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嚴司煒到達這個政商雲集的酒會現場,一眼望去,國內所有的政經名流幾乎都齊聚一堂。
他寒著臉進入會場以杜絕讓人心煩的應酬話。對於家裡那個讓他牽挂的人兒,他必須狠下心來拒絕——趁他還能放手的時候。
只是,為什麼心裡沉沉的,不像話里那般輕描淡寫的自在?
嚴司煒找了個僻靜的角落,獨自飲著悶酒,冷眼看著滿室的喧嘩。
封霆這個老狐狸!雖然毫無建樹,但是憑著他雄厚的財力,居然還能佔個首長的位子。
今天的邀宴,美其名是餐敘,但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其實是為了替他那個從美國回來的女兒網羅金龜婿。
嚴司煒猛灌手中的XO,盼能一醉解千愁!
從嚴司煒一進大廳,他高大超逸的身影、頹廢邪僻的氣質,立刻吸引住封韶欣的目光。瞥見他隱入陰暗的陽台,她情不自禁的跟著進去。
「你好,我是封韶欣。先生該怎麼稱呼?」
「嚴司煒。你就是今晚的女主角?」嚴司煒半側過身子,不感興趣的睬了她一眼。
封韶欣對他的名字毫無印象,不過能出席今晚的宴會想必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嚴先生不請我喝杯酒?」
「有必要嗎?」花痴女一個!他懶得應酬。
「啊?」他冷冽的回答令對韶欣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我想靜一靜。」看到封韶欣依然呆立在旁邊,嚴司煒沒好氣的趕人。「我要一個人靜一靜,是你走還是我走?」
遭到嚴峻的拒絕,封韶欣羞愧的轉身就走。
一道人影迅地閃進嚴司煒身處的私密角落,他回頭正想斥責對方的不識趣,卻見到嚴浚幃笑嘻嘻的。
「大哥你在生氣啊?」
「廢話!」嚴司煒轉過身去,今天不知怎地,對浚煒那張正字標記的笑臉,他越看越心煩!
「嘖嘖嘖!你該不會是欲求不滿吧!」
嚴司煒徑自望著窗外的寂靜悶不作聲。
「大哥,你知不知道剛剛攆走的是誰?是封韶欣耶!她爸爸封霆坐擁數千億的資產,膝下就這麼個獨生女。她又長得妖嬈性感,今天在場的人莫不是摩拳擦掌等著贏得美人心。你竟然不解風情的拒絕她的投懷送抱——真是可惜、可惜!」
「你要給你。」嚴司煒一臉的不在乎。
嚴浚煒背脊泛起一陣涼意,直打哆嗦的連連搖手,「謝了!那種花痴是標準的水蛭,一旦被黏上了,除非她吃飽喝足,否則甩也甩不掉!」
他一臉驚惶的樣子,逗的嚴司煒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
「你終於笑了,沒再板著一張撲克臉。說真的,大哥,你是怎麼回事?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替你妥善解決!」嚴浚煒拍胸脯保證。
嚴司煒拍拍弟弟的肩,「謝啦!不過這個問題你解決不了。」
明白他是真的關心,但是連他自己都理不清對亞樺的心,什麼都不知道的浚煒又怎麼幫的上手呢?
「是女人——對不對?」見他挑眉,嚴浚煒高興的喊,「BINGO!說說看嘛!憑我縱橫女人圈多年的經驗,一定會是個很好的聽眾。」
啜了口酒,嚴司煒逐漸打開心房,「書婷才過世沒多久。」
「已經一百八十二天,夠久了。」嚴浚煒不明白他究竟在堅持什麼。
「書婷可以算是間接被我害死的。」
「然後呢?你決定要封閉自己一輩子以示懲罰?」
「書婷不會原諒我的見異思遷。」
「她活著的時候也許不會,但是她已經死了!我相信她會希望你得到幸福。」
亞樺也是這麼說的——
書婷都已經死了,永永遠遠不會回來了!我相信,書婷如果能夠表達自己的意見,一定不會希望你再繼續痛苦下去!
亞樺的吶喊回蕩在耳邊,真的嗎?書婷真的不會怪他?
嚴浚煒語重心長的說:「這半年來,你一直過著行屍走向的日子。以往的你到哪裡去了?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靈魂,你想書婷會受得了你現在這種陰驚的性子嗎?相反的,如果人死後已化為塵土灰飛煙滅,那麼,你自我禁錮的毫無理由!」
弟弟的話宛如當頭棒喝,敲醒嚴司煒封閉的心。
他無止盡的追悔,徒然傷了自己和亞樺,讓兩人淪陷在萬劫不復的深淵裡無法自拔!
憶起她絕望的臉龐,他是怎樣殘忍的傷害她啊!
