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工作上的喬冥皇是很嚴厲的。

追求效率和成果的原則，所以跟著他工作是挺吃重有壓力的。四年來，路筱妍用盡一切心力追趕著他的腳步。

「喬總您今天的行程是--九點整開主管會議，十點二十分安富劉經理來訪，十一點整參加台大校……」路筱妍站在喬冥皇的桌前，拿著記事本念著他一天的行程。

喬冥皇低聲回應，雙手忙碌地上線查盤、簽公文。檜木桌面上，滿是高疊的公文和分析報表。

路筱妍例行公事的繼續報告著，喬冥皇突然開口打斷她。「中午的餐會幫我推掉，我有事要辦；下午拜訪國安的行程，你跟著我一起去；晚上的行程，幫我全部推掉，我要留下來加班準備--」

「加班？」

路筱妍驚呼出聲，使得喬冥皇的視線離開電腦螢幕，抬頭望進她戴著棕色鏡片的詫然眼眸。這是他今早第一次直視著路筱妍，依舊的裝扮，仍掩不去那份美麗，除了眸色。

「你可以不用留下來，沒關係的。」

「呃……」路被妍怔仲一下，而後她抱著公文夾，怯怯的回答：「我可以留下來，只是，沒聽過喬總要加班。」

喬冥皇是個非常講求效率的人，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很多事，不認為讓員工加班是貼心的舉動。他也從不浪費下班后的時間。

