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有什麼資格

葉飛被他們押著著向別墅裡面走，所有穿著黑色西服的人都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彷彿他的每一步都事關著他們所有人的命運一樣，這不禁讓一向心機沉穩的葉飛也有了點噤若寒蟬的感覺！

葉飛從前手裡握著十幾個弟兄的命運，那種感覺已經讓他有點力不從心。怕自己稍微有個差池，就會讓自己的弟兄白白犧牲。後來，實在承受不住，就乾脆讓手下的弟兄們散了，這樣，一個人一條命，誰死誰倒霉。讓他們的命握在他們自己手裡，就算哪天有了個不測，自己也不過是給他們送個花圈而已……

可現在看著這麼多人彷彿都想把拱手將他們的命運交給自己的時候。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能夠使人窒息的威壓！

別墅里住著誰，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哪怕裡面窩著一個足以隻手遮天，讓自己這隻野雞不費吹灰之力就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大羅金仙，葉飛也不想去看他一眼！

如果有的選擇，他情願現在去蹲局子，也不願意跟著前面這個漢奸走進那棟別墅！

最終，他還是走進了別墅！富麗堂皇，最能形容這裡面的裝飾，只是剛一進來的時候，葉飛就感覺自己眼前一片金碧輝煌，只不過，具體的細節他還沒來得及看，就被那些人架著上了二樓！

二樓中央，正好能一覽樓下全局的房間，當這個漢奸把門打開以後，葉飛才依稀看到，裡面躺著一個人，帶著一個氧氣管，如果所猜不錯，算得上是個生命垂危之人吧！

「進去吧！」漢奸的表情很嚴肅，嚴肅到如果不仔細看，估計就能把它當成我軍反間諜的程度！

「裡面那個人是誰，你們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葉飛心裡隱隱的猜出了裡面那個人的身份，只是，他不想相信！他憤恨的看著這個漢奸，用眼神告訴他，自己不想進去！

漢奸卻直接無視他的眼神，肅聲道：「進去后你就知道了！」隨後，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彷彿無聲的嘆息了一下：「去看看他吧，他的時間不多了！」

「哼，你不怕我進去後會弄死他嗎？我告訴你，我葉飛可沒有不敢幹的事情！」葉飛第一次像個無知的小孩子一樣，在別人面前做著堪稱最無謂的語言威脅！其實明知道這些沒用，可他還是想要掙扎一下！

漢奸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只冷聲說一句：「你不會的！」

言罷，漢奸轉身離去，五根冰棍也跟著他下了樓。留下獃獃的葉飛，彷彿是在那裡思考漢奸的話。

他們很快走下樓，讓所有的人都撤出了別墅。他們的意思似乎很明顯的沒有強迫葉飛的意思。也就是說，哪怕是現在的葉飛站在這裡一直等到裡面那人斷氣，他們也不會再橫加過問！

猶豫、躊躇、矛盾……

葉飛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一顆心彷彿有五六個打擊樂器的歌手在自己心裏面狂喊搖滾一樣狂亂。即使第一次砍刀上流淌著別人的鮮血，即使第一次看到女人的**時，他也沒有如此緊張過！

良久……

「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想看看那個混蛋的的模樣了嗎？既然給了你機會，你還猶豫什麼？」

葉飛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再次猶豫了片刻，他終於還是走進了卧房！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老人，沒有葉飛想象中的英明神武，看上去，他似乎只是一個風燭殘年，即將離開人世的老人而已。他很安詳的閉著眼睛，只不過臉部有點兒扭曲，這一切無不都流露出一個人生命垂危下特有的消沉。

彷彿油盡燈枯的蠟黃面容，讓不知道他過去歷史的人，無法想象他已往的輝煌歷史。更讓人難以想象出，就他這麼一雙插滿了針孔的枯瘦雙手，曾經掌握著多少人的命運！

自從母親死後，葉飛就知道了自己原來有個天大本事的老爹，要不然，就憑自己的一個小混混，一瓶子不響，半瓶子咣當，憑什麼讓李陽明這麼一個刑警隊的大隊長跟自己稱兄道弟？

家裡沒有一張爹的照片，他並不知道自己這個傳說中的老子長什麼樣！今天，現在，他站在床前，看著這個消瘦的老人，葉飛的腦袋裡總算對這個害的自己打從一出生就被別人喊做野種的混蛋，大致有了一個形象化的概念！

「原來就是你，哼，哈，我還以為你長的會比周潤帥，我還以為你會比李嘉誠更大款，原來，你也不過是這麼一個將死的老頭而已……」

葉飛瞪著他，彷彿玩味一般的，從兜里點上了一根煙！

眼淚這玩意，葉飛從小到大就沒流過幾次。當初出來混，沒少被人家陰。可就是他被別人當靶子狂練的時候，他也咬著牙撐過去了，男兒流血不流淚，這是葉飛一貫的做事風格。天大的痛苦，他咬著牙撐，從來不讓那咸乎乎貓尿一樣的東西侮辱了自己做爺們的尊嚴！

媽死的時候，他流過一次，這是他記憶猶新的一次！

今天，當葉飛點燃手上香煙的那一剎那，他瞥見了床上躺著的老頭，那彷彿因痛苦而扭曲的臉時。突然，自己的一雙眼睛，像是再也無法承載那幾滴晶瑩液體了一樣，任由它划落下來，打濕他的香煙，滑進他的嘴裡。

那種味道，不但是咸，還很苦，很澀！這或許就是大多數人都不希望自己流淚的原因吧，眼淚的滋味，的確不好受！

一邊狠狠的抽煙，一邊死死的盯著床上的老人看。葉飛彷彿是想把這二十多年來的沒有得到的東西，這會兒給一股腦的彌補回來一樣，看和他，連眼睛都沒捨得眨一下！

一根煙燃盡，當煙火灼痛了葉飛的手指時，他突然無聲的咧開嘴笑了，在如此寂靜的別墅里，除了老人那微弱的呼吸聲，還有，就是眼淚滴落在地板上，出的『啪啪』聲。

聲聲入耳……

最後，葉飛忽然間蹲下身子，用一種對於風燭殘年的老人，近乎殘酷不堪的眼神凝視著他，張開嘴，聲音冰冷而複雜的對他說：「你知道嗎？從我懂事的時候，就一直想你。我想聽你親口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資格拋棄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