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三人離開長安城,可也沒忘記得進魯家黎接魯冰那刁鑽丫頭。
寨門外,魯冰早已等得不耐煩,那亢奮的心情,好似翅膀長硬的雛鳥,急欲擺脫大哥的呵護束縛,迫不及待對外頭花花世界展開刺激的冒險闖蕩,實在是寨子她待膩了!
坦白說,若不是這一路有展洛這風流俊秀的護花使者,魯冰壓根兒就沒想過去杭州,段家的婚事倒成了她的幌子至波到了杭州該怎麼授平段家這棘手問題,也只有到了杭州再看著辦吧!
「還以為你們不來呢!」魯冰責怪。
「不想來都不行,要真不來,就算我們走得出長安城,恐怕也過不了魯家寨,你想,魯當家放得過我嗎?」展洛笑說。
魯冰得意一笑,就算大哥魯嘯天饒得了他,她也沒抓么輕易放過他。
「展兄、楚兄,小妹一切就拜兩位照顧,我將做大哥的威權交給兩位,小妹刁蠻、任性,這一路上老添了你們麻煩,若事生非,就代我好好管教。」魯嘯天顯然在警告魯冰。
「各兄,展洛這趁伙疼姑娘比誰都行,至放管教嘛!就交在我身上。」楚平搶話。嘿!酒樓那筆帳還沒了哩!
「你敢!」魯冰怒瞠視。
「這我就放心了,一切有勞楚兄。」魯嘯天放聲大笑。
「樂意之至!」楚平擺明挑釁一卯上魯冰了!
訝然發現這趟鏢還有凌夢蝶同行,讓魯冰心頭不兔有些不悅的前咕,她並不討厭她,但這卻明白告訴她,這趟路自己將不可能是唯一的女主角,而且是否能成為「最佳女主角」還有得瞧哩!
其實凌夢蝶心底頭也有著同樣的前哈,只是要她們兩人因為了展洛爭風吃醋,而討厭對方,似乎也如同要她們厭惡展洛服困靠,兩人一見如故的情誼,猶似再續前世未了的姊妹情份般。
一路上,馬車內嘩嘩不休的聒雜訊,對展洛而言,是排解旅途寂寞的鳥聲燕言然而卻是對楚牛耳膜的一種痛苦折磨。
「你非得讓自己的櫻桃小嘴這般受累嗎?」楚平探進車棚內,不客氣出聲制止。
「櫻桃小嘴?哈……」車棚外,展洛放聲大笑。楚平這粗線條的漢子,也懂得用這字眼形容姑娘朱唇——有進步!
「犯著你了?搞清楚,這趟是『護』鏢,而不是『押』鏢、算來我們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押解的犯人,怎麼?還說話的權利都沒有嗎?大笨熊!」魯冰潑辣地像個辣椒似,直嗆楚平。
「大笨能,說的好,哈——」
魯冰那伶牙俐齒的嘴皮子,恐怕連展洛都敬畏三分,更甭說是嘴巴溜不出幾句話的楚平。
楚平碰了一鼻子灰,前南咕咕將頭縮了出去后,兩位姑娘顯然故意示威,拉高聒雜訊調,氣得楚平恨不得拆了車棚,而展洛一旁看的可樂著呢!
「大笨熊,看來刁蠻、潑辣的丫頭對上你了,我看這趟鏢要沒把那丫頭嫁出去的話,你乾脆投靠魯家寨算了。」
展洛消遣道。
楚平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突然吸喝一聲,揮鞭策馬,頓時馬車在塵土飛里,疾速賓士!
