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德克薩斯,休斯敦
7月23日,晨2:30
「都查過了,沒什麼,傑斯。」托尼有條不紊地查完,走出卧室。
「多謝!」傑斯跟他走出來。「明兒見。」傑斯等托尼出去后關上門,轉向達妮。
達妮直挺挺地坐在罩著綢緞罩時長沙發上,她的雙臂若有戒備地交叉在胸前;蹺著二郎腿;一隻腳有節奏地蕩來蕩去,她已經非常憤怒;但她壓住怒火,否則她就會爆炸;傑斯知道他可是面對著艱難的時刻。
「來點喝的?」他問道,走到壁櫃邊為自己倒了一大杯司各其。也許兩人一起喝點東西能
讓他鎮靜下來,也能給達妮壓壓火。他不敢確定,但值得一試。
「見鬼,佛通……!」達妮從椅上跳起來,面對著他。
「你說得對。」她還未來得及攻擊就被傑斯打斷了。
「這兒可不需要喝什麼酒!」
「你幹嗎要這樣干?」達妮問道。
「因為,見鬼,自從你跑了之後,我還不值二分錢!我無法集中精力……我無法寫曲子……我整個的樂隊都因我而離去……」他滿臉苦相,回憶起在那什威爾的空曠舞台上獨坐的情景。那時他那失落感哪!
「我一直擔心,心不在焉。我最後看到你是在機場,你被那些殺千刀的人群吞沒,我沒法到你那兒……幫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受傷了……沒什麼!」他情緒激動地用手擼著頭髮。
「後來我們怎麼也找不到你,史蒂芬斯,操他媽的,他知道你在哪裡,可就是不告訴我,真是徹頭徹尾,一點折扣都不打的地獄生活!你幹嗎要躲開藏起來?」
「你對我撒謊。你用陰謀詭計算計我,你是個騙子。」
「我沒有。」
「噢,沒有。你撒謊。你跟我說你已經離婚了——而你一直還未離婚!如果那還不是撒謊的話,我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我想我已經離婚了。」他大叫。
達妮雙臂交叉在腦前,凝視著他。
「好吧。」傑斯雙手一揚,「我希望我離婚了,他媽的,如果路易薩不在其中攪和,糾纏不清,我可能早就離婚了。」
「對。」達妮嘲弄著,「把什麼事都推到那個女人身上。」
「這種情況不是正常的。你瞧,達妮,我和路易薩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她與我結婚的唯一目的是為了得到我的錢。
「噢;當然,她拿著槍頂著你的腦門,逼你走上聖壇的。我不管她為什麼要嫁給你,你為什麼要娶她?你愛她嗎?」
「我想我是為了和我祖母和平共處,她一直催我結婚。我回家總得不到安靜,因為她老在我耳邊喋喋不休。『你什麼時候結婚?朱利安諾?我認識一個非常可愛的義大利女孩,朱利
安諾,你年紀越來越大了,朱利安諾!』我只能這耳聽那耳出。回想起來,我好像只有什麼都不能做,才覺得自豪一些——讓她去管我吧。這些都是些題外的話。你卻跑了。」
「我不會釘在那兒看著你親你的妻子。見鬼,佛通!我發現我和一個已婚男人有染,你是不是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麼?」
「天啊,寶貝,對不起,我想我已經離婚了。」
「但是你現在還未離婚。」
「我想已經離了,自從去年有一次我回家看見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在床上,我和她的婚姻就結束了。」
達妮面目蒼白.可憐的傑斯,這對他的尊嚴是多大的打擊!
