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論志
進來這位佳人,乃是宋魯新納的小妾,名叫柳菁。
這柳菁進來時,帶著一陣香風,桌上三個男人連忙止住笑聲,全都眼望著她。宋魯示意柳菁坐在他的旁邊。不料柳菁卻繞著桌子轉個圈兒,用豪不閃避的眼光將沈旦仔細打量一遍,這才搖擺著身姿,挨著宋魯坐了。她如此模樣,那宋魯見了也不著惱,反而捻須呵呵大笑。
沈旦無奈一笑,假作不知是誰,出聲問道:「這位姑娘是?」
宋魯連忙介面道:「此乃賤內,賤名柳菁。」又轉而向柳菁道:「這位沈公子武功卓越,你可要好好敬他幾杯。」
這柳菁生得嬌小玲瓏,令人望而見憐,也不知宋魯是從何處結識了這麼一位女子,竟接納為妾,人言老夫少妻格外恩愛,這倒也不假哩。
柳菁忙替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對著沈旦嬌聲道:公子,妾身敬你一杯,只不過妾身酒量過淺,只能飲用小杯,沈公子莫怪。」聲音嬌柔甜美,好不悅耳。
沈旦唯有端起面前大碗,遙遙示意一下,兩相一干而凈。
柳菁贊了一聲,「好酒量。」便又起身幫沈旦滿上。
幾人喝酒吃菜,一直鬧了一個時辰這才作罷。此時天已經黑了,宋家的船隊也是停泊在碼頭準備過夜。宋魯吩咐下人,安排一處住處給沈旦。
沈旦連連謝過,這才入房休息。
當夜無話。
接下來的日子,沈旦便跟隨宋家的船隊一路逆江而上。沈旦每日里不是與宋師道校教武技,就是喝酒吃肉,日子過得好不自在,只是有時摸摸懷裡那玉簪,心頭這才略微浮現傅君婥的音顏。宋師道因有沈旦陪著,也就沒有了因傅君婥而帶來的頹廢。
這一日,船隊駛入長江之中,沈旦正在船頭觀望時,宋魯那爽朗的聲音自後傳來:「沈老弟倒有雅興,這長江之景如何?」沈旦忙轉身回道:「魯老來啦,這長江之景,在於二字,有山之險、水之險,更有山之秀、水之秀,莫說那有名的山峽口、盤淵谷,便是如今面前這景色,卻也令人嘖嘖稱奇,流連忘返了。」宋魯「呵呵」一笑,表示贊可。這宋魯豪邁大方,常與沈旦稱兄道弟,弄得宋師道彼顯尷尬,叫沈旦「沈兄好像與宋魯同輩了叔是無論如何也是叫不出口的。
宋師道緊隨宋魯之後,出言道:「魯叔、沈兄,先莫光說風景,來聽聽師道手裡的消息。」這些天,宋魯、宋師道雖說是在船上,但中原各地的消息卻仍是不斷傳了過來。
沈旦好奇道:「又有什麼消息了,這次是隋軍還是義軍。」原來,這宋家一向關注天下大勢,是巳各處義軍的變化皆都了如指掌。
宋師道道:「呵呵,這次卻是義軍了,翟讓的瓦崗軍剛在滎陽一帶與隋軍打了一仗,隋軍數戰數敗,此時滎陽巳然被瓦崗軍佔了。」
沈旦一聲翟讓倒也有幾分本事。」
宋師道道:「說到武功嘛,翟讓可能還算得上名號,但若論布謀畫策,可就大大不如徐世績了。」宋師道怕沈旦不知徐世績此人,又接著解釋道:「當初,翟讓剛至瓦崗時,不過聚集了一群流民,但只因他反對朝廷暴政,才有許多人前往投奔,這其中就有徐世績。這徐世績年紀青青,但一身武功卻是不俗,更且精通兵法,翟讓有了他這才能夠往伐各地,而戰無不勝。」
沈旦稱奇道:「如此人物,當得一見。」
這時宋魯插言道:「我觀那翟讓非有大志之人,日後必被人代替。」
宋師道忙問道:「這瓦崗軍正值大勝,二叔何有此言?」
宋魯捻須笑道:「第一:那翟讓只喜結交豪傑,於行軍打仗全仗徐世績一人,若徐世績日後存有異心,嘿嘿!結果不言而知,這第二嘛:就算徐世績一心一意為翟讓辦事,可瓦崗軍成分複雜,各路投靠的人馬全都擁兵自立,關鍵時刻,若有那麼一支不聽號令,嘿嘿….」
宋魯兩聲「嘿嘿」,卻是道盡了瓦崗軍的致命弱點,沈旦心裡暗暗佩服,心想宋家果然有些門道,於天下英傑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看來自己使些手段,結交宋家的確是沒有錯的了。
但宋魯沒有想到的是,雖說翟讓不足以成梟雄之姿,但日後的李密卻有并吞山河之志,一破洛口倉,二斬隋軍大將張須陀,並差點攻破了東都,成為轟動中原最大的一支義軍。
宋魯有心想試試沈旦的志向,便出言試道:「沈老弟意欲與我家大兄一戰,你就真的這麼有把握?」
沈旦笑道:「有沒有把握我不知道,但我這個人喜歡打架卻是不爭的事實,你大兄武功越高,我沈旦便越高興,這樣打起架來才算有趣呢。」沈旦喜歡把比武說成打架,宛如孩童一般,個中欲動,唯個人而知。
宋師道見他豪不將父親放在心上,暗裡不屑道:等你見了父親,你就會知道他的厲害,我還從未見過除了三大宗師外,誰還能勝過他,那任少名知道吧,自以為不可一世,卻在父親手上撐不了百招。我武功雖不如你沈旦,但你卻又未必強過任少名。
沈旦不知宋師道在腹誹自己,仍是興奮的想著日後與天刀宋缺的一戰。
宋魯見了沈旦如此模樣,暗裡一笑,又道:「亂世之中,武功故然重要,但也需尋一安身立命之所,不知老弟與大兄一戰之後,又會如何?」
宋魯這句話就是明顯的招攬,拉籠了。
沈旦心道:「好你個宋魯,居然打起我的主意來了,我要與你那勞子大兄一戰,主要是為了突破我九陽神功的極限,早日達到大成境界,難道還叫我投靠你宋家不成。」面容仍是一笑意欲會盡天下英雄,若能榮幸戰勝你家大兄,便要去尋找那所謂的三大宗師,與之一一對陣,盡數敗於掌下,方肯罷休。」
宋師道雖對沈旦有好感,但聽了這等大話,仍是出聲譏笑道:「好你個沈旦,我宋師道還好不是行將朽木之人,有生之年,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將三大宗師一一敗於掌下。」
宋魯也是捻須大笑,心裡卻想著:這沈旦並非空口浮誇之輩,他的武功我又不是沒見過,只不過勝我一些罷了,何巳如此口出狂言,莫非他有必勝的把握?又想道,這怎麼可能,戰勝三大宗師,想都莫想。
沈旦觀二人神色,已知一二,暗道:我的本事,豈能盡數在你二人面前展現么勞子的三大宗師,正好是我突破武學限制的奠石人。
宋魯見沈旦無心投靠,又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也只好作罷,但也為宋家能結交沈旦而暗暗高興,他眼光毒辣,如何不知沈旦日後必不會甘於寂寞,方今亂世,豈能容下一人逍遙獨身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