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當可蘭見到昏黃的招牌亮光時簡直想痛哭流涕！她腳步虛浮、頭昏眼花的將車牽入車行。

小江正在幫一位客人看車，見到她喊道：「蘭小姐，好久不見。」他多看一眼可蘭的正式打扮：「蘭小姐今天特別漂亮哦。」

可蘭點頭微笑，頭重得不得了，希望自己不要昏倒在這。

阿泰不在店裡，拓野正在擦拭機車座椅，見到她便站起身來，皺著眉放下抹布朝她走來。

「怎麼了？」低沉地問。

可蘭儘管累得不得了，但遇上他還是方寸大亂，心臟咚咚地又開始撞擊胸腔。

「呃，好像爆眙了。」她虛弱地對他微笑。

拓野眉心皺成一團，看起來很兇惡：「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他將可蘭推到椅子上坐下，皺著眉打量她。她看起來累得不得了，穿著正式套裝卻一臉慘兮兮，搞得灰頭土臉的。見她這麼狼狽，拓野不太舒服，至於為什麼不舒服，這他倒沒有深究。

他在關心她？可蘭雀躍地想跳起來，不過她只能累得攤在椅上。「有點累。」她傻兮兮地對他微笑。

拓野低頭望望她的腳，高跟鞋上滿是泥濘。「你從哪走來的？」

可蘭說了路名，見到他驚訝的表情：

「那邊不是就有一間車行？你走這麼遠來這？」他不敢置信。

有點羞赧，可蘭不曉得要說什麼。「我想來這裡。」

拓野望著她幾秒，表情很奇怪。咒罵了一聲，他走進車行後方，一分鐘后拿了一杯水出來，「喝。」他遞給她。

接過溫水，可蘭的心裡同樣溫暖，「謝謝。」她好珍惜地小口小口喝著他為她倒的水。

小江送走客人後踱了過來。「蘭小姐，今天怎麼穿得這麼漂亮？」

「上班。」可蘭簡潔地回答，還沉浸在拓野窩心的舉動中。

「鞋子脫下來，後面有浴室，去洗一下腳。」拓野發聲。他看她的腳都腫起來了，還隱隱浮現血絲。這奇怪的笨女人，有近的車行不去，偏偏走大老遠的路來這……

女人真是難以理解。

小江這才發現可蘭的狼狽，「蘭小姐，你腳腫起來啦！快快，我帶你到後邊去，待會兒抹抹葯就沒事了。」小江催促可蘭起身，不忘瞥拓野一眼。拓哥今天特別反常哦，居然注意到人家小姐的不適。

小江咧嘴笑，愈來愈覺得這個月下老人他是做定了！

可蘭想拒絕，且腳傳來的疼痛讓她無法忽視。「謝謝。」

在可蘭跟小江到後面去的空檔，阿泰帶著便當回來了。「咦，這不是蘭小姐的車嗎？」車牌號碼他很有印象。

拓野比比後面：「她受了一點傷，在清洗。」

「受傷了？」阿泰很關心，「我去拿葯。」他放下便當打算去找葯。

「在這，你拿去給她。」拓野揮揮手上的藥膏。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葯，居然破天荒地關心起女人。

等傷口抹上藥，一切都清理完畢后，拓野開始檢查可蘭的車。他的被威脅感愈來愈嚴重，但她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孩子，能威脅到他什麼？不想費那心思多想，他只想趕快處理好將她送走。

「你車子卡到鐵釘，漏氣漏得很厲害。」

拓野想像她一個女孩子爆胎在半路，漏氣成這樣還一路走來這，忍不住吐口長氣。算她好運沒出事！

「是嗎？」可蘭站起身，暈眩了一下，她掙扎穩住自己。

「蘭小姐小心！」小江跟阿泰伸出手想英雄救美。

拓野見她暈眩，便道：「坐著就好，我幫你換輪胎。」

再度坐下，可蘭望著他蹲在地上幫她修車換胎，一顆心愈來愈傾向他。她今天才發現他就像阿泰說的，是個「面噁心善」的好人，怎麼辦？她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他了。

