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未央，早！」
一大早回宿舍時，發現未央早已出門。向少允梳洗完畢，便到教室上課，果然未央已在教室就坐。發現未央並沒有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讓少允心情好了很多，忍不住便上前打招呼。
「早！」未央只是抬頭看他一眼，馬上又低頭看自己的書，一點笑容也沒有。
在生氣？少允將未央桌前的椅子拉過來，自己在未央面前坐下。
「怎麼啦？」
未央還是沒有響應，甚至連頭也沒抬。
「作業沒寫嗎？」少允關心地問：「要不要我幫忙？數學習題我做完了，借你看吧！」
「拿去，寫完順道幫我交。」未央一股腦地將作業簿塞到少允手上。
「未央？」少允還沒來得及答話，未央早已拍桌而起，大步走人了。
「未央怎麼了？」少允轉向朝一直睜大眼盯著他猛瞧的雷聿問道。
「那小子常常在生氣，沒什麼大不了的。」雷聿揮揮手不在意道：「倒是你，昨晚玩得開心吧？」
「乃琳都告訴我了！」
一整晚的時間，他和巫乃琳並沒有如未央想得那般，做一些不健康的活動。他們只是坐在河邊欣賞一些美麗的夜景，聊著他們的朋友。
因此，少允這才知道，雷聿居然拜託他的表妹來假扮他的女朋友，意圖激起未央的妒意。
「嘖！」雷聿可惜道：「本來還想多看看你苦惱的模樣，沒想到小琳這麼快就露餡啦！」
「謝謝你！」少允淡淡的笑了，「不過這招恐怕沒什麼用，未央一點反應也沒有，算了，別玩了。」
「誰說沒用？」雷聿不服氣道：「如果沒用，未央幹什麼生氣？」
「不知道！」少允泄氣道。
未央生飛總有他的理由，不過他不會自欺欺人地以為是因為喜歡他。
「算了，先不理未央了！」雷聿賊兮兮地靠近少允，「告訴我吧，既然都知道小琳主動追求你是假的了，那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麼來的，該不是你們假戲真做了吧？愛了男人那麼久，現在看破轉向愛女人了？」
「吻痕？」少允一時摸不著頭緒。
「你不知道？」雷聿訝異極了，隨即不懷好意地笑開，「當我沒說好了！」
少允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只得抱著未央的數學作業，認命地回位置去寫，而那個大刺刺將作業丟給他的人，則是上課鐘響才悠哉悠哉地晃回教室，而且一整天下來，完全不看他一眼。
一直到社團活動開始，少允才知道雷聿所指的「吻痕」為何。一想到一整天，他都光明正大地頂著這個蚊子所送的「吻痕」走動，少允便覺一陣羞赧，不由怪罪起雷聿這個知情不報的人。
莫怪中午時分，曉冬竟一臉炫然欲泣地瞅著他，看得他莫名其妙。總之，這一切都該怪河邊的蚊子太兇猛了！
「少允，這不是吻痕吧！是不是？一定不是吧！」孟承剛接近歇斯底里地問著。
連最純情的少允都有了女朋友，他孟承剛的面子要往那兒擺？
「這……」少允局促起來。
一換上球衣，不只脖子上有斑點，胸膛和手臂上也各有戰績，叫他不臉紅也難。
眼見隊友們已經完全想入非非，現在才告訴他們是蚊子咬的，只怕也沒人信吧！
「是昨天的美女留的啊？」白少恩促狹地問：「看不出她那麼猛呀！」
「而且動作這麼迅速。」承剛羨慕不已的說：「不是才第一次約會嗎？」
「聽說他們一整晚都沒回來，想必是過了很刺激的一夜。」少恩調侃著。
「不是聽說。」雷聿火上加油道：「昨晚是我點名的，少允的確是夜不歸營，證據確鑿。」
「不是你們想得那樣……」少允試圖解釋。
「放心，我們都是男人，自然能了解你的迫切。」雷聿雙手放在他肩上，「不過，小琳畢竟是我看著長大的，不許你辜負她喔！」
少允正待答話，一顆籃球準確擊中他的後背。他反射性回過頭去，只見未央正頂著鐵青的臉瞪著他。
「聊夠了嗎？」未央不豫地說：「是不是可以開始練球了？」
「是的！」一群人見未央擺起了隊長的架子來，連忙高聲應答。
「先繞球場跑個二十圈。」未央吩咐道。
「咦？」眾人怪叫。
「咦什麼！」未央拉下臉來，「敢在那兒聊天，想必體力十分充沛。還有少允，你給我多跑十圈。」
