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晨曦初露,無可阻擋的天神之光即使是厚重的三層窗紗也不能阻隔,細微的光線從窗紗縫中透進王帝的寢室。

無憂看了看身傍的雷因,確定他還好夢正甜才輕輕的坐起來翻身下床。因為不敢點燈,所以只好靠著朦朧的光線在地上摸索昨夜歡好時被隨意丟在地上的衣物。

他不能留在皇帝的床上和皇帝一起睡,屈靈宮裡的規舉,只有皇后才能躺在皇帝的御床上睡覺,而他這個小小的男寵能躺在黃金麒麟上面接受皇帝的寵幸已是俞越了。所以每天晚上,等皇帝睡著了以後,無憂就會離開回去小祭殿。

雖然雷因皇帝對這樣的規舉表示了大大的嘲弄,但讓屈靈宮裡的其它人看到自己與雷因格林皇帝同眠,這對無憂來說是比當男妓更難接受的屈辱。

終於找到被皇帝粗暴剝下丟到房間另一邊去的褻衣,正要穿上時,卻突然感受到背後傳來炙熱的呼吸,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站在身後的一定是剛睡醒的皇帝。

無憂咬著下唇將衣服摟到胸前。

「你想到哪去?」

「回陛下,到微臣該去的地方。」

不意外的被緊擁進皇帝光裸的懷抱里,雷因格林二世將唇貼在無憂細白的脖子上,不甚用力的啃咬著自己留在這個身體上的痕迹。

「你該去的地方只有朕的懷抱。」

雷因忍不住撫上無憂渾圓的雙岳,他愛極了這個身體柔嫩的觸感。不常見到太陽的肌膚有點蒼白,細細的血管在晶瑩的皮膚下呈現淡淡的青色,有種透明玻璃一樣的感覺,一絲傷跡也沒有的屬於貴族式的完美單薄,柔軟的肢體無條件的接受自己加諸在他身上無止境的索求……

屈靈宮深長的迴廊上,凱終於抓住急欲擺脫他糾纏的紅,硬是將他的身體扳過來,強迫他正視自己。

「紅!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好好聽我說話呢?」

倒三角眼的男人難得顯現出正經的姿態,可惜他的一頭亂頭卻大大減弱了他說話時的氣勢。讓別人一看到他就覺得好笑又好氣——這個傢伙有多久沒梳頭了?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放手,還有,誰允許你直呼我的名字了?」

真是氣死他了,為什麼今天一大早就要遇上這個剋星呀,凱沒事這麼早跑來皇宮幹什麼?他早上不是都窩在女人身上起不來嗎?

想起剛認識凱時,每天早上到他房間里都會看到活春宮,紅到現在還會火大,這個該死的山地人,真是辱沒了麒麟騎士的尊名,為什麼雷因格林二世陛下堅持要留下這個男人當精英部隊「魔天」騎士團的團長呀,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才抓住紅的雙手固定在自己背後,這個姿勢讓紅的身體整個貼住凱,形成一個極暖昧的合抱動作,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是紅在抱著凱呢。

想當然矣,紅是知道這一點的。不知是生氣還是憤怒,面上潮紅一片,羞羞答答的低著頭,呈現出與平日的強硬作風完全反轉的嬌美動人之態,害凱一下子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放開我!」

「不行,放開你就沒法好好說話了。看著我,紅,看著我!」

托起那顆死也不肯乖乖抬起來的臉蛋,凱立即驚嘆於紅此刻所表露出來的絕美,這還是他來到麒麟后第一次面對面的正視他。

俊美飛揚的容顏還是和初識時一樣的吸引著他,讓他總是在無意識下忘了呼吸,忘了時間,忘了自己。

這個人為什麼會如此的讓閱美無數的自己傾心呀,凱已拒絕去想這個死鑽牛頭上的角的問題了,反正自己就是深深的愛著這個頑固不靈的老古板——紅赫里米亞。為了得到他,不惜放下身段來到這個東邊的國家裡當臣子。

一切都是為了他呀!

「答應我,不要再去介入雷因皇帝和無憂之間的事了。」

「為什麼要答應你?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紅朝凱大聲喊叫,他已受不了再這樣被人抓住往懷裡塞的不舒服感了,這個凱的力量大得嚇人,他想用臂力將他從腰部勒斷嗎?

