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陽光直照射在苡翎的臉上,她躲到被窩裡,閃避迎面而來的光線。
電話鈴聲大響,她伸出手來將話筒拿進被窩裡聽。
「喂!」
「苡翎,還不起床,會遲到的。」左晴的大嗓門在耳邊環繞。
「遲到?我沒工作好久了,你發什麼神經?」她慵懶地說道。『「不是幫你找了個助理的工作嗎?今天要去面試,你再不起床,我可不管你了!」
苡翎一聽,精神一振,馬上坐起身子。「對哦,我怎麼給忘了,左晴,等我一下,我馬上去找你。」
「快點,不然連我都要遲到了。」
掛掉電話,苡翎快速起身梳洗一番,拿起皮包走到玄關處。
一打開門,那張昨晚被她推出去了軟骨頭竟然還好好地躺在門口。
「搞什麼?還給他了還不要,哼!這下是我撿到的,可不是別人送來的。」她彎腰將軟骨頭又推進家門,才轉身走下樓。
想起昨晚那個深吻,她還非常氣憤呢!當她是什麼,隨便的女人嗎?雖然她不否認,他的吻的確還不錯,但他們才見第二次面,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哼!
下回見到他,絕不給他她臉色看。
點然一根煙,。仲梵優雅地深吸一口,然後慢慢放下手,透過鏡片看著眼前的老者,眼睛一眨也不眨。
老者像只狐狸般,也以沉穩的睛神盯著他,嘴邊微帶著笑。
捻熄了煙,仲梵從黑皮大椅上站起來,背對著老者看向窗外,低啞的聲音說道:「吳老,您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就外面那些流言……憑什麼要我娶馨馨。」他轉過身,眼神犀利地盯著老者。
吳祐曾可不是混假的,這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可不看在眼裡,如果不是這小子有錢,如果不是馨馨喜歡他,說什麼自己也不會親自到公司來談他們的婚事。
照理來說,應該是他上吳家提親才是,只不過……明眼人一看就曉得,他對馨馨根本沒意思,更談不上喜歡,但為了寶貝女兒,說什麼也要他答應。
「仲梵,馨馨舉止大方,人又長得清清秀秀、文文靜靜的,哪一點配不上你?她溫柔清純、嬌麗慧黠,配上你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更何況最近公司傳言很多,你再不上門提親,我們吳家的面子往哪擺,好歹你也看在我這個老股東的面子上,別讓我們吳家蒙羞啊!」他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到最後好像仲梵不上門提親是個過錯似的。
仲梵嘴角微揚,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說道:「吳老,我看您是操勞過度,太累了吧!像現在社會這麼開放,哪還有父母替女兒做主意的婚事。我看您該找個時間休息休息了,我們年輕人的事會自己處理,不用您來操勞,如果您閑來沒事幹,我可以派您到高雄去檢視一下業績,也可以順道遊玩一番。」
他早就知道吳馨馨老是來公司報到,必定會引起一些流言,只是沒想到吳老竟憑著這點來跟他談婚事,未免也太可笑了些。不過,要對付這隻老狐狸,方法實在太多了。
他這招拐著彎罵人的話,吳祐曾可不是聽不懂,表面上他是一臉溫和,其實內心已經氣得七暈八素了。
只見他露出微笑,揮手道:「是、是,你們年輕人的事讓你們自己去處理,我這個老不中用的人就不管了。
至於下高雄的事也就算了,我在仁愛路的公司還有很多事等我處理,沒有那閑功夫下去,況有高雄的公司一向營運得很好,用不著多此一舉。「
「既然您這麼說,我也不好派您下去了。還有事嗎?」他盯著吳祐曾,恨不得他能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
「沒事沒事,我這就走。」吳祐曾站起來,走向門口。
「對了,吳老,沒事就少來走走,小心累壞了身子。」別有他意地說道,打從心裡不再想見到他那副嘴臉。
吳老氣得全身發抖,他沒有轉過身,聲音冷冷地從前方傳出。「我知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不要讓我抓到辮子,不然我會押著你進我們吳家的大門,迎娶我女兒過門。」
馮仲梵看著吳祐曾走出去,搖搖頭又燃上一根煙。
小辮子!這小辮子如果好抓,你還能穩坐這個董事長的位子嗎?
