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翌日，窗外耀眼的陽光射入房內，灑了滿室亮光，驅走允彤低迷不振的情緒。

她努力打起精神，決定將所有非理性的思緒拋開，也把邵擎擾人的身影推出腦海，積極探查這批毒品走私的途徑和魏天海皈毒的證據。

她打開窗戶，深深吸進花園裡清新爽朗的空氣，讓煩悶的心情為之一振。

突然，眼前出現的畫面讓她腦海里警鈴大作。她看到魏天海帶著三個陌生人越過游泳池，走進屋裡。

警察訓練培養出來的觀察力，讓她直覺這三個神秘男於絕對不簡單，他們跟魏天海走私毒品一定有關聯。

允彤趕緊走下樓，她猜測魏天海一定會把他們帶到書房，因為他談論所有生意上的事情都會回到他的書房。

果不其然，允彤站在二樓的樓梯上，正好看到魏天海跟那三人魚貫走進他的書房。

一等他們消失在視線后，她立刻躡手躡腳走下樓，心情緊張的四處張望，就怕有人走過來，看到她躲在門外偷聽魏天海的秘密。

不過，不管怎樣，她一定要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即使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她也要竊聽機密。

確定沒人走過來之後，她馬上傾身靠在門上，聚精會神偷聽他們談話的內容。

她隱隱約約聽到他們說到船期、飼料之類的字眼，可是都是些不連貫的字句。

允彤焦急的想探聽更多，直到耳朵部貼在門板上才肯罷休。

邵擎遠遠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怪異的景象。

雖然允彤已經明白表示不喜歡他，可是他卻無法不在乎她。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舉動，他英俊的雙眼閃過危險的光芒，悄然無息接近她。

允彤正聚精會神偷聽魏天海的秘密，根本沒發現邵擎悄悄從她身後靠近。

「啊！」邵擎從允彤腰際一把抱住她，毫無心理準備的允彤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的尖叫出聲。

「誰？」書房內傳來魏天海嚴厲的聲音，看來他也聽到允彤發出的叫聲。

邵擎將允彤壓制在牆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擄獲她的雙唇，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讓允彤連掙扎的機會部沒有。

允彤雖然被來人制伏住，但恐怖的危機意識仍讓她的腦袋快速運作。一等邵擎吻住她時，她立刻知道來人是誰。

「放輕鬆！」邵擎在她唇邊快速說了這句話，又含住她柔嫩的雙唇，不讓她有機會反駁。

允彤也知道在這生死交關的時刻，她只能配合他的指令，沒有其它選擇。她的雙手自動環住他的脖子，將柔弱無骨的身軀貼近他昂然不屈的體魄。

當魏天海和他的同謀從房裡飛奔出來探查時，看到的就是這幕纏綿悱側的煽情畫面。

他們愕然的看著眼前吻的難分難捨的一對男女，不曉得該做何反應。

「咳！咳！」魏天海忍不住低咳出聲，提醒他們兩人。

邵擎和允彤一聽到他的咳嗽聲，立刻有默契的分開身子，好像被魏天海的出現嚇了一跳。

「老大，不好意思，我不曉得你在這裡。」邵擎轉頭看向魏天海一伙人，臉上裝出訝異的表情，精湛的演出讓允彤想拍掌叫好。

她的臉上也掛著羞澀尷尬的神情，害羞的躲在邵擎身邊，好像很不好意思被別人撞見好事。其實她心裡七上八下，深怕瞞下過魏天海，她的身分會被拆穿，到時反而連累邵擎。

「嘖嘖嘖－原來你們已經到這種地步。」魏天海露出調侃的神情，略感詫異的看著他們。

「老大，不好意思，我……」邵擎一臉愧疚的模樣，表示他對搶了老大喜歡的女人，感到很抱歉。

「不好意思什麼？能追到這麼美麗的姑娘是你的本事。你放心，既然知道你們在一起，老大當然會自動退出。」魏天海豪氣爽朗的大笑，完全沒有戰敗的模樣，反而像個勝利者。

邵擎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老大，謝謝你！」

「謝什麼？是老大不對，竟然沒發現你們在一塊，害你們得偷偷摸摸約會。不過沒關係，既然我知道了，就曉得怎麼處理。」魏天海臉上露出噯昧詭譎的笑容，讓允彤覺得頭皮發麻，想知道他打算怎麼「處理」？