喬冥皇聽完她的疑惑后，撇嘴一笑，淡然道：「總會有例外的，所以我說你可以不用留下來。」

路筱妍直視著他，總覺得今早的喬冥皇不同以往的弔兒郎當，反而很像喬冥正。

喬冥皇在字條上寫了一個地址和電話遞給她。「對了，幫我去選一副耳鑽，請人送到這裡。」

路筱妍收下紙，瞄了眼紙上的地址，心痛了一下。她神色恭敬地回道：「是，我會儘快去辦好。」

「嗯，沒事就先出去吧！」

喬冥皇對她下達命令后，眼睛看著路筱妍離開他的辦公室，他的心不禁流湧出濃濃的失落和不悅。

哼，二哥說錯了，他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的。

因為……她根本沒有私心在他身上。

喬冥皇甩開一整夜的煩悶，埋首在繁重的工作里。

路筱妍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心有些雀躍地盯著手中紙條上的姓名和地址。

她最喜歡幫喬冥皇買分手禮送人，因為這代表著，他又結束了另一段戀情。

四年來，她已經替他買了五十二份禮了。

禮物的貴重顯示著那位女伴的好壞。耳鑽！？看來喬冥皇是很滿意莉娜的陪伴了。路筱妍輕吁口氣，心中又是放心又是難過。

喬冥皇是個要求極高的人，連女伴都是精心挑過的。

如果說，男人對女人的吸引力分為四大類。那麼，喬冥皇便是屬於第一類的「不勞而獲」型。

這男人是永遠不會有停泊的一天吧！？

只要她是他秘書的一天，他們便不可能越過那條禁線。

但是，一旦她不是他的秘書，那麼，她便什麼也不是了，她不可能有機會接近他的。

長長吁出無奈的嘆息，路筱妍開始專心在工作上。

又是忙碌的一天了。

***

「好、好、好，我知道了，嗯……嗯……是的……」

路筱妍話筒夾在頸肩窩，手裡忙亂地記錄對話，趁著對方在通話時，她手指捏住鼻翼，忍住打噴嚏的慾望。她的眼眸抱歉地看著站在桌前的趙土卓。

趙士卓趁著午休空檔買了一束鬱金香，便一直站在這兒耐心地等著路筱妍，工作中的她，認真得美麗。

他暗戀她好久了，在他面試那次看見她之後，他便臣服在她的一顰一笑中。他發誓，他一定要追到她。

路筱妍終於結束通話掛上話筒，趙士卓連忙將手中的花束捧上前，路筱妍笑笑的站起身，勉為其難地接過它。

「嗯，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趙先生，這花……」

「這是送給你的，今天你可以答應我的邀約了嗎？我們一起去用餐吧！」

面對趙士卓熱切的追求，路筱妍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淡然笑笑，有禮的婉拒。

「抱歉，我已經用過餐了，還有，請你以後別再破費買花送我了，我--」

「那是我的心意，而且從午休開始我就站在這兒，根本沒見到你有機會吃飯呀！你別客氣了，讓我請你吃飯吧！」

「呃……呵，其實早在喬總出去時，我就先偷吃過飯了，你千萬別說出去哦！」

「真的嗎？」

「真的，因為喬總的工作量大，中午我不太有時間吃飯，所以都提早到十一點就吃飯的。」

「這樣啊！那我----」

「什麼事？」

一道突兀的沉聲問句，嚇了他們兩人一大跳。

一臉平靜沉著的喬冥皇站在通口處看著他們，他緩步走上前，冷冽的眼神緊盯著他們交疊的手。

趙士卓突然倍感壓力，直覺地抽手回過身，有禮的向他打招呼。「喬總。」

「趙士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喬冥皇站挺著身，提公事包的指節微微泛白，手背青筋浮突，但臉上仍是平穩的沒有一絲波動。

路筱妍在心底鬆了一口氣，她剛才好怕趙士卓的強硬動作，他抓著她的手好用力。她只注意著自己的手臂，而沒有注意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波濤暗勁。

「不，沒事的，我是來找路秘書的。」趙士卓無所畏懼的回答。

喬冥皇的眼神一直緊盯著他，然後突然笑道：「哦，是這樣呀！可是午休時間已過，你是不是不應該再打攪路秘書工作？她可是要向我負責的哦。」

「呃……是，對不起，我先走了。」趙土卓羞愧的白了臉，行完禮后便快步離開。

一直到趙士卓的背影離開視線后，喬冥皇這才回過頭。

路筱妍被他眼裡的責備與火氣給嚇著了，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該如何開口。

「呃……他……我……」

喬冥皇的眼神複雜難辨，他意味深長地瞅著她，突然伸手將桌上的大把花束拿起來，走了出去。

路筱妍奇怪的看著他，疑惑地跟著他走出去。喬冥皇來到邊間的大垃圾桶旁，將花整把往裡頭丟棄。

「啊--」路筱妍訝異地驚呼出聲。

喬冥皇回頭，用深沉的目光瞪著她，接著不發一語地逕自走回辦公室。

路筱妍回過神，追著他回到辦公室。「喬總，你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喬冥皇淡淡回道，注視著她桌面上還沒分類的信件，他先抽出幾份重要的，再低聲開口。「你根本就對花粉過敏，放在這，想影響下午的工作進度是嗎？」

