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柳金釧哭哭啼啼的被雲鶚的部下押上馬車,而隨雲鶚朝隊伍走來的橋小寒見狀,連忙上前安撫,隨後叫住已上了馬正要策馬馳聘的雲鶚。
「雲鶚,你還是放了金釧兒吧!」
雲鶚一臉冰霜的瞄了她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策馬走到隊伍的最前面。
「小寒!」在馬車車廂里的柳金釧哭喪著臉,拉扯一臉不知所措的橋小寒,「怎麼辦?」
而負責看守她們的兩個侍衛因為聽說昨天的事,其中一個侍衛便笑說:「看來是小寒姑娘昨兒個夜裡辦事不力,讓我們貝勒爺不滿意。金釧姑娘你要怪就只能怪你的朋友。」
另一個侍衛正更賊兮兮的說:「我倒覺得還不如由金釧姑娘自己上陣,搞不好就不會這麼慘了。」
柳金釧又羞又氣的放下布簾,轉身進車廂。
而橋小寒呆望著雲鶚的背影,直到被催急了,才只好踏上馬車。
一見她進來,柳金釧不由分說的打了她一下,生氣的罵,「你這個笨蛋!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我……」橋小寒瞠目結舌的完全無法反駁。
「他要怎麼樣,就讓他怎麼樣嘛,最最最低限度,你也可以裝死啊。」柳金釧想到自己如今前途茫茫,於是哭說:「都是你害我的啦!我這輩子完了,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呀!」
橋小寒無奈的安慰她,「金釧兒,你先別難過,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
柳金釧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道:「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會輪到我,我怎麼這麼倒霉唷?」
「啥?」橋小寒有些愕然。
柳金釧哀怨的繼續說:「昨天晚上你沒讓他快活,我猜……我猜他今天一定會要我伺候他,可是人家還是……」她說到這裡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爹呀!娘呀!女兒不孝,辜負你們的養育之恩,今生是不能達成你們的期望了……」
「金釧兒,你別哭了。」
「教我怎麼能不哭?我一向守身如玉,為的就是要嫁入豪門,如今……如今……殘花敗柳,我憑什麼嫁人哪……」
「金釧兒,不會的,我想那種事應該不會發生。」
「你怎麼知道不會?你沒看到那個雲鶚貝勒一副很沒人性的樣子嗎?他說要的時候,誰敢說不要?」
「無論如何,我會擋在你前面。」橋小寒護她心切。
「真的?」柳金釧的慌亂平息了一些,接著又問:「噯,小寒,你表哥到底跟那個雲鶚貝勒有什麼仇,還是你表哥犯下什麼罪?」
橋小寒只是搖搖頭嘆了口氣。
「真是的,瞧他人模人樣的,卻那麼沒志氣,自己犯了錯不敢承當,卻害我們姑娘家受罪。」
「事情並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橋小寒一時很難說明前因後果,何況這還牽扯到朝廷,要是讓金釧兒這種心直口快的人知道了,將來恐怕會惹來禍事,倒不如不說。
但柳金釧卻把她的難言之隱想到另一方面去,她像想到什麼似的說:「我知道了,是不是後來雲鶚貝勒看上你,所以乾脆抓你來好抵你表哥一命?」
柳金釧這麼一說,讓橋小寒不禁心想,她和雲鶚之間的奇怪感覺會是愛情嗎?她一直以為那些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只是一連串的意外和意氣之爭的糾葛。
「可是他抓我幹什麼?」柳金釧一臉忿忿不平,「我姓柳又不姓橋,就算抓一個你不夠抵命,也該抓你妹妹小園啊,唉!我為什麼這麼倒霉呢?」
「金釧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逃走的。」橋小寒一臉堅定。
「你能想到什麼辦法?你連最基本的讓他滿意你都做不到,你還有什麼辦法好想?」柳金釧一想到即將來臨的晚上,心裡就倉皇起來,「怎麼辦?要是他今天晚上真的要找我去……哇——我真是太苦命了!」
橋小寒並不知道雲鶚的想法,對於柳金釧的憂懼,她也無語問蒼天。
