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筱妍在鳥嗚啾啾,陽光柔和的早晨醒來。
她偏轉過頭,半睜開眼望向平日窗口的角度,她緩緩睜開眼,卻沒看到窗景,而是一片白色的牆壁。
她倏地睜開雙眼,疑惑地看著這陌生的環境,她不知道這是哪裡,害怕地推開被子霍地坐起身。
右手傳來的刺痛,令她皺眉痛呼,她偏過頭想看清楚狀況。
喬冥皇提著粥湯走進路筱妍的病房,才剛踏進,就看到她這沒知覺的動作,他驚慌的奔上前,將粥湯放在床邊的小桌台,憐疼地輕呼:「你別亂動呀!小笨蛋,都流血了。」
路筱妍停止扭動,看著喬冥皇緊張地抓住她的手,抽出幾張面紙,仔細小心地替她止了血,幫她調整好點滴的位置。
她一直注視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會變得如此溫柔,而她又為河會待在此地,她抿抿唇,低聲輕喚他。「喬總?」
喬冥皇調整點滴的手倏地一停,那個稱謂讓他心痛。
「我怎麼會睡在這裡?這裡是哪裡?」
她語氣中的無助刺痛了他的心,冥皇低下頭,溫柔地輕問她:「你不記得了嗎?昨天……」
看到她臉上的疑惑改換上焦慮時,他自嘲嘆道:「你想起來了,是嗎?」
路筱妍憶起昨天下午的一切,但只到了她看見趙士車的那一幕,其他的全都忘了。
喬冥皇伸出的手,在她的一句問話中停了下來。
「趙土卓呢?」
他吐了口氣,迴避著她的表情,淡淡回道:「他下班之後,就會過來陪你了。」
路筱妍望著他背對著她整理東西,她低垂下頭哦了一聲。然後,一杯熱粥突然香噴噴地出現在她眼前,她不解地抬起頭。
「吃點吧!我問過醫生了,你可以喝些粥的。」喬冥皇一直盯著她的表情,體貼的回問她。「要我喂你嗎?」
看著路筱妍搶過他就要準備喂她的動作,他又惱又氣地念了她幾句。「不是要你別亂動的嗎?你都忘了自己手上有點滴了是吧?又流血的話怎麼辦?」
他仔細檢查她右手上的針孔,見沒再流血,他才放心的放開她,乾脆替她捧著杯子,讓她舀箸喝粥。
這次她乖乖地吃著,胃口一開便餓得急喝著粥湯,全然沒注意到喬冥皇眼中顯露出的憐惜。
「啊--公司怎麼辦?」她著急的抬起頭問他。
「一兩天沒有我們不會倒的啦!放心的先養好身子吧!還有我兩個哥哥在,怕什麼!?」
聽他這麼有自信,她應了一聲又埋頭喝粥,喝到最後時,喬冥皇還是喂她喝了。
現在的他,很像許久前在植物園裡的他,那個她渴望再見到的喬冥皇。
她抬頭看著點滴的藥瓶,推推他說道:「葯快滴完了耶!可以按鈴找護士來了。」
「哦--」喬冥皇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不肯移動,他瞄了一眼接著道:「這很簡單,我會。」
「不要啦!」路筱妍嚇得抬高手要問躲,他則快速地抓按住她的手,佯裝不滿意地怒罵一句。
「不要動!你這小鬼很欠揍哦!」
路筱妍怔住了,她看著他,他則傾身按下她床邊的紅色按鈕。不久,一位年輕的護士小姐進來,喬冥皇告訴她藥水沒了,那名護士很熟練地替她取下針頭和藥瓶。
喬冥皇很仔細地看著護士的動作,待她拔完針頭時,他環著胸嗤聲說出豪語。
「嘖--很簡單嘛!我就說我會的呀!你就不信。」
那護士笑笑的離開后,她仍睜眼瞪著他,他察覺到她的異樣,語氣放柔的問她。「怎麼了?那兒不舒服?」