「我--」

他不等她的回答，冷冷地又丟出一句令人匪疑所思的話。

「先把桌上的三明治拿去墊墊胃，等下午去拜訪客戶時，再去飽餐一頓。吃完後進來，我有事交代。」

路筱妍手伸在半空中瞪著他關上的門，不太能理解地走回座位，她伸手打開超商的塑膠袋，發現裡頭有三種不同口味的三明治和兩個三角飯糰。

她細細回想方才到此刻的所有過程，然後，她決定主動做一件事。

喬冥皇忙著分析報表，正想要請路筱妍幫忙準備一些資料時，門正被敲響。

他仔細聽著那節奏，他微微一笑，之後他輕咳一聲正色答道。「進來。」

路筱妍雙手捧著一個托盤，上頭擺了兩杯冒著熱氣的飲料和他買回來的三明治及飯糰。

「怎麼--」

喬冥皇挑高一道劍眉，疑惑地看著她將托盤放下，他反射性地將報表和文件移開，她便把東西放在上頭。

他抬頭看著她一瞼期待又有些恐慌的微笑，他用眼神詢問她。

路筱妍深呼吸，然後怯怯地回答他。「我想……喬總買這些回來是因為你還沒吃午餐，所以我泡了玫瑰花茶給你喝。」

喬冥皇看看她又盯著那引人食慾的熱茶和餐點，他綻開溫和的真心笑容，說道：「坐下來吧！」

「啊？我--」

「別我了！坐下來吃！我快餓死了。」

喬冥皇端起一杯玫瑰花茶，話說完即快速地瞥向路筱妍，發現她並沒有察覺他話里的別意。

路筱妍坐在他對面，笑看著他，心一放鬆，便俏皮的學卡通里的人物用日文喊道：「ETAEKIMAS！」（開動之意）

喬冥皇看了哈哈大笑，也用日文回答招呼她。

兩人在四年來頭一次如此輕鬆地相處著，他們分享著三明治和飯糰，聊些奇怪而瑣碎的話題，可是卻又很享受彼此的對話，一直接續著話題。

路筱妍吃了一個三明治和飯糰就收手，剩下的全進了喬冥皇的肚裡。

稍後，喬冥皇發現路筱妍嘴角留有一顆飯粒，她正開心地說話沒發現，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拿掉那顆飯粒，然後將它放入自己的嘴裡。

這親密的舉動，震撼了兩人。

路筱妍閉上微張的嘴瞪著他，喬冥皇則是有些錯愕地呆愣住。

他屏息地站起身，在她的盯視下移到她身前，他低語出聲：「路……」

「冥皇？你們在做什麼？」

門口拔尖的喊聲，打破了兩人怪異的氛圍。

路筱妍一站起身，喬冥皇便很自然地將她拉至身後保護她，昂挺著胸看著門口突兀出現驚擾他們的人。

莉娜站在門口，眼眸怒火狂燒，她惡狠狠地瞪著從喬冥皇背後探出頭的路筱妍。「原來你們都在背地裡做這些見不得人--」

「出去！」喬冥皇擋在前頭，神情冷酷地命令莉娜。

「為什--」

「出去，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使是以前，你也不能出現在我的工作場所！」

「呵……哈……」莉娜被他的無情擊倒，她不顧一切地衝上前，面色猙獰的伸手想抓住站在喬冥皇身後的路筱妍。

「你給我出來！啊--」莉娜不理智的舉動被喬冥皇不耐地用力推開，她倏地跌落在地上，極短的迷你裙翻至腰部，露出她裡頭淫野的丁字褲。

「你鬧夠了沒！？」喬冥皇陰沉的站在她眼前，毫不留情地開口說道：「莉娜，適可而止，別逼我動用我的勢力。」

路筱妍走出他的庇護，站在他身旁，身軀微微發顫地看著跌倒在地的莉娜，已經失去平日在舞台上的亮麗，整個人狼狽地哭泣著。在看見她時，眼神惡毒可怕地直射向她。莉娜站起身，在淚眼中怨妒的詛咒著她。

「哼！你以為你算什麼！秘書又如何？這男人根本沒有心，他不會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他--」

「住口！」喬冥皇眯起眼無情地開口。「只要你再多說一個字，只要一個字，我不會讓你痛快的死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聽清楚了嗎？」