這趟鏢一路熱熱鬧鬧吵到洛陽,一路展洛「待遇有別」地對凌夢蝶百般體貼、呵護,頗教魯冰甚不是滋味,索性將這股怨氣出在楚平身上,看在展洛及凌夢蝶眼裡,倒像是對不折不扣的絕配冤家。
窩在洛陽「迎賓客棧」里,魯冰悶得慌,一頰不安份的心早飛了出去,雖然洛陽比不上長安來得熱鬧,到底也是個大城,肯定也有它好玩的地方。
「說什麼明早得趕路,這也准,那也不行的,還不如待在寨子里好玩些,還真當我這趟是來嫁人的。」魯冰不高興嘀咕著,氣惱的恨不得砸桌摔椅。
魯冰肯定跟楚平這討厭的趁伙八字犯沖幾次她想溜-出客棧,偏就讓他給逮個正著,還搬出大哥魯嘯天授權的那套管教,硬是將她逮回房裡,怎麼?當她是犯人不成?
「不讓我出去,你也別想睡的安穩。」魯冰眼珠子鬼靈精溜溜一轉,出了客房朝楚平的客房走去。
她躡手躡腳來到楚平房間門口,屋內昏黃的油燈,不見晃動的人影映在紙窗上,是楚平那頭大笨熊睡死了?還是不在?
隔壁客房傳來展洛與楚平飲酒的笑聲,讓魯冰放大膽推門進去。
該怎麼捉弄楚平這傢伙?魯冰左思右想,最後骨碌碌溜轉的澄澈眼睛,盯在床邊牆上似黑線蠕動的螞蟻上。
「嘻!就教你今晚別睡覺。」魯冰得意咧嘴一笑,一副調皮的孩童般離開房間。
她雀躍地向店小二要了罐蜜糖,又悄然躡腳地回到楚平房間,將蜜糖抹在貼牆的床沿,沒多久工夫便見蠕動的螞蟻改變行徑,大肆蜂擁向床沿,魯冰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擴大蜜糖面積,引誘螞蟻攻整張床。
「看你今晚還睡不睡得著?」魯冰迫不及待想看明早楚平全身發癢的狼狽模樣。
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掩門離開,卻回自己房間時,見鄰房凌夢蝶燈火未滅,悄然探進,紙窗上映著凌夢蝶孤獨的身影倚坐在床頭。
「還沒睡?」魯冰大膽推門而入。
凌夢蝶淡然一笑,笑意隱約透露出幽幽輕愁。
「你有心事?」魯冰進一步,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心事不妨說出來聽聽,也許我可以幫上點忙。」
凌夢煤感激含笑搖頭,戚然說:「我沒想到會再回到洛陽,這裡……有著太多抹滅不去的痛苦記憶,如果沒有那樁婚姻,就不會……」就不會發生這一連串的折磨,還險些進了青樓姑院的悲慘命運。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明兒咱們就離開洛陽。」魯冰安慰,粲然一笑,慫恿說:「要不這麼著,咱們現在到外頭遇遇,也許你心情會好些。」
凌夢蝶沒有絲毫興緻,卻拗不過魯冰苦苦哀求。
「可是,楚大哥並不准我們出去。」
「那隻大笨能!說起他我就有氣,老會拿我大哥來壓我,還以這樣就制伏得了我?」哈!那她就不叫魯冰了,她氣惱又說:「哪天要惹我不高興,就鬧個失蹤,讓他丟了這趟鏢,我大哥不剝了他的皮才怪!」
「其實他也是受你大哥所託,你的安全是他的職責,又何必老是跟他過不去。」凌夢碟勸著。
「我吃飽撐著沒事幹啊!他不來惱我,我還做得理他咧!我只求他別跟我過不去。」魯冰不悅地低嚷。
「他就是那麼木納不懂得圓滑,不像展洛那一副弔兒郎當、漫不經心,凡事不在乎的樣,其實我發現他那有板有限的樣子,倒比較讓女孩子放小。」凌夢蝶有意似無意地想撮合他們。
「怎麼?你喜歡上他了?」魯冰會錯意,要真這樣,她可樂得少了個情故。
「他不是我所喜歡的男子。」凌夢蝶信然笑說。
「那你喜歡的是怎樣的男子?像展洛那般俊秀、風流瀟洒?」魯冰不希望是肯定的答案。
凌夢蝶心頭微顫,仍不露痕迹地信然笑說:「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只想能儘快回杭州,將實情全告訴爹。」
「不如這樣,既然咱們就在洛陽,乾脆到姓趙的家裡關,鬧得他天翻地覆、雞犬不寧,替你出口氣。」其實替她出氣不過是魯冰的借口,不就是悶的發慌,找個好玩事兒罷了!
