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而現在……她竟然就這麼指著他的鼻子開罵，看來，他真的是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了。

「知道就好了，不過呢……我想，由於伯父、伯母也只有你一個兒子而已，應該不會與你登報脫離父子關係的。」

「有你在的話，我可不敢這麼樂觀。」

「哼！幸虧思程現在過得很好，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海K你一頓。」她舉步正想走上樓，卻被京聖傑給喚住了。

「等等……」

「做什麼啦！你很煩耶……」什麼叫「萬人迷」啊？在她看來，還不是一隻「用下半身思考的沙豬」。

「好凶。」看見京採薇恰北北的樣子，他頓時覺得彭思程與她一比，真的是既溫柔又善良。

「是啊！有話快說，沒事的話，我要上樓去睡了，你要是敢吵我的話，我就打越洋電話給伯父他們，告訴他們說你打我。」

她將謊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反正她的靠山這麼多，她還會怕他嗎？

「小姐，你編的謊言也太誇張了吧？」他知道京採薇若是撥了這通電話，他一定是非傷即殘，說不定他老爸、老媽會馬上回台灣來，狠狠的訓他一頓。

「我高興，你想怎麼樣？」她跩跩的說。

「不敢怎麼樣。」他嘆口氣，搖搖頭。

「有什麼話就快說，煩死了。」今天看到彭思程那樣，她真的是愧疚極了，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了京聖傑一眼。

「她……思程現在好嗎？」京聖傑艱澀的吐出這句話。

「好啊！好得很呢！」她嘲諷的道，「至少她沒有因為被人當成妓女，用錢給打發而跳樓自殺。」

「你……你知道？」

「當然知道了，思程什麼事都會告訴我。」

「真的？」也許他可以從她這裡下手！

「是啊！」她點點頭，眯起眼瞄他，「你到底想問什麼？」

「你知道思程……嗯……她有個男朋友……」他結結巴巴的道。

「做什麼？這干你什麼事啊？再說，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話？」笑話，她看他這麼不爽了，才不屑為他做任何的事呢！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近況而已。」

「哎喲……我的大情聖啊！不是怕人家死纏著你嗎？怎麼人家沒有纏著你，你反而全身不對勁了？還是你哪根骨頭突然不小心斷掉了？不會吧？難不成天生犯賤嗎？」京採薇的話說得又毒又辣，根本就不當京聖傑是她的堂哥。

「我的好堂妹，求求你繞過我吧？」京採薇竟然用「犯賤」兩個字來形容他，看來，他真的是惹毛她了。

「我？我哪敢給你怎麼樣啊？你不要修理我，我就得偷笑了。」

「我們先不討論這個，你先告訴我，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嗎？」他比較在意的是這一點，那時看到他們這麼親密，他的心真的感覺到十分的痛。

「我不曉得。」她聳聳肩，「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你給我什麼好處了嗎？

沒有嘛！這種出賣朋友的事，我一向最不屑為之了。」

「我辦一張信用卡的附卡給你刷一個月。」沒辦法，他只好用利誘的方法搞定這個難纏的堂妹了。

他知道她因為太「敗家」了，所以，一定很缺錢，所以他才會對症下藥。

「喲……一張刷一個月啊？笑話！」她扁扁嘴，準備走上樓。

「白金卡。」

「別想用區區的幾十萬來買通我啦！我又不是像某人一樣，哼！」

「三張。」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不能再多了，要是你還要再多的話，我就託人去查，還不用花到這麼多的錢呢！」

三張啊……京採薇數著手指頭。

一張最少四十萬的話，那三張應該是一百二十萬吧？

夠了啦！人要適可而止，不要太貪心。

「好，我勉強答應你。」她狀似勉強的說。

「謝謝。」他感激的說道，雖然京採薇是為了錢才幫他的，但是也夠了，至少他沒有讓她唾棄到連拿三張白金卡給她剛，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京採薇走到沙發前坐下，不耐煩的催促道：「快說啦！」