阿泰掀開便當，霎時整間車行瀰漫食物的香氣。

「蘭小姐，一起吃？」阿泰熱情地招呼。

「不用了，我待會兒回家吃。」可蘭擺擺手，阿泰跟小江也是好人呵。

她想想自己真幸運，居然遇上一屋子好人，更幸運的是，她現在就跟他們在一起。

望著拓野挨餓為她修車，可蘭有些心疼。「呃，你……」她不曉得該怎麼叫他。

機伶的小江看在眼裡：「你叫他拓野就行啦。」

「拓野，你要不要先吃飯？」可蘭喊得耳根子發熱，這是第一次喊他名字。

「不用。」他連頭都沒抬，一心只想趕快送走這擾亂他的女人。

他修得起勁，可蘭是看他看得疑了。

「蘭小姐，你要不要跟家裡講一下，先吃一點墊肚子，恢復精神以後再走？一小江殷勤地問。「不然你精神不太好，萬一突然昏倒怎麼辦？」

「不，不用了。」可蘭禮貌拒絕。

拓野回頭看小江，橫眉豎目。這小子是欠扁是不是？

小江故意移開視線，可是白目的阿泰直言道：

「小江，拓哥在瞪你。」

可蘭回過頭，見拓野正把新輪胎換上去。他瞪小江？他不歡迎她？可蘭很傷心。

「你眼花啦，近視成這樣還不去配副眼鏡。」小江拍阿泰一掌，暗罵他白目。「蘭小姐，吃一點啦，陪陪我們這些孤單的單身漢啦，你說好不好？」小江繼續遊說。

可蘭有點動搖，她的精神確實不太好，而且……留下來她才能有多點時間跟他相處。可蘭點頭：「那我跟爸媽講一下。」她拿出手機來打。

拓野將輪胎換好，起身見她溫溫柔柔地對著手機另一頭的父母說話，看來她頗孝順的。他到後頭將手上的油污清理掉，想著這奇怪的女人。

可蘭撥出一點飯菜到小碗中，客氣地婉拒阿泰熱情地招呼。等她弄好，小江跟阿泰早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便當唏哩呼嚕地吃起來。

拓野出來見到的便是阿泰跟小江吃得像野獸、可蘭正經地坐在一旁的景象。

「蘭小姐在等你。」小江口齒不清地說。

拓野點個頭，抹抹手便坐下來吃便當。他埋頭苦吃，一點都不想跟可蘭寒暄聊天。

「吃這樣夠嗎？」可蘭擔心地問。她從三個便當各拿一些飯菜，不曉得他會不會吃不飽？

拓野看著便當盒裡的一小塊缺口，她都吃這麼少？會餓死吧？

「夠。」回答簡潔有力。

於是可蘭才安心吃起飯。

坐在機車行，聞著汽油味，身邊坐著三個大男人，其中一個還是她的心上人，這種經驗對可蘭來說非常稀奇。

阿泰跟小江三分鐘解決一個便當，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嗝，擦擦油膩的嘴，開始有心情打屁：

「蘭小姐，你在哪高就啊？」小江興緻勃勃地問。

可蘭拿面紙擦唇，偏頭想了一下。「不一定耶，這我很自由，看哪間公司需要我，我就去。偶爾在學校兼課。」

「蘭小姐是老師喔？難怪這麼有氣質。」阿泰一臉崇拜。

可蘭搖頭，見腆地微笑。

「那蘭小姐的專業是什麼？」小江很好奇可蘭的工作性質。

「日文同步口譯，還有翻譯。」可蘭說。

「聽起來真厲害！」小江讚歎，根本不懂這些。「蘭小姐哪裡畢業的啊？」

拓野翻白眼，小江真是無聊到極點，問這些幹嘛？

「Ｔ大口譯研究所。」話一出口她才驚覺不應該說出來的。阿蜜說黑手大多學歷不高。她會不會傷了他們的心？

她瞄了眼拓野，很憂慮他聽了會不舒服。

「研究所？那你是碩士嘍？」小江眼裡滿是崇拜光芒。

「還是Ｔ大的碩士咧。」阿泰佩服到不行，他勉強國中混個畢業。

「真厲害，難怪這麼有氣質說。」小江繼續讚歎。

「沒有，你們不要這樣講。我覺得你們才厲害，車子的事我都不懂。」可蘭不想在學歷上打轉，笨拙地讚美他們。

拓野眼色一閃，原來她是碩士，心裡的疑惑更深了，一個高學歷、有好工作的女子，怎麼會跟他們這些黑手交起朋友？而且，明顯地對他傾心？

「這個蘭小姐倒說對啦，別的不說，機車的事我沒有不懂的！」小江得意洋洋地吹噓。「機車就像我馬子一樣，從頭到腳我是一清二楚。」

「我也是、我也是。」阿泰呵呵傻笑。「我做黑手快十年了。」

可蘭聽他們說起機車經，那口沫橫飛的模樣讓她覺得好可愛。行行出狀元，他們少的只是一張紙，在專業領域上可不輸給任何人。

「蘭小姐這麼漂亮，一定有男朋友吧？」小江問起可蘭。瞄瞄拓哥，他正一臉漠然地收拾便當盒。

「沒有。」可蘭有點臉紅。她瞧瞧拓野，臉更紅了。

「沒有？！」小江誇張大嚷。「之前的男友一定很差勁哦？說實在的，我要是像蘭小姐一樣學問高，肯定追你。」

「你已經有楊小姐了。」阿泰很不服氣，他要是讀書讀得高一點，也想追又漂亮又溫柔的蘭小姐。

「胡說八道！我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小江用力撇清，楊婉君是他這陣子最可怕的惡夢。