「是！」少允無奈地應道。
原本還指望未央的怒氣不單針對他個人，沒想到真是沖著他來的。
眾人雖同情，卻也沒人說什麼，在球場上，沒人會去挑戰隊長的權威。
「跑完后，再過來練習基本傳接球，」未央抱著球，好整以暇地等在一旁。
等少允氣喘噓墟跑完三十圈球場后。一顆球已不預警砸了過來，少允連忙接住。
「反應還算不錯。」未央冷冷道：「咱們來練習傳接球，不準漏接。」
「喔！」
也不知未央是故意還是不小心，整個練習時間，只見向少允滿場追球，沒一次接球成功，不時還可以聽到未央不間斷的怒責聲。
「未央是吃了炸藥啦？」孟承剛咋舌不已，「他簡直是在惡搞嘛。那種球誰接得到？」
只見未央又一次往距離少允十步之遙的地點傳球，少允很自然地又一次漏接。
「這種球也接不住，還想跟人上場比賽嗎？再加把勁！」未央喝道。
「是！」少允拭去額上的汗水，喘著氣回道。
「雷聿！」少恩忍不住對雷聿咬舌根，「會不會太過分了點，少允會被操死的。」
「大概……沒事吧！」雷聿也沒啥把握。
這未央真氣起來，不把人整得脫層皮，恐怕是不會停手的。
也許是少允泛白的唇色，終於喚起未央的同情心，只見他終於開口：「休息十分鐘，等一下分組比賽。」
平南籃球隊人員眾多，由於場地有限，每次基本練習，雖是全體球員一起進行，但進行練習賽時，就只有正式球員能上場，以便培養團隊默契。
哨音響起，一場精採的比賽就此展開。
但球賽開始不久，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不同之處。平時堪稱有著心電感應的黃金拍檔，在這場比賽中完全沒有表現，因未央根本就不曾把球傳給少允，說白一點，他似乎忘了還有少允這麼個隊友。
因此之故，比賽開始至今，成績只能說是慘不忍睹。
既然沒有球，向少允只能靠自己搶，把握住籃板球的機會，不過老實說。他真的有些累了！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上了一天課，一板一眼的個性使他不願意翹課補眠。
因此，他的精神不是很好。
加上今天社團活動一開始，被未央不分青紅皂白的猛操一頓，他真的快累倒了！
當少允再次一躍而起，奮力抓下一個籃板球，贏得眾人的喝采時，誰知卻在落地時，絆到了別人的腳，整個人重重往後摔，體育館響起一片驚呼聲。
也許是昨夜一夜不眠惹的禍，加上被未央一陣惡操，這一下重摔后一陣黑暗襲來，少允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少允！」未央急切地沖了過去，撥開圍觀眾人，「快請保健老師來，快呀！」
小心地抱住少允的頭，未央的身子止不住顫抖，「你不要有事……快醒過來，快呀！」他喃喃念著。
「我們扶少允到保健室好了！」雷聿和承剛一人一邊，饞住少允高大的身子，「未央，你就留著收拾善後好了！」
未央搖搖頭，「我要陪少允去，少恩，這兒交給你了！」
語畢，便匆匆地跟了上去。
***
堅持著自己能照顧病人，未央將一群關心少允的人給趕了出去，好還給少允一個安靜休養的空間。
雷聿雖想趁機好好教育一下未央這個恃寵而驕的公主，既然會擔心少允，就不應該過度凌虐人家，但看見未央比病人還蒼白的臉，想說的話只好打住，識趣地關上門離去。
雷聿心想，如果少允知道未央有多替他操心，肯定不會再認為自己毫無希望吧！
坐在少允床邊，未央細心地拿毛巾替他擦拭冒汗的額際，並不時替換著冰袋，好讓紅腫的腳踝消腫。
老實說，未央沒想過少允會倒下去的！
當未央看見少允就這麼在他面前倒了下去，簡直被嚇壞了，少允一向是最強壯的人，是支橕他的力量，怎會有倒下來的一天？
即使是現在，保健老師已經宣布少允沒事，只是太疲倦了，他還是心有餘悸、冷汗直冒，無法恢復平靜。即使這種情況自己該負大半責任。
深深吸口氣，拍拍受驚的心臟，吐出鬱積的氣，未央這才覺得自己好了些。
凝視著少允沉睡的臉，未央難得地反省自己來。
今天的確是他不好，練球時故意惡整少允，甚至比賽時故意不傳球給他，才會害少允搶球受傷。
可是仔細想想，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呢？一想到這，未央難得的愧疚消失無蹤。