嚴司煒緊握住浚煒的手,激動的說:「一語驚醒夢中人,謝謝你點醒了我!」
「謝謝那個勇敢敲破冰山一角的女人吧!要是沒有她的出現,這些話你是聽不進去的。」嚴浚煒揶揄著。「現在,願意告訴我那個偉大的女戰士是誰嗎?」
「余亞樺。」
「你說的是設計圖連連得獎的那個余亞樺!?」身為律師,他一向很注意各種人物的報導。
年紀輕輕的余亞樺不但獲得碩士學位,還是業界最年輕的建築師,不但輕輕鬆鬆的賺進大把的鈔票,並且擁有傲視群芳的絕美臉蛋。美貌才智兼備的她簡直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
看著嚴浚煒下巴像快要掉下來的模樣,嚴司煒輕笑著說:「就是她。」
「那你還在等什麼?這麼一個條件特優的女人肯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你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啥!」嚴浚煒氣憤的槌了老哥一記。
發現嚴司煒眼中的不確定,他抽絲剝繭的尋找問題癥結,「你不愛她嗎?」
明知道自己真真切切是愛亞樺的,嚴司煒仍然不願鬆口,「愛太強烈,我給不起!但是我能夠確定自己很在乎她,如果不在乎,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說的也是!」嚴浚煒小心的問:「你是在乎她,還是把她當成書婷的影子?」
「我不知道……其實,在我心裡亞樺和書婷的影像常常重疊,我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這樣是不行的!沒有人能夠接受一輩子當別人的替身,你這樣會嚴重傷害到她的!」
嚴司煒十分懊惱,「已經傷害了。」而且不只一次。
把亞樺當作書婷的時候,她的委屈令他心疼不已;在拿亞樺跟書婷做比較的時候,他的嚴辭峻語就銳利的刻入她肺腑!他一直在傷害她!
閉上眼睛,他依稀看見亞樺無言落淚的樣子。
「你真是可惡透頂!我想那個可憐的女人一定愛慘你了,才會心甘情願的承受這一切!」情字果然傷人!嚴浚煒還是決定遊戲花叢就好,千萬別放下真心。
愛!?亞樺愛他?不是迷戀?
而他卻狠心的一再傷害她、凌辱她!雖然不曾明白說出口,但是她的愛卻如此的明顯!
天哪!他做了些什麼!
嚴司煒踉蹌的直往外走,嚴浚煒連忙跟著出去,扶著腳步不穩的他。
「小心點!你喝太多了,我家離這裡較近,要不要先到我那裡休息一個晚上?」
「不!」嚴司煒很堅持,「我現在要馬上回家找亞樺,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愚蠢,竟然把她往外推!」
嚴浚煒嘆口氣,「好吧!我送你回家。」難得的獵艷大會就這麼泡湯了,唉!
***
從嚴司煒出門后,余亞樺就一直坐在客廳。任憑淚流滿腮,濕了又干、幹了又濕。
原以為只要等到他認清楚自己的心意后,他們之間就有未來可言。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居然是要放她自由!
她的心是肉做的,禁不起他一再地摧殘,她的心早已被傷得千瘡百孔、殘破不堪了!
泣血的心要到何時才能平復?難道,真的等不到他的愛?
她能體會司煒對書婷的情感,就是他的這份痴心,讓她感動不已,即使歷經多次的無情對待,她依然傻傻的移不開腳步。
可是,這回他堅持的要守著書婷一輩子,她要怎樣才能讓他明白,這樣反而讓他們再也無緣聚首?
如果她願意坦承自己就是書婷,便馬上能將兩人救離難贖的深淵。只是狂喜之後呢?就等著報應來臨、再死一次!?
泛濫的淚不曾停歇,難道他們就這麼陷入難解的困境中,直到老死方歇?
一個意外,竟換來破碎的家庭?她不禁要怨起蒼天!
門鈴響起,余亞樺急忙拭去淚痕,但紅腫的雙眼卻掩不住她整晚的心碎。
竟然是他!
「浚煒?」她幫忙扶著步履蹣跚的嚴司煒坐在沙發上,「司煒怎麼會喝醉了?」
看著余亞樺手忙腳亂的又是遞毛巾、又是端開水的,嚴浚煒納悶不已。
「你認得我?」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嚴大律師在司法界堪稱呼風喚雨,誰會不認識?」余亞樺敏捷的回答。
「這樣子啊!」美女送上高帽子,嚴浚煒不好意思的搔搔頭,「余小姐見笑了,大哥已經送到家,那我就先走一步。」
「謝謝你。對了,司煒為什麼會喝醉?」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強,認識十年了,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酒醉的樣子。
第一次是為了書婷過世,這次呢?
嚴浚煒聳聳肩,「不知道!」他們的事還是讓大哥自己去解決吧!