「你竟不敢為我感到遺憾!」傑斯滿腹牢騷。
「這會把我們越推越遠。」達妮傷感地說道。「我要回家了,」
「你已經在家了。」傑斯將她拉進懷中。
她還沒來得及說個「不」字,他就堵住了她的嘴唇。戰爭還沒有爆發,她就被打敗了。但
達妮永遠不會兵不血刃、不經任何反抗就輕易投降的。她本能地挺直身子,推開傑斯的胸脯。
傑斯沒有斷開和她吻唇的接觸,就抓住她的手腕。然後輕輕別到她的背後。達妮被箍在傑斯的懷中,他的嘴唇如魔術般地弄著她的嘴唇,她放棄了抵抗。
傑斯的舌頭摩著她的下唇,試探著她全部的口唇,達妮輕微地歡叫了一聲。向他張開了嘴。他的舌頭和她的碰到了一起。觸著、吮著,把她逗得毫無抗拒之力。
她徹底失敗了。自從在俱樂部里那聚光燈打向他時,她就失敗了。那脆弱的反抗只是為了保持她那垂死的尊嚴和義憤,她所有的防線——他的謊言與欺騙帶給她的憤怒與怨恨——都在他的吻唇觸她的一剎那化為灰燼,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就在傑斯·佛通的懷中。她屬於那兒。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也沒有什麼比這更有關係。但幹嗎要這麼久她才明白這—點?她幹嗎要溜?為了反抗?
她熱切地貼著傑斯,在他的身上蠕動不
已。她需要這樣,需要他那堅實的身軀觸著她的身子,並且調整自己來適合他、充實他,她感到了他的回應,她的脈搏加快,血液在血管中奔騰。
她幾乎毫無意識,她的鞋從腳上脫掉,然後被抱進卧室。
墊子鋪好,傑斯躺在她身邊。他的手柔和地撫摸著她臂上的纖維裙子,然後摸她的修長的雙腿。
她燃燒了——如坐在火上。
傑斯溫柔而又熟練地撩撥著她,用他柔柔的唇和輕輕的雙手。慾火燒成了瘋狂而猛烈的煉獄之火。
她伸出手想摸模他,他便抓住她的手,親她的指尖,還低聲呢喃道:「不要。先讓我愛你。」
慾望加深。一種呼嘯而來的灼人的慾望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她無法再想,她只剩下感覺,她也無法再意識到自己那熟悉的每天都能感覺到的肉體,它已經變成了深藏情愛的精神物質的器皿,這是她的情愛——永遠的情愛——對傑斯·佛通的情愛。
「天啊,寶貝。你早就為我準備好了。」
「求求你,傑斯。太長了……我太想你了,來吧,把我要去吧。」
「你不知道你已經屬於我了,寶貝?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讓你去呀?你是我的。不是別人的,永遠是我的,你會習慣的,寶貝。」
「噢,天啊!是的!」達妮叫出了聲。
晨曦用它那粉紅的手指撕破了東方的天幕,達妮睜開眼睛、傑斯用一隻臂肘撐著身子俯向她。她直盯著他那柔和的灰眼睛,又開始咬著下唇。
她一言不發,傑斯目光移開,然後,帶著做作的平靜,轉向她,「我不是為了這個才把你帶來的……」他的目光掃了一眼皺巴巴的床上。
達妮嘴唇一痛。叫出了聲,那麼這就是他陰沉的表情的解釋了,傑斯後悔和她作愛。
他們在彼此的懷抱中只是過了幾個鐘頭,甜蜜熱烈,可愛的幾個鐘頭。達妮知道許多年以後等她老邁衰落她再回首往事的時候,這一夜將是她一生中最具意義的一夜。
但對傑斯說來卻屁事不是。
她雙手抓住被單,圍到乳房上。傷害、痛苦和幻滅感爭霸稱雄。
她直想大喊發怒,對著傑斯,對命運——也對她自己。但她一時問努力剋制住自己,靜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無話可說,那些粗野而傷情的話已經擠到嘴邊,又被她那毫無表情的嘴唇擋了回去。
羞傀、厭惡和懊惱鬥爭著,丟人、恥辱及……噁心!