用盡全身力量才抽出一隻手,卻又馬上被凱抓住夾在腋窩底下。這個姿勢比剛才的更不舒服了。

「你這是在送死知道嗎?皇帝已經知道所有的事了,他不會放過任何傷害無憂的人,包括自己的母親。你還不明白?你不可能插入他們之間了。」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這個外人來管。警告你,凱基利達譚普,放開我!」

「別跟我說不關我的事,我愛你呀。」

意外的告白就這麼爆出口。

紅呆了一下,隨即更加的反抗起來,「我才不要你愛我,我才不稀罕不明來路的男人求愛。」

奮力的一推,紅終於離開了凱的擁抱,一柄長劍馬上抵在凱的喉嚨上。

「要是你再說一次『我愛你』,我就殺了你,天底下誰都可以愛上我,就只有你不準,聽到沒有?」

紅憤憤地在凱的脖子上威嚇性的劃下一條深長的傷口,「我絕不會愛上你,我這輩子只愛一個人。死心吧!」

說完,紅一手撐在長廊一邊的欄杆上輕輕一躍就跳進滿是奇花異草的御花園裡,一下子就消失在綠樹叢中。

撫著心愛的人帶給自己身體上和心靈上的痛,凱苦笑著撓了撓鳥窩一樣的亂髮。

就連他的這種無情他都愛呀。

如果可以死心的話他早八百年就放棄這段難捱的初戀了,可惜的是,年少輕狂時種下的情根不但沒有隨著時間而乾涸,反而一點一滴的日積月累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每天每時他身體里的每一片愛戀之葉都為這個大樹增生更濃更厚的溫情愛意。

愛他已成了他生命的一個組成部分,如果有天他不愛紅了,也就是他生命結束的時候。

「如果只有殺了你才能了斷我對你的思念的話,我很樂意帶你一起下地獄。」

「想出去嗎?」

雷因俯視著在自己身下喘著粗氣,激情未褪的無憂。

欣賞著他只有在狂亂過後才會出現的粉色健康雙頰,年輕的皮膚上是珍珠色的美麗光澤,布滿著溫熱的微細汗珠,手與手互握,腳與腳交纏,兩個身體無論哪一個部分都是以最親密的姿態緊密相連著,就連身體最隱私的地方都無分彼此。正是只有這個時刻,雷因才真實的感受到無憂是活著的存在在自己身邊,每一個地方都是屬於自己的,在自己懷裡呼吸,痛哭,媚態橫生。

因為摸不到愛人的心,雷因就迫切的需要這種愛人存在的確認,他熱烈的愛戀著這樣的相擁,無時無刻不想這樣接近的凝視這個魂兒無依的小小人兒。

即使會被大臣們說成是耽於性樂的昏君,他要的只是無憂的注視。

「想不想到宮外去走走?」

再一次吻著無憂顫抖的緋艷紅唇,雷因用極低的誘情嗓音在愛人耳邊說著。

無憂意亂情迷的點著頭,小口張開,蘭香小舌渴求著愛ye的滋潤,雙手緊緊抓住雷因的肩背,忍受著雷因在自己體內律動帶來的痛苦愉悅。

「想到哪兒去?」

「想……去……看水。」

雷因將無憂的雙腿撐到最大極限往前推進,宣洩出自己無法忍耐的熱潮的同時也令懷中的人兒登上了高峰。

「陛下要出宮?臣馬上就去凖備。」

紅追著抱住無憂大步往宮門走的皇帝,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他朝部下擺手勢時,雷因皇帝已利落的跨上愛馬,將無憂在懷中放好,賓士而去。

皇帝根本就不需要別人,他要的只有心中唯一所系的人。

「陛下!」

紅望著絕塵而去的身影,胸中悶抑著一股鈍痛,胃部湧上酸水,痛苦得只能靠在石柱上嘔吐。

雷因陛下呀,請您至少回頭看我一眼吧,只要一眼,我就永世不會背叛您了。

「陛下,這樣拋下侍衛好嗎?」

馬上的顛跛讓無憂根本無法坐直,不多時就整個人都掛在雷因身上了,無憂打賭皇帝是故意的。

「我可不要後面跟著一大群人的去談情說愛,抱緊了。」

用力抽打坐騎,健碩的皇家愛馬更加賣力地向前狂沖。無憂倒吸了一口氣,天呀,他真怕自己會被無情的氣流割成碎片,眼前的景物根本看不清,模糊地一閃就落到遙遠的後方去了。

一陣風馳電掣,耳邊是劃破空氣的氣流聲,面上感到的是微寒的風刃,無憂睜開了因害怕而緊閉的雙眼。

頭上罩著的薄紗讓他的雙眼很快就適應了劃破黑暗的光明,風刃也無法傷害到他細嫩的皮膚,因為馬跑得太快,無憂擔心得抱住了雷因的腰,將頭埋進皇帝懷裡,他不知道皇帝要帶他到哪裡看水,但遠處頂立於古木林叢中的尖塔卻是他最熟悉的黃金城。

