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萱聆的小手緊緊抓著遙控器，一雙美目雖然盯著電視猛看，可是一顆心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經過了那件事，她心裡實在是愈想愈不對勁，哪有一個女人會這樣對一個普通朋友的？

不是和她的阿遠關係匪淺，就是那女人對阿遠想入非非！如果……是阿遠自己去招惹人家的呢？再不然，那個女的說不定是阿遠的前任女友！

對啊！阿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自己他是否有過女友的事，以阿遠的個性，他一定會把煩惱或是痛苦悶在心裡，所以她當然不知道他何時失戀了。

可是她一想到他會有女朋友，就覺得有股酸氣自心裡直直的衝上來，令她好難受，好難受。

阿遠的唇曾經吻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還是今天她見過的那個女人躺過阿遠的……她實在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可是……她又哪裡能說不想就不想的呢？她真是好煩、好煩啊！死阿遠、臭阿遠！竟敢吻別的女人！如果敢外遇，看我不把你碎屍萬段、大卸八塊，毒打你、鞭打你、凌虐你……

「啊！」萱聆忽然回過神來用力拍拍自己的頭。「笨蛋！怎麼可以這樣對阿遠啊？」她自言自語道。

「小傻瓜，你的阿遠怎麼啦？」一雙結實的臂膀自萱聆身後圈了過來，將她的柳腰圈得扎紮實實的。

「阿遠？」她驚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啊。你在幹麼呀？發獃嗎？以前只要我一開門，你就知道我回來了，今天怎麼特別遲純呀？」

「沒有啦！我……」

「喔！你怎麼在看A片？怎麼，看上癮啦？」汪行遠突然發現了電視螢光幕上正在上演的激情畫面，於是半是挪揄的說著，表情也變得曖昧極了。「沒想到我的小萱聆是這麼的好色啊？」他故意看著她的臉說道。

「啊？！」萱聆看著電視上的畫面隨即驚叫了起來，臉一下子變得通紅，連忙手忙腳亂的拿起遙控器轉檯。「我哪有啊？那是我一不小心……一不小心……」

「好了、好了！和你開玩笑的。我當然知道你是不小心的。」他笑著趕緊阻止她繼續再講下去，否則她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今天一天過得如何啊？」汪行遠溫柔的問。

「不太好。」她實話實說。

「為什麼？怎麼啦？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見她這個樣子，他心急的問。

「沒啊。」萱聆搖搖頭，又故作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傻瓜！有心事就要說出來啊。告訴我。」

她用力的搖頭，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沒有、沒有！」然後她強顏歡笑：「你呢，你今天……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啊？」她故意試探的問。

「我？」汪行遠看著萱聆，想了一會兒。他決定不把今天董梅心來煩他的事告訴她，省得又惹她胡思亂想而煩壞了身子。

「沒有。」他搖頭。

「沒有？」她心頭一個震驚，他竟然不把這種事告訴自己？「真的沒有嗎？」萱聆再度試探的問道。「你要不要再仔細的想一想？」

「不用啊，傻瓜。」他笑著摸摸她的頭。「真的沒有嘛。」

「難道都沒有值得一提的事嗎？」萱聆顯得很失望。

「怎麼了嘛？」汪行遠笑問。「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不是胡思亂想！她在心底埋怨著。原來她真的沒有搞錯，他是真的在外頭還有撇不清的關係，真是太可惡了！

雖然心中很氣，但萱聆仍然不願意隨便發脾氣。「阿遠，我是你的唯一嗎？」她回過頭來正視著他清澈的眼睛，一本正經的問道。

「是啊！你當然是我的惟一！你怎麼啦？今天盡問些奇怪的問題！」汪行遠伸出手想將萱聆攬進懷裡，然而卻被她躲開了。「萱聆？」他有些吃驚。

「阿遠，我今天好累，忙了一整天。我想先去睡了。」她低著頭看著地板，低低的說著，便越過他，逕自回房去了。

待在客廳的汪行遠雖然一頭霧水，但他還是由著她，沒有再去追問她將心事說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說不定，等到了明天她就會恢復精神了。

☆☆☆

萱聆一臉幸福的跟汪行遠並肩走在一起，四周是一片鳥語花香。

「阿遠，我覺得好快樂、好幸福喔！我好高興能得到你的愛。」萱聆開懷的說著，擁抱了他一下。

汪行遠不說話，只是笑，一臉燦爛的笑著，像是個大男孩。

「阿遠，你愛不愛我啊？」她頑皮的明知故問。

他沒有回答她，還是露出一樣的笑容。

「阿遠！你怎麼不說話嘛！」萱聆嬌嗔著皺起眉頭。

汪行遠仍然只有以笑容相對。

「阿遠？」萱聆開始覺得不對勁了。「你為什麼不說話啊？阿遠！」

「因為他根本就不愛你！他愛的是我！你真是太笨了！」忽然，一個尖銳的女人聲音響起，萱聆嚇了一跳。

「你是誰啊？」仔細一看，原來是她今天看到的那個女人。

「告訴你，阿遠是我的。」她囂張的挑釁，臉上的表情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的扁她一頓。