「你……你剛才說……說我是……欠揍的--」
「呵呵呵……你很愛計較耶!」他站起身,不讓她抗辯,低俯在她眼前問道:「要不要去洗手間?」
路筱妍眨眼看著他,然後羞紅了臉點頭,她才剛要挪身下床時,喬冥皇一把將她抱起,她訝然一呼,他像是抱嬰兒那般,既小心又顯輕鬆地將她抱進浴室。
「啊啊!這裡就可以了!」
在進入浴室門口時,路筱妍忽然叫了一聲。
當她的小腿一踢時,喬冥皇便停下了腳步,瞠眼看著小手勾住他脖子的路筱妍。
她這個模樣好美!凌亂蓬鬆的淺棕色長發已快接近金色,白裡透紅的肌膚連臉上的微血管都看得很清楚,醫院簡單的綠袍她穿起來卻有一種慵懶的美感。只有她略輕的體重令他覺得心痛窒息。
「放我下來啦!」
她羞赧地小聲重複,她從來沒這麼接近過他,他好強壯,卻又不可思議地溫柔,他的氣息清爽舒服,令她怦然心動,好怕這麼貼觸會讓他知道。
喬冥皇仍抱著她,聽她這麼要求,他看看浴室裡頭的馬桶,再轉回來瞅著她,有些不確定地重複道:「這裡?你可以嗎?」
她看來好虛弱,他好怕一放手,她就會昏倒。
「可以啦!我又沒那麼嬌貴。」她嘟著嘴說。
他想,她可能不知道自己正在跟他撒嬌,而他很喜歡這種新鮮的感覺,他好捨不得放下她。
喬冥皇故意用力將她擁緊,再快速的一放鬆,順勢輕輕地將她放下,讓她誤以為自己感受錯誤。
路筱妍一站好身,喬冥皇就跟她說了一句。「好了,就告訴我一聲。」
他一轉身,才踏出浴室,她便將門在他身後關上鎖著了,他搖搖頭笑了,知道她在害羞。
喬冥皇走回床邊整理東西。他一直覺得奇怪,醫院裡藥水味這麼濃厚,她怎麼還能聞起來這麼香!?
是女人都這樣,還是只有她?
路筱妍待在浴室整理好自己,她好想洗個澡,可是,想到沒有換洗的衣服就只能作罷。
她走到洗手台拿了毛巾用水簡單的梳洗,她抬頭看著鏡子擦臉,突地,她眯了眯眼看著鏡中的自己,然後--
門倏地在他身後被打開,喬冥皇立刻放下手中的報表,回頭看著路筱妍。
「你--」
「你知道了!?」
路筱妍站在高起台階的門口,美麗的面容帶著憤懣的青光,怒火炙熱地問著他。
喬冥皇抿緊了唇,神色由溫柔轉為謹慎和擔憂。「妍--」
「你知道了,對不對!?」
她受傷的大聲咆哮,呼吸急喘起來,蹙壓著黛眉,緊緊的瞅著他,心底已經知道答案,綠眸晶光閃爍。
他以為她又會像昨天那樣因過於激動而失控,喬冥皇連忙沖向她。
一接近路筱妍,她便開始哭叫著拍打他伸出的手,狂亂地只想掙脫他。
「筱妍!筱妍--你聽我說!我--」他一直不放棄地抓著她,她卻一直要掙脫他。
「我不要聽!我不要--嗚……」
他還是抓住她了,喬冥皇將路筱妍牢牢地抱在懷裡,他一手擁緊她,一手張開大掌撥開她額前的髮絲,輕聲細語地哄撫她。「噓,乖,你不能激動。乖乖地,深呼吸,別哭……」
「你知道了--你……呃--你知道我是誰了……嗚……呃--你……」她一個拳頭打上他的胸肩,掙脫不了他的箝制,便在他懷裡跺腳嗔怒。
「嗯,我知道了,筱妍,我知道了。噓……別再哭了,嗯?乖……」他更加抱緊她,將臉埋在她幽香的髮絲中,貼在她耳旁柔柔低語。
「所以……你的態度才會改變,對我--」她閉上淚眼婆娑的綠眸,哭得更凶了。
今早他會對她這般溫柔有耐心,全是因為知道了她是十年前的那個女孩。當年,他也是這般耐心的對她。
全是假的!