「我沒有交過男朋友。」可蘭說，覺得很不好意思。

「沒交過？」小江、阿泰異口同聲，眼睛快凸出來。「蘭小姐條件這麼好居然沒交過男朋友？」

拓野聽在耳里。她沒跟人交往過，這就可以解釋她為什麼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她跟那些經驗豐富的大膽女人是不一樣的，也還沒有學到那些操縱別人的技倆。可話說回來，這甘他屁事？拓野搖頭，看她一眼，但這一眼卻教他移不開視線－－

她正望著他，盈盈大眼像會說話，滿含情意地看著他。他呼口氣，這就是重點了，他想拒絕她，但問題是她根本沒明說喜歡他，他怎麼拒絕？

眼波流轉，像兩潭深泓的潭水，讓人沉溺其中……

沉溺？！拓野霍然站起，再聽這些沒營養的話下去他也要跟著發瘋了。「我去外面走走。」

可蘭見他離開，心也跟著飛了出去。

小江接下去問她：「蘭小姐，你體力好不好？我是說，喜不喜歡戶外運動？」

可蘭搖頭。「我體力很差，小時候生過病，身體一直不好，很少運動。」

小江清脆地一彈手指：「這就對啦，體力不好更應該運動，阿泰你說是不是？」

「是啊，我們三個人偶爾放假的時候會一起去爬山哦，蘭小姐要不要一起來？」阿泰現在簡直把可蘭當心目中的女神。

爬山？可蘭猶豫，她從未爬過山，不知道身體受不受得了？可是她想跟拓野在一起。「什麼山？什麼時候？」她問。

「不一定，陽明山啦、觀音山啦都會去爬。時間也不一定，不過我們已經說好這星期六要去，剛好公休嘛。要不要一起去？」小江說。

「可以嗎？」可蘭瞄外頭，他會不會不高興？

「當然可以啊！」阿泰毫不考慮地說，三個大男人爬總是沒意思。

「那……要準備什麼？」可蘭決定為愛闖天涯。

「不用特別準備什麼啦，毛巾跟水就可以了。」小江爬出心得來了。

約好時間后，可蘭看看時間，起身。

「謝謝你們，我該走了。換輪眙多少錢？」她是來換輸眙的，結果竟然坐著跟他們聊了起來。不過可蘭很開心，她覺得跟他們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我看看，」小江蹲下來看。「拓哥幫你換了好輪胎，比較不會容易爆眙或是磨損。」這拓哥，還真體貼嘛。小江暗笑，表面上裝得對蘭小姐愛理不理，結果幫人家換了最好的輪胎。

付錢后，可蘭走出店門，見到拓野手叉腰站在人行道旁抽菸。阿泰幫她把車牽出來，可蘭道過謝，到拓野身邊打招呼：

「謝謝你，我要走了。」

拓野把菸捻熄，她不適合被煙味染上。「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吧？」

可蘭笑得好滿足，他真的關心她。「嗯。」

她對他笑，這一笑讓拓野閃神了一下。

真是見鬼了！拓野喃喃咒罵。

車子檢修過、輪胎也換新了，他該不會再見到可蘭了吧？他一點都不喜歡心亂的感覺。

※※※

星期五晚上，阿蜜打電話給可蘭，十萬火急地約她出來見面。阿蜜的口氣聽起來很著急，可蘭立刻產生許多聯想，阿蜜出什麼事了？

可蘭同樣十萬火急地到了見面地點，卻見不到阿蜜。她環顧咖啡廳四周，沒見到阿蜜，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地點。她拿出手機來打，一邊注意獨自一人的座位，手機一接通，稍前方一個穿著風衣、戴著墨鏡的女人也掏出了手機。

