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廢功
郭榮與韓重早有防備,大喝一聲:「住手……」兩人同時出手,一左一右向張良攻去。
張天師臉色微變,雙掌左支右格,呼呼兩掌,將郭、韓二人逼退。郭、韓二人向後退了一步,一齊叫道:「張天師……」
小狐狸凌空一個翻滾,向後退去,落在地上,又是縱身一跳,跳到桌子上。只見它眼睛怒視,嘴巴張開,露出尖銳的牙齒,對張良低聲嘶吼。
張天師臉色大變,道:「怎可憑一隻小狐狸來斷定我的徒弟就是那黑衣人?」
韓重道:「那黑衣人被我一棍打中背部,此刻定然還是紅腫,張天師可敢讓你的徒弟脫衣一看?」
張天師一怔,轉頭看向張良,道:「你就脫了上衣,讓他們一看,也省得人疑心。」
郭天師嘴角帶笑,心中好生得意,道:「張天師乃是得道高人,他的徒弟怎麼會是那小賊呢?韓將軍莫不好是弄錯了?」
張良從張天師身後轉出,來到大堂之中,郎聲道:「不錯,我便是那黑衣人。」說時,他解開了上身衣服,脫了下來。公主與春紅急忙轉過身去。張良露出背部,對著眾人。他的背上果然有一塊紅腫的傷痕。
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張善叫道:「師哥,你這是為何?」張天師臉色漲得鐵青,指著張良,喝道:「你這孽徒?為何做這等下三流之事?」
郭天師道:「張天師息怒,其中有什麼是非曲直,還是問明白再說。」
張良默默地穿起衣服,幽幽地道:「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今日是剮是殺,任隨爾等!」
韓重是負責保護公主的統領,此時見張良承認了自己便是黑衣人,當真是又驚又喜。喜的是襲擊公主的兇徒已被查明;驚的是此人卻是張天師的徒弟。張良雖然武功卓越,但終究勢單力孤,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守在縣衙外的禁軍便會一涌而上,相信不到一具香的時間便可將他擒獲。可他偏偏卻是張天師的徒弟,張天師是一代道家高手,縱是當今皇帝,也對他是禮讓三分。韓重喝道:「你為何偷襲公主?」他只盼望這張良能一人背上整件事,不要將張天師扯了進來。
張天師也道:「你這孽徒,膽大妄為,為何偷襲公主?」
張良自知難以逃脫,轉身跪倒在張天師身前,砰砰地磕了兩個響頭。這才道:「師傅,徒弟有負你的教誨。這次我等來狼虎谷除妖,那郭天師本來承諾將那妖類內丹送與我龍虎山。如今妖怪已除,卻不見妖類內丹,徒兒心中不忿。又見那江道長從妖怪手中安然逃脫,所以才會以為,那兩妖類內丹便在江道長手中。心中貪念一起,才會進了江道長的房間。不巧被公主碰上,徒兒逼不得已,只有打暈了她們。一切都非徒兒所願。」
張天師怒目圓睜,心中萬分悲痛,道:「平日教導爾等修心,到頭來卻連一顆妖類內丹的誘惑都抵擋不住,枉我教導你十幾年。得了妖類內丹與不得,又有什麼區別?」
小道士心中暗思:「他都認為我得到了妖類內丹,若是其他道家都知道了,我以後哪還有安心的日子可過?」當下喝道:「張良,你我同為道者,只是我不幸為妖孽所擒,若不是那狐妖感懷我放了小狐狸一命,我和公主早就葬身狼虎谷了。我們能僥倖逃出,哪裡有什麼妖類內丹?你心起邪念不該,打暈公主更是不該。」
張天師心中黯然,尋思:「我教徒不善,現在想收江成為徒也是萬萬不能。真是慚愧!」當下走到大堂之中,對著公主,長揖到地,道:「公主千歲在上,張某教徒不善,願與我徒弟同受其罪!」
張良驚叫了一聲:「師傅……徒兒作孽,願一人承擔,與你無關!」
張善更是大驚失色,道:「父親,你這個卻是為何?」
郭天師面無表情,心中卻好生得意,尋思:「我還真怕你向我要那妖類內丹,如今出了這等事,看你還如何開口?」
韓重與郭榮對視一眼,心中都是暗暗吃驚。韓重叫道:「張天師,作孽的是張良,與你無關。他侵犯了公主,論罪當誅!」
張天師連連搖頭,只是不答。小道士尋思:「雖然張良打暈了公主卻是不該,卻也罪不致死!若將他交給韓重,恐怕連命都沒有。」
公主雖然惱怒張良襲擊了他,卻也無意要他的性命。轉眼向小道士望去。小道士知道她是在詢問自己的意思,當下道:「張天師,你是一代宗師,這……這張良雖然有罪,就交由你處置了。」
張天師抬起頭來,眼神中很感意外。公主點了點頭,道:「天師威名遠播,雖然此人可惡,但我也覺得,應該將他交給你處罰。明月相信,你一定會秉公處理。」
張天師叫了一聲:「好……」,說時,長臂一伸,已經抓住了張良頭頂,又道:「我定給諸位一個交代,我現在便廢了他的功法,然後再帶回龍虎山悉心看管。」
張良聽說張天師要廢了他的功法,心中大駭,叫道:「師傅不要啊!你便是殺了徒兒也不要廢了我。」說時,頭部急忙向後縮去。但他的頭部被張天師五指罩住,卻無半點力道可以使出。
張天師抬起頭,閉上雙眼,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你不適合修道,還要這身功法做什麼?」眾人只見他的手臂突然一動,自張良頭頂冒出一股霧氣。
張良大叫了一聲,接著是一陣嘶叫,臉上的肌肉變得猙獰可怕。公主與春紅聽了,心中自是顫抖,急忙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郭天師搖了搖頭,道:「張天師,你這又是何苦?他修行半生,便這樣被你毀了。」
張善站在一旁,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所措。郭榮心中暗思:「兄弟倒是心懷慈悲!」
韓重心想:「這樣最好,既不得罪了張天師,又懲罰了張良,又落個天大的人情。」
陳摶捋著鬍鬚,尋思:「這江成到底是何許人?言行舉止全然異於常人。」
過了片刻,張天師突然一縮手,張良本是下跪的身體,突然如同失去了支撐,轟然倒地,臉色蒼白得可怕,不停地喘著粗氣。張善急忙上前,將他扶起。
張天師老淚縱橫,對著眾人環行一揖,郎聲道:「張某愧對諸位,今日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聚。」
眾人見他要走,都知道他現在心中定然是萬分難受,也不相留。紛紛舉手還禮。張天師轉身出了大堂,揚長而去。張善急忙對著眾人連連拱手,又俯身將張良抱起,轉身跟著張天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