莉娜震顫著身子，止住了淚水畏怯的看進他冷寒的眼眸里，知道他一向說到做到。她憤恨地看了路筱妍一眼，然後轉身奔離。

喬冥皇深嘆口氣，他疲累地耙梳自己的發，然後，他緩緩地回過頭來面對路筱妍。

她沒哭、沒生氣地吼他，只是一臉恐懼地看著他，好像他是個滿手血腥的惡人那般，雙眸空洞地盯視著他。

「筱妍……」他瘖瘂地低喚，在她失常地退開躲避他時，倏地住口。

他的心又變得堅硬，他默然無語的沉下了臉。

路筱妍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原來，他是個如此冷血殘酷的男人！

他對女人可以招之即來也可以揮之即去，全憑著他的喜好來決定一切！他可以如此冷酷地面對分手后的女伴，毫無慈悲心地威脅要毀掉一個女人。他……

路筱妍盯著喬冥皇那沉峻的臉龐，她遲疑地恭敬開口。

「喬總，我先出去了。」

她快速地收起托盤，全程沒看向他，態度疏離有禮地離開。

那聲「喬總」關閉了一切剛冒出的芽苗。

宣判了一切。

喬冥皇在許久之後，才閉上酸澀的眼眸，再睜開時，他已不是那個還對她留有些許私心的喬冥皇了。

***

「哈哈哈……哎喲，你好壞哦！嗯……」

「我壞？我還會更壞的呢！唔……」

路筱妍坐在辦公桌前，耳里聽著門裡傳來的每一句淫邪的調情。

那日之後，隔日報紙的頭條便是天後莉娜為情自殺未遂的消息。莉娜閉口不談一字一句，二天後，莉娜飛離台灣，前往加拿大定居。

而這四天來，喬冥皇像變了個人似的，更為風流的流連花間，每日必上各八卦雜誌報刊的頭條，甚至還更加猖狂地將新歡帶到公司來上班。

今日便是他的新歡----羅嬪在他辦公室內嬌笑撒嬌。

路筱妍聽了四天連續不同的戲情歡笑聲，她已經麻痹了，或者該說，她全然死心了。

每天，她要面對各傳媒的探訪，和公司同事們關心的詢問，四天來已讓她疲累至極。

喬冥皇幾乎不再正視她，每天一早他才進辦公室，一位女伴便隨後到來，她早上的例行報告，也常被他們的調情戲碼給打斷。

第一次，她親眼目睹他如何熱情地吻著不同的女伴，這些女伴大多是一線紅星，不然就是新聞主播名人。

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這一切，每天她都是強撐著在應付各種考驗，回家后則哭到睡著。

「啊嗯----不要啦！哦……不行了。」

「哈哈哈--唔……你好香哦！嗯……」

她再也受不了了！

路筱妍捂住耳朵，瘋狂地在心裡吶喊著，閉上眼不讓淚水滴落，她已經哭太多了，眼睛哭得都快戴不上角膜眼鏡了！

「唔……」她死命地咬著唇忍著不哭，他們放浪的情語漸漸地不再傳進耳里。

「筱妍？被妍？你怎麼了？啊？筱妍！？」

路筱妍抬起頭，睜開眼狂亂地看著眼前關心她的男人。

「啊……」她啞聲低吼，卻叫不出聲。

「筱妍！？你到底怎麼了！？先冷靜下來！」趙士卓擔心地靠上前，拉住路筱妍一直顫抖的身子，慌亂地低吼著。

路筱妍一直顫抖著，表情痛苦地繃緊全身。

她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喬冥皇一臉驚慌地衝出來，後頭跟著一臉不悅的羅嬪。

他推開趙士卓的身體，伸手拉住路筱妍，驚恐的吼著：「你怎麼了？筱--」

路筱妍掙扎地拍打他握住她的雙手，她哭著推開他。「嗚……嗚……」

「妍！？妍！？」喬冥皇仍不氣餒地想擁抱她，而她突然使力的扭動，滿心是恐懼與慌亂。

「你放開她！你快放開她！」

趙士卓使盡蠻力的將他拉開，路筱妍像攀住浮木般，躲進趙士卓的懷裡。

喬冥皇震驚地看著她偎在趙土卓的懷裡，他微眯起眼，心痛地上前低喚：「筱妍，筱--」

「你不要再接近她了，你看不出來她在怕你嗎？」

趙士卓的怒吼震住了喬冥皇，他怔怔地看著路筱妍被趙士卓抱在懷裡，低泣抽噎著。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好。別怕，我送你回家。」趙士卓抱起她，安撫的低語，朝電梯大步走去。

正巧來到這層樓的喬冥正、喬冥威和黃小芸出了電梯便見到這副怪異的景象。

喬冥正皺緊眉頭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路子！？」黃小芸吃驚地奔到趙士卓身旁，看著他懷裡的路筱妍。