她是當年那個女孩,怛,她也是他這四年來的路秘書。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心態,怎麼可能在一日之間完全改變!?
全是騙人的!
他突然推開她,深邃的黑眸里露出凌厲而堅定的目光盯著她。
「不是這樣的,妍,我一開始就知道了。」
「一開始?」她終於停下淚水,眉頭一皺。
「嗯,一開始。」他回憶起那日的始末,英俊的面龐泛起笑意,他用指腹擦去她的淚珠。「在你到面試會場的那天,我就認出你了,你是在植物園的那個小女孩。」
「那天……」她疑惑的小臉驀然一驚,退開身屏氣輕道:「那我的工作……」
「天哪--」他拉回她,屈起手環節輕敲她的粉額,笑道:「你這小腦袋在想些什麼!?」他吁了一口長長的呼氣,正經的問她。「你面試的時候有看到我在場嗎?」
她搖頭。
「那就對啦!你跟我工作了四年,嗯……正確說來是三年七個月又二十天了。我對工作的要求很嚴苛吧!」
「嗯……」何止嚴苛!?
他看出她不滿的眼神,又笑嘆一聲才接著道:「好吧!我根本是個惡魔頭,對這樣的我,我不可能因為人情就給工作的,我那天只交代主管們把一些只是來湊熱鬧的人選淘汰罷了,要他們先挑出三個人選,最後才由我來定案。唉……你別又想歪了,好嗎?聽我說完,你們面試時,其實我全程都在,畢竟選出來的是我的秘書。」
「鏡子!?」她忽地想到。
他讚美的笑了。「對!聰明的女孩,你的應答舉止一直都是最高評分的,而且你的條件很好,台大的在校成績都是名列前矛!所以,最後主管們和我都一致認同,你便是最佳人選了!」
「我……真的都……」她還是有一些些的不確定。
「沒有!」他的眼神變得凌厲。「你不相信我的話嗎?嗯?」
路筱妍想了想這四年來對他在工作上的了解,然後她搖頭且確定地道。「我相信。」
喬冥皇一怔,溫柔的一笑。
「可是……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如果你一開始就認出我的話。」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這是否表示,其實他是不想有人情麻煩而不肯認她!?
像她這樣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小孤女,他怎麼可能會注意到她、想認她!?
對呀!一定是這樣的,女人接近他只有一個目的,她自己不也是如此!?
當初為了他努力念書,也只是想接近他,告訴他一聲謝謝。但,卻沒料到四年的相處,她對他的心會改變。
他突然推開她,冷哼一聲,神情有些怨對的控訴。
「哼!是誰先不認誰的!?也不想想是誰,第一天上班就一副冷淡、公事公辦的模樣!?一副不準哈啦的正經嚴肅!還喬總、喬總--的直叫。」他幼稚地模仿起她的語調,怒瞪了她一眼。
想到他們第一天上班的情景,他就一肚子火!不講清楚就十分不爽。
而且,也不知道這女人是哪來的,竟然第一天工作就完全進入狀況,什麼都會了!若有什麼不懂的,就算是開口問他也是那副清冷狀。
哼--想起來就火大!
「那……不然呢?」她哀怨地望著他。「我是去上班的,又不是……你是選秘書,又不是在選……。」
「選什麼啊?」他危險地眯眼問她。
「啊?」她嚇得倒退一步,正巧碰上浴室邊的牆壁。
「啊什麼啊?」他兩手伸出貼在她肩上兩旁的牆上,將她鎖在他構築的圈圈裡,略低下頭,偏著臉輕柔問著。「你說我又不是在選什麼?說清楚。」
語氣慵懶又撩人,但卻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還有膽笑!?