走到門邊,嚴浚煒俏皮的眨眨眼睛,「我一樣擁有嚴家的優良血統,如果我大哥太冥頑不靈,別忘了還有我!」
余亞樺噗哧一笑,這傢伙還是一樣的花蝴蝶!
「謝謝你的提醒,如果哪天我想看兄弟鬩牆的戲碼,一定不會忘了拉你下水!」
門一關上,嚴浚煒眯起眼睛開始思索。神情不再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睿智和精明。
余亞樺的確跟死去的書婷有著極相似的特質,連他都有像是在跟書婷談笑的感覺。
她的出現,對深愛著書婷的大哥來說是危機,還是轉機?
管他的!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走完的人生旅途。
尤其是感情,旁人是插不上手的!
時間還早,趕第二攤吧!人生得意須盡歡哪!
***
余亞樺讓嚴司煒喝下濃茶,再細心的拭去他額上的汗,在稍微遲疑后,還是決定替他解開襯衫,讓他能夠舒服一點。
也許,等他醒來肯定又要嘲笑她的恬不知恥了吧!
嚴司煒睜開眼睛,望著她滿是擔憂的臉,「亞樺?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沒關係,你有沒有好一點?」他有多久沒有用這種充滿感情的聲音跟她說話了?
激動的將亞樺擁入懷裡,嚴司煒迭聲的訴說由衷的歉意,「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我是在做夢嗎?」余亞樺無法相信他的轉變。
「不!是我終於能夠坦白說出對你的感情了。我說要你另外再找對象的話,全都是違心之論!亞樺,我愛你!」原來承認自己的感覺並不會太難!
被突如其來的訊息炸昏了思緒,余亞樺愣愣的重複,「你愛我?」
嚴司煒堅定的點頭。
他愛她?他真的說愛她!余亞樺高興的像是要飛起來似的。
他愛她!這個她用盡生命來愛著的男人,終於肯承認愛她了!
嚴司煒懊惱的說:「我愛上你了。不過,請不要逼問我愛書婷多些、還是愛你多些。也許你會認為我濫情,但是我真的無法比較你們在我心裡的地位。」
余亞樺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你不用煩惱,我不在乎你愛誰比較多。在我眼裡,你永遠是最專情的。我不會阻止你思念書婷,那畢竟是一段難忘的生命歷程。但是,我不許你再將自己囚禁在自虐的情緒中。可以嗎?」
「謝謝你!」嚴司煒萬分感動,「你這麼善良、這麼體貼,我真是該死!居然狠得下心傷害你!」
「過去的就不要再提了,只要我們未來過得好,那就夠了。」
「嗯!」嚴司煒想到一個能夠彌補她的好方法,「明天我們一起上山,到善田寺里。」
「上山?」善田寺是嚴司煒母親出家清修后所創建的佛寺,嚴老夫人遠離紅塵后就已經不問世事了。他要帶她去那裡做什麼?
「我要當面跟書婷說我們兩個人的事,這樣你的心裡就不會再有疙瘩了!」
「跟書婷說?」余亞樺隱約有種不祥的感覺。
「書婷的骨灰就放在善田寺的地藏殿,我要當著書婷的骨灰向你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的委屈!」
余亞樺急切的說:「我相信你!不必那麼麻煩專程到廟裡一趟,」
這個提議讓她毛骨悚然,她怎麼能夠去祭拜自己的骨灰!
「不!你不懂,走一趟善田寺,代表我決心走出傷痛的束縛。藉由當面的溝通,我要讓書婷明白,我沒有辜負她。終此一生,她都會永遠的活在我的心裡。」
「可是——」她該怎麼跟司煒說她就是書婷,所以根本不會在意他另結新歡。
「你是在推託嗎?」嚴司煒有些不悅。
「難道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心裡根本就容不下書婷。」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只是有點擔心,如果你堅持,那我們就去吧!」不願意破壞好不容易的和諧氣氛,余亞樺只好無奈答應。
「你不必擔心,善田寺里規畫的不錯,沒有半點陰森恐怖的氣氛,書婷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她不會為難你的。如果你還是會怕,那就讓澄澄陪著去,再說我也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嚴司煒只當她是膽小。
***
到了位於偏僻深山裡的佛寺,車子才一停妥,澄澄便打開車門,飛也似的往坐在大殿旁的住持師父奔過去,衝進她懷裡撒嬌。
「師父奶奶,澄澄寶貝來了!」
這位慈祥的覺圓師父,正是嚴司煒早年潛心修佛、看破紅塵的母親。
覺圓師父對著嚴司煒、余亞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兩位請坐。」
洞悉世情的眸光直視著余亞樺的慌亂,彷彿已經參透所有因緣。
余亞樺一心記掛著此行主要的目的,是要為裴書婷作超渡法事,心裡忐忑不安。
嚴司煒以為她是因為初次見到他母親,所以才怕生害羞,對她的坐立不安並未在意。
一坐定,嚴司煒立刻詢問:「師父!都準備好了嗎?」
他要在法會當中捻香以告亡妻,歷經幾番掙扎,他決定娶亞樺,讓她真正成為嚴家的人。
等告知書婷之後,他要馬上跟亞樺求婚!
