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龍公園

一趕至九龍公園，冷顏看著雷庭打趣道：「你該不會是早就知道他們的交易地點會選在九龍公園，所以那日才決定到九龍公園散散心吧！」

雷庭回瞪了他一眼，「我才沒那麼未卜先知呢！這叫邪不勝正，又或許可以說是我們運氣好。」

「不。」冷顏調侃的看著她。「我倒覺得這是你的功勞。」

雷庭輕笑。「等我們捉到他再說吧！」

下了車，兩人謹慎的往公園內走去，卻意外的發現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四周是一片寂靜，但給人一種不安的訊息。

「到底是雷克隆太過狡猾，還是我們太愚蠢，竟會傻得相信一枚徽章。」

「不會的。」雷庭咬了咬下唇望著冷顏。「我有預感，九龍公園就是他們的交易地點沒錯，只是有一點令我想不通，不會有人傻得選在公共場所進行交易的，更何況狡猾如他，更沒有理由這麼做。」

冷顏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你是說……」

雷庭點點頭。「他肯定在這裡的某個隱密地方，只是我們尚未找到罷了。」

她的話喚回了冷顏的冷靜。她說得沒錯，雖然雷克隆將地點選在九龍公園，但目的也只不過是為了要掩人耳目罷了，自然會將交易的地點選在隱密處。

冷顏抬起沉思已久的臉，望著雷庭道：「我想雷克隆一定就在際近，現在我們不能把目標放在明顯的地方，得朝那些不起眼的地方找起。」

雷庭低頭想了會兒，然後抬起臉興奮的道：「跟我來。」

他們走向九龍公園後面的樹林，雖然是大白天，但高大的樹木、茂密的樹枝，使樹林帶著些許詭異的氣氛，令人望之生怯，根本不想接近。

冷顏先是試探性的往前走近一步，然後伸手撥開那些密密麻麻的枝葉，一條羊腸小道赫然呈現在眼前。

「真的是這裡！」冷顏讚賞的看著雷庭。「你怎麼猜到是這裡？」

雷庭略感得意的綻開笑顏。「那你就得感謝我心思細密了，要不是那日發現到這個有異，特別注意了一下，恐怕我們現在仍像無頭蒼蠅一樣的東摸西找呢！」

「你實在是我的福星。」

雷庭抿嘴一笑。「走吧！這次可不能再讓雷克隆那個老賊溜了。」

兩人順著那條小徑往前走，約莫走了一段路后，他們終於走出了昏暗的林子，只見四周是一片黃澄澄的美麗花海，而遠方坐落著一間簡陋的破草屋。

此刻，草屋內的人還不知原本隱密的地點已被發現，仍大刺剌的哈談買賣之事。

「這批貨可是由德國製造的高等貨，你的價錢出得太低了。」

躲藏在門外的冷顏和雷庭意外的發現開口的是狄卡洛，而在他的左手邊站了一個兩人從未見過的生面孔，右前方則是他們熟得不能再熟的雷克隆，看他們的樣子已開始進行交易，只是雙方對交易的價錢不甚滿意，有些談不攏。

「怎麼會低？」雷克隆橫著一雙冷冽的黑眸看著他，「依你這批貨色，我給的價錢已經算高的了，賣給我，你們穩賺不賠。」

「笑話！」那名陌生男子顯得很憤怒，「我的貨可不只這個價錢，你如果要就得多出兩倍的錢，不然就算了，我又不是非得靠你這筆生意才能過活。」

「哈瑞特！」狄卡洛看了好友發怒的臉一眼，然後轉向雷克隆，「我說雷老哥呀！好歹我也是你們這筆買賣的介紹人，你就給我個面子吧！」

聽見他的話，躲在窗戶后的冷顏與雷庭驚訝的對看了一眼。

冷顏聞言微愣了下，原來狄卡洛就是這次雷克隆與那名陌生男子交易的中間人，難怪他一直覺得狄卡洛與雷克隆之問有點關聯，原來是這種關係。

「要不要隨你。」很顯然的，雷克隆並不買他的帳。

「這……」狄卡洛為難的來回注視著兩人。「哈瑞特的這批軍火可是近幾年來德國所研發出來火力最強大的，市價都不只這個錢，你現在卻打算花不到三分之一的價錢買他這批軍火，他怎麼可能會賣給你？」