夕陽西下,路上車水馬龍,像個寬大的停車場,街道上,人群熙來攘往,每當到了下班時刻,台北的街道幾乎都個樣子。
苡翎獨自走到街上,低頭沉思。
搞什麼嘛!明明說好今天面試就可以直接上班的,竟然以她遲到為由拒絕了她,她只不過多睡了幾分鐘而已,有那麼嚴重嗎?現在她又成了台灣的無業游民了。
想起早上收到的信,她忍不住皺起眉頭。信中提起兩年半前那件事,她才猛然記起,當初來台北的目的。這下可好,別說闖出什麼名堂,提著上百萬回家,叫她現在拿出幾萬塊都有問題,更何況……到現在她的工作都還沒著落,只剩不到六個月的時候,看來她只能乖乖和那個男人見面了,唉!真不甘心。
走到一家玻璃精品店,她忽然睜大眼盯著櫥窗裡面的裝飾品。
這是一家專賣玻璃制的精品店,其中一對擺在櫥窗里的精美玻璃天鵝,讓她一眼就愛上了。那精雕細琢的透明物品,一大一小兩相對望的天鵝,就像一對深情相望的愛侶,那麼觸動她的心弦、震撼她的心靈。
曾經,她渴望著和另一半有那種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愛戀,雖然她曾經嘗過這種感覺,但……現在想起,她還是陣陣心痛。
呆愣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踏人這家充滿顧客的玻璃精品店。
「小姐,可以把外面那一對玻璃天鵝拿出來給我看嗎?」她直接走到櫃檯。
「噢,小姐,真不好意思,那對天鵝有人訂了,今天會來拿,那是歐州進口的,只有那一對,你要不要看看別的?」櫃檯小姐滿臉歉意地笑道。
「沒關係。」她失望地往外走,不打算再看其他的玻璃製品。
「小姐,」櫃檯小姐追了過去。「我拿出來給你看看好嗎?」她見苡翎垂頭喪氣地走著,對其他東西連看都不看,可見很喜歡那對天鵝,於是動了慈心。
「真的?」苡翎的雙眸亮了起來,對櫃檯小姐露出感激的眼光。
櫃檯小姐將那對天鵝小心翼翼地拿出來,交到苡翎手裡。
大小才十公分的精美天鵝,放在苡翎的手心裡,透明的身體反射出七彩光澤,美不勝收,她真的好喜歡,可惜已名花有主了。
「小姐,你慢慢看,我去為客人結帳。」櫃檯小姐走回去。
「謝謝你。」苡翎目不轉睛地看著手心上的天鵝,溫柔地撫觸著,多希望能擁有它們。
一會兒之後,苡翎走向櫃檯,正巧一位客人賣完東西急著離開。一不留神,兩人衝撞在一起。
「啊……」苡翎小心地保護著手上的玻璃天鵝,身體向後斜地退了一步。
「那不起。」那位客隨口道歉,急忙走了出去。
苡翎未站穩,卻又被走進來的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給輕撞了一下,這下苡翎再也撐不住了,直直撞向一旁的玻璃櫃。
砰……砰……
一整排的玻璃製品落了地,包括手上那對天鵝,全碎在那堆破碎不堪的玻璃當中。
店裡的人頓時愣住了,那位輕撞苡翎的男子更是睜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忽然一聲怒吼劃破了沉默的空氣。
「你為什麼不看路?你睛睛瞎了嗎?」苡翎轉過身來,水靈靈的大眼含著淚光,臉上的表情由憤怒轉為訝異,是他……
「這……你不要緊吧!」仲梵關心問道。他作夢也沒想到小小的一個擦撞會變成這樣,但她也沒必要落淚吧!