「噢,不;現在不要。」她低吟著,她掙脫了傑斯的羈絆。
「不,我們還沒談過呢,你哪兒也不能去;等到我……」
「佛通,」她咬緊牙關說道,「我討厭你那性感的絲綢被單。」
「討厭?你什麼意思?」
「拿走,佛通:」達妮踢開被單,衝進廁所。
傑斯找到她時,她雙膝跪地,虛弱地靠在磁磚牆壁上。他弄濕一塊布內在她身邊跪下來,把她摟進懷中。給她擦去滿臉的汗水,
過一會兒,她可能會覺得在傑斯面前生病有些難為情——他抱著她,用一塊涼布給她擦臉。但是現在,她所需要的就是蜷在他的環中——儘管他們兩個都赤身裸體、一絲不掛地坐在廁所地板的中央。
「我叫個醫生、」
「不,不需要。」她有氣無力,她必須馬上掐死那個主意。醫生會告訴他她已懷孕;她要自己告訴他。「醫生也無能為力。」達妮邊說邊想,找點氣力推開傑斯的保護著的擁抱;
「你生病了,寶貝,你需要照顧。」
「見鬼,佛通,別叫我寶貝!」
「那叫什麼?甜心!親愛的!愛人!都是一個意思。」
達妮又轉過臉來。看著他:「你又在玩什麼花招?」
「跟我結婚。」傑斯說道。溫柔地將她臉上濕漉漉的頭髮往後攏了攏。
達妮邊笑邊吃力地站起來,那笑聲十分虛弱而嘶啞,但可以肯定是笑聲;「佛通,」她指了指四周的東西,「你可以選一個最扯淡的地方。」她轉向門口,看著他,「回答是『不』。」
「你什麼意思,不?」他在她身後咆哮著。
「不,就是不:」她頭也不回甩過身子,進了卧室。
「為什麼?」
「因為,」達妮開了幾個門才找到壁櫃。她從衣架上拉下一件長袖襯衫,穿上后把袖子捲起來,免得袖口蓋著手背。
「你還有什麼我能穿的嗎?我可不能穿得這樣在體斯敦的大街上東走西逛。」
「你哪兒也不去,隨便你穿得那樣還是哪樣,我們沒解決以前,哪兒也不能去。」
「想打賭嗎?」
「我現在是真的離婚了。」他說道。
「我知道。」
「那為什麼……」
「以前也沒提到結婚哪?」
「怎麼說?我們到法院去,領張證明,找個法官繫上結。」
「喔噢!」達妮的腦袋搖得像個拔浪鼓。
「可不是這麼個老站娘。」他們就這麼爭著吵著,達妮乘機翻了翻傑斯的抽屜。
「為什麼?你有什麼不適應結婚的嗎?」
「對,沒用。」
「你怎麼知道?你嘗試過嗎?」
「沒有,但你試過。」她找到了那個抽屜,裡面盛著他那條又破又舊的牛仔褲。
「噢,為……!真是個不小的打擊;寶貝。」傑斯擼了擼頭髮,她怎麼能忍受住的;他們剛在一起過了一夜,她就跟他說她不能嫁給他,就因為結婚沒用。真是個可憐的借口,但還是一樣,是個借口。
「你不想嫁給我嗎?」
「不!」達妮轉向他,把牛仔褲提到胸前,像個遮擋似的。
「你真的不想?」假如是換個環境,他那表情一定非常可笑。
「我已經說過了。不是嗎?」她放開牛仔褲,提了起來,褲腿在地上折到一塊兒。『
傑斯的目光在她的胴體上掠上掠下;腦子轉得飛快,極想找個方法說服她嫁他。但是他的腦子卻不配合,頭腦中想的僅僅是除了他那件襯衣什麼都不穿的她是多麼的性感等等等等。如果不是幾分鐘前和她一起在浴室中,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曾不舒服。
奇怪,太奇怪了。幾分鐘以前她還病得連頭都抬不起來,而這會兒她卻精神飽滿,一副健康的樣子。
「等一下!」她剛想從他身邊偷偷溜過去,他就抓住了她的胳臂,仔細打量著她。她目光中充滿了爭鬥,但卻清明。她的臉頰上沒有發燒的紅潤,相反,她的複雜的表情卻露出了非常的神情。他低下眼睛。她豐滿的乳房透過襯衫的前襟,高高地隆起,並且……
豐滿的乳房?
