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德克薩斯,休斯敦
7月15日,晨7:OO
「厄尼。」達妮坐到吧台凳子上,「看到鮑勃了嗎?」
「半小時前見過,達妮。」厄尼倒了一杯桔汁,順著吧台滑了過來,「他說要看一下酒窖什麼的。」
「酒窖出什麼事了?」達妮抿了一口桔汁,希望使自己平一平腹中的那種韶江倒海般的攪動。最近她總覺得噁心,她不得不時時提醒自己,她懷著孕。
「沒有,他只是跟那個新來的調酒師有點事,等理解了他,他就會安心了,你知道鮑勃
事,等理解了他,他就會安心了,你知道鮑勃不喜歡改變什麼,他想念以前那個調酒師。」
「嗨,親愛的。」鮑勃在達妮旁邊的凳子上落坐。
「嗨,我一直在找你;酒窖有什麼麻煩?」
「沒什麼我能插手的。」鮑勃說道,眼睛盯著吧台上方鏡子中他自己的影子。
「沒什麼,結了。別管他,鮑勃,給這個新手一個機會,你知道……哎喲!」達妮站起身來跑離吧台,雙手推開通往後廳的大門,讓門自己關掉。
『嗯……她怎麼了?」鮑勃盯著達妮的背影,臉上一副吃驚的樣子。
「她懷孕了。」厄尼笑道。
「什麼?」鮑勃憋得滿臉通紅,「你說真的嗎?」
「真的嗎?嗨,你這傢伙。我已經和一個懷孕的女人呆了近8個月了,相信我,看女人是不是懷孕我可是個內行;這可不是她第一次反胃,我驚奇你竟然從未注意到。」
「佛通!」鮑勃氣咻咻地抓住吧台的邊沿,手指的關節處挺白的。
「很可能。」厄尼笑了笑。
「我要宰了這個婊子養的。」
「然後讓可憐的達妮尚未為人妻就守寡?讓她的孩子成為孤兒?如果我是你,我會三思而行。」鮑勃的背影消失了,厄尼叫著他。
「達妮!」鮑勃撞開辦公室的門,「你在哪.兒,親愛的?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達妮哼著從洗手間走出來。「嚴重噁心會生男孩的,如果這個荒唐的說法是真的話,這個孩子該是在德州出生的孩子中最有男性氣概的。」
「你幹嗎不告訴我?我會把佛通撕成八瓣,一根根肋骨都給抽下來。」鮑勃吼道,在地板上撞來撞去像一隻關在籠子里的野獸。
「就因為這我沒告訴你,我知道你會作出這種反應的。」
「我還以為他對你挺好的呢。我4獻他揍趴下不可。」
「鮑勃,求求你,平靜下來,這不是傑斯的錯。」
「不是佛通的錯?那麼這孩子是誰的?」鮑勃目瞪口呆。
「當然是傑斯的,我是說要兩個人才會有孩子,傑斯要靠他自己也弄不出孩子來,我幫他忙的。」
「你要和他結婚嗎?」鮑勃問道。
「你開什麼玩笑?僅因為懷了孕就結婚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另外,他已結婚了。」
「他什麼?」鮑勃停下來,想起了傑斯離婚在公眾中造成的風言風語。達妮怎麼會沒聽到這些呢?噢,對了,她躲到湖邊去了,但還有報紙和廣播呀,即使沃爾克縣也有呀:
「他已經結婚了。」達妮又說了一遍,「和那個漂亮而又妖里妖氣的小女人結了婚。在機場她一直在他身邊。即使我是想得到別的女人的男人的那種類型的人,我也不可能和她爭。」
「我真他媽的!」鮑勃表情滑稽而可笑,達妮對離婚的事還蒙在鼓裡。
「達妮,親愛的,傑斯沒有結婚。」
「結了,他結婚了。她的名字叫路易薩。」達妮嘆息著;路易薩·佛通,太有女人味了,甚至連她的名字也充滿了女人氣息。
「他曾經和路易薩·蒂安吉諾結過婚,他們現在分開了。」
「哈!他連你也給蒙了。」
「他們是離婚了。」鮑勃固執己見,他翻箱倒櫃抄出一堆舊報紙。
「什麼時候?」達妮瞧不起似的噓著鼻息。
「大概在你回到休斯敦后的一個星期,嗯……」他遞給達妮一張皺巴巴的周末附版,「看到吧?」
達妮急速地瞟了一眼頭條新聞——傑斯·佛通和路易薩·蒂安吉諾的離婚。「我不明白,」達妮慢慢地坐到長椅上,她的心裡在進行激烈的感情鬥爭。
「我們到丹佛后,格蘭就跟我說傑斯已經起訴離婚,本來應該在你回加爾加利后的那幾天就結案的,但墜機把一切都耽擱了——離婚案因原告方傑斯處於他無法控制的情勢中而吊在那兒無法出庭。格蘭有一陣子非常擔心,路易薩要求承認她作為傑斯的遺孀,所以千方百計用盡伎倆要法庭將傑斯所有的財產都判歸她所有,還找了個非常能幹的律師。你們獲救后,傑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了結了這樁離婚案。我聽說,」鮑勃自以為是的笑了笑,「路易薩如簧巧舌把本來對她有利的局面給弄壞了。對她這樣一個應得勝的人說來簡直不可思議。」
「那麼,當傑斯跟我說他還沒結婚時,他並未對我撒謊,而是自己也不知真假。」達妮若有所思地說道。
「原則上,他還是結了婚的。」鮑勃一針見血。
「如果我們沒出事的話,他可能已經離婚了。」達妮雙手揪著頭髮,哼哼著。「我希望我清楚這一點!這段時間;我一直和自己過不去,我一直認為我在和一個已婚男人糾纏不清。」
德克薩斯州,休斯敦
7月22日,晚上8:O0
你幹嗎不去找她?