路筱妍顫著身，全然聽不到黃小芸的問句，只是哭著低語重複著。「我要回家……」

喬冥威蹙眉地來回看著這一幕，他走到呆愣的冥皇面前，突然揮出一拳，將他擊倒在地。「你到底在幹什麼！？」

羅嬪尖叫出聲，喬冥威一個瞪眼就讓她閉上嘴。

喬冥皇撐起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絲。

他到底在幹什麼？

他自己也不知道。

***

他們並沒有將路筱妍送回她的住處，而是帶她來到喬家的家庭醫師的醫院。

喬冥皇側靠在李醫生診療室外的牆上，神情漠然地令人難過。

喬冥威坐在室外的椅子上，雙臂環胸閉目養神。而趙士卓則坐在他旁邊的位子，焦急地等候著。

黃小芸一直待在診間陪著路筱妍。

路筱妍剛開始是尖叫哭喊著，然後轉為嗚咽哭泣直到最後斷斷續續的抽噎不止。

每一聲都狠狠地穿透喬冥皇的心，直淌著血，痛得幾乎擊潰了他的意志。

喬冥正在第一時間下令封住所有消息，然後緊急找來丹·貝斯堤幫忙鎮住公司。喬泠挺著七

個月大的肚子，放心不下地跟來，最後還是由喬父回到公司穩固一切紊亂的情況。

喬冥皇在這段時間裡，沉靜地想了很多事，他吞咽下喉間一時湧上的硬塊，規律地吸吐著氣息。

未知的等待，讓人更加惶恐不安。

路筱妍的哭聲停止了，一會兒后，李醫生走出病房，趙士卓最先發現的衝上前，喬冥皇和冥威則跟隨在後。

「醫生，她--」

「別急。」李醫生制住趙士卓的慌亂，他沉著的描述了路筱妍的病情。「她有些營養失調，不過這倒還好，養養身子就能恢復了。只是……」

喬冥皇握緊拳屏息地等著李醫生的宣判。

只見他嘆口氣看了眼冥皇，接著說道：「她的心理可能積壓了很久的心結，這陣子壓力太大，以至於一時承受不住刺激才會情緒崩潰。我想，等她休息夠了，最好能勸她接受心理諮詢，讓她把那積壓已久的心結打開，這樣對她才是最好的幫助。冥皇，你可要好好幫她哦！」

喬冥皇木然地輕點頭，李醫師拍拍他的肩膀然後離開。喬冥皇的心裡更是愧痛。

心理諮詢！？他已逼她逼到必須去做諮詢治療了！？

「冥皇！？」

喬冥皇抬頭望進冥威眼中的擔憂，他看了趙士卓一眼，再次面對冥威。

他勉強笑了笑，然後推開二哥衝出醫院。

「喬--」

喬冥威抓住趙士卓的肩頭，他搖搖頭嘆道：「讓他去吧！他現在心裡一定很難過，他會想通的，暫時還是別打擾他們。」

「什麼！？」

「趙士卓，你認識筱妍多少？她的背景、她的個性、她的真面目，你都知道嗎？你不知道對吧？喬家其實已經認識她快十一年了，是冥皇先發現她的，筱妍的一切都是冥皇給的。」喬冥威緩緩說出冥皇認識路筱妍，繼而領養她的所有經過，包括育幼院的事。

「如果喬總真像您所說的，那麼愛路筱妍，那他又為河要如此傷害她？四年了，他一直這麼殘忍的對她！」

喬冥威瞄了趙士卓一眼，然後冷哼的吐出回答。

「笨嘛！就是因為太盲目了，才會這麼愚蠢。」他有趣的輕笑著，接著又一臉嚴肅地道。「不過，我要提醒你，喬家的人有著一旦認定，就絕不罷手的個性，至死方休。」

***

子夜。

喬冥皇撐手趴在方向盤上，閉上眼一直回想著方才在醫院的情景。

她看來好小、好瘦弱。

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柔弱的！？

他怕刺激了路筱妍，所以趁著深夜偷偷溜進去看她，看到的卻是令他如此痛心的發現。

她連在睡夢中都不快樂、不安穩。

他顫抖地伸出手，輕輕的、緩緩的撫著她的面額，無聲地低語問她：「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嗎？是不？你不會了，是吧！可是我……」

喬冥皇深吸入空氣，再緩緩吐出。他再坐了一下，終於下了車關上車門，朝主屋走去。

在入口處，喬冥威站在那靜靜地等他回來，兄弟倆沉默的相視了許久。

然後，喬冥皇手中的外套掉落，喬冥威一個跨步上前，冥皇隨即抱住他痛哭失聲，將他一整天壓抑的情緒，毫無保留地宣洩出來。

喬冥威一直無聲地撫手安慰著他。

車庫的燈突然亮起，喬冥正悄然地走出來，伸手拍撫上他顫縮的肩，任他哭泣。

那一夜，喬家三兄弟陪伴著彼此，就像每回他們遇到困難時，全心的守護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