赫!凌夢蝶聽了臉都嚇白了,她明還有膽去找趙府出氣!
「怕什麼,有我在不會出事的。」不出事才怪哩!「魯冰,算了!」凌夢蝶驚驚怯怯。
「你沒膽子;那我就自個兒去替你討回公道。」魯冰是非去不可,丟了話轉身就走。
「魯冰等我」凌夢蝶慌張追去,沒她帶路,那丫頭知道趙府坐落何處嗎?
凌夢蝶作噩夢都不敢想,居然會有再回趙府的一天,不過,趙府這回可要遭殃了!
尋士趙府,魯冰連敲幾聲門,見沒人應門,氣惱地連踢帶撞,恨不得將整道大門給毀了。
「魯冰,算了!這要鬧出亂子可不好收拾。」凌夢蝶在一旁嚇得不敢動。
「我就是這個性子,容不得別人受欺侮,而且居然還欺侮到我朋友頭上來了。」至少她已將凌夢蝶視為朋友,當然也是情故,她惱火插門叫嚷:「姓趙的有本事欺侮人,就別當縮頭烏龜,再不開門,我就放一把火將你的龜洞給燒了。」
「誰啊!?敢在趙府窮嚷鬼叫的。」一名看似管家的家丁不耐地開門。
「就是本大小姐,長安魯家寨的女當家。」魯冰高傲地報出名號,還以為準會嚇得他屁滾尿流。
「魯家寨又是啥來頭?找咱趙府又是啥事?瞧你這姑娘家長得乾淨,卻像個沒教養的丫頭似。」那家丁一臉不屑。
赫!說不認得魯家寨這響亮的名號也就罷了,居然還罵她是個沒教養的野丫頭!魯冰哪咽得下這口氣。她火冒三丈、氣急敗壞地硬闖進府內,那家了歐攔之際赫然發現尾隨而進的凌夢蝶。
「凌小姐!?」家丁驚詫萬分。
「這麼快就記不得你們的大小奶奶嗎?將你們家主子給叫出來,我倒要看看喪盡天良的人到底是長成什麼德行。」魯冰一路氣憤填膺的叫嚷。
「我們家老爺晚上不見客,你這樣蠻橫擅闖民宅,別怪我不客氣。」見魯冰硬闖,家丁衝上前欲架出魯冰。
魯冰自幼在寨子里多少也學了些本領,根本不將這小角色看進眼裡,沒幾下功夫,便「招呼」得那家丁鼻青臉腫,狼狽的當狗爬。
「魯冰,夠了,咱們快些離開,他們是惹不得的。」
凌夢蝶嚇得沒魂。
「惹不得!?我倒要瞧瞧他們的厲害。」越是惹不得,不越加有趣兒嗎?
魯冰真「玩」上痛了,越加囂張,抓起一枝木棍,從花園搗樹砸椅,毀得大廳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痛快!」魯冰舒暢地吁了口氣。
凌夢蝶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這魯冰到底是什麼投胎的?
趙正德領了一班家丁趕至大廳,見一片狼藉,怒不可遏,一臉鐵青。
「哼!我還以為得將整個屋子給拆了,您老人家才肯出來見人呢!」魯冰不屑地打量他,不就是一副腦滿肥腸,令人厭惡的奸商德行。
「我趙府與你何怨何仇,哪容得你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撒野,不將你送官嚴辦,還不知天高地厚。」趙正德血脈憤張,下令要拿人。
「正如我意,倒不如乾脆請縣太爺移寫過來,還有,順便也將長安城的官爺請來會審,先將串通崔三娘販賣人口的案子給審了,再來定我的罪不遲。」魯冰泰然地說。
趙正德這才驚詫地發現,怯怯躲在魯冰身後的凌夢蝶。
這丫頭是什麼來頭?居然敢如此囂張來替凌夢蝶討公道?