這句話一遍又一遍迴響著。在傑斯和托尼一起從旅館到酒巴尋找他們的樂隊成員,再回到旅館的路上,他的耳朵邊一刻不停地響著這句話。他向那些樂手道了歉,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同意回來工作。傑斯臨時辦了個派對,算是對他壞脾氣的改過。
你幹嗎不去找她?
他在華盛領參加白宮特別演出逗留期間,這句單調的句子總是繞在傑斯的頭頂久久不肯
離去。那什威爾的演出本來應該是這次演出中最後一站,但格蘭又和經常一樣,讓他兜了一圈。
你幹嗎不去找她?
他又聽到了這句話,他把皺巴巴的白襯衣掖折進直挺挺的黑褲子中。
……去找她……找她。
他磁啦一聲拉上金色的拉鏈,把雙臂伸進夜禮服的袖子中,縮了縮肩,穿好,他對著鏡子照了照,拉了拉黑領結,他的表情冷若冰霜。
……找她……找她。
他最後又梳了一下厚厚的頭髮,一切就緒。
……去……去……去……
閉嘴,他真想對他腦子中一刻不息的聲音大吼一聲,閉嘴,我這就去!
達妮走出浴室,精神勃發,用浴巾揩著潮濕的身體。她用吹風機很快地吹了幾下,她那短短的黑咖啡色的頭髮便服服貼貼。她走進卧室穿上繡花的內衣褲,然後對著落地穿衣鏡照
了照,用手摸著她那微微凸起的肚皮。
差不多快三個月了,她幾乎沒有露面,再過二個月,她會是什麼樣子?四個月呢?她也會像她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孕婦一樣挺著肚子搖搖擺擺嗎?這個問題此時沒法回答,她啪嗒一聲扭亮化妝鏡上的燈,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
她機械地打底、上粉、描眼線,而她的思緒又轉到傑斯身上。他在華盛頓的演出昨晚上應結束了,而根據格蘭辦公室的說法,他應該回到城裡來了。他們還是不給達妮傑斯的號碼,而她又不願把留言交給一個互不相識的秘書。明天,再過一天,她必須和格蘭取得聯繫——請他要傑斯打電話給她。
她必須把孩子的事告訴傑斯。沒錯,她必須告訴傑斯他就要做爸爸了.達妮抖了一下。這種牽連太可怕了,他會認為她想套住他嗎?強迫他付出孩子撫養費?
可能,他會的。
她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盯著遠處,她覺得會有這種可能。
他會提出結婚嗎?
也可能,他會的。
如果他要她嫁給他,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回答?她的手僵住不動了,手裡還捏著唇膏刷。她盯著鏡中的倒影,她會不會太軟弱不能接受?