走近一看，可蘭鬆了口氣。「阿蜜，你怎麼穿成這樣？」現在才秋天耶，不熱嗎？

阿蜜神秘兮兮地「噓」了一聲，拉可蘭坐下。「不要泄漏我的身份。」她拉下墨鏡，美麗的臉龐十分嚴肅。

輕點著頭，可蘭也跟著緊張起來，她忙環視四周，但沒見到什麼可疑人物。

阿蜜到底在搞什麼鬼？演間諜片？

目光再瞄向阿蜜今天的穿著，一件灰色風衣套住了她嬌小的身體，橘色墨鏡則蓋去大半個臉，這跟平常清涼豪放打扮的阿蜜一點都不一樣，難怪她認不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

「哼，還不就是那沈煬傑，討厭死了，我才不會被他逮到！」

「誰？」可蘭聽不懂。

「就是上回車行那個男人呀！」阿蜜一臉氣呼呼。「我躲他，結果他居然想堵我，幸好我機伶，沒讓他抓到。」

「這樣啊。」可蘭很同情阿蜜，雖然她不太了解阿蜜幹嘛跟他像官兵抓強盜的。「他幹嘛要抓你？」

阿蜜聳肩：「他瘋了，他想娶我。」

這之間的邏輯可蘭弄不太清楚，「你不想嫁就不要嫁呀。」他總不能強迫阿蜜吧。

「可是他已經提親了。」說到這阿蜜就一肚子火，他居然直接跟她爸提親，沒問她的意見，更過份的是，她爸居然答應了！

「嗄？那現在怎麼辦？」可蘭很著急。

「所以這幾天我根本就不回家，不知道那裡有沒有他的眼線埋伏，我才沒笨到自投羅網。」阿蜜有點得意：「想抓到我沒那麼容易。」

「可是總不能一直躲下去啊。」可蘭為阿蜜的未來擔憂。

「就是這樣啊！」阿蜜一拍桌子，腳差點沒蹺到椅子上。「現在又有我老爸幫他撐腰，也派人出來找我。我這幾天可累死了，所以只能做這身打扮跟你約在這。」阿蜜舒口長氣。

「那……我能幫上什麼忙？」可蘭想破頭也想不出該怎麼解決這樁麻煩事。

「可蘭！」阿蜜突然正襟危坐，眼睛閃閃發亮。「咱們是生死與共的患難好姐妹對不對？」

她誠摯地握住可蘭的手，表情讓可蘭頭皮發麻。

「呃，是好姐妹沒錯。」可蘭小心翼翼，阿蜜每次要惹麻煩之前就是這種表情。

「那你幫我個小忙好不好？」阿蜜央求。

「什麼事？先說好，傷天害理的事我不做。」可蘭忙說明。高中時被阿蜜拖去惡作劇，害學校隔壁一隻兇狠的大狼狗拉了三天三夜的肚子，她到現在還有罪惡感。

「怎麼可能！」阿蜜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我要逃到日本去，你那邊人脈比我多，想請你幫我安排一下。」

「你要我找人窩藏你？」

「呸呸呸，什麼窩藏，我又不是通緝犯。」阿蜜的眼睛又開始閃閃發亮：「最好是可以讓我待一陣子，順便又可以帶我觀光的。」

「阿蜜，我覺得面對現實比較好耶。」可蘭誠懇地曉以大義。

「嗯哼，」阿蜜一點都不在乎，滿臉要去玩的興奮。「現實就是我要到日本去啦！我簽證都辦好了耶，就等你一句話。」

阿蜜真是樂天派的人，「你跑掉不怕大家找你找得人仰馬翻？」可蘭覺得做人要厚道一點。

「他找不到很快就會放棄的啦。」阿蜜睜眼說瞎話，沈煬傑才不是這麼好打發的人。「快點啦，要不要幫我？」想到沈煬傑找不到她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阿蜜就好樂。

朋友有難，她還能有其它選擇嗎？可蘭點頭：

「我今天聯絡一下，明天告訴你消息。」她開始在腦海里搜尋願意收留來路不明女性的友人。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阿蜜興奮地擁抱可蘭一下。「對了，你跟黑手猛男怎樣了？」問題解決了，阿蜜開始有心情關心可蘭的問題。

黑手猛男？可蘭搖頭，真夠難聽的。「還……可以吧，慢慢認識，還不太熱。」

阿蜜看著可蘭，「兩個禮拜過去了，還在不太熱的階段？」阿蜜搖頭，「我還以為你們已經不知道滾來滾去幾次了咧。」她的表情寫著可蘭是扶不起的阿斗。

滾來滾去？可蘭驚駭莫名，差點嗆到。「怎麼可能！」限制級的畫面又開始在腦中奔竄。可蘭用手煽起風來，好熱、好熱！

翻白眼，「這是生小孩的必經過程好嗎？」臉紅成這樣，連十幾歲的少女都比可蘭大膽。「隨便你啦，我是喜歡速戰速決。不過你這麼保守，就照你自己的步調來吧，反正結果一樣就行了。」