「先說那個男的。」

「男的？」她仔細思考一下，「有點口渴，剛才講太多話了，連帶的頭也開始昏昏沉沉的。」

「我幫你倒杯茶。」他體貼的說。

「好。」

沒多久，京聖傑就端來一杯水，遞給京採薇。

京採薇啜了一口，皺起眉頭抱怨，「拜託！誰教你這麼雞婆的倒溫水啊？我要冰的。」她吼道，故意將京聖傑糟蹋得徹徹底底。

其實，會這麼的為難京聖傑，她也是為了想為彭思程出一口氣。

「好。」京聖傑二話不說的又去倒了一杯水來。

「我要加冰塊。」她又挑毛病的嚷道。

「我說親愛的堂妹，你夠了沒？」先前她整他的事他可是全都忍了下來，但這不代表他的脾氣不會爆發。

「好啦、好啦……勉強啦！」還是不要太過分好了，免得他反悔，不給她三張白金卡了。

「快說。」

「那是她的鄰居啦！我在思程那裡有看到他在幫她刮網點啦！」她不情不願的說道。

「網點？那是什麼東西？」他不解的問。

「不會吧？你這麼聳啊！」笑死人了，他該不會連彭思程是在做什麼工作的都不知道吧？

這樣還想追人家？嗯哼……真是太不上道了！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只知道網路，不知道什麼是網點。

「請問一下大情聖，你知道思程的職業是什麼嗎？」她好奇的反問。

「職業？原來她有職業啊！我以為她就像你一樣是個『閑閑美黛子』呢！」

他坦白的說。

「和我一樣又怎麼樣？」她不滿的抗議。

「和你一樣以敗家為職業。」

「呿１她啐了他一聲，「她是畫漫畫的，在我們還在讀書時，她就得過漫畫的新人佳作獎了。」

「這麼厲害啊？」京聖傑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是啊！人家她只有『小氣』這個缺點，她可是很有才華的呢！」她開始娓娓說出彭思程的一切豐功偉業……求饒不該逗你、不該捉弄你、不該傷你的心、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說我不愛你！

京聖傑拿著京採薇給他的地址，終於找到彭思程住的地方。

他睜大眼，真的不敢相信這種地方也可以住人！

依照京採薇的說法，她是因為太小氣，要節省房租，所以才願意住到這個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

雞籠？！

他揉了揉眼睛，再用力的眨幾下，他幾百年沒看過這種東西了，在這裡竟然可以看得到？！

走近雞籠往裡頭一看，他發現每隻雞的脖子上都扣了一個塑膠紙，那上頭寫著——此雞為彭思程所有。

他搖搖頭，再次為她的小氣行徑甘拜下風。

伸手按了按門鈴，他的手指麻了一下，竟然被電到了？！

「誰啊……」門一下子就被打開了，只見彭思程的手上拿了一枝鉛筆，長發全綰了起來，並用原子筆固定住。

在看到映入眼帘的人影時，彭思程惡狠狠的瞪著他，幾乎用上所有的力氣摔上門，但是又怕她的門會因此而損毀，所以，她還是勉強忍了下來。

「光臨寒舍，有何貴事？」她雙手交叉斜睨著他。

「思程……」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但是卻被她給躲開了。

「說話就說話，用不著動手動腳的吧？」她嘲諷的道。

「我……我知道我錯了。」

「知道？」她看著他的表情，沒多久便笑了，「你別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我是認真的。」京聖傑激動的道。

「認真？對我嗎？」哼！他一定是又想找機會嘲弄她了，別以為她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受騙了。

「是的。」

「省省吧！我不是三歲小娃兒。」她冷著臉朝他揮揮手。

「我願意娶你。」要是她一定要他娶她才願意和他在一起的話，那他可以接受。

「娶我？」她不敢置信的挑起眉。

「是的。」他認真的點點頭。

「笑話！你要娶我，我就得高高興興的在跪在地上謝恩嗎？」她嗤笑一聲。

原以為當她聽到他的承諾，一定會很高興，但是，他發現自己錯了。

「思程……」

「幹什麼？京大少爺，我告訴你，我不愛你了，就算你要娶我，我也不希罕，所以，請你現在馬上滾出我家，不要在我的面前出現。」

「思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他懇求的道。

「沒什麼好說的。」她冷冷的說。

「難道現在立場變了嗎？變成我求你了，是嗎？」他真的覺悟得太晚了。

之前卓彥儒與亢庭維就勸過他，是他自己一直執迷不悟，要是他當初能聽他們的話，現在也不會這麼難堪與無助。

「說這些有用嗎？」她承認，他這種失落的樣子令她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她要自己將他想成——他只是為了戲弄她才來的！