軍火……這兩個字深深的震撼著冷顏。他轉頭注視著販賣軍火給雷克隆的陌生男子，莫非他就是這幾年來在美加一帶竄起的軍火販子哈瑞特？

問題是，雷克隆的買賣向來是繞著毒品打轉，為何這次反倒對軍火有興趣？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要行動了嗎？」雷庭壓低音量問他。

他的眼神依然不離屋內的舉動。「還不是時候。」他倒想看看雷克隆的反應。

雷克隆緩慢的看向狄卡洛，眼神里有著把握。「這批軍火的市價的確不只這個價錢，但問題是，這可是些見不得光的貨，你們能找到人脫手就該慶幸了，而不是不知死活的在這裡跟我討價還價。」

「放你他媽的狗屁！」哈瑞特的火爆性子在此刻完全爆發了出來，「誰跟你說我這批貨見不得光的？」

雷克隆逕自坐到椅子上，神情優閑從容。

「別以為我雷克隆好騙，我早派人打聽過消息了，這分明是你在德國搶的軍火，別把我當傻子。」

「你……」

「無話可說？」

哈瑞特氣得漲紅臉，「就算是又怎麼樣？無論如何，這批軍火的價錢還是一樣，你要的話就拿令我滿意的價錢來買，否則免談。」

雷克隆冷笑了聲，「我怎麼知道你的貨值不值這個錢？」

「有話好說。」狄卡洛連忙出聲打斷兩人的叫囂。「要知道值不值還小容易，我馬上就讓你看看這批軍火。」

他從屋內的角落拖出一個手提袋，那隻手提袋看來很沉，狄卡洛費了不少力氣才將袋子扛上桌，然後拉開袋子的拉煉。

十來支手槍與數把烏茲衝鋒槍，以及不少的手榴彈與彈匣沉甸甸的躺在袋子里，數量多得驚人。

「這還只是小部分，車上還有，怎麼樣，看了如何？」狄卡洛得意的收起袋子。

雷克隆冰冷的眸子掃過他，「你不讓我先試一下，我怎麼知道它的威力大不大？」

「這……」兩人有些猶豫。

「怎麼，怕我不買？」

「當然不是。」狄卡洛嚷嚷了聲，重新拿出袋子。「既然敢跟你交易，就不怕你試，想要試什麼你自便。」

雷克隆隨手挑了把手槍，然後取齣子彈裝上。「這把的威力有多大？」

見他已有買的意思，哈瑞特樂得向他說明。

「你可別小看這把手槍的威力，它是最新研發出來的武器，射程比一般的手槍還遠三倍，而且比消音手槍還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我估計這類產品上市后將會成為國際間職業殺手的最愛。」

「是嗎？」雷克隆露出了一抹陰狠的笑。「那我倒要試試看。」

哈瑞特根本來不及反應，雷克隆已朝他腦後射了一槍；他立時應聲倒地。

獃獃的瞪視著地上的屍體，狄卡洛不敢相信的往前翻過哈瑞特的身體，只見子彈貫穿了他的頭部，如注般的鮮血向四處噴洒，而他的眼神已毫無生命跡象

「你……」狄卡洛憤怒的自地上爬起，「你居然殺了他？」

雷克隆不以為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寶貝似的撫著手上的槍，「沒想到這把槍還真是厲害，的確一點聲音也沒有，而且……威力十足。」

