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家
宋師道仍是獃獃坐在船艙之中,心中不時泛現出那道白色清麗的模樣來,他這番心思,自是叫船上的宋魯瞧見無疑。
但宋家有宋家的規矩,很多事情,就算他是宋家的長輩也是不能決定的,所以他才會有娶上一個小他二十多歲的小妾,聊慰心靈。
本來他的心情是很好的,這次出船,即辦家事,又可以和自己的愛妾同船風流,何等快意,偏生這侄子此時心情不佳,整日里就是飲酒買醉,若是被宋缺知道了,肯定要有一番責罰。
這侄子喜歡誰不好,偏生喜歡一個高麗女,若是個漢家女,他宋魯絕對會想盡方法來完成侄子的心愿,只是這高麗女嘛,難羅!
宋魯在外面搖頭感慨,卻不想此時宋師道的房中竟然多了一人。
宋家的這艘船今日乃是停靠在江邊的一處小碼頭,以補充水食的,船上人上人下竟然混進了一個陌生人。
這人自然就是沈旦。
宋師道看著眼前這位藍衫男子,這是一張略顯憂鬱的臉,稜角分明,看其年紀,約莫二十五六,身形稍瘦,身高只比自己稍矮一些。這個人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非常平凡。以宋師道的眼力,竟然無法瞧出他的高低,但單以他無聲無息的進入艙中,這份本領就叫人不敢小窺。
宋師道忽然心至明悟,呼的一聲道:「上次那人是不是你?」
沈旦微微一笑,點頭不語。
宋師道突然覺得心頭無比開朗,籠罩在身上的沮喪竟爾煙消雲散。
這是一種看到知己的感覺。
他忽然感到這個人是如此的親切。
「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喝酒。」
沈旦自個兒坐在宋師道的對面,微笑著望著他。
「我喝了這麼多天的酒,今天是喝得最開心的。」宋師道一抹嘴脖子,放下酒碗,大呼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喝酒?」沈旦邊喝邊道。
「為什麼!」宋師道又喝了一口回道。
「因為我沒錢買酒。」
「哈哈哈哈….」
宋師道似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
「象你這樣的高手,居然會沒錢買酒,真是,真是笑死人了。」
宋師道不顧形象的大笑。
沈旦也跟著「哈哈」大笑。
兩人笑得前仆後仰,酒散了一地。
「以後你沒酒喝,就來找我,我宋師道別的不說,酒還是有的是。」
你這句話,我就一路和你喝下去。」
「什麼?一路喝下去!」
「聽說你爹的武功不錯!」沈旦不答反問。
「那是當然!」
說到天刀宋缺,宋師道滿臉驕傲。
「我去找他打架,你幫誰?」
「啊!......」
宋師道張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來。
「你要挑戰我爹?你打不贏他的。」宋師道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
「是嗎?你要不要先試試。」沈旦豪不擔心的回道。
「不如我來試試。」一個蒼勁的聲音自艙外響起。
房裡這麼大動靜,早就驚動了宋魯,他在外面已呆了片刻,雖然不知道宋師道和誰在喝酒,但見對方並無惡意,故也沒有闖進來。但當聽到那人要挑戰天刀宋缺時,再也忍耐不住,出言挑動。
「也好,聽說你『銀須』宋魯功夫也不錯。」沈旦的聲音自內傳來。