傑斯·佛通孤獨地坐在西格內特餐廳的一個黑暗角落,等著達妮走上舞台。他非常感謝室內那昏暗的燈光,迄今為止還沒有誰認出。他。
他將思緒集中到他未見面的這個女人身上,他如願以償,並且幾乎忘掉了埋伏在俱樂部周圍的托尼和他手下的人所帶來的壓力,托尼考慮比較周到謹慎,但是他一想到那些魁梧而粗魯的保鏢和他在一起;就會感到極不舒服;這些年來,唯一的一個他呆過而又沒遮遮擋擋的地方只有他和達妮出事的那個小山谷。
傑斯摩了摩他的胸脯,回過神來,他吮了一口飲料,他沒有受傷。他身上一點也不疼。但是幾個星期以來,他一直覺得非常空虛……空空如也。
你在哪兒呀,達妮?傑斯急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錶,九點十分,寶貝,你已經過了
鐘點了。
我看起來像個魔鬼,達妮想著,對著洗漱室的鏡子看著自己的臉。她抹了好多粉——好多好多的粉——然後又重新塗了塗唇膏。她噁心得一塌糊塗,把她化好的妝都破壞掉了。
「準備好了嗎?親愛的。」她剛走出洗漱室,鮑勃就問道。
「我時刻準備著,我清楚自己。」達妮笑道。
「現在你還沒過噁心期吧?」鮑敖問道,憂慮使他額頭擠滿了五線譜。
「很明顯還沒有。」
「醫生怎麼說?」
「那個虐待狂啊?他只是一味地笑,他說有些女人整整九個月都會覺得不適。」達妮展開她那柱石紅的法國縐紗連衣裙,又捏了捏松下來的耳環,對鮑勃嫣然一笑,「我現在挺好的,我們演出去吧,等會兒我的肚子又要鬧騰了。」
傑斯僵住了。聚光燈打在鮑勃·史蒂芬斯身上,他獨自一人坐在西格內特用來作舞台的
台階豎板上。
達妮在哪兒呢?
鮑勃開始隨便撥弄吉它琴弦。彈著合聲,並仔細推敲,最終找到一個能聽懂的曲子。繼而達妮的聲音在他四周響起。
傑斯扭頭尋找,還是沒看到她。她在哪兒呢?她從座位中間穿過,和著音樂的節拍,扭擺擺地向鮑勃走去。
傑斯感到好像有人對著他的腹部猛掏,那種空洞的空虛感消蹤匿跡,他仰到椅子上,幾個星期來第一次鬆弛下來。他看著達妮為進餐的食客助興。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達妮不穿牛仔服的樣子。她太美了,她的絲綢套裙輝光搖曳,裹住她豐滿的胸部,然後滑向她的脖頸。那種水紅色正好襯托出她黑油油的頭髮,相得益彰。而那搶眼的珠光寶氣,他倒覺得有點喧賓奪主,反而破壞了她的美。
他覺得她還是個非常出色的娛樂助興者。她訓練有素,經驗豐富而且有專業水平。
傑斯全神貫注地看看她演唱,心中比較著他記憶的山谷中的那個達妮和眼前這個老成世
故的達妮。他仔細看著,發現她的眼睛四角有好多紋線,她的嘴綳得很緊。
達妮擇路走到她的位置,把舒緩的民謠小調換成了強勁的爵士和即興樂。然後她向來賓鞠躬,泰然自若地接受他們的鼓掌歡呼。
「感謝諸位今晚光臨西格內特。」她甜甜弛笑著,「我們希望各位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現在;最後一支……」一直輕輕奏著背景音樂的鮑勃彈出幾個起勢和弦。
達妮的歌聲低沉悲傷,蕩氣迴腸。傑斯只能抑制住自己不跳出來奔向她。那憂傷而孤獨曲曲調訴說著失去的愛情,也訴說到他的心中,他想安慰她,撫摸她,把籠罩在她美麗臉龐上的那層悲傷面罩扔到一邊去。
傑斯感到一股強烈的犯罪感向他襲來。是他帶來了失望,讓她的聲音、她的臉頰都烙上失望。他要抹掉它,要用行動而不是自我責備、自我鞭撻.現在要的是行動。他還未來得及弄清楚自己是否已判定離婚,就迫不及待地告訴她而使她陷入這種左右為難的困境之中。最終還得靠他來做點什麼。
焦灼萬分的他,不再理會這種犯罪感,他
現在可沒時間玩這個,現在需要當機立斷採取行動,需要緊急措施.
俱樂部里一片安靜.
傑斯站起身來,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咣啷』的聲音,燈光師感覺到有好戲看了,聚光燈打向了他.
「誰……?」「那不是傑斯·佛通嗎?」是傑斯·佛通!」「嗨,傑斯,給我們唱一個!」「傑——西——!傑——西——!傑——西——!」觀眾雀躍呼喊,他每場音樂會都能得到的那種喧嚷聲.
托尼站在陽台附近他哼了一聲,示意他手下人注意警戒.
「嗨,寶貝.」傑斯從桌台中間穿過,走上台階。
來客嘩然大笑,繼而鼓舞歡呼.他們意識到傑斯不只是站起來鞠了躬,後面還有更精彩的呢.