「你這個人渣！」狄卡洛氣瘋了。「你既然要跟他交易，又為什麼要殺了他？」

雷克隆聞言放聲大笑，「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黑吃黑嗎？既然是黑吃黑，自然得把對手幹掉，不然怎麼叫黑吃黑？」

狄卡洛睜著一雙陰冷的眼看著他。「你實在太陰險。」

雷克隆冷笑道：「我如果不陰險的話，又怎麼能擁有今天這個地位？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太過愚蠢，怨不得我。」

「你好卑鄙！」

雷克隆惡毒的笑著，「要罵就盡量罵，否則你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狄卡洛愣住了，「你連我也要殺？」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優雅的笑。「你認為我有可能留下你這個活口嗎？」

在狄卡洛轉身企圖逃跑的時候，冷顏自窗外出現，打算制止雷克隆的滅口行動，但他根本來不及出手，狄卡洛已中槍倒地，胸前被開了一個洞。

看見冷顏的出現，雷克隆臉上只出現片刻的驚詫，隨即又換上冷靜的面孔。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的『好兒子』呀！」

瞥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冷顏嫌惡的看著他。「沒想到你的手段還是一樣的殘忍，絕不留下對自己有威脅的人。」

雷克隆輕笑了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怎麼我教你的，你老是學不會？」

「如果我學會，你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雷克隆反倒大笑出聲。「我的好兒子呀！怎麼我們十年來第一次見面，你就這樣對你父親？」

「於情，你我既不是親人也不是故友，我沒有理由對你友善，於理，你這個滿身帶著血債的毒販似乎只有等待進監牢的份。」

雷克隆哈哈大笑，「可是現在時有可能等著吃牢飯的人好像是你耶！」

冷顏冷哼，「這可都要感謝你。」

「不敢不敢，這只是我送給你十年不見的見面禮而已，你可別放在心上。」他的語氣充滿調侃與嘲諷。

「我可承受不起你的見面禮。」

「你這麼說可不對了，好歹我們父子一場，念在我以前待你不薄的份上，你的態度也得溫和些。」

冷顏的眼神里射出兩道光芒、「別再自稱是我父親，我可沒那個『福氣』當你的兒子，我還不想那麼早死。」

雷克隆裝出一臉哀傷。「你是不是嫌我給你的見面禮不夠？那容易，明天我就教人準備一份貴重的禮物，包你看了開心。」

「你少給我拐彎抹角！看是你要我動手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

他冷笑著，「你有那本事嗎？」

「有沒有本事得試過才知道。」

「想跟我動手，你可得先擺平他們。」

雷克隆的話一落下，草屋的四周就湧出了一堆他的手下。

冷顏早就猜到以雷克隆這種狡猾的人，絕對不可能會單獨出面交易。

「你的招數難道就只有這樣嗎？利用一堆為錢賣命的人？」冷顏恨透了他的陰毒狡詐。

雷克隆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這可不叫利用，我肯出錢，他們肯干，這麼皆大歡喜的事怎麼能叫作利用呢？」

「我真懷疑那個我叫了十年父親的人就是你？」站在門后始終不出聲的雷庭終於開口了。

雷克隆一點也不訝異她的出現，反倒像是算準了似的笑著。「看來，我給你的葯還是抵不過區區一個該死的人。」

雷庭直直的盯著他，眼神里是一片恨意。「老實說，我還真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派我去殺冷顏，我又怎麼能識破你的詭計？」

「你這麼說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

「你有的。」她的頰邊帶著一抹淺淺的冷笑，「如果你沒這份能耐，那天底下可就沒有人有這份能耐了。」

「沒想到你這麼短的時間內竟變得如此伶牙俐齒。」

「那可是跟你學的。」她啐道。「如果沒有你，我雷庭也不可能有今天。」

雷克隆當然聽出廠她的弦外之音，「要謝我，你會有機會的。」

「廢話少說，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要我動手擒人還是乖乖就範？」

雷克隆緩慢的瞥了他一眼，表情帶著一抹挑釁。「如果我說不呢？」

冷顏眉一挑，「那可由不得你。」

就在冷顏動手的同時，雷克隆的那批手下也由四力湧向他。他根本無法近雷克隆，只能不動聲色的注視著眼前的敵人。

雷克隆挑釁的話再次傳來。「我說好兒子呀！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動手的話，就先擺平他們吧！不過他們可都是香港數一數二的一級殺手，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冷顏冷漠的眼神瞟了他們一眼。「省下你的好心吧！」