『銀須』宋魯自然有『銀須』宋魯的高明之處,一套『銀龍拐法』打遍整個江南,難有敵手。只可惜,如今兒他的對手是沈旦。
沈旦雙拳揮動,招式之間只是平平無奇,但卻夾著一股無可匹敵的勁氣,宋魯乃以成名的拐法居然無法施展全部。每每將要攻擊到對手,卻不是被勁氣彈開,就是被沈旦強勢的一擊迫得撤招防守。
只有片刻功夫,宋魯已是被逼得滿頭大汗,所有的技巧、招式在沈旦面前只變成了徒有其表,而無其功。
宋師道在一旁瞧著大是詫異,為何這平平無奇的招式反而能佔據上風呢。
「砰砰砰」一陣勁氣交加的聲音四散傳開,跟隨著的是宋魯「蹬蹬蹬」的連步後退。
被逼無奈的宋魯唯有硬抗沈旦數擊,但卻被沈旦深厚無敵的內力震得連連後退。
宋魯面色慘白,大汗淋漓,以手按胸,呼吸急促不止。
沈旦收手而立,淡淡然一笑,宛如未動。
宋師道高呼一聲來試試兄台的功夫。」
宋師道抽出長劍,挽了個劍花,先行攻了上來。
他現在已知沈旦武功不俗,是已不必客氣謙讓。
宋師道的劍法講究沉穩、凝練,每一劍都似慢實快。就在方才觀戰那一刻,居然讓他領悟了去繁求簡,以一破十的劍意。
就連在旁邊的宋魯見了宋師道的劍法,也不竟微微點頭。
沈旦見他攻來,改拳為指,以豪厘之差避開劍尖,在劍身處連彈數指,勁力到處,宋師道差點拿捏不住,連忙加快度,配合腳下步法,卸去這道勁力,改攻沈旦下盤。
沈旦微微一笑,足下踏了幾個方位,錯開攻來之劍,身形微轉,抬起右腿踢向宋師道拿劍之手。
宋師道不得不再次變招,出劍度一變再變。
以凝、沉破不了沈旦,唯有以度論勝。
宋師道不斷繞著沈旦,以極快的度改變攻擊角度,雖是只有一劍刺去,但卻讓沈旦感覺到了壓力。
宋師道的確是個武學奇才,竟讓他想出以快對沉的打法,就從此點看來,他的武學修為將會大大提升。
但他終究是剛剛領悟,還未能全部領悟到這種境界的博大和對心性修為的影響。
沈旦幾個閃步,便貼向宋師道的后心,若論輕功步法,普天之下,還能有誰是他的敵手。
宋師道不見了沈旦的人影,暗感心驚,又覺腦後一股剛猛的勁氣襲來,心神大驚之下,哪裡還敢什麼以一破十,以快擊沉,連忙一個翻滾,狼狽的避開,口裡大呼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贏了。」
沈旦只是逼他認輸,當下收手而立。
宋師道尷尬一笑,訕訕道:「兄台果然高明,師道輸得心服口服。」
那宋魯也算是豪爽之人,並不以己方失敗而生氣呵」一笑位兄弟年紀青青,武功已至一流境界,我宋某人也是佩服得緊。」
當下宋魯吩咐下人擺開酒宴,笑眯眯的請沈旦上坐吃菜喝酒。
宋師道倒也了解他叔叔的心思,宋家雖然不致力於爭霸天下,但只要是人材還是會招攬一二。
沈旦也不客氣,當中坐了下來,宋魯與宋師道分左右在下屬坐了。
三人彼此敬酒,哪裡還有半分剛才比武決鬥的氣息。
那宋魯乃是久經江湖的人,如何看不出沈旦日後必定名動江湖,現在才這麼客意交結。而宋師道本來就對沈旦有好感,一番武鬥下來,感情不禁已加深了幾分,是已樂得宋魯結好沈旦。
那宋魯又敬了沈旦一杯,不緊不慢道:「相遇這麼久,匆忙之間還未問及貴姓哩!」
沈旦笑道:「什麼貴不貴的,沈某人一介浪子罷了,我姓沈,單名一個旦字,你老人家可要記好啦!」
這句略帶調笑的話語,一時將三人都弄得哈哈大笑。
「沈公子大駕光臨,老爺怎不通知妾身一聲呢?」
笑聲之中,一個嬌嗔的聲音自艙廳外響起,隨即,一位身著麗裝的俏美佳人轉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