苡翎再度憤怒地盯住他,心想,自己是否和他犯沖,不然為什麼每次見到他都有事?讓她的好脾氣都不住爆發出火花來。
「你這王八蛋,每次見到你都沒好事,你這垃圾、無恥之徒。」苡翎全身顫抖地怒罵著,想起他那天親吻她的無禮行為,以及所喜愛的天鵝化為碎片,淚水再度泛濫。
「好了,就算是我不對,你也沒有必要這樣罵我吧!」仲梵被罵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知道這裡都是玻璃物品,走路為什麼不小心一點?我就要罵你,你這王八蛋、王八烏龜!」苡翎大聲吼著,全然不顧形象。
「夠了,柳苡翎,你為什麼不自己站好?就算是我撞你,也不可能將你身後的東西都撞倒吧!別全賴在我身上。」仲梵更大聲地吼回去。
「你撞壞了我的東西就是你的錯,你不道歉就算了,還要我不要怪你,不怪你怪誰,全都是你的錯。」說罷,淚水又滾滾滑落下來。
她那淚眼汪汪的模樣讓人我見猶憐,仲梵有些不忍,於是軟下了口氣。「我賠總可以吧!別哭了。」
「有錢就了不起,你賠不起別人所訂的東西。」苡翎擦去淚水,才發現店裡有大半的人都站在一旁看他們對罵。她瞪了仲梵一眼,尚著淚轉身飛奔離去。
仲梵撿起苡翎遣落在地上的皮包,走向櫃檯。
「請問,她摔破了別人訂購的東西嗎?」他向櫃檯詢問她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馮先生,就是你所訂的那對天鵝,她非常喜歡,所以才會因摔碎而情緒失控,你們認識嗎……」
苡翎坐在門口等了好久,還是不見那個討厭鬼回來,還要她等多久……
不知道為什麼,每回一和他接觸,她平常溫和柔順的氣質全都不見了,反而像是潑婦罵街,說話尖酸刻薄不已,這不是她啊!但他總有辦法導出她惡質的那面。
早知道就不該那麼匆忙地跑走,最起碼應該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皮包啊!身上沒有半毛錢,去找左晴她又不在,現在好了,得坐在這裡等那個討厭鬼回來。不知道他會不會「好心」地幫我拾回皮包,要我再回去那個丟臉的現場,我可沒有勇氣。
好累哦!討厭鬼還不回來,都晚上十一點多了,明天還得去找工作面試呢……再不找工作的話……房租繳不出來了……明天……
念著念著……苡翎竟背靠著門板,沉沉地睡著了。
仲梵停好車子,乘坐電梯上樓,電梯門一開,他一睛就瞧見那位傍晚時淚眼汪汪的潑辣女子窩在門口沉睡著。
蹲在她的身邊,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
好細緻的臉龐,濃密的長睫毛,櫻桃小口,短髮輕貼在額前,緊閉著雙眸但眉宇深鎖。
她睡得不安穩吧!
他拿出皮包內的鎖匙,打開她的家門,將她輕輕抱起,慢慢走進去。
輕放在床上,他盡量不吵醒她,將她的皮包放置一旁,然後轉身離開。
她忽然呻吟了聲,他又轉回頭,瞧她安穩地翻了個身,他淡淡一笑,慢慢走了出去。
陽光穿過沒有窗帘遮掩的透明玻璃,讓屋內大放光明,也把苡翎給曬醒了,她慢慢睜開雙眼,然後倉皇地起身,看看四周,最後將視線停留在身旁的皮包上。
難道是他抱自己進屋的,她下意識看著自己的衣服,和昨天的一模一樣,而且完好無缺。
他還真是個君子,她應該去道個謝。
她走下床,才走進浴室,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
「喂!」她有氣無力地喊了聲。
「請問柳苡翎小姐在嗎?」嬌柔的女聲從話筒傳來。
她皺皺眉。會是誰?