說不定她只要心軟答應，他又會說出那些難以入耳的話來傷害她。

難以入耳？！

是啊！說不定還會指著她的鼻子笑她，她再怎麼堅持還不是都一樣，只要他一勾勾食指，她就會卑微的爬到他的腳邊，抱著他的腿等他來狠狠的踹她一腳！

不！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可憐、可悲到這種地步，要是因為愛他，而委屈自己做這種事的話，那連她也會瞧不起自己！

「太遲了，是嗎？」他大笑，「都是我太笨了，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而這就是我戲弄你所得到的報應！」他痛苦的低吼著。

「報應？這有什麼好報應的？」她緩緩的說道，美眸深深的瞅視著他，「這隻怪我太自不量力，愚笨的獻上真心，而你不屑要罷了，沒有人規定你一定要愛我，不是嗎？」她自嘲的道。

「我現在知道錯了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淡淡的回答。

「思程……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他伸手緊扣住她的手臂。

「我不會讓自己再受傷了。」她搖搖頭，呢喃低語著。所以，她情願自我封閉，徹底的斬斷對他的愛戀。

太遲了嗎？一切真的都太遲了嗎？

看著那扇破舊的門在他的面前關上，京聖傑只能頹然的轉身離開。

＊＊＊

「他又來了呢！」李威智手中拿著一個塑膠袋，與坐在庭院旁的京聖傑打過招呼之後，走進彭思程的家。

「管他！」她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

「喂！你也太狠了吧？」李威智皺起眉，身為外頭那個人的「同類」，他真的滿同情他的。

「我有叫他來嗎？沒有吧！」她故意不在乎的聳聳肩。

「何必要做得這麼絕呢？」李智威語重心長的說。

「你這樣說，難不成認為都是我的錯啰？」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她得付起這個責任？

「好吧！你要這樣就這樣吧！我也沒立場說什麼，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以你這種型的女人來說，可以交到這樣的男人，令我覺得訝異極了。」他十分不給面子的說。

「你……」當彭思程正想狠狠的臭罵他一頓時，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甜

甜的笑了。

「你那個笑容看起來不太好喔！」她的笑容看得他全身發毛。

「會嗎？」她好整以暇的挑挑眉。

「會，絕對會，保證會！」他用力的點點頭。

「沒關係……」彭思程伸出手勾住他的手臂，「照你的意思來說，我是配不上外頭那個風流鬼、好色男了，對吧？」

「嘿……差不多啦……」他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

「那好吧！反正我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的，就勉強湊成一對算了。」她語出驚人的提議道。

這句話像是五雷轟頂般，震得李威智頭昏眼花、腦袋鈍鈍，整個人傻住了。

「怎麼？突然變笨了？」

「我……我可不可以拒絕啊……」李威智哀求道。

之前，他還覺得彭思程勉強算是個不錯的女人，但是，在看到她的心腸竟然這麼硬，可以看著京聖傑每天到她的庭院受風吹日晒的酷刑而不為所動，他就知道這種女人若是娶回家的話，他一定會粉慘的。

說不定他的下場會比京聖傑還慘！

「為什麼？你不是說我配不上他，人家要我就該偷笑了？那這樣的話，我何不找一個能與我匹配的人，免得落人口實。」

「小姐，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該不會記恨在心吧？」好恐怖喔！難怪人家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不……怎麼會呢？」她悠哉的笑說。

「啊……拜託啦！我不要娶你啦……」他忍不住哀怨的開口求饒。

「我就偏要嫁給你！」

「不過，說實在的……」他看著坐在外頭頻頻拭汗，臉還不停地朝屋內望的京聖傑，「現在大熱天的，外頭就像是火爐一樣，三十五度耶！而且，他連水都沒有喝，這樣好像不太好吧？」

「他就算熱死了，也不關我的事！」不過，她至少會在他快要掛點時，打電話叫一一九的。

「真狠！」

「謝謝。」她也是有些不忍心，但是，她一直告訴自己，他只是這幾天表現出一副痴心男的模樣而已，她若真的接受的話，那她就是笨蛋了！

「女人都這麼恐怖嗎？」李威智覺得頭皮開始發麻。

「我自認為我的脾氣已經算是很好的那一群了。」

天哪！這樣就叫脾氣好嗎？這拗得像頭牛一樣的個性能算是脾氣好？

她說這種話都不怕去閃到舌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