路筱妍覺得自己弱勢地令人生氣,她伸出手想推開他的禁錮,卻又不敢碰,小手在空中彎握起,豁出去的嬌嗔道:「本……本來就是啊!你是在選秘書,又……又不是在選女友或老婆啊!?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她語氣中的不安,讓人又氣又憐。
「而且----我……你、你又不會看上我這種小角色!我又何必賣弄風騷的去勾引你?」
「呵,我可不會說你是小角色哦!」
「哼----跟你那群女朋友比起來,我……」她偏過頭不看他,眼裡那受傷的神情令他又是驚喜又是心痛。
他輕嘆口氣,站直身子伸手將她的臉轉回來,強迫她面對他的眼,熾熱溫柔的雙眸毫不掩藏地緊緊瞅著她。大拇指指腹輕柔地撫滑著她的臉頰。
「如果我告訴你,我和羅嬪--你聽我說!若我說,我和她什麼也沒發生,你會信任我嗎?嗯?」
「我……」她不禁啜泣出聲,雙手抬起掩住自己的臉,嗚咽的哭道:「我不會相信了……我不會……」
她一直、一直記得這四天來所發生的一切,尤其是羅嬪。
他從不帶任何一個女伴進公司的,辦公室是她唯一能跟他相處的地方,可是他卻……
喬冥皇閉上泛紅的雙眼,他心痛的覺得它碎裂了。
她當然不會相信他,四年來,她最清楚他做了些什麼,即使她曾對他有些什麼想望,也早被他給親自摧毀了吧!?
他痛苦地睜開眼,困難地深呼吸。他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裡,低聲喃道:「沒關係了,沒關係,你一輩子不信任我、不原諒我、要恨我,都沒關係了。」
他語氣中的破碎痛苦,讓她吃驚。她在他懷裡抬起頭,與他對視。好久,她才小小聲的回他。「我才不會恨你。」
他笑了,再次輕柔問她。「可是永遠不會原諒和信任了,是嗎?」
他語氣好肯定,她卻開始有些任性起來。「我有什麼資格去--唔--」
「閉嘴!」他生氣地咆哮打斷她的埋怨。
這女人很固執哦!
他飛快的俯下頭,用最原始卻最有效的方式,堵住了她凈說出令人生氣的話的小口。
他一碰上她,她就癱軟了。
她嚇得不知該做些什麼地瞪著他完全貼近的眼,他的動作很粗魯,但卻又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好像擔心她會因此碎裂而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他的唇熾烈地廝磨著她的,緊貼著她的唇,嘎聲命道:「閉上眼。」
那感覺好像……觸電!
她乖乖的閉上雙眸,他的唇更深入地吻著她,他緊緊的擁抱著她,她的手不知所措地貼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唇一直吮含著她,他發出一聲難耐的粗喘,她聽見自己竟也逸出一聲低吟。
她嚇了一跳,睜開眼,他又在瞪她了!她再度閉上眼,他濕濕的舌尖伸出舔著她,描繪著她的唇線。她驚呼一聲,全身一震。
他的呼吸急喘,她的也是;他的心跳又快又大聲,她的也是。兩人有著相同的節奏,跳動得更劇烈。
老天!他好愛這個感覺。他更加狂野的舔著她,吮著、吸著,他從未這麼享受過一個吻。
只是一個小吻、一個安全的親吮。他就快瘋了!
他用牙齒輕輕啃嚙著她的唇,她訝然地驚呼退開。他愉快地呵呵笑著,她的青澀令他感到快樂,這代表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也將會是唯一的一個!