「夢蝶,你不是回杭州了嗎?」趙正德故作驚訝狀。
「世伯,我——」凌夢蝶膽怯低語。
「是啊!這就教人納悶了,怎麼該往東的杭州,會莫名其妙往長安西行?夢蝶不好意思來問你,所以就托我來問了,如果連趙大爺你也胡塗,我看也只有請長安城的崔三娘和官爺來問個明白,也許會好些哦!」魯冰冷嘲暗諷。
「你是哪來的野丫頭了這裡豈有你撒野的地方?」
趙正德怒斥。
「趙大爺,這回你可言差了,夢蝶認了我這乾妹,禮貌上我還得尊稱你一聲世伯,話又說回來,你如此罵晚輩,豈不也暗指,咱凌家盡出些野丫頭,這話要傳進我乾爹耳里,可就不怎麼好聽羅!」魯冰氣定神閑,可沒被嚇著。
「給我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拿下。」趙正德咆哮。
「慢著,她是我的乾妹,也就是我爹的乾女兒,今天是我請她陪我來向世伯問個明白。」凌夢蝶挺身而出。
魯冰感到欣慰,這笨女人總算懂得為自己爭口氣了。
「夢蝶,你涉世未深,很容易受人欺騙,等我問清她的來歷、企圖,送交衙門后,伯父再好好向你解釋。」趙正德故作和善地安撫。
「我不想再聽任何解釋了,只求你能放我們走。」
「有沒有搞錯!?我想走還得求他?」魯冰悍然表示。
「夢蝶,你是我的侄女,我有責任照顧你的安全,怎麼能見你受來路不明的人的欺騙,趕明兒我再特別派人送你回杭州。」趙正德顯然沒那麼容易放她們走。
「嘻,該不會又想將她送到棲鳳樓吧!?」魯冰冰冷哼。
「住嘴!待會兒押你進衙門,先打爛你那張嘴,看你還退不逞強。」趙正德恐嚇的說。
「我好怕哦!」魯冰挑釁地吐舌扮鬼臉,悍然不懼地說:「我要是少了根家毛,看魯家寨的人燒不饒你。」
「原來是那賊賽出來的賊婆子,靠怪這麼囂張、目中無人,但是你撒野可找錯地方了,這是洛陽而不是長安。」
趙正德陰邪冷笑,說:「你這不叫自投羅網嗎?將你這賊婆子押到街門,還有貪銀可拿。」
「魯冰,快走!」
凌夢蝶見狀不妙,拉了魯冰想走,但魯冰那應付不了大場面的小本事,哪敵得過人多勢眾的家丁,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蠻丫頭,三兩下還是乖乖落人趙正德手中。
「好好給我看好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馬上遣人到長安通知崔三娘。」趙正德交代家了后,念然離去。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被鎖進柴房,魯冰似乎一點也不緊張。
「魯冰,怎麼辦?現在求救無門,不知道展洛能不能找到我們?」凌夢蝶眼眶紅潤,焦慮不已。
「還巴望他們,說不定兩個人現在正睡得像頭死豬似。」魯冰一副胸有成竹,得意的說:「如果這點小把戲就困住我,那豈不是丟盡魯家寨的面子。」
顯然趙正德是低估了魯冰那鬼靈精的頭腦。
夜深入靜之際,魯冰推倒油燈,制措了一切些中小火災。
「魯冰,你瘋了!」凌夢蝶嚇壞了。
「我們現在是他的搖錢樹,還怕他會眼睜睜看我們死嗎?」魯冰極為篤定。
果然,在魯冰故作驚慌大喊失火后,看門家丁慌張開鎖進來,魯冰趁其不備狠狠將他敲昏,技著鉻愕的凌夢蝶奪門而出,並燃了幾枝火把,直奔大院。
「魯冰,你想做什麼?」凌夢蝶驚慌追上。
「當然是燒了這宅子,讓他知道魯家寨可不是好惹的。」說話同時,魯冰已開始四處放火。
「魯冰,這……」凌夢蝶膽怯的念頭一轉,突然氣惱的穿過魯冰手中一枝大把,忿然說:「我也來!」
魯冰訝然微怔!嘿!這笨女人開竅,有些長進了!