一切都是少允自己的錯！未央肯定地想。
少允要去考都大，他也遷就了，還努力地K書，要陪少允一起去，要交女朋友也無所謂，他也沒反對呀！即使他明知少允喜歡的人是自己，還不是大大方方地讓少允去交個女朋友試試看。
可是，他沒想到少允居然會有那麼大的膽子，第一次約會就徹夜不歸，不聽他的話，不讓他跟也就罷了，可少允居然敢漠視自己等了他一整夜，帶著滿身的吻痕回來，連遮掩也不會，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明明少允是喜歡他的嘛！既然喜歡他就該專心一點啊，不可以因為他沒有響應，就變心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只要一想到少允不知道和那女人不曉得做了些什麼，他就一肚子火。
萬一少允真和那女人上過床呢？不！未央臉色鐵青地搖頭，他不能忍受這個，少允為什麼要交女朋友，乖乖待在他身邊不好嗎？他不喜歡和別人分享少允。
未央完全忘了，他自己做過的事，比少允更開放十倍都不止。
低頭凝視少允頸項上的點點紅腫，未央的氣不斷上涌，忍不住便伸出手，朝著紅腫處便是一擰，讓睡夢中的少允忍不住皺眉，未央這才心情好了些。
或許……他對待少允的方式該做此改變！想把少允牢牢拴在身邊，不做此改變是不行的。如果他再不給少允一些響應，恐怕再過不久，少允就要被那女人搶走了。
他也只有少允一個好朋友，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不能失去少允的，今天少允的昏倒再次證實了這一點，他絕不要再見到這種場景第二次。
只是，該怎麼調整呢？嘗過了女人的滋味，少允還能乖乖待在他身邊，滿足於幻想式的柏拉圖情感嗎？還是……他該這麼讓少允離開，去交個真正的女朋友，而他們就當個純粹的好朋友？也許……這樣的他們，會有維繫一輩子的友情？
但……如果只是好朋友，少允還會這麼待他好嗎？依少允的性子，不把所有時間都給女朋友才怪！太了解少允的個性，好朋友和「情人」的待遇差別太大，未央不認為自己能滿足於「朋友」的待遇。
他早已習慣少允的特別待遇了，現在無法退而求其次。老實說，他甚至不能忍受少允當著他的面和別人一起離去。少允……他應該陪在自己身邊才是。
少允，應該永遠看著他才是！
是啦，他是很任性，不肯給少允愛情，卻又希冀著少允理所當然的陪伴，喜歡少允管著他，寵著他，在寂寞空虛的的時候伴著他。
這種感情究竟是什麼他無法界定，也許是友情，也許是親情，他無從解釋。但未央清楚地知道，他需要少允陪在他身邊，當他永遠的避風港。少允之於他，不只是朋友，更是無可取代的親人呀！
他需要少允！他需要少允……
想個方法，他必須想個方法，讓少允繼續待在他身邊，未央下定決心！
該死！就沒有什麼方法能讓他避免後庭開花，又保有以前悠閑生活的好方法嗎？
少允是他不可或缺的存在沒錯，但他非到萬不得已，可不想使出獻身這招下下之策來留住少允。
不過，萬一少允跟人跑了，誰來為他噓寒問暖，誰來為他任勞任怨，誰來聽他傾吐心事？
神啊！請許他一個留住少允的好方法吧！
此時的未央，早已忘了自己曾興起要讓少允對他的曖昧感情死心的想法了！
***
老天爺果然是站在他這邊的，丁未央差點忍不住大聲歡呼。
瞧瞧他看見了什麼！那個宣稱仰慕少允許久的女生，正親熱地摟著別的男人的臂膀逛大街，而且那男人看來孔武有力，英俊挺拔，看起來不像是能和別人分享女朋友的人。嘿！嘿！
「未央，你笑什麼？」吳明娜問道。
也不知未央在想些什麼，吃飯時心不在焉，問些什麼都答非所問，現在更時詭異至極地笑了出來，怎不叫他心中犯疑？
老實說，吳明娜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就要步其它女生的後塵，也將被未央給甩了？
「沒什麼，我出去一下。」也不等她回話，未央便急匆匆推開餐廳門，追上剛經過的兩人。
「嗨！乃琳，好久不見。」