他再次吻住她,她閉緊唇哆嗦著。
「張開,妍,張開來。」
她張開眼,黛眉一皺,低啞的應道:「好煩啊!一下要閉上,一下要張開,你到底想要怎樣?」
他一怔,明白她是在抗議他的要求。
他抱住她,左右搖晃著兩人的身軀,哈哈大笑起來。
她反倒被惹毛了,用力捶他一下。「笑什麼啦!」
「呵……小笨蛋。」他的雙眸溫柔深情,再一次貼著她的唇,輕輕吸吮后解釋道:「我是要你張開嘴呼吸,但要閉上眼享受這一切。」
「哦!」她聽話的閉上雙眼,張開唇呼吸。
他呵呵低笑,在她出言抗議前,俯身攫住了她的唇,舌尖溜進去吸吮她口中的蜜汁……
她快死了。啊--即使死了也無所謂!
「呵--呵……你才不會死呢,小笨蛋。」他推開她的肩,笑著安撫她。
她原本就酡紅的臉,現在更加灼熱了。她睜大綠眸,眼裡滿是羞窘,她說出來了!
他愛戀地低下頭,重重地吻烙印在她腫紅的唇、唇角、粉頰到頸項,他的雙手再度摟抱著她。
「嗯……好香。你怎麼可能還會這麼香呢!?嗯?你剛才偷擦了什麼?」
「我才沒有。」她輕輕呢喃,氣息慢慢的和緩。她在他的頸窩問睜開眼。「喬--」
他比她更快,食指貼住她的唇,溫柔的黑眸有著無聲的警告訊息。
「能不能有一天,只要一天,你可以忘記我是你口中的『喬總』?這稱呼好疏遠,好--唉……你是在控訴我嗎?控訴我輕薄了你,是不是?」
她看著他的雙眸,裡邊有一簇陰暗的火花。她有些難受地搖搖頭。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你為何要這樣做?是--」她停住了話,望進他的眼裡,有些受傷地道:「我不是那種……」
「噓--我知道。」他抱住她,不讓她說話。他真心誠意地低語:「我知道,妍。我從未把你看輕,就因為如此,我更不敢去褻瀆你,我只是--唉……我做了那麼多讓你不信任我的事,我又怎能說什麼?你已經不再信任我了。那麼,你就順其自然的隨著事情去發生,順著心走,好嗎?」
她不太懂他的話,但還是頷首點頭。
他伸手愛憐地撫摸她的臉和眼角。
她覺得一下子接受他太多的改變,而有些昏眩。有一個感覺,知道從今以後,她的生命將會不同了。
他心中從未有過這麼多的「希望」。
希望,她能再次接受他。不管她當初到公司面試的動機何在,他只想回到最初的當時。
希望,他這次能擁有她。
希望,一切都不會太晚。
希望……
「嗟--小倆口吵架而已嘛!急什麼?」
就在喬冥皇緩緩地俯下頭,想再次摘取她的甜蜜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口不滿地傳來。
他們同時一怔,轉過頭看向門口。
喬泠挺著肚子,一手捧著腹部,仰著小鼻子,輕蔑的哼聲。丹·貝斯堤站在她身後,牽著她的手淡淡一笑。喬冥正則佇立在丹旁邊,眉梢一揚的笑咧著嘴。
黃小芸最先擠進病房,手裡提著帶子,一手擦腰,腳踩踏著地,圓圓的大眼朝他們一瞪,嬌嗔的開罵。
「去--害我擔心得一整晚沒睡!搞什麼呀!?要鬧也挑個良辰時日咩!?我在期末考耶!豬!」那聲豬是在罵喬冥皇。
黃小芸死瞪著他,忿忿不平地走過來,將手中的包包放在床上,一臉火山快爆發地盯著喬冥皇,仰著頭氣焰難平地叫著。「討打呀!牙齒編號了沒!?嘖--這麼大了還讓人著急,有夠火大的!」
黃小芸在看他時氣憤的一瞪,但轉向路筱妍時,卻又不可思議地變臉成眯眼一笑。看回他時,又圓眼一睜。