「我是。」
「你好,這裡是『梵』傳訊營遠景美分公司,我是要通知你下午面試的。」
梵?她說什麼?苡翎挑高眉,聽不懂那女人在說什麼?隨即憶起,上星期她曾去應徵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公司名稱她記不得了,或許就是這一家。
「柳小姐。下午三點請到公司面試。可以嗎?」
「哦!可以,謝謝你。」她收了線。
這下可好了,工作有著落,房租也沒問題了。她哼著歌,走人浴室,完全把道謝的事全拋在腦後,換洗過後,整裝完畢,帶著愉快的心情出門去。
「林秘書,把這星期的業績報告拿進來給我。」仲梵按下內線,交代著。
「是,馬上拿進去。」
一會兒,江洛哲悠哉地推門進去,將報表丟到他面前。
「怎麼是你拿進來?」仲梵抬起頭來,看到江洛哲,不免感到訝異。
「我正巧在外面,就替林秘書拿進來了。」江洛哲拉了張椅子坐下來。
仲梵皺起眉頭。「什麼事?看你一臉詭異。」
「你還不知道嗎?」江洛哲淡笑著,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待接觸到馮仲梵帶刀的眼神,連忙收起調侃的笑臉,正經說道:「公司最近傳言,你要結婚了,對象是那個溫柔婉約的吳馨馨,還說你喜貼都印好了,就在下個月初,你父母這個月月底會上台北來,為……
為你主持……婚禮……哈……「越說仲梵的臉色越難看,到最後江洛哲已忍不住狂笑了起來。」你說……離……不離譜。「
仲梵臉色陰沉得嚇人,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全身顫抖著。、「仲梵,我想你應該沒有那麼想不開吧!」江洛哲完全無視於仲梵的憤怒情緒,依舊嘻笑著。因為他打從心裡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是誰傳出來的流言?」仲梵一臉怒氣地問道。
「是誰我是不是知道,不過傳得很厲害就是了。」
江洛哲蹺起二郎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仲梵燃起一根煙,從黑皮大椅上站了起來。
如果是吳老的手法,未免也太老套了吧!他以為這麼做,自己就會乖乖的娶吳馨馨,哼!那隻老狐狸,也太小看他了。
「我知道你想發火了,不過,沒辦法,你越是生氣越是著了他的道,或許說清楚點,會好一些。」江洛哲起身走到門口。「自己看著辦吧!」
仲梵思索了好一會兒,終於拿起電話來。
「喂!馨馨吧?今晚見個面好嗎?七點,E.TPUB,OK.」
如果再不說清楚,他早晚會被她整死,不如一口回絕她倒來得乾脆些。
吳馨馨來到PUB時,已接近八點,仲梵直勾勾地盯著她坐到對面的椅子上,一肚子的怒氣硬生生吞了下去。
真沒想到他有耐性等她那麼久。如果不是今天公司沒事,如果不是他急於想對她說清楚,分才懶得等她呢!
「對不起,塞車。」吳馨馨刻意打扮了一下,上了粉彩的臉蛋更加嫵媚動人,一身套裝窄裙更顯出好身材。
「點餐吧!」仲梵低下頭看著茶單,不帶感情地說道。
「我不餓,來一瓶X.O好了。」吳馨馨嬌嬌柔柔的,笑容洋溢地轉向仲梵,完全不像她平時的模樣。
「心情好得想喝點酒,你不介意吧?」
仲梵不耐煩地點點頭。他一刻也坐不下去,真想隨著服務生的身後走掉。
「馨馨,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個男朋友,商界有許多人,或許你會喜歡的。」他開門見山說道,眼神則不定地飄來盪去。
吳馨馨眨了眨長睫毛,噘起櫻唇,甜笑道:「馮哥哥,你明知道我只喜歡你,為什麼還說這種話傷人家的心。」
仲梵微閉上眼,然後無奈地看著她。「我已經有未婚妻了,在南部。」這是事實。
吳馨馨臉色微微一變。「怎麼可能?從來沒聽你說過。」
「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對別人說,不過,現在你已經知道了,就該死心了吧!」仲梵燃起一根煙,深吸一口。
服務生送來了餐點及酒,吳馨馨立刻打開瓶蓋,倒在酒杯內,喝了一口。
她千想萬想就是想不到,他竟然在南部有未婚妻,這和她所計劃的不同。但是不管如何,今晚她非得讓生米煮成熟飯不可。
「馮哥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就是喜歡你,這是無法改變的。」她迷瀠的雙眸直視著仲梵。「我知道,但時間會改變一切的。」仲梵拿起酒輕啜一口。
吳馨馨露出甜美的笑容,眼裡有太多詭異的訊號。「不管如何,今晚陪我干一杯,我們不醉不歸。」她拿起酒杯沿著杯口魅眼盯著他。.仲梵不疑有他,拿起酒杯一飲而下。
吳馨馨又為他倒了些酒,然後笑容可掬地看著他,心中暗自勾勒著美妙的憧憬——他長得真好看,只有他才配得上自己,在今晚……不用任何安全措施……那麼她至少有八成的機會,她會懷有他的孩子,到時候……
仲梵喝了不少酒後,頭漸漸暈眩了起來,他看著吳馨馨的身影,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別喝了,我們走吧!」他站起身來。
「再陪我喝一杯,我們就走。」吳馨馨微眯著眼說道,她發覺自己也有點暈眩了。
「走吧!你醉了。」仲梵拉起她,走出西餐廳,攔了部計程車離去。
苡翎哼著歌,乘坐電梯上樓。
今天實在是太順利了,不但找到一份好工作,而且後天就可以正式上班,優渥的薪水加上輕鬆的職務,想必她的低潮期已過,從今天起就是她重新生活的好日子嘍!