一旁的余亞樺十分緊張,法會就要開始了,難道她真的得參加自己的超渡法會?這是多麼荒謬啊!
嚴司煒突然伸手握住余亞樺交疊在腿上的手,她嚇得驚叫出聲,一抬頭,瞧見他們都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更是益發的緊張失措,急忙找了個話題脫口而出——
「師父!您腰痛的老毛病好多了嗎?」
覺圓師父和藹的回答:「多謝關心!在調養中,已經好多了。」
「喔!」余亞樺回答之後,又是一場靜默。
就在她忍受不了寂靜詭譎的氣氛時,當家師父過來告知一切已經準備就緒,法會隨時可以開始。
完了!在余亞樺找不到任何推諉理由的時候,覺圓師父慈祥的聲音傳來。
「阿彌陀佛!這場法會你不必參加,請知客師父帶你到禪房休息好嗎?」
余亞樺忙不迭的連連點頭,隨著知客師父迅速離開。
嚴司煒皺眉盯著她有如逃難的模樣,心裡不禁有幾分不悅。又看覺圓師父閉目養神,沒有起身的打算,疑惑的開口。
「不是該準備作法會了嗎?」
「無魂的靈莫須超渡。」
「什麼意思?」
覺圓師父張開眼睛,裡面充滿智慧圓融的光芒。她並不直接回答嚴司煒的問題,徑自轉頭詢問蹲在一旁玩耍的澄澄:
「澄澄今天跟誰來看師父奶奶啊?」
澄澄理所當然的回答,「爸爸跟媽咪呀!」便自顧自的繼續玩了起來。
嚴司煒的腦海里靈光乍現,難道……
「您的意思是……」不可能!
覺圓師父但笑不語,這個從小就聰明透頂的孩子,沒想到這回竟然被心裡的魔障蒙蔽了許久。
「可是——這怎麼可能!?她為什麼不說?」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世道循環自有定數,天機不可泄露啊!」
是嗎?嚴司煒努力的思索一些蛛絲馬跡,因為真相太過震撼,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茫然的注視著母親,想尋求幫助。
覺圓師父無奈的搖頭,再次點醒他,「傻孩子!初次見面,她如何得知我有腰痛的老毛病呢?」
嚴司煒站起身來,急切的想當面跟余亞樺問個清楚,卻被喚住。
「阿彌陀佛!不是她不願意說,實在是不可說、也不能說啊!孩子,逆天行事會招來厄運的。」
嚴司煒強按下洶湧的情緒,「我明白了。」
所以即使無端遭受他犀利的嘲諷、欺凌,她都默默承受,不曾有過怨尤?
他最愛的妻子,卻總是被他傷得最重!
是怎樣的情到深處,才會這般的無怨無尤!?
他一直以為……是她拋下他,枉費他的一番深情。沒想到,終究是他負了始終執著的書婷!
既然老天爺又恩賜了一次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失而復得的妻子,
情緒稍稍平復之後,嚴司煒走到禪房,柔聲的呼喚:「亞樺,我們可以走了。」
「真的?」懸岩半天的心總算能夠放下,余亞樺邊收起看到一半的經書邊問,「怎麼這麼快?」
嚴司煒愛憐的順順她柔長的發,在她額頭上深情的印上綿密的吻,「都解決了!」親愛的老婆,我們終於團圓了!
直到兩人並肩走出來時,嚴司煒還是眨都不眨的凝視著余亞樺,彷彿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他怪異的舉止讓她衍生疑慮,「你怎麼啦?怪怪的耶!」
嚴司煒但笑不語,余亞樺沉醉在他濃烈愛意的目光中,好一會兒才雙頰配紅的輕斥,「神經!」
她快步走到兒子面前,「澄澄寶貝要走嘍!」細心的整整他的衣服、拍拍他小手上的沙子。
這麼明顯的舉動,他竟然沒有懷疑過她就是書婷!
牽著他摯愛的妻兒,嚴司煒對上覺圓師父慈愛的眸子,母子兩個相視一笑。
澄澄開心的揮手再見:「師父奶奶,我們下次再來看您喔!」
目送他們一家三口幸福洋溢的背影,覺圓法師仍然是一派的優閑自在,只有眼裡閃爍的波光微微露泄出心底的激動。
「師父,法會還要作嗎?」侍者師父在旁請示。
「阿彌陀佛!作場蒙山施食,超渡各方無主孤魂吧!」感謝諸天菩薩對嚴家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