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槍暗箭

此言一出，周圍立刻有個男人嗤笑一聲道，「自己都是個殘廢還要逞能？你要鋒利的傢伙幹嘛？」羅格聞聲看去，身後一個高大魁梧的年輕男子將手裡的投石鎖旋得「嗡嗡」作響，一副鄙視的表情看著自己。羅格心裡暗道：「這不是先前進屋向德魯伊彙報的那人么？哼，空有一副高大身軀，先前外面的人出言挑釁沒有見得你底氣這麼足？現在來對我一個殘廢飆就很了不起？」這時只聽艾詩妮大聲道，「圖馬洛，你趕快照他說的做，把斧子給他！」那男子聽見艾詩妮生氣，趕緊把腰后別著的傢伙仍了過來，但隨即又對羅格露出嫉恨的眼色。

此時羅格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他撿起斧頭一看，原來是石頭做的，心下奇怪：「這裡的人既然都已經在使用金屬武器和防具了，怎麼還有石器這種原始的東西？」他腦子雖然有些疑問，不過還是以德魯伊長老的傷勢為重。

「艾詩妮，你把傷口處的槍尖和槍桿握穩了，我要劈斷槍桿。」

「好的，我準備好了，你快點救爺爺。」少女丟下盾牌，立刻按照少年的吩咐去做了。

其實，羅格心裡也很沒有底。雖然自己也經常有意識地鍛煉過左手，但是畢竟不是天生的左撇子，這一下能不能砍准殊難預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左眼，決定凝神閉氣，一擊即中。就在羅格閉上左眼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突然生了：明明已經失去了的右眼，竟然在左眼閉上的時候似乎睜開了，但看到的東西並不是很真切。正當他想要看得再清楚點時，耳邊聽見艾詩妮急地叫道：「你這個時候還想睡覺？」

只聽「咔嚓」一聲，羅格右腿突然跪倒在地，利用身體下墜的慣性使出一招「順勢斬」將長槍劈斷。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猶豫。周圍的人見一個站立都困難的少年懂得利用巧力增加斧頭的去勢，並且採用「蹲劈」這種方式縮短斧頭與目標間的距離來增加精確度，不由得「喔」地驚嘆了一聲。羅格自己也感覺很奇妙，因為剛才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右手突然長出來了，還跟左手一起握住了斧頭劈下去。由於這招「順勢斬」是在篝火旁使出，包圍村子的中年女子也看得清清楚楚，立刻收起了先前輕蔑的神色，凝神觀看少年下一步的動作。只見羅格撿起艾詩妮的長槍，用手握住槍尖的地方，在石斧上面磨礪了幾下，然後再放到篝火上燒紅，后道：「長老，你忍著點。艾詩妮，你按住你爺爺別讓他動。」由於之前的一斧，使得少女對他的信心大增，此刻雖然不能猜到對方到底要做什麼，但還是乖乖地按照吩咐固定好了爺爺的身體。只見羅格「呲」地一聲將燒紅的槍尖**德魯伊長老的傷口，再迅朝心臟的反方向沿著胸肌的走向割開一條口子。「拔出槍尖！快！」羅格朝身旁的少女吼道。艾詩妮似乎也明白了幾分，「噌」地一下利索地拔出了槍尖。他見狀立刻轉動手上的槍尖，用並不鋒利的的刃身將德魯伊的傷口燙糊燒焦。然後又解下長老身上的亞麻腰帶，圍著其胸口纏繞了幾圈，以保護傷口。艾詩妮也在旁邊幫忙。羅格心中暗贊：好一個德魯伊長老，須斑白仍然能在「烙鐵」加身的情況下，只是悶哼了幾聲，並沒有出慘叫。換作是自己，指不定叫得驚天動地。

羅格幫德魯伊包紮完傷口之後，轉身又將石斧拋還給背後的圖馬洛，毫不示弱地道：「鋒利地傢伙要在有用的人手裡才有用。」黑暗之中雖然看不清楚圖馬洛的表情，不過眾人都大概想象得到。艾詩妮更是高興的落下了眼淚，對羅格道：「喂，看不出來你還有點用處。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了，不要以為你是預言之人就……」德魯伊長老待要制止，已經晚了一步，雖然伸手捂住了孫女的嘴，不過「預言之人」幾個字還是被圍村的那名中年女子聽了去。這時一名打扮跟德魯伊差不多的老者——也是頭戴牛頭骨，不過是血紅色的——從黑暗走到那名中年女子身邊輕聲道：「朗德拉酋長，只怕我們要找的人，就是替德魯伊處理傷口的這個少年。」「嗯，雷魯伊，你的想法跟我差不多。他一瞬間做出判斷而使出『順勢斬』這種我們族裡有經驗的戰士才懂得使用招數，並且還知道只有如你跟德魯伊老頭才懂得的『焦熱』療傷法，的確非常奇怪。」那名中年女子點頭回應道。