電梯門一開,她拿著鑰匙走出電梯,打開家裡的門走進去,轉身正要關上門,突然發現對面的門是虛掩的,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她慢慢走過去,輕輕將門打開些,還來不及跨進去,一張大臉登時出現在眼前。
「你……你做什麼?」她嚇得連忙退後一步。
他的臉色好怪,脹紅的臉和踉蹌的步伐讓她驚嚇地又退了好幾步。
「幫我抬她,她好重,抬不上床。」仲梵吃力地說道。這酒的後勁實在太強了,讓他有點神智不清。
「誰?是誰?」苡翎跟著他走進去,瞧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斜躺在沙發上。
「她是誰?」她一轉頭,仲梵竟然不見了。「跑那去了?」她才想去找他,沙發上的女人呻吟了一聲。
她走過去搖搖那女人。「喂,喂!」
「嗯——」吳馨馨翻了個身,竟從沙發上掉了下去。「哎喲!」
苡翎退後了一步,看著她從地上爬起,左右搖擺地站不穩。
「你還好吧?」她過去扶住吳馨馨。
「床?床在哪裡?」吳馨馨搖搖晃晃地走到床邊。
「砰」的一聲趴在床上。
見狀,苡翎不禁咋舌,果然人是超極有本能的動物。
「這到底怎麼回事?」苡翎回過身,逕自走到門口,發現一件西裝外套被丟在地上,不禁皺起眉頭,同時順手撿了起來。「奇怪,剛剛明明沒有這東西。」
她關上門,才轉頭,又瞧見一條領帶在地上,她又撿了起來,然後看著一路通到她家的地上都有東西。
最後她看見一個只穿著內褲的男人倒在她的床上。
「噢!天啊!」她拍拍額頭,走到床邊用力搖他。「起來,這不是你家。」
仲梵翻了個身。「好熱啊!」
她看見他正要脫去那唯一的遮蔽物時,立即伸手阻止他。「別脫、別脫。」
「走開。」他竟一腳踢開她。
走開?是誰該走開!她用力踹他一腳,氣呼呼地坐在軟骨頭上。
這王八蛋,不會以為這是他家,這下好了,她要睡哪裡?真是的,帶了個女人回來不抱著睡,偏偏跑到這裡來攪和。真是氣死人了,孤男寡女的,誰知道他半夜醒來會做出什麼事?
她站起身來走到床頭拿皮包,忽然她的腳被仲梵一把抱住。
「走開,走開,無恥之徒。」她扳不開他的手,氣得狠命捏他。
他叫了一聲,鬆開了手,依然沒有醒過來。
「熱死人了。」她扇著手嘆了口氣。
房間里原本就沒有裝冷氣,讓他這一折騰,她全身熱得發火。
算了,這麼晚了也沒地方可以去,也沒有多餘的錢可以讓她住旅館,只好勉強睡在軟骨頭上了。
她拿起毛巾走進浴室洗澡。
半晌,仲梵晃晃頭,朦朧地睜開眼睛。
頭真是痛,他擦擦額上的汗水,奇怪,他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他坐起身子,將那唯一的遮蔽物脫掉。
這是他睡覺的習慣,輕鬆又自在。
「咿呀」,此時浴室的門開了,他躺下的身軀停住了,雙眼迷濛地看著站在浴室門口的苡翎。
柳苡翎則驚訝地看著他的「重要部位」……陡地她的手鬆開了……毛巾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