巫乃琳停下腳步，回頭看見笑得異常燦爛的丁未央，馬上知道他在笑些什麼。她嘆口氣，鬆開摟著男友的手。
「等我一下。」她朝男友交代一聲，走到未央面前。
「你的男友？」未央揚眉問道，眉宇間有股掩不住的快意。
「是啊！」巫乃琳大方承認。
「那少允呢？」禾央迫不及待追問：「你是不是該跟他分手？我可不允許你腳踏兩條船，欺侮老實的少允。」
「就一個發現好友被女友背叛的人而言，你的心情好得離譜。」巫乃琳訕訕道。
「因……因為我慶幸不是少允發現你們，免得他太難過。」未央勉強找出借口。
「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是少允親眼發現的咧！」巫乃琳譏諷道。
這的確是事實，所以未央決定聰明的不響應。
「你會跟少允分手吧？」未央追問道。
「為什麼？」巫乃琳故作不解地聳聳肩：「只是普通的男性朋友，每個女生至少都有好幾個，我何必為這點小事和少允分手？就像少允如果有別的交往對象，我也不會要求他分手啊！每個人都應該有公平競爭的機會，也許最後我會選擇少允也說不定呀！」
這是什麼厚臉皮的話？未央臉色頓時鐵青。
「你背後那個男人，看來不像是願意和別人分享女朋友的人，你覺得他知道少允的存在嗎？」未央語帶暗示道。
「如果他不知道，你打算告訴他嗎？」
未央聳聳肩，不置可否。
好傢夥，想威脅她嗎？巫乃琳好勝心起，決定跟他鬥上一斗。
反正她早看丁未央不順眼了，長得比女人還漂亮也罷了，最討厭的是還處處針對她。他們兩人，大概是一開始就相看兩厭了！
「其實，」她不在乎道：「你告訴子揚也無所謂，」她指著身後不遠處耐著性子等候的人，「一向是最了解我、也最信任我的，不會隨便相信別人的話。」
「我可以告訴少允。」未央得意極了！有了這麼好的理由，何愁少允不和她分手？
「說了又如何？你以為少允會和我分手嗎？」巫乃琳笑了出來。
「既然你是他的好朋友，就該了解少允的個性，他那人有那麼強的責任感，你以為他會放著我不管嗎？勸你還是別枉做小人，破壞別人的好事。」
「少允對你才沒有責任！」未央怒道。
「身為他的好友，你都不知道那晚我們做了什麼事嗎？」巫乃琳故作驚訝道：「我還以為他什麼事會告訴你，原來還是有例外呀！」
那晚？少允徹夜不歸的那次，任他怎麼問，少允就是不肯說的那晚，原來真的有事發生嗎？
「那晚，我們在月光下共舞，在星光中談心。」巫乃琳一臉陶醉，「你一定不知道，依偎在少允的胸膛中入睡，是種多麼美好的體驗，他的胸膛溫暖而且結實，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讓人多麼安心。」
隨著每一句敘述，巫乃琳的神情益發沉醉，而丁未央則是滿臉烏雲，難看的緊。
「我想，少允肯定也因此愛上我了，那晚的氣氛真的太好了，我們都動心了！」
作夢！如果少允沒先遇上他，或許有可能對眼前這女孩動心，畢竟這女孩的一切，都是一般男孩子夢寐以求的。
可少允早已遇上他了，而且早在國三就愛上他了，愛了他那麼久的時間，不可能一下子就變心愛上別人。
可惡！未央的雙拳不知不覺握得緊緊的，他還曾經幻想過少允那厚實的胸膛和過度強健的體格壓扁人，怎麼居然沒壓扁這女人，還讓她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總而言之，你就是不離開少允？」
「只要少允願意找我，我就會和他出去。」巫乃琳給了個暖昧的答案。
「我不會讓你傷害少允！」未央誓言道，轉身走人，不再看她一眼。
「傻瓜，會傷害少允的，就只有你啦！丁未央。」巫乃琳搖頭嘆道。
看來聿哥是正確的，丁未央對少允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少了些催化劑罷了！
只不知道她這帖藥劑夠不夠猛？看丁未央都快氣瘋的模樣，尤其是講到和少允的親密接觸時，她還真怕丁未央一拳揮過來呢！
等這事結束，她一定要聿哥請她好好吃一頓，順道要聿哥那個冷漠的美麗情人作陪，安慰安慰她受驚的幼小心靈，也順便養養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