☆☆☆
柳金釧失蹤,橋小寒又被大批的人馬強行帶走,浣紗溪村的村民認為罪魁禍首就是向悲風。而除了柳家以外,其他家中有閨女的人家也驚恐莫名,於是群集橋家門口抗議,尤其是柳大叔和柳大嫂,一路哭到橋家門口。
「還我的女兒來!還我的寶貝金釧兒啊!」
「橋老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聽說是你們家表少爺惹來的禍端,他人呢?」
眾人七嘴八舌急切的問著。
橋老爹有口難言,只好盡量緩和眾人的情緒,「各位稍安勿躁,我的孫女小寒是被仇家帶走了沒錯,但這並不表示柳姑娘也是被同一人抓走的。」
「但是聽說那群人來帶走小寒的同時,金釧兒也失蹤了,這種巧合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柳大叔說。
「別說那麼多了,快把向悲風叫出來,無論如何,他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柳大嬸泣不成聲但態度堅決。
橋老爹一臉無奈,「他……他已經離開了。」
「離開!」柳大叔期盼的問:「他是去救金釧兒嗎?」
橋老爹為難得無法回答,就算柳金釧真的也落在雲鶚的手中,但是他仍私心的希望向悲風不會笨到去自投羅網。
柳大嬸沒聽到橋老爹肯定的答案,不禁又悲從中來,哭喊著,「殺千刀的,你家的向悲風有沒有一點良心呀?竟然就這樣逃之夭夭,我苦命的女兒啊……」
忽然人群中一陣嗡嗡私語,向悲風滿臉嚴肅的穿過人群,來到橋老爹的旁邊。
「風兒你……」橋老爹詫異的看著他。
「表哥。」橋小園雖然還靠在爺爺身邊,但是一顆心已隨著眼波飄到向悲風身上。
「各位鄉親,稍安勿躁,我已經查到柳姑娘的下落了。」向悲風開口道。
柳大嬸巴住他的手臂,又喜又怕,「金釧兒她……她有沒有被糟蹋?」
向悲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安慰的說:「我相信柳姑娘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柳大嬸打斷他的話,「我是在問你她是不是還是完璧?」
「我只是先回來告知各位鄉親,讓大家放心。」向悲風拱手作揖,滿臉堅決的道:「在此,我向各位保證,若是不將兩位姑娘救回來,我誓不為人。」
說完,他向橋老爹點頭致意后便無言的邁開大步穿越人群而去。
「表哥!」橋小園忍不住想追過去,但是被橋老爹叫住。
「小園,別追了。」橋老爹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要去就讓他去吧,人生在世,不能只顧理想而棄情義。」
橋小園一言不發,愀然的踱回爺爺身邊。
橋家祖孫兩人似乎只能認命且默默承受一切即將發生的悲劇。
村民們瞧他們的樣子,一時也不忍苛責而漸漸散去。
☆☆☆
隨著天色愈暗一分,柳金釧的心情就更愁一分,直到整隊人馬住進客棧后,她的神情更有如即將獻給河伯的無助少女一般。
「小寒,萬一我也不能讓他高興怎麼辦?他會不會殺了我們?」柳金釧心裡非常害怕。
「我想,不至於吧。」
「他做那種事的時候,有沒有傷害到你?」柳金釧還是很擔憂。
「我……金釧兒,你別再擔心了,我現在就去找他,那麼他應該就不會找你了。」說完,她快步走出房門。
「小寒!」柳金釧朝橋小寒的背影喊了一聲,然後偷偷的鬆了口氣。
而當橋小寒來到雲鶚的房間時,發現他並不在房裡,聽侍衛說此時他在澡堂洗澡。
☆☆☆
「貝勒爺,需不需要叫個人來幫你擦背?」雲鶚的隨從善體人意的說。
雲鶚一整天幾乎對橋小寒不聞不問,他刻意不去想起她。
「好吧,去把她找來。」
「是!」
這道命令傳下去后,由於只有柳金釧單獨待在房中,於是不知情的隨從便將她帶進水汽氤氳的澡堂。
而後燭光搖曳中,柳金釧看見澡盆中有個人橫展開雙臂放在澡盆的邊緣上。
那膀子簡直比她家的柱子還要粗壯,她困難的咽下一口口水。
「還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去伺候貝勒爺。」
柳金釧因為不知所措,腳步跟烏龜一樣慢吞吞的前進著。
雲鶚嘲笑的說:「怎麼,怕了?這裡有什麼是你沒看過的嗎?」
見著,一旁的隨從索性推了她一把,於是她毫無防備的便踉踉蹌蹌的倒在雲鶚的背上,然後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