可蘭發起呆來，其實她不太清楚自己對拓野究竟存著什麼想法。更確切地說，她是喜歡他這個人才接近他，並不是為了生小孩。不過，要是說出來，阿蜜一定又會跟她說兩人一點都不適合的話。唉，前途多難。

「你加油吧，明天打給我。喔，還有，萬一沈煬傑找上你，千萬不要跟他說我的行蹤哦！」阿蜜慎重交代。「他這人詭計多端，很有可能找上你。」阿蜜先給可蘭心理準備。

笑了笑，可蘭覺得阿蜜才是詭計多端的那個人。

※※※

「你說什麼？她明天也要一起去？」拓野眉頭一皺，兇惡的表情又跑出來了。

「是啊，我跟她約在車行。」小江若無其事地說，假裝沒見到拓哥殺人似的目光。「你騎１２５的，蘭小姐明天就讓你載好了。」哈哈，太好玩了！

「怎麼沒事先告訴我？」拓野吼起來。可蘭要去？看她那嬌弱的模樣，受得了嗎？

阿泰在前方，遠離暴風圈。見到楊婉君正朝店裡走來，「楊小姐，歡迎光臨！」他刻意大聲喊。

小江霍然站起，媽呀媽呀，他永不清醒的惡夢到來，現在可沒空跟拓哥解釋這些。「先讓我躲一下。」他預備躲到後面廁所去。

「小江哥哥！」讓人寒毛直豎的嬌嗔傳來，楊婉君以火可思議的快速度「滾」到小江身邊，成功地堵住他的逃生之路。「怎麼看到人家就要走嘛！」

小江不斷地向拓野射去求救訊號，可惜他正在氣頭上，理都懶得理。

沒辦法了！小江苦著一張臉，面對比他高上半個頭、更壯上一倍的惡夢：「你來幹嘛？」

「人家特地來看你耶，怎麼這樣冷淡啦，人家哭給你看哦。」婉君嘟起嘴、扭動肥臀，伸出食指點上小江的額頭。「你真的好討厭喔。」

哭喪著臉，小江沒空去管滿地的雞皮疙瘩，他只想快快逃命。「你看到啦，好了，我還有事要忙。」

「討──厭啦，這麼冷淡。」婉君皺眉，挽住小江的手臂。「人家好想你耶，你都不想人家嗎？」

拓野黝黑的臉透出笑意，精悍的小江就是拿楊婉君沒轍，她似乎是天生要來克他的。

可憐的小江，人已經夠瘦小，又被婉君「夾」在手臂中，根本動彈不得。「你明天再來行不行？今天好忙啊，真的！」他只差沒對天發誓。

「明天？你就有空陪我嗎？」婉君懷疑地問。

阿泰剛好要去廁所，聽到他們的對話便道：「明天公休耶，我們還要去爬山啊，小江，你忘了喔？」他好心提醒。

轟隆！小江頭上飄來一朵烏雲，唏哩嘩啦的下起大雨來。頭上冒出黑線，他瞪向阿泰，恨不得砍了他出氣。白目、真白目！

拓野不忍心再目睹慘劇，搖搖頭拿起工具走了出去。

「明天要去爬山喔？好呀，那……那我回去準備準備。」婉君圓潤的臉上一臉高興，「討厭啦，要約人家也不明講。」她鬆開小江的手，不依地推他一把。

小江差點跌倒，他無語問蒼天，為什麼要給他這種考驗？

「沒有人約你啦！」他拉拉衣服，手臂還殘留楊婉君滾滾肥肉的柔軟觸感，哎喲。

「人家要去陪你啊，人家怕你寂寞嘛。」婉君撒嬌道。一臉「我知道你在不好意思」的表情，撈過小江的臉，大大地「啵」了一聲。

小江霎時化成石像，腦神經傳導中止，不願意麵對自己被人輕薄的事實。

婉君依依不捨地揮手：「那人家回去嘍，明天見。」

再拋一個飛吻，擋在中間的阿泰適時閃開，飛吻飛、飛、飛，準確地命中小江的臉頰。

咚！小江跌坐椅上，真希望自己昏倒。

「哦呵呵！」婉君嬌媚地笑，早知道小江哥哥不敵她的魅力啦。

阿泰搔搔頭，那明天有……他伸出指頭來算，一二三四五，真熱鬧，他開心地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