達妮希望見到的最後一個人便是傑斯,她一眼漢認出他來.而等她回過神來,她的心卻撞到肋骨上咚咚跳個不停,現在她既然知道了他還未結婚,她真想奔向他,投進他的懷中,
然後向世界宣告他們要棄世隱居。
她邁了一步——又一步,又一步……
我懷孕了。
她一想到這就冷靜地停下腳步,她不想走向傑斯,不能告訴他她愛著他。毫無疑問,他會懷疑他們回到休斯敦后她就馬上躲得無影無蹤的動機,假如他發現她懷著孩子,會懷疑她想強迫他承認下這個孩於是他的。
見鬼!這一次僅僅這一次,她希望傑斯和她之間的事能徹底理清。
「你來幹嗎?傑斯?」她問道。這時他走向台階。
「如果大山不來見穆罕默德的話……」傑斯聳聳肩。
「穆罕默德想沒想過也許大山根本不想見他呢?」她甜甜地問道。
「沒有。」他走得更近。
她被卷進他梳洗之後朗那種淡雅而捉摸不透的芳香之中,那種不能忍受的熱望幾乎使她昏倒。她罵自己。是個十足的傻蛋,繼而又進攻道:「那麼穆罕默德是頭狂妄自大的蠢驢。」
達妮沒聽到觀眾興奮的鬨笑聲。他到這兒
幹嗎?他想幹什麼?他在逼她,擠進了她的空間內,他站得那麼近,她都能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她忍受不了這些。她急忙往後退,她的裙子纏到他的腿上。她兩頰發熱,把裙子拉開,那裙子便極具挑逗極具刺激地飄了過來。
「到我身邊來,寶貝。」他的聲音那麼誘惑,她必須離開。達妮又退了一步,傑斯伸過手來,緊緊地抓住她,將她拉向自己。
「不!走開!」她憤怒地低聲說道。
「給我們唱支歌,傑斯!」俱樂部的這些老顧客央求著,「和達妮來個二重唱。」有人叫道,聲音大得每個人都聽得到並隨聲附和。
「我們得做點什麼平息一下這夥人,寶貝。」
「噢,那好吧。」達妮突然意識到這伙唧唧喳喳的觀眾,不情願地屈服了。
傑斯和鮑勃商量了一下,然後面向觀眾。鮑勃彈起一支非常熟悉的二重唱,就是那支他們自在簧火邊一起唱過好多次的歌。這支令人難以忘懷的愛情旋律包圍著達妮,把她像繭一樣捲曲進痛苦而甜蜜的記憶之中,她趔趄了一
下,傑斯扶住她,把她擁進懷中。
我不能!她受傷的表情向傑期傳遞著信息。
能,你能!他再次肯定地微笑著。
達妮的笑容僵住了,傑斯向她丟了個眼色將他的魅力轉向觀眾。
看情勢,觀眾會要求再來一個,但她不能答應。她再也無法和傑斯同唱另一首歌,他凝視著他就好像她是他的夢,是他蛋糕上的冰激凌,或是他所禱求的答案一樣,他的演技多拙劣,他幾乎使她相信了他的演技。
歌聲最後收尾了。傑斯最後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她就抓住話筒說道:「幹嗎傑斯不來個獨唱,朋友們?」她開始鼓掌,觀眾也附和一片。又響起了「傑西,傑西」的叫聲,達妮心想:「太好了,等他忙得不可開交之際、我就開溜。」而他一定是識破了她的意圖,因為他又抓住了她的手,她每次想溜開,他就抓得更緊一點。
傑斯彎腰,急忙對鮑勃說了幾句,鮑勃奏了幾個極快速的和弦,用手指叮叮咚咚地彈著吉它.然後一本正經地朝傑斯使了個眼色,傑
斯笑嘻嘻地拍了拍鮑勃的肩膀。
達妮瞧著這個小插曲,想不出這兩個男人在搞什麼鬼。她還未來得及張嘴,傑斯就舉起手揮了揮,示意安靜。室內頓時又靜了下來,他說道:「這支曲子獻給你,寶貝。」
柔和的旋律引出一支非常熟悉的情歌,傑斯在伴奏結束后,恰到好處地接了進來,低吟著情話,那旋律充滿了溫柔的期待與希冀,像蜜一樣向她衝去,傑斯那雙漂亮的灰色眼睛在冒火,向她訴說著每一個發自心底的字眼,他那極具特色的嗓音——沙啞而性感——瀰漫著;彷彿在向世界宣告他對達妮的愛,來賓都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
最後一個音符漸漸談弱消失。傑斯抬起達妮的手,吻了一下手心,然後將她的指頭折起來握緊。