「你醒了?我們到了。還記得這裡嗎?」

猛烈的扯住韁繩,馬還未停定,雷因就開心的笑著抱住無憂跳下馬,灰色狼王眼裡是掩不住的興奮。

這裡是……展現眼前的是一片平靜如鏡面的深不可測的墨綠,與四周的嫩綠恰如其分的溶為一體,層層深入,段段淺出,彷彿這裡的綠是天生就連在一起密不可分。

無憂已為眼前的美綠震攝住,說不出話來。

雷因壞壞的咬住他耳朵,「這是我們初次見面的地方,那時,我見到的是一條銀色的美男魚在我身邊游過,於是我抓住了他,逼著他為我吞下靈藥成為我身邊只為我一人觀賞的珍寶。」

「這裡真美。」

無憂徑自走到潭水邊,掬起一捧看似冰冷卻意外溫暖的泉水,看著清澈的水流從指縫間溜走,感受著那溫潤的膩質。

「喜歡這裡嗎?」

「喜歡。」

「我會在這裡為你建一座宮殿,只為你一人建的宮殿,名字就叫做『無憂宮』。」

「臣不喜歡毫無感情的石頭房子。」

雷因霸道地摟過無憂坐在自己懷裡,捧起無憂的銀髮吻了又吻,「只有在這裡我才能感到是抓住了你的魂,那一天牢牢的纏上了我的正是你這抹淡得彷彿隨時會消失的眼神。它是那麼的微弱,卻又纏得那麼緊,讓我無處可藏。」

「陛下……」

「無憂,你會愛上我嗎?」

「臣不敢愛上,也無法愛上。」

「因為你的血統?符滕堡的血統要你不愛我?」

「是的。」

「可笑的原因!……你身上的血曾讓我恨得發瘋,它是那麼骯髒、無恥,它毀了我最愛的人。」

「所以……陛下要讓符滕堡的血流盡,即使是無辜的人?」

「是的,為了這個理由我會殺盡天下所有流有符滕堡家族血的人。」

「包括……我?」

「你是他留給我最後的紀念,我愛你身上的一切。」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只要記住,我不會殺你,即使你的家族曾是那麼無恥的一群人,你也不需要知道所有的事,你活著的唯一任務就是找到你愛我的心,和我相戀。」

「臣想知道原因,不要讓臣作那個無辜的無知犯罪者。」

「你還真是固執,威爾就是這點和你不同,他從來都不會拒絕命運註定好了的事,所以他無心的犯了罪。」

無憂的身體僵硬地轉向了皇帝,「是因為威爾舅舅的罪,符滕堡家才會滅亡的嗎?」

「我回答是的話,你會恨威爾嗎?」

「臣不知道,對臣來說,威爾舅舅只是一個在畫中輕淡的笑著的人。母親從來不會主動提到她的家族,只是惶恐的活著,虔誠的祈求神的寬恕。

而這樣的母親就是因為陛下您一道命令而自殺的,臣的父親到現在還因為娶了符滕堡的女兒而被囚禁在李斯,而臣,因為這個原因成了陛下籠中的禁臠。

當臣知道這一切時臣還能以平常心去面對對臣來說只是個陌生人的舅舅嗎?」

雷因突然用力的扯著無憂的頭髮逼他抬頭,「你沒資格恨威爾!無憂,不要問過去的事了,你不需要知道那些骯髒的事情。」

「知道了那件事就要死嗎?」

無憂微微的笑出聲,「如果要死的話臣想死在這裡,在這神聖的天泉里洗凈污穢的靈魂,清清白白的再重新開始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生命,重新選擇自己的命運。」

「被我碰過就很臟嗎?」

雷因用力將無憂按倒在草地上,「那時你也是這樣被我壓住,身上一絲不掛,如同初生嬰兒一樣純真的直視著我,為什麼現在你卻不肯看我了?怕我嗎?」

怕?

從雷因不再自稱「朕」的時候開始,無憂心裡的那條平衡線就傾斜了。是這個獅子一樣的男人硬是折斷天平的槓桿,在一邊加上了自己不想接受也無法承受的天威之愛。

不是因為符滕堡的滅族之恨,而是因為心裡兩種感情的戰爭,無憂知道,總有一天為了擺脫早已失去常態的心,自己一定會親手毀掉自己和雷因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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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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