他的話一說完，便與那些人猛烈的格鬥起來，一旁的雷庭也加入戰鬥中。而雷克隆則一派優閑的坐在角落的木椅上，打算好好的欣賞他們的表演，倒不急著離去。

同為殺手，冷顏知道這些對手絕對都是些一等一的高手，畢竟在殺手界，空有蠻力不足以致命，最重要的是靠聰明的反應與隨機應變來取勝。在戰鬥中，眼神是最容易泄露出想法與決定勝負的關鍵，這也是為何殺手多半予人冷酷無情的感覺。

而此刻冷顏知道，如果他想要贏得這次的勝利，就不能掉以輕心。

他側身閃過對的一記掃腿，整個人往窗外躍去，另外兩個人緊跟著向他襲去，他連吃了幾掌，略處下風的往角落閃。

那些殺手拿錢辦事，只想快快了結他，個個兇殘的抽出武器，有的拿匕首，有的擲鐵煉，看來不置他於死地絕不罷休。

雷庭巴不得能飛到冷顏的身邊，但她自已也一個殺手纏住，一時無法抽身。

她的功夫雖也不錯，但因為心繫冷顏的傷，因而有些心不在焉。

一個不小心，她的下巴即挨了一拳。

雷庭眼冒金星的扶著牆壁支撐住自己的身子，冷顏看見她的情形，連忙閃過幾把刀子來到她身邊。

「你沒事吧！」他擔心死了。

她咬了咬牙對著他笑道：「你說呢？」

「糟透了。」

他們根本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冷顏一拉住雷庭，那些殺手已朝著他們而來，而此時的冷顏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對付他們。

眼看著他們就快近時，接連著幾聲槍聲突然響起。

待冷顏反應過來時，地上已多了幾具屍體。他不用多想就將視線轉向雷庭。

雷庭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他們給解決掉吧！比拳腳我是不行，但比槍法嘛！我自信沒人比得上我。」

「他們可都是殺手界數一數二的一級殺手。」他實在不知該責罵她還是獎勵她。

「你不會捨不得吧！」雷庭睜大眼。「他們可是個個都要置你於死地耶！你居然還為他們覺得可惜！？」她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不是。」冷顏的眼眸犀利的注意到一旁的雷克隆。「你的人已經被我們擺平了，你還打算堅持嗎？」

但雷克隆卻出乎意料之外的從容，一點也看不出他的緊張。「如果我現在就投降，豈不是讓你失望了嗎？」

冷顏眯眼打量著他，「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投降？」

「好戲才正要上場，我怎幺能投降？」

冷顏聽出他語帶玄機，「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雷克隆放聲大笑，不可一世的看著他，「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這麼容易就被你擒到手的嗎？」

冷顏還未反應過來，雷克隆已飛快的扛起桌上滿袋子的軍火往外奔去。

該死的！冷顏低咒了一聲，連忙對一旁受傷的雷庭說：「你在這裡待著，我走追雷克隆。」

「不」她堅決的扯住他的臂膀，「我要一起去。」

冷顏猶豫了幾秒，隨即扶起虛弱的她往外追去。

出了九龍公園后，雷克隆飛快的上了早已候在一旁的車於急速駛離，冷顏在身後一路直追，往碼頭的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一到了碼頭，雷克隆很快的跳進岸邊的一艘遊艇內，眼看遊艇已經發動準備離開，兩人別無選擇，一口氣跳到了遊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