「來吧,我們回家去,寶貝。」
天啊,幫幫她吧;她真想和他一起去。她向他傾去,底下的觀眾一片嘩然,歡欣鼓舞。達妮顯出窘迫的表情;那聒噪的聲音,那美妙的音樂和傑斯的聲音所編織的氣氛,她意識到她的心、她的靈魂已經離屈服不遠,便抽回手
臂,向通往後廳的大門跑去。
傑斯縱步追過去,她剛推門就被他抓住了。他像狼一樣貪婪地笑了笑,彎腰將她舉到肩上。
「見鬼去吧,佛通,把我放下!」
「不可能的,寶貝。」
達妮胡踢亂抓,通往餐廳的每一步都掙扎不已。
「靜一靜。」傑斯摟得更緊,「你只是在傷害自己!」
「我會要你償還這一切,佛通,我發誓!」
「你已經要到我了,寶貝。」
觀眾還在大叫大嚷,呼聲一片,他們走出那個大門,消失在黑暗中。
那輛暗光搖曳的黑色轎車毫無聲息地滑進西格內特門前的滑道上,達妮從傑斯身上滑下來沒站穩,踉蹌一下,她抽回手臂轉身向西格內特門裡走去,傑斯又抱起她,把她塞進轎車的後座上。
她努力想平靜下來,深深地喘著粗氣。看見傑斯,和他同台演唱,被他扛著——儘管在
他肩上那姿勢有些令人窘迫——這一切讓她頭腦突然之間混濁一片。
她每吸一口氣,就覺得清醒一些,窘迫和性慾覺醒所集結到一起的那種燥熱已經消失,隨之而來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真正的怒火。他們匯人了擁擠的車流之中,她十分精明地等自己神志清醒過來,才開口說話。
「佛通……!」達妮氣得聲音發抖。
「先別說,達妮。」他朝前排座位上的托尼和司機很快地點了個頭,頓了一下,「現在不行。」
達妮沒理會這一警告和前排座位上興緻勃勃的聽者。「你到底搞什麼勾當?闖進我的俱樂部,插進我的演出,把我像個尼安得塔爾人似的扛在肩上。」
傑斯按了個按鈕,將車廂內前後分隔開來,「我也想跟你談談,但不是在這兒,我們等會兒到了我的地方再說。」
「我不會和你到任何地方:」
傑斯聳聳肩,目光凝滯,盯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車輛。
「停車!」達妮用指尖摳著他壯健的手臂,
就好像是看到一塊飛石砸來的那種本能反映一樣。「噢——」她贏不了他,她氣得牙都咬碎了。無論她用什麼方法折騰,他就是把臉別向一邊。
達妮幾欲淚流,到底出什麼事了?這個毫無幽默感的冷漠的男人到底是誰?一個小時以前,和她同笑同唱的那個男人哪兒去了?那個用他的聲音和眼睛跟她作愛的男人哪兒去了?
最扯淡的是她那不忠實自己的軀體卻因為他在身邊而那麼騷動不已,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的血在血管中歌唱,她知道如果她照照鏡子的話,她的眼睛肯定是目光炯炯燃撓一般,而她的面頰肯定桃紅一片。她真想投進他懷中,緊緊偎依著他,求他愛她;她心驚肉跳,縮進了座位中,她得在做出什麼更大更蠢的舉動前離開。
「你想幹什麼?佛通。」
「想和你談談。」
「那就談吧,誰攔你呀?」
「至少有一個,你的朋友,史蒂芬斯。」
「鮑勃?不要太不可思議呀!我知道你對我和鮑勃有不正常的看法,但是別妄想把這一
切都推給他。你做出這種蠢事到底想得到什麼?」
「你在跟我說話,是嗎?」他緩緩地微笑著。那麼熟悉,那麼令人心痛。
「噢!為了……!把我送回俱樂部!」
「達妮,幫幫我忙……!」傑斯努力控制著自已騷動的脾氣,「你要去的唯一地方只是跟我回家,我告訴過你了。」每個字都帶著激昂與加重的語氣,「我們要談談。」
「威脅嗎,佛通?」她對他一陣臭罵,那些惡劣的語言與其說是傷害傑斯,還不如說是傷害她自己。「接著來吧,威脅我,反正你四周都是你的人。」她用手指著托尼和司機。「也許他們能保護著你不受我的侵害呢!」
「別說了,達妮。」
「我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