「小毛－小毛－」魏天海抬高音量，四處呼喊女傭小毛。

不一會兒，小毛就出現在他面前。「老爺，有什麼事？」

「妳去把寧小姐的東西收拾收拾，搬到文生房裡。」

「是！」小毛領命之後，立刻飛奔而去。

看著小毛離去的身影，允彤只感到全身虛脫無力，不懂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複雜？這樣的處境讓她覺得前有狼、後有虎，進退維谷。

不過，就目前情況來說，和邵擎在一起應該不會立即有生命危險。看來，她也只好選擇「與狼共舞」了。

＊＊＊

當天晚上，魏天海開心的在餐桌上說起邵擎和允彤的韻事，還用噯昧的神情說到他撞見兩人親密的畫面。

當下只見劉慎全鐵青著臉、情緒激動看著他們，但是礙於卧底身分不能曝光，只能暗自飲恨、無力掙扎。

晚餐過後，文生推著允彤走進他的房間，她雖無奈卻也無力抗拒，只能任由他擺布。

她走進房間后，力持鎮定的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恐懼在她心底蔓延。她的全身冰冷僵硬，無助的等待即將發生的事情。

不過，她在心裡打定主意，不管邵擎對她使出何種手段，她都不會吐露一點一滴的秘密。

邵擎關上房門后，沒有理會允彤，只是自顧自的從架子上拿下一瓶威士忌和酒杯，替自己倒杯酒後，一口飲盡。看來，他也需要一些酒精安撫他的情緒。

他接著又將酒杯注滿，才拿著酒杯往她的方向走過來。琥珀色的液體在他杯里搖晃，允彤的心也跟著驚疑晃動。

「妳究竟到這裡做什麼？」邵擎在她身邊坐下來，一邊啜飲一邊問她。

邵擎英俊的臉龐雖沒什麼表情，可是，允彤卻在他眼底深處發現波濤洶湧的情緒起伏。

「為……為什麼這麼問？」她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乾澀的喉嚨卻泄漏她緊張的情緒。

「妳改名混進這棟宅邸，又鬼鬼祟祟探聽魏天海的消息，到底為什麼？」他語氣冷漠無情的質問她。

允彤咽下喉頭的硬塊，語氣不自然的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改名有什麼大不了？而且我只是好奇魏天海書房裡有什麼？沒有其它意思。」允彤說著連她自己

都不相信的借口。

「寧允彤，算了吧！三歲孩童編的謊言都比妳象樣，拿這種話來搪塞我，未免太看不起我了。」邵擎嘴角浮現一抹殘酷的笑容。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沒必要對你解釋任何事。」允彤也知道他不會相信她說的話，乾脆不理他。

「這樣就想打發我，妳把事情想的太簡單。」邵擎眼中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語氣陰狠的說。

允彤明亮的雙眸露出防範的眼神，心中驚疑不定，他要做什麼？

邵擎粗魯的抓起她，將她攔腰抱起。

「放開我！放開！」允彤被他粗暴的舉動嚇壞了，用力的掙扎扭動。

邵擎完全不把她的抗拒放在心上，穩穩的抱著她，朝床的方向走過去。

「反正現在每個人部以為我們是一對，不管妳怎麼叫，大家只會以為妳是興奮的尖叫，所以，妳叫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來救妳。」邵擎不以為意的嘲弄她，將她扔到床上。

允彤一脫離他的箝制，驚慌的縮到牆壁邊，眼神驚恐的看著他，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邵擎鷹隼的雙眼一瞬也不瞬盯著她，雙手慢慢解下腰問的皮帶，「刷！」的一聲將皮帶抽離腰際。