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他打量著她,達妮更圓也更豐滿了。幾年前他一點一點吸收的信息,竟僥倖地利用上了。
「你懷孕7。」
達妮下巴抿出一個凹窩,但她卻沒答話。
「這就結了,我們馬上結婚。」傑斯穿起褲子。
「我不會和你結婚的、佛通。」
「噢,會的,你會的,我的孩子不能生出來就是野種。:
「你肯定是你的孩子?」這個挑戰倒是救命
比但,僅僅一分鐘起作用,僅一分鐘,達妮明白。她看到傑斯的眼睛中閃過一絲不確定的神情,緊接著便鬆弛下來。他又識破了她的用.心有餘悸。
「無濟於事的,達妮,我太了解你了。」
她聳聳肩。
「怎麼了?寶貝?你幹嗎要拒來拒去?」
「你今早第一句話怎麼說的,佛通?」她看見他皺著眉頭使勁回想。「讓我來提醒你,『我不是為這個才帶你來的』,如果我們在過了一夜之後你還能那麼說,那麼,儘管我愛稱,但和你結婚我就太傻了。」
達妮看著傑斯開始穿上衣服,然後看到他臉上掠過一絲懶洋洋的笑容。她剛才說了什麼?她把自己說過的話又濾了一遍,突然想起她剛剛用銀托盤把武器雙手送給了他。她悲嘆了一聲。
「別胡思亂想了,佛通,無論我愛你還是不愛,都與這場爭論無關,我不會和你結婚的,這就結了。」
「達妮,寶貝。」他邊笑邊粗暴地把她拉過來,「和你一起生活永遠不會沉悶無聊。」
「你難道連最簡單的英語也不懂嗎?傑斯,我說過不了。」達妮試圖掙脫,傑斯反而抓得更緊,恰到好處地讓她逃不掉。她現在只能拼上命了。如果她不能從這兒儘快逃走,傑斯就會利用所有錯誤的理由將她一步步卷進婚姻之中。
「我聽信說不了,」他說道,「但我不相信你不想我們倆一起生活,我太了解你了,你正在想著我所推測的因為你懷孕的事吧?」
她面孔上淺淺的緋紅證實了他的猜疑。
「我是不是還要提醒你,我還未意識到你懷著我的孩子之前就已經向你求婚了?」傑斯握著她敏感的手心,一言不發地誘導著她。
達妮頑固到底,她搖搖頭,又拒絕了他的語言,拒絕了他那陰險的誘惑。「我想不。」他對她的反抗置若罔聞。
「跟我來。」傑斯伸出手。
「不!」她縮回手藏到背後,「瞧著,佛通,我不會答應你的,你可以來看這個孩子,隨便什麼時候,只要你想看的話。」
「好的,寶貝。」
他真是太難抗拒了,儘管她設計了個圈
套。達妮終於把手放進他手中。傑斯接著她的手指,「相信我,寶貝,我們兩人都得互相信任。」
他找出他的夜禮服,把手探進衣袋裡,遞給她一個小巧的,上面浮著金雕的黑絲絨首飾盒;達妮看著盒子,又看著傑斯,好像他突然長出兩個頭似的。
「不,」她低聲說道。
「拿著!」他不容分說。「我昨晚就帶著它,我本來想一回到這兒就給你的,可是拖下來了。」他的目光撫慰著她。然後他打開首飾盒,取出那隻毫無暇疵的鑽石,那東西有兩個半克拉重。由好幾顆鑽石鑲成一個卵形。
「嫁給我,達妮。不是因為你已經懷孕或其他原因,只是因為我愛你,我想讓你在一旁陪著我度過我的一生。」
德克薩斯,冷泉
7月28日、下午2:00
「是的。」
「你可以吻一下你的新娘,傑斯。」那個年長的紅臉膛的主持向他們微笑著。他那半禿的
腦門汗津津地發著光。
傑斯將達妮攏進懷中,將她緊緊地頂著他的胸脯。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雙眼,耳語道:「喂,妻子。」然後忘情地吻著她。
她聽到格蘭和鮑勃在後面互相拍拍手,慶祝他們自己,好像是他們親手玉成這樁婚事的。
她還沉浸在那充滿感情的擁抱之中,這時鮑勃說:「輪到我親親新娘了吧?」便張開臂膀,親了一下達妮;「高興嗎?親愛的?真的高興?」
「噢,鮑勃……」達妮噎住了.她說不出話,只有連連點頭。