「不是！你亂說！阿遠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奪走。」萱聆氣急敗壞的大聲反駁。

「哈哈哈哈……你少痴人說夢了！你看看。」那女人看向身旁，萱聆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汪行遠正狀甚親密的摟著那女人，而且她笑得好淫蕩！「他是我的。」

「不！不是！阿遠是我的！」她好生氣的聲明，「你這個花痴！把我的阿遠還給我！」說著，萱聆便要上前將她的阿遠搶回來，可是不管她如何的去抓、去撈，都沒辦法將他搶回來。

「阿遠！你回來！阿遠！你回來嘛！」她感覺好無助、好心碎，可是阿遠卻無動於衷的攬著那個女人，理都不理她，一點都不心疼她。

「阿遠！阿遠……啊！」忽然，她的雙腳踩了個空，不停的向下墜，恍若墜入無底洞般。「阿遠救我！阿遠！阿遠？！」萱聆肝腸寸斷的哭叫著，心裡好痛、好痛，痛得都快死掉了。

「萱聆！你不要怕，你的阿遠在這，我在這啊。」汪行遠心疼的拍著她的臉。

「阿遠……」她繼續哭叫著。

汪行遠憂心的搖晃著她的身子，「萱聆，你在作惡夢嗎？」

「阿遠？」她突然睜開眼睛，一見心愛的人就在她眼前，還懷抱著她，她哭得更厲害了。「阿遠……你不可以跟她走！你不可以不要我……阿遠！你好可惡啊！我一直叫你，你都不來找我。」她又是傷心又是生氣的不停捶打著他的胸部，怪罪著他。

「好、好，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汪行遠心疼而且耐心的哄著她，輕拍著她的背。發現她滿身都是汗，他更加心疼了。「你不要哭了好嗎？」他溫柔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阿遠！」她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阿遠，我作惡夢……我夢見你不要我了。」不說還好，愈提她哭得愈傷心。

「傻瓜！我不會不要你的，好嗎？不會，永遠不會。」

「嗯……你自己說的，不能騙我喔？」萱聆像個孩子般，索取著他的愛。

「不騙你。」汪行遠微笑道。

「不騙我……」她嘆了一口氣。「剛才我好害怕，嚇死我了。」

「是啊。你看你，睡相真差，睡一睡都滾到床下來了。」

「真的嗎？」萱聆雙手環抱著汪行遠的脖子，一雙哭紅了的眼睛往旁邊一看，這才破涕為笑。「真的耶？」

「你喲。」他輕輕以指尖碰觸她的鼻子。「又哭又笑的！」

「哼。」她嘟起嘴，「還不都是你害的。」

「小傻瓜。」汪行遠笑道。「你明天沒課對嗎？帶你出去走走好嗎？」

「真的？」聽他這麼一說，萱聆精神都來了。

「我都說要帶你出去走走了，你還懷疑我說這話的真實性啊？」他的話是無庸置疑的。

「沒有啊。可是明天不是你的例假日，真的沒關係嗎？」她還是有些猶疑。

「都說沒關係了嘛！你比較重要啊。」

萱聆看了他好一會，這才用力點點頭。「嗯。」

「很好，你現在呢，給我乖乖的去浴室洗個澡，然後再回來睡覺。」

「喔。」她聽話的點點頭，讓他將自己扶了起來。

「快去吧。」汪行遠輕推了她一把。

「知道了。」萱聆對他扮了個鬼臉，抹去剩餘的淚痕，走了一半又回過頭。「阿遠！」

「嗯？」

「今天……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她不好意思的絞扭著手指頭，很困難的開口。

「怎麼？怕再作惡夢啊？」汪行遠很快的看出了她的心思。

「嗯。」她點頭，惡夢的陰影猶在她眼前。

他笑笑，「我等你洗完澡回來。」

☆☆☆

「我不知道，崴。你想他不告訴我他那天和那個女人見面的事，會有什麼原因呢？我當然相信他啊！可是他騙我！什麼？要我直接問他？不行啊！那不就擺明了告訴他說我那天故意跟蹤他的事？他一定會生氣，怪我不該這麼皮的。唉！好煩啊！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誰說談戀愛不好啊？雖說我的煩惱多了點，可是至少我達成了多年以來一直想實現的願望啊！而且我也知道他愛我……他從來都不把他以前的情史告訴我。嗯，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好懊惱喔。問他？不行，如果他說一大堆他以前女朋友的名字，還把經過告訴我，我會因心疼而死的……

「你不要罵我了……我知道猶豫不決是我的缺點，可是至少如果我沒有那麼決斷，說不定可以減少更多衝突發生啊……什麼？你說人家『龜毛』？喂，好難聽啊。你不要對人家那麼凶嘛……好啦！我知道啦……Bye-bye.」