原來羅格所處的年代，文字是一個部族中只有如德魯伊和雷魯伊這樣的神職人員才懂得的東西，即便是部族的酋長也不例外。所以一個部族的包括醫療在內的技能所有知識，等都掌握在長老的手中，部族酋長通常只是最勇猛的戰士。這種只有族內長老才會懂得的較為先進的傷口處理方法，再加上只有中等戰士才懂得的運力技法，被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所熟練使用，就當時來說的確是很反常的事情了，更何況羅格還是手足不全。德魯伊和雷魯伊身為兩大部落的神職人員，每逢大事必先佔卜問卦。此二人都算到了擁有改變歷史力量的預言之人——彬杉·蕭也就是羅格的到來，同樣派出了人尋找，不過被賽庫魯部的艾詩妮近水樓台先得月而已。雷魯伊所派出的薩克匈部勇士雖然沒有找到羅格，但其中有人卻看見了艾詩妮將羅格背回了哈爾施塔特村。所以當晚雷魯伊便鼓動女酋長朗德拉集結了所有部族內的男女戰士，來到哈爾施塔特村找碴生事，藉機查探預言之人的下落。

「以雷魯伊長老的意思，眼下當如何是好？」朗德拉看來十分倚重本族的長老。

「嗯，依我看不能來硬的，預言之人的潛力不容小覷。」雷魯伊眼珠子亂翻，顯然一肚子壞水，「我看那預言之人少年心性，怕是究竟資歷尚淺，如此這般……」

雷魯伊在朗德拉耳邊嘀嘀咕咕，女酋長連連點頭，似乎已經成竹在胸。她踏上一步，突然高聲道：「德魯伊你個老不死的，居然敢哄騙預言之人。你派孫女去勾引別人，也不自己照照鏡子。」說完她立刻將聲調一轉，還有點撒嗲似的對羅格道：「那邊的少年叫羅格·沙米達納齊吧？你就是傳說中的預言之人，你失去身體的事情早已被我部長老雷魯伊所算到，並且也已經找到了恢復你身體的方法。你身旁的德魯伊老賊只是想利用你返老還童而已，那個叫艾詩妮的小妖精也是他專門派去勾引你的。你別看她那麼可愛，其實跟狼是近親，指不定你哪天跟她睡了，再把你省下的手腳都咬去。」

羅格聽罷心下一凜：「德魯伊長老的確說過自己的祖先是狼，而艾詩妮成天也是牛腿牛腿的嚷著要吃。對方從來沒有見過我，看來也跟德魯伊長老不合，怎麼會知道我本人都才知道的新名字？」轉念一想，羅格不由得會心一笑：「說你這個薩克匈部的女酋長會使出手段勾引男人我還相信，要說艾詩妮這個惡女去勾引男人？打死我也不信。」他正與說話，不料艾詩妮聽見朗德拉的話之後早已按奈不住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女人，我們是狼的近親怎麼了？總比你們部跟吸血蝙蝠搭上親的好。我可不對人肉有興趣，只有你才想著靠吸人血長生不老吧？」

朗德拉聽到「吸血蝙蝠」四個字，臉色一沉，從旁邊的族人手中拿起一根長槍。只見這女酋長手腕一番，長槍通過弧形蓄力之後，銀光閃現「嗖」地一聲就向艾詩妮飛去，整個過程還不到一秒鐘。艾詩妮沒有料到對方突然出手，她不敢閃開朗德拉的「紅蝠一擲」，因為其攻擊軌跡一向以變化多端著稱，說不定此槍瞄準的是身旁的爺爺。「咔嚓」一聲，待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現長槍已經貫穿艾詩妮的小盾牌，槍尖**了她的大腿。沒有想到年紀不大的她卻極是勇敢，「唰」地一聲拔出槍頭，隨即手腕一轉，長槍在空中划個弧形之後「呼」地朗德拉飛去，這正是賽庫魯部女戰士從小修習的「躍狼飛矛」。哪知道朗德拉身體往左輕輕一側讓過槍尖，穩穩地握住了槍桿，身體半點不晃。她冷笑道，「呵呵，小妖精擲得不錯，有你媽當年的騷勁。不過我的槍怎麼會傷害它的主人呢？」朗德拉表面上佔盡了上風，其實也不好過：本來躲過槍尖就能毫不受傷，不過她作為一部酋長不得不顯示出高人一等的力量和技術——所以硬接了艾詩妮的「躍狼飛矛」，手臂其實已經被震得麻，並且可能還波及到了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