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來之,則安之(5)
天氣漸涼,我出門逛大街的次數少了,馬也是隔十天半月才騎一次。馬騎的多了,胯骨會變寬,**會變大,還是要適可而止的。大多數時間我都窩在房裡,完善我的歌本子。還重溫了《西遊記》《水滸》等等章回小說。要是曹雪芹早生些年在康熙朝就寫出《紅樓夢》就好了,這可是消磨時間的最佳伴侶,我百看也不厭的。
當康熙三十七年冬天第一場鵝毛大雪漫天飛舞的時候,阿瑪告訴我皇帝一行已抵山海關,再過幾天哥哥舒爾脫就回來了!
哥哥不在家,我越來越依戀阿瑪。初見時的陌生感早已蕩然無存,血脈相通的父女天性並不是靈魂的遷移就能隔斷的。每當我想爸爸媽媽時,只要見到阿瑪思念之情就能稍解。
阿瑪公務繁忙,每日總是在部里辦差事。但只要他在家裡又沒有客人,我就得空便悄悄溜進書房,搬個矮凳在阿瑪腳邊坐下,拿本小說來讀。
初時每見我來了,阿瑪都會嚇一跳,怕我搗亂,雖不至於攆我出去,但也防我甚嚴。數次之後見我乖巧可人,安靜規矩,阿瑪便覺歡喜,閑了還抱我於膝上教我認字、解釋字義。見我大多答得上來,更是老懷甚慰。
「阿瑪從你五歲起就找先生給你開蒙,三年被你氣走了七個師傅。這兩年再沒人敢來教你,沒想到你功課反有進益。」
老爺子掀須而樂,我趁機手舉《西遊記》笑道:「這些妖力怪神之書也是有助進學的。開卷有益,古人誠不欺我!」
阿瑪點著我的鼻子:「總有歪理!」
我見阿瑪高興,一時頭腦熱,脫口而出:「來年春天阿瑪再給我請個師傅吧。」說完我就後悔了,竟給自己下了套子。老爺子更加雙目放光,我惟有暗自搖頭苦笑。
…………
額娘忌日。我下了功夫,工工整整的抄了《金剛經》在額娘墳前焚化。阿瑪這天精神極差,神情黯然。祭奠回來,半晌沉默后,緩緩說起額娘,似向我講述,又像自言自語。美麗溫柔,才華橫溢。「宛如,你的額娘是這世間最好最好的女子,你要宛如她那般才好。」所以,才給宛如起了這樣的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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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在府門口站了小半個時辰了,小葉子滿臉期待的撐著傘站在身邊。今天是冬月十三,皇帝鑾駕今日到京!我已打阿齊圖去直房問了幾次,只說哥哥酉時准到家。
雪珠子被風颳得胡亂飛,粘到臉上冰涼的。
「小姐看雪珠子打濕了衣裳。」小葉子將傘迎著風向斜了斜。
今天我穿了新制的粉色梅花緞袍,領子、袖口出了三四寸的白狐風毛。叫小豆子細細的梳了頭,還抹了胭脂,戴了項圈,看起來就似薛寶釵般端莊。知道父兄均喜歡我做閨門秀女狀,今天我便特意裝扮了來討哥哥的歡心。
遠遠的兩騎賓士而來。
「是大爺!」小葉子喜道。
片刻,兩騎已至近前。當先一人英氣逼人,不是哥哥舒爾脫是誰?
我喜的大叫「哥哥!」已張著手臂奔了過去。哥哥一躍從馬上縱下,被我一把摟住脖子,哥哥抱著我打了個旋子方把我放下,我一連串兒「咯咯」的笑聲在雪夜中格外的響。
「這是宛如格格吧?數年不見,已長得這般高了。」隨後下馬的男子和哥哥一樣是侍衛打扮,二十多歲的樣子,比哥哥矮了半頭,眼睛精光外露,不經意對上他的目光,我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宛如,快來見過勒什亨勒六爺,這是貝子爺家的六公子。」
我依言上前請了安。勒什亨哈哈笑著:「宛如格格幼時,我是見過的。那天宛如格格還往我臉上擲了雪糰子,格格還記得嗎?」
我正答不上話,卻聽哥哥介面道:「妹子自幼頑劣,倒教六爺見笑了。」哥哥神色坦然,微笑言道:「六爺請到敝舍飲杯熱茶。」
勒什亨拱手推辭:「家母亦在府中盼兒歸,容我下次再叨擾。」哥哥遂拱手相送。
和哥哥親熱的攜手入府,哥哥見我臉凍得通紅,問:「怎麼不披羽緞斗篷?」
「會遮住這身新衣裳的!哥哥看我這衣裳好不好?」
「好!差點沒認出是我們家小魔星!」
「哥哥,剛才那位勒什麼的,是哪位貝子的公子啊?」沒來由的,很不喜歡這個人,看我有限的歷史知識里有沒有此人的資料。
「是盛京將軍蘇努貝子的六公子。貝子爺是太祖皇帝四世孫,阿爾哈圖土門貝勒褚英的後人,當今皇上的從兄弟。」
「都是姓愛新覺羅的宗室親貴?」哥哥念經般的背皇室族譜,我只明白了這個。
「對啊。」哥哥拍了我的腦袋。
「他生的可一點也不俊。」
「別胡說!」哥哥斥道。
我吐了下舌頭。搜索資料庫完畢,沒有蘇努、勒什亨的資料。看來不是什麼大人物,警報解除!
我和阿瑪給哥哥接風。哥哥大談東行見聞,席間爺仨個談笑風生。哥哥間或提及皇上,阿哥們。我極力忍住不去問及阿哥們的事情。儘管看清穿文的時候我也難免犯犯花痴,yy過康熙朝的阿哥們,極想見識他們的風采。但真的回到了大清,又避之唯恐不及,總覺得只要沾上皇家的邊兒就會走霉運。
我的八卦本性和理智正大戰的不可開交,誰知正聽到哥哥說:「十三阿哥可真了不得,小小年紀騎射功夫已是不凡……」哥哥話說了一半,我奇怪的望向他,他正看著我笑:「自古英雄出少年。」哥哥笑得古怪,我微一思忖已經明白,他定是在笑我拉不開弓的窘事。
「阿瑪,哥哥笑我!人家是女孩兒家,不會舞刀弄棒不丟人!」說得阿瑪和哥哥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