路筱妍驚訝地退步,但喬冥皇比她更快地緊握住她的手,他挑眉笑著看向黃小芸。
「怎樣!?要打,是嘛?」
「不敢,小大嫂!」
「哼--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是,小的認錯。」喬冥皇忍笑的說著,他看見路筱妍睜大眼,不信他們之間的對話,但他給她一個「是真的」的眼神。
她驚訝地看著黃小芸那嬌小的身軀,她--
喬冥皇微笑地想著,他是打不過黃小芸,也不敢打贏她。若不是小芸曾在他們面前,將她雙胞胎哥哥黃大耘摔出去,他們也想不到她有這一手。
「芸。」
喬冥正雙手疊胸淡淡的一喚,黃小芸竟立即像只小綿羊,小臉一亮溫柔地走向丈夫,甜甜的笑問他。「什麼事呀?老公----」
喬冥正笑著牽住她,低聲說道:「別嚇著路秘書了。」
喬冥皇受不了的直翻白眼,路筱妍則是更為吃驚地看著黃小芸的轉變,他們夫妻之間流竄著愛的魔力,令人羨慕不已。
喬冥皇像是知道她的心情,他彎下身,湊到她耳旁跟她咬耳朵的小聲說道:「她在我大哥面前像只軟腳蝦似地,裝小綿羊,噁心死了!」
她被他那故意的吹氣和那句噁心給逗得瑟縮著頭,咯咯輕笑,她的手一直被他握著。
喬皇跟著笑得好開心,像個初戀少年般地欣喜。
喬泠給了丈夫和大哥及小芸一個有意思的眼神,四個人神色詭譎的看著他們兩人。
路筱妍最先察覺到詭異的氣氛,紅著臉無措地拉扯著喬冥皇的手,喬冥皇看向門口正咧嘴竊笑的四個人。
此時,門口又有了動靜。
丹擁著喬泠略走進了病房,冥正和小芸則讓出通道,他們的父母--喬禹震和王娣相偕走了進來,後頭則跟著喬冥威。
「哎呀----沒事啦!?」王娣走上前,關心地看著路筱妍問道。
五十齣頭的王娣看起來仍是成熟美麗的。
路筱妍點頭回答她。「嗯,夫人--」
「嘖----怎麼全來了?」
喬冥皇挑高著眉頭不悅哼道,聲音大得蓋過路筱妍的。
「怎樣?不能來唷!?」黃小芸兇巴巴地問他。
喬泠則給了他一個怪異的微笑,接著偏過頭對小芸說道:「唉唉--小芸,別跟小哥計較啦!他現在被愛情沖昏了頭,『扒袋扒袋』了!才會亂說話的啦!」
小芸明了她話中之意,於是笑亮了眼,大方地說道:「啊--啊,也對唷!大家都走過這一段啦!互相互相哦!哈哈--」
大夥鬨笑出聲,李醫生帶箸護士正巧步入病房。
「喬老、喬姊,都來啦!」李醫生上前招呼。
大家招呼過後,他要求清場,病房僅留下護士和路筱妍及喬冥皇。
筱妍本來不肯讓他留下,但他一直堅持著不走。
他抱她躺上床,李醫生替她診療后,說道:「嗯!狀況似乎很好。對了,冥皇跟你說了嗎?」
「說……什麼?」路筱妍不解地抬頭看向喬冥皇。
他一臉的痛苦和猶豫,「我還沒提。」
路筱妍害怕地來回看著他們,喬冥皇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撫她。
李醫生這時又開口了。「嗯,我看還是現在說吧!」
喬冥皇深深吁口氣,他蹲跪在床邊,握著她的手,撥動著她的發,輕柔地跟她說出接受心理諮詢的事。
一開始,她很生氣的抗拒著,而他一直很耐心的哄勸。好久之後,她才點頭答應。
等病房只剩下他們倆時,喬冥皇抱緊哭泣的路筱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