「好,我很高興我沒挑錯,那天早上在湯堡機場我把他為你挑了出來。」
「你說什麼呀:」
「沒什麼。」
「鮑勃?你做了什麼?」
鮑勃諾諾著不好意思:「沒什麼。」
「農場見,是嗎,弗蘭克叔叔?」傑斯的問話打斷了達妮的刨根問底。
那個主持笑了起來,「野馬都趕不上我,我在等著野餐,想見見全家的人呢。」
「叔叔?」達妮轉向傑斯,「全家的人?」
「過來,達妮,」傑斯拉著她走出門去,「你和弗蘭克叔叔以後會熟悉的。」
他們乘上傑斯黑色的蘭巴吉尼車,順著150號高速公路沿途而下,達妮又說道,「你沒告訴我那個主持是你叔叔。」
「寶貝。我和這個縣裡一半的人都有關係。」
「噢!」她雙手抱頭。
「怎麼了?又病了嗎?要我停下嗎?」傑斯將車開向路旁。
「我是病了,好吧,」她責備,「挺著肚子光是見你那固執的祖母還不夠——你還有這麼多其他的親屬呢。」
「每個人都有親屬,寶貝。」
「我沒有。」
「沒有一個?一個也沒有?」
「我離家了。」
「離開了你父親,那麼叔叔舅舅、姑姑阿姨呢?表兄妹?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呢?」
「我一個都不知道,我唯一的家裡人是鮑勃。」達妮把手放在膝上,「我是怕,佛通,」她低言道,「第一件事就是我不知道如何成為家庭成員。」
「噓,寶貝。」他小聲說道,將她摟進懷中,「噓,沒事的,他們也是人哪。」
「但是,托尼說你祖母可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挺嚇人的。」她打了呃。
「她是這樣。」傑斯大笑。
「他說她非常嚴厲……守舊……並且……用鐵腕統治著整個家族。」
「她想統治家族,我們讓她自以為大權在握。」傑斯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著她,把她的恐懼緩解下許多。
「他們都去農場嗎?你的家族?」
「我想只要能開車趕去的都會去的。」
「他們會怎麼想我?」
「他們都會認為你很甜,」他在她鼻尖上吻了一下,「並且非常可愛。」又一個吻落到她下巴上。「而我也是個非常幸運的雜種,能找你這樣的人做老婆。」他找到了她的嘴唇。「如果一想到要見他們你就不安,我們可以現在就回休斯敦去。
「你在這兒是最重要的人物,達妮,你是
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你,還有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家。」
達妮莊重地瞧著傑斯一她的喉嚨哽住了,無法擠出半個字。噢!她多愛這個男人。
傑斯將她輕輕地放到座位上。他手腕一轉,那輛功率極大的車子又開進了生活之中。他轉向南邊的路道,加速跑了起來。
「我們又要到哪兒?」
「休斯敦。」
「為什麼?我還認為我們應該去見你家裡人呢?」
「想好了,寶貝。」
「我沒叫你轉回去呀。」
傑斯開上一條土路,停了下來,「你定下來了,寶貝?如果彌不想見我家裡人也可以不見。」
「我決定了。」達妮將她的手指穿插進他之手中,握了握,「我們去見見他們。」
瑪麗亞·佛通身著一襲叫人無法理喻的黑衣,坐在一棵老橡樹下的藤椅中。她出生在瑪麗威爾一個平常的家庭,一半蘇格蘭愛爾蘭血
統,一半阿拉巴馬—科沙塔印第安血統。她出於對她那漂亮而瀟洒的移民丈夫的敬愛,便熱情地承襲了他那義大利式的文化。
她把她的名字改為瑪麗亞,並且讓人只能這麼稱呼她;否則她連理都不理;她給她的孩子們取義大利名字,並且一聽到有人用美式的那種縮短的昵稱,她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女人意志堅強,她先贏得她那放縱不羈的丈夫的許可,再贏得她那可愛的家裡人的許可,母庸置疑地統治著一切。