邵擎爬上床，緩緩朝允彤的方向移動，臉上的表情顯得冰冷、殘酷。

「你要做什麼？」允彤的背緊靠著牆壁，眼神驚恐的瞪著他手上的皮帶，聲音不由自主的顫抖。

「不做什麼，只是希望妳乖乖把事實告訴我。」邵擎拉過她的雙手，用皮帶將她的雙手緊緊捆在一塊。

「邵擎，拜託你放開我。」允彤雖然努力抗拒、掙扎，卻敵不過他強而有力的雙手。

「要我放開妳當然可以，只要妳說實話。」邵擎整個人覆在她身上，將允彤的身軀壓得陷入床墊內。

允彤用力掙扎，卻掙不開堅韌的皮帶，只能像只受困的動物，驚恐無助的瞪著狩獵者。

「害怕嗎？哼哼－放心，我會好好對待妳，畢竟，妳是我喜歡的女人。」邵擎從她上方俯身看著她，眼神閃爍著渴望與殘酷的光芒。

聽到他的話，允彤的心疼的揪了起來，她想不到邵擎會這麼對她，想不到她十年來念念不忘的情人會傷害她。

難道邵擎真如大家所說，他的體內留著罪犯的血液，早在他出生時就已註定他這輩子絕對是個壞胚子。

不！她從不在乎大家的蜚短流長，她相信在他眼中她發現不一樣的東西。那種執著、渴望與傲氣，不是一個卑鄙、下流的壞蛋所能擁有的高貴氣質。

可是，眼前的他為什麼變了？變得殘忍、無情、惡毒、陰狠。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嗎？

邵擎寒著臉，強迫自己不看允彤悲凄恐懼的臉孔，他怕自己會一時心軟，捨不得對他心愛的女人如此殘忍。雖然他不想這麼做，但為了逼她說實話，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今天看到她站在魏天海的書房外偷聽時，他的一顆心差點嚇得停了。

允彤可能不知道她今天到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如果讓魏天海發現她在探聽消息的舉動，他絕對會讓她受盡凌虐、死無全屍。

如果，發現允彤的人不是他；如果，她被魏天海逮到－－那他一定會失去她。

想到那個可怕的畫面，邵擎忍不住閉上眼，讓椎心的恐懼撕扯他。

他一定要知道允彤接近魏天海的目的，不然，她只會一次又一次，讓自己陷入不可預知的險境里。

為此，他只好逼自己狠下心，裝出冷酷無情的模樣面對她。

「妳混進這裡有什麼目的？」邵擎用單手壓制她被縛綁的雙手，另一手鉗住她小巧的下巴，轉過她的臉面對他，語氣嚴厲的質問著。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允彤倔強的不肯說，臉頰用力甩開他的手，不想看向他冷漠無情的臉孔。

「我會讓妳想起來……」邵擎一邊說，右手沿著她柔嫩的頸項，緩緩往下挪，直到她微微敞開的胸口為止。

他的手指像把火般，點燃他劃過的每一吋肌膚，帶給她火辣酥麻的刺激感。允彤緊緊閉上眼，努力忽視他帶來的感受。

邵擎的視線鎖住她芙蓉般的瞼蛋，修長的手指沿著雪白細緻的胸口來回遊走。

接著，他的手指靈巧的解開地上衣的鈕扣，讓她美麗豐滿的酥胸在他面前展露無遺。看著她美麗的胴體，他感到一陣強烈的饑渴竄過他的下腹。

允彤緊咬下唇，用力咽下喉頭的哽咽，不讓羞辱的淚水滑落眼眶。

「說吧！告訴我－－」邵擎的大手撫過她豐盈烏黑的秀髮，語音輕柔的勸她。

「我不知道……」允彤的語音顫抖，卷翹的睫毛沾上晶瑩的淚珠。

「這麼固執對妳沒有好處。」邵擎口氣冷硬的說。看著她絕美可人的瞼蛋，他覺得他的理智慢慢在消逝。

突然，某人的身影竄過他的腦海，他嚴厲的質問她。「還是……妳在維護誰？是……劉慎全？」邵擎瞇起雙眼，強烈相信這個可能性。

一聽到邵擎提到劉慎全，允彤原本緊閉的雙眼立時大睜，驚慌的看著他。「你胡說什麼？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看來我說對了。」看到她驚慌的模樣，一股怒火衝到他的腦海，讓他咬牙切齒的說。

「不是，你……你別胡說，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麼要維護他？」允彤激動的搖頭，結結巴巴的否認，就怕邵擎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