雲鶚一聽聲音就知道她不是橋小寒,反射動作將身子一轉,柳金釧的上半身就整個趴進水裡,倒栽在水中,她心中慌亂不已,本能的亂揮雙手想抓住什麼東西。
而雲鶚在她盲目且莽撞的雙手威脅下,等不及他的隨從來將她拉開,為求自保便將她拉起來。
柳金釧被水嗆得渾身沒力,雲鶚只好抓著她的兩臂,不悅的對他的隨從說:「還不把她帶走。」
「是……」
此時,柳金釧正好張開眼,看見眼前烏漆抹黑的,當她困惑的仰起臉,看見雲鶚僨張的鼻孔上方是一對想要殺人似的目光時,她便不由自主的驚聲尖叫。
而氣極的雲鶚馬上把她扔給手忙腳亂的隨從,並兇惡的大罵,「你這個笨蛋,帶她來幹什麼?我要的是另一個人。」
「可是……房裡只有她……」
「什麼?!」雲鶚一聽,以為橋小寒逃走了,於是生氣的瞪著柳金釧問:「橋小寒呢?」
「她……她……」柳金釧看見他此刻可怕的神情,不禁讓她心膽俱裂的說不出話來。
然而,幸好橋小寒因為聽見柳金釧的尖叫聲趕緊循聲趕來。但當她看見雲鶚站在澡盆里渾身滴水,一副想殺人的模樣,而柳金釧一副狼狽樣時,她怔愣的站在門口。
雲鶚一看見她,劈頭便問:「你沒逃走?」
「逃?」橋小寒十分詫異他這麼問。
柳金釧一看到她,便哭叫著,「小寒,快來救我。」
橋小寒三步並作兩步,緊張的問:「你把她怎麼了?」
知道她沒離開,雲鶚像是鬆了口氣似的,「哼!你怎麼不問問她是不是差點把我怎麼了。」他轉過身又坐回澡盆。
橋小寒滿頭霧水的看著柳金釧,「你沒事吧?」
柳金釧餘悸猶存的點點頭,「小寒,我告訴你,我已經看到……」
「還不把她帶走!」雲鶚打斷她的話。
「是!」
柳金釧被帶走時,橋小寒也跟著要出去。
雲鶚馬上喝令,「你留下!過來幫我擦背。」
聞言,橋小寒錯愕的轉頭看著他,隨即無奈的走過去,從他手中接過一塊布。
澡盆的水聲在他們的沉默之間像裂帛似的響起。
「剛剛你去哪裡了?」雲鶚本來不想問,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去你房裡。」橋小寒老實的回答。
燭光搖曳,把他們的動作映在牆上,影子交疊成一塊平面晃動著。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你去找我?」
「嗯。」
「做什麼?」他才問出口,心裡便明白了。「我知道了,你又來向我求情,要我放了你的朋友。」
橋小寒點頭,「她真的是無辜的,你為什麼不放了她?你仔細想想,她只是知道你的身份,並不表示她知道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其實雲鶚不肯放走柳金釧,跟他與向悲風的恩怨毫無關係。
「我說過了,要我放了她,得等到我高興的時候。」
看到他如此堅持,橋小寒忽然脫口而出,「難不成你也想要她?所以你才把她叫來這裡?」
她的口氣乍聽之下很容易讓人覺得像個爭寵的女人,雲鶚興味的瞄她,「有什麼不對我這樣做也很合情合理。」
「她還是個清白的姑娘,請你不要傷害她。」
「原來在你的心目中,已經認定我是那種只有獸性而沒有性的人。」雲鶚冷冷笑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旁,我就不會對她怎麼樣。」
雲鶚站起身跨出澡盆,橋小寒羞怯的轉過身,迴避他赤裸的身體。
他忍不住嘲弄,「到現在還表現出一副春風不相識的樣子,未免太晚了。」接著又命令道:「還不過來幫我擦身、穿衣?」
橋小寒忙將掛在屏風上的衣服拿下來。
「難道你洗完澡都不先把身上的水擦乾再穿衣?」
橋小寒連忙找了塊乾淨的布,輕輕的拭去他背上的水珠,接著是他的雙臂,然後是他寬闊的胸膛……
她的眼光一直避開雲鶚的身體,可她還是隱約看到他那副雄偉的身軀在昏黃的燭光照映下,特別顯得有股魔魅的氣氛,讓她不由自主的滿心紛亂起來。
而他早就知道叫她做這件事,對他來說無異是種折磨。他閉上眼睛,仰著臉微微吐出既痛苦又甜蜜的喟嘆。他自知他寧願死,也不要她停止對他的這種折磨。
「雲鶚……」她擔心的抬起頭望著他糾結的眉頭。
「繼續!」他咬緊牙根說,「做一切你該做的吧。」
橋小寒幾乎是憑著直覺讓她的雙手和那塊濕布繼續在他身上擦拭,為他製造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