傑斯打起精神,振作了一下,準備接受喋喋不休的訓斥。然後挽著達妮,向那個冷冰冰的毫無笑意的女人走去。見鬼,瑪麗亞祖母最好對達妮稍微友好一點,否則他就會馬上離開,搞得她暈頭轉向。他敬愛她的祖母,但只為了安慰她,滿足她那種統治欲才願意向她彎腰。
他和路易薩的婚姻就是為了安撫這位年邁的家族長而作出的讓步,當然避口不談離婚又是另一碼事兒了;這兩者都可說是災難,但他不會袖手旁觀,讓她的魔爪伸向達妮而不管不問。
「這麼說,這就是新媳婦了。」瑪麗亞祖母用極流暢的義大利語說道。她的目光掃過達妮,然後離開她,「你用不著這麼擔心,朱利安諾,我不會吃了她。」
「我的肉太硬了,你嚼不動也咽不下呢,佛通夫人。」達妮用含糊不清的義大利語答道。
傑斯扳過達妮的肩膀,把她轉過來面向他「你可沒跟我說過你會講義大利語。」
「以後再說,佛通。」達妮用英語低聲說道。
「走開,朱利安諾,」瑪麗亞祖母也換成英語說道,「我要和你的新媳婦聊聊。」
達妮瞧著傑斯往後退去,慌亂而沮喪。「別擔心,佛通,一切都會順利的。」她放開他,轉向這個佛通家族長。有人挑戰了,她就得振作精神準備應戰。
「那麼你覺得你很配得上我孫子?」她那雙烏黑的眼睛礎礎逼人,將達妮盯在那兒。
「傑斯覺得我還可以。那是最重要的。」達妮說道,她的目光迎著瑪麗亞祖母那一動不動的凝視。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害怕這次見面?她會和這個女人相處得很好,她們兩人都知道怎麼去抓住雙方的弱點,進行攻擊。她對傑斯祖母的估計被這個年邁的家族長的下一句話證實了。
「他的上一個妻子可不是,她還是我親手挑選的呢。」
「很明顯你挑錯了。」達妮拉長聲調,儘管她已經開始喜歡上了她,但她如果給這個老鬼婆讓一寸的話,她就會進一尺。
「你已經懷上孩子了?」瑪麗亞·佛通盯著達妮變粗的腰身說道。
達妮強咽下那就要噴發出來的怒火,她的下巴咬出一道溝來。
「這個孩子太早了,生下來也是個早產JL。」老婦人說道。「
「我們沒打算這麼做。」
「我怎麼相信這是朱利安諾的孩子?」老婦人又問道。她那若有若無的目光直勾勾地從達妮的左側向背後望去,達妮好奇地轉過身,看到傑斯就站在幾尺之外。
「我應該尊重您。但是夫人,這事兒與您無關。」達妮淺淺一笑,但足以讓人聽出她話中帶刺。
「你要告訴一個老婦人只去管她自已的事,呃?」瑪麗亞·佛通微笑的回答使傑斯顫抖到腳心,怎麼了?他只好準備來對付這頭髮怒的母獅,來救出這隻小貓咪。
「我只想問那個老婦人她是否願意做我的祖母。」達妮輕聲說道。
「我會考慮的,」瑪麗亞·佛通說道,「你們打算住在城裡嗎?」
「是的,但如果你接受我們,我們很願意過來看看——經常的。」
兩個女人都笑了起來,她們互相諒解,她們倆都愛著傑斯·佛通。
「去吧,孩子。」
「那麼現在先說再見了,祖母。」達妮俯下身去吻了吻她那滿是皺紋的面頰。
「來吧。佛通,」達妮轉向傑斯,握住他的手,「把我介紹給你這大家族中的其他人。」
「還想一直為你擔心呢。」傑斯把她拉到那棵橡樹後面熱烈地親吻著她。「那個害怕見到我家裡人的小女孩怎麼了?你對瑪麗亞祖母做了些什麼?」
「那個呀?」達妮把傑斯的問題掃到一旁,
「和瑪麗亞祖母打交道簡直小菜一碟。」她對他大笑,「她就像我一樣。」
「就像……?噢,天哪!我剛出狼窩又進虎穴了。」
「佛通!」
「什麼,寶貝?」
「別再說了,吻吻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