萱聆垂頭喪氣的掛了電話，心中升起一種無奈的感覺。戀愛真的就是那麼一回事嗎？充滿了不安，充滿了憂苦。這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都怪她的阿遠長得太帥、條件太好了，所以才會害她有這種煩惱。唉！好東西誰會不要啊？偏偏這個社會又那麼亂，多得是喜歡掠奪的女人。

她真是太危險了，阿遠又帥、又有經濟能力，個性又是那麼的好，簡直就像是稀世珍寶了嘛！只怪自己偏偏不能租個保險箱什麼的把他「供」起來……咦？又來了！

萱聆覺得自己的想法已經愈來愈變態了！竟然會想要將阿遠活生生的丟進保險箱……嘖！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可是會把自己逼瘋的。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走到鏡子前站定，卻又繼續對著鏡子發獃了起來。

☆☆☆

終於讓她查到了！董梅心得意的想。在經過了那天他所帶給她的羞辱，她想要汪行遠的心就更加堅定了！因為，天底下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她董梅心得不到的！

她心想，如果要得到他，首先得把他身邊的一些絆腳石徹徹底底的清除乾淨！她坐在計程車內得意的想。像他條件那麼好的男人，女友一定有很多吧？她會很快的把她們一一解決的，而這個男人終將會成為她裙下敗將！

「小姐，到了。三百元！」計程車司機停下車回頭對她說道。

「五百給你，不用找了！你先在門口等我一下，我待會會再回來。」說著，她拿出了一張五百元的大鈔遞給他。

「那我要等多久啊？」司機顯得有點不滿。

「不會太久的，頂多半個鐘頭。」

「好吧！」他想了想終於答應。

董梅心下了車，扭著豐臀走向汪行遠家的大門用力的按了按門鈴。

過了不久，一個令她失色千倍的甜美女孩出現在門口，而且眼中帶著一種疑惑。

「請問你找誰？」萱聆起先是帶著笑容應門的，可是一看到她，臉色馬上就變了，露出一種充滿戒心的表情。

「請問……這是汪公館嗎？」董梅心故意這麼問。

「是啊。」萱聆仍然疑惑的看著她。

「你……我能不能冒昧的請問你，你是行遠的什麼人？」董梅心心想著，這種小女孩是最好騙的了。看她年紀輕輕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是個學生，說不一定還小自己五、六歲，一定是他的妹妹或是親戚。

行遠？她竟然叫他叫得那麼親密！他們兩個看來真的是關係匪淺了！

萱聆心中的警鈴大作，開始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受怕搬了出來，但她仍然很鎮定的維持著原先的表情。先卸去那女人的戒心再說吧，有個聲音這麼告訴自己。「呃？請問你是不是來找我二哥的啊？他現在不在喔。」就先讓自己暫時恢復妹妹的身分吧！

二哥？聽到這個名詞，董梅心一下子沒了戒心，不過就是他的妹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罷了！這下她可得好好的拉攏，想著，她振了振神色，「小妹妹，能不能……讓我到裡面和你談？有些事不方便在外頭說。」

裡面談？想談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萱聆的心情更加不快了，但為了打探消息，只好勉為其難的讓她踏進家裡了。

「嗯，好啊！反正我哥再過一個多鐘頭就回來了，你可以順便等他。」她裝作沒有戒心的說道。

「好，謝謝。」董梅心心中大呼萬歲，太好了！

入座之後，萱聆本著地主之誼，為她倒了杯飲料。坐了下來，準備開始試探她。

「姊姊，請問你今天來找我二哥有什麼事嗎？」

「呃？喔！我……」董梅心突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原先只想來探探風聲，卻沒想到自己會遇到他的妹妹。

萱聆看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心中又急著想知道她和行遠的關係，於是便很「好心」的提示她。「姊姊，我看你好像有很多心事哦？」

「我……」她不動聲色的想著，腦筋一轉，想到了昨天好不容易編好的一個……動人的故事。「唉！」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活似個怨女。

「我老實告訴你吧！我和你哥哥他……我是他交往了半年多的女朋友，上個月我的身體一直覺得不對勁，於是到醫院檢查，檢驗結果出來后醫生居然恭喜我，說我懷孕已經兩個多月了。可是我卻笑不出來。因為行遠他不准我有孩子，他說……他和我只是純粹的肉體關係而已，要我把孩子拿掉。我聽了很傷心，因為我是真的想擁有他的孩子的。可是他一直逼我一定要去，我只好聽他的。

「可是我到醫院去之後，醫生卻告訴我，說以我這種體質，如果把第一胎拿掉，說不定以後就不孕了，所以我覺得很痛苦……」董梅心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簌簌的掉了下來。

「我真是多嘴！你是他的妹妹，你一定幫他的。」董梅心故意這麼說，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偷偷觀察著萱聆的表情。

萱聆此刻的心情，真不知該以什麼樣的言語來形容。該說是哀莫大於心死嗎？她不知道，也不想去分析。看著她眼前這個女人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假的，況且這件事關係著一個女人的名譽，又哪能是隨便說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