可是，精明至斯的邵擎，又怎看不出她的驚慌和謊言呢？

這樣的發現讓他憤怒，也讓他心痛。他憤怒劉慎全讓允彤冒這麼大的風險，他更心痛允彤為了他，竟連命都不要。

「妳就這麼愛他？」邵擎心痛的質問她。

允彤看著他，驚慌的搖頭，不曉得該怎麼對憤怒、心痛的邵擎解釋。

在她心底深處，她不希望邵擎誤會她和劉慎全有關係，但在現實世界里，她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用眼神對他表達心中的無奈，就像十年前一樣……

他將允彤的沉默解釋為默認，看來她確實很愛劉慎全，甚至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

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心傷無奈，即使他能擁抱她的身軀，卻得不到她的真心。老天並末同情他苦思愛戀十年的心，讓他等了十年仍舊落空……

邵擎沉默的將她上衣扣好，再解開縛綁她的皮帶，讓她自由活動。

獲得自由的允彤心中感到釋然，但在心底深處，她卻有點遺憾的感覺。其實，她也像邵擎一樣渴望兩人相擁的感覺。

「我不知道劉慎全要妳做什麼？可是我知道，如果妳再像今天一樣偷聽魏天海說話，那就找人替妳收屍吧！」他用哀莫大於心死的語調對她說，似乎對這一切感到心灰意冷。

「邵擎，我……」看著他英俊的臉龐帶著晦澀的神情，允彤真的不忍心。她真

想對他把一切解釋清楚，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麼做。

正邪不兩立，他們兩人這輩子只能是兩條并行線，永遠部不會有交集。

「床給妳睡，我睡沙發。」邵擎冷淡的撂下這句話之後，轉身離去。

留下允彤獨自擁著棉被輾轉難眠，腦海中充斥著兩人混沌糾纏的情感，久久難解……

＊＊＊

叩叩叩－整夜睡不安穩的允彤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只見邵擎光著上半身走到門口開門，允彤趕緊閉上眼假裝熟睡。

「文生，吵醒你了。」

是－－魏天海！聽到這聲音，允彤心中倏地一驚。

「沒關係！老大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邵擎帶著沙啞的聲音問。

「進房說！」魏天海神秘的比著房內，朝著房間的邵擎點個頭。

「嗯！」邵擎馬上讓開身子，讓魏天海進到房間內。

魏天海看了熟睡的允彤一眼，小心謹慎的對邵擎說。「是這樣的，明天有一大批貨要到，你去幫我取貨。」

魏天海的音量雖然下高，卻還是傳進允彤耳里。

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允彤立刻豎起耳朵，仔細傾聽他們的對話。

「沒問題，貨在哪裡？」邵擎的聲音聽來跟平時一樣，完全聽不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起伏。

「我跟船家約在蘇澳外海交貨，你明天晚上八點準時去找船頭海哥，他會載你去拿貨。收到貨之後，直接送到三重的賭場，知道嗎？」魏天海乾凈利落的交代著他。

「知道了。」邵擎安靜的接下魏天海的命令，沒有多問其它問題。

「記住！這批貨的量很多，千萬不要出差錯。還有，不準告訴其它人。」魏天海最後神秘的加上這些話，在允彤腦海重重敲了一下。

「老大，你放心。」邵擎的聲音仍舊沒有任何起伏。

「就這樣，你繼續睡吧！」魏天海拍拍邵擎健壯的臂膀，開門離去，留下滿室的黑暗和波濤洶湧的秘密。

隱約中，允彤感覺到邵擎走到床邊看她，似乎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允彤努力放鬆身體，裝出沉穩的呼吸，一副熟睡的模樣。

過了許久，邵擎似乎相信她真的睡苦，慢慢走回沙發。

等到聽到他點燃打火機的聲音，允彤知道他已經坐到沙發上。這時候，她才敢放鬆自己，讓她的腦子消化剛剛聽到的消息。

她卧底的目的就是想得到這個機密，如今知道了，她卻沒有欣喜雀躍的感覺。因為她知道，只要她將這個消息告訴組長，邵擎絕對脫不了干係。

可是，捫心自問，她真的希望他被抓嗎？

她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