管怎麼樣，赤帝是南燕的君主，那就是我們夜羅一氏的主子。即使只剩下一個族人，也必定會為他獻出自己的一切。既然已經如此，那就只能繼續戰鬥。何況，現在軒轅子也已登臨帝位，天下的形勢開始難測了。」

「族長，那小姐呢？我現在有點想她了。」突然的，夜羅軼提到了她。

「夜羅軼！現在給我馬上回去操練。」夜羅甫催促著軼離開，而自己在看了一眼寒天之後也離去，不再多言。而夜羅寒天，夜羅一氏的族長，則是握著碎風，緩緩的離開校練場，「星兒……」

女子端坐於庭院之中，滿園淡淡茶香，「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域主，寒天想知道星兒現在所處何處？自十年前兄妹一別，自此已有十年時間，所以特此前來探聽，望域主告知。」寒天立於落姬之前。落姬的域主身份，在這南燕之中，只有赤帝、夜羅寒天和夜羅甫知曉。而十年前，他唯一的妹妹——夜羅寒星，正是託付給了她。

「她現在一切安好，而且完全符合你們夜羅的族規。這便是落姬能告知的了。」此時，那隻鸚鵡撲騰著翅膀停在了落姬的左肩上。

「那……」寒天正欲上前，一道黑影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域主，是寒天莽撞了，在此向域主賠罪。寒天先行告退了。」不再多言，寒天隨即離開。

待寒天離去時，落姬的身邊驟然多出了四個人影，「域主，北涼軒轅子今日在都城整頓了軍隊，任命了飭殤、烈焰為左右將軍，以及宰相赫連宇推薦的墨痕，一切官制依照漢族而建。」

「芷月呢？」

「帝岍今日並無多大動靜，只是與新都的交界處有些動蕩。」

「哦，為何？」

「蕭湦命車騎將軍且末帶兵在燕鎮巡視，和前日一樣，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落姬擺擺手，四個人影就四散離去。落姬將肩上的鸚鵡托到手中，嘴角的笑意似有似無，「也許，很快就不一樣了……」

眾人道：如今天下四分，加之域，乃可五分天下。域主未著其顏，蕭湦略顯怯弱，唯帝岍、赤帝、軒轅可與之較量。

「婼兒，要記住：在這宮中要想存有一絲餘力，必須尋一個能護自己的主子。既然我們現在伺候眉妃，那就盡量讓她寵信我們，那樣也便於我們行事。」自那天開始，夏竹對我的態度就轉變了。不再是剛開始的冷淡，而是處處護著我。

「那我還有機會回去嗎？」我坦言，現在的我已然離家數日，爹娘必定到處尋我，奈何我卻身處皇宮深牆之中。

「若能得眉妃幫助，那便有望。縱觀後宮，君上無後，得寵的妃嬪便推眉妃。所以，若她能相助，一切都好辦。」在去素水宮的路途中，夏竹細心地替我分析。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這後宮之中站住腳，取得眉妃的信任，再伺機謀求回家的機會。

走著走著，迎面碰上了星落寮的侍女，風兮、鸞兮。芷月君上雖無後，但星落寮仍常年有侍女。起初，我還曾以為風兮和鸞兮是姐妹，幾次接觸下來才知她們來自不同的地區。淡然一笑以示問候，便擦身而過，這便是宮中的潛規則。

進到素水宮時，眉妃已經起身，坐在梳妝鏡前等著我。行禮之後，我便上前為她梳妝，而夏竹則為她準備今日的衣裳去了。「娘娘今日為何起的如此之早，昨日沒有安歇的好嗎？」我替她挽好髻。

「不是，君上讓本宮今日隨他逛御花園，自然是要早些準備。快些吧，婼兒，君上過會兒怕是就要來了。」

「娘娘不用擔心。娘娘玉肌勝雪，又美麗可人，只要稍微裝扮一下便是絕塵仙子，讓君上多等一會兒又何妨？」今天，我給她挑了一個稍簡單的碧玉簪，恰夏竹又挑出一身淡妝，搭配起來讓眉妃顯得絕塵脫俗。

「兩個丫頭果然手巧嘴甜，以後好好跟著本宮，本宮不會虧待你們的。」顯然，眉妃對銅鏡中的自己很滿意。而夏竹則是拉著我下跪，跪謝眉妃的恩典。這時，卻傳來了君上前來的通報聲。

「君上駕到！」

我正欲抬頭，夏竹卻拉著我跪地更低，「婼兒，要想安穩的出宮，就絕對不要和君上扯上關係。知道了嗎？」她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我便聽她的話，將頭埋得更低。一切也都和我們想要的一樣，君上並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存在，而是直接領著眉妃出去了。

我失去了一睹君上尊顏的機會，但和夏竹得到的是自在，更有的意外收穫是從這天開始，眉妃對我們寵信有加。我們成了僅次於萍兒，眉妃最信任的侍女。

轉眼，一月的時光已逝，我仍輾轉於宮闈之中。我和夏竹情同姐妹，盡心伺候著眉妃。我從沒見過君上，只是偶爾從其他侍女口中聽到一些關於他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