哈!這場火,兩個女人放的好不痛快!
「失火羅!失火羅!」魯冰突然拉開嗓門大叫。
「你瘋了!」凌夢蝶驚慌呼叫。
「找你不過是想燒房泄恨罷了,犯不著傷及無辜。」
魯冰得意地笑著,猛地警叫:「糟了!」
她忘了還有個人昏死在柴房裡,不將他拖出來,肯定會無辜陪上一條小命。
她們急忙轉回柴房,將那看門家丁拖救出來后,兩人才在一片驚慌、狂叫的救火混亂場面中逃出趙府。
身後,趙府已是一片火海,烈焰將黑晚照亮的一片通明。
凌夢蝶實在困惑,魯冰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只因泄恨而像調皮的孩童般樂不可支地搞了這場駭人的惡作劇,卻又那麼善良地不忍傷及無辜。
她到底是專以惡作劇為樂的小魔鬼?還是天真無邪的活潑小天使?
兩人一身狼狽回客棧后,見展洛和楚平房內依然亮著油燈,得意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便各自回房,哪知展洛早已神閑氣定的等在魯冰房裡。
「展大鎮頭,你該不會找錯房間了吧!?」至少魯冰認為,他該進凌夢蝶的房間,又說:「如果,你只是想拿我哥的令牌來『管教』我的話,勸你別自討沒趣,我不是你的犯人,有行動的自由。」
「我從來不懂得如何『管教』一位俏麗、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他只懂得疼憐、珍愛、呵護。
樓下傳來驚訝的嘈雜聲,是兩名店小二在議論趙府現正蔓延燃燒的大火。
「早就該一把火把趙府給燒了,那個為富不仁的趙正德,就是要這麼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一名店小二痛快地咒罵。
見魯冰那一副「為民除害,大快人心」的得意模樣,展洛已看出些端倪。
「這趙府可是將夢螺賣給棲鳳樓的趙府?」
「沒錯啊!」夢蝶,夢蝶,叫的好不親熱,聽得魯冰覺得刺耳。
「那不用說,趙府現在的這場火就是你放的羅!」
展洛不感意外,神情若定的笑問。
「我是在替夢蝶討回公道。你曉不曉得那個黑心給狗啃了的趙正德,居然還打算將夢蝶再送回棲鳳樓,像他那種為富不仁的傢伙,就該給他個教訓。」魯冰理直氣壯學了店小二的話。
「這個教訓他太嚇人了吧!?」
「敢做敢當,放心!絕連累不到你,要真有官爺找上門來,我一個人扛。」魯冰氣魄慨然地說。
展洛佩服一笑,說:「這就是率性、義氣凜然,好打不平的魯冰?」
魯冰那高傲的表情,似乎是給他個驕傲且得意的肯定答案。
「就像是在長安的酒樓里,教訓一名淫賊一澤魯嘯天在城外干打劫的勾當,而你就在城外,專管被欺侮的弱者的閑事,替他積陰德。」
「警告你,咱魯家黎可不像一般殺人不眨眼、打家劫會、沒人性的盜匪。」魯冰一臉嚴肅,不高興地責怪:「要不是你和那隻大笨能礙事,讓我逮著那淫賊,肯定在臉上寫『淫蟲』大字,再拖地遊街示眾。」
「所以,你就拿了我的玉佩出氣。」
「誰希罕你那塊不值錢的玉佩,還當你不想要了,這一路上也沒見你開口要過。」魯冰巴不得當它是訂情之物,展洛永遠別拿回去。
「你最好別告訴我,你把它給賣了,或丟了,雖然不值幾個錢,但對我來說是深具意義的。」
魯冰從懷裡拿出來,沒好氣塞給他。事實上,她始終將玉佩當寶似的隨身攜帶。
「有什麼希罕的,丁不起就是瞎了眼的姑娘,送你這個風流、花心的鏢頭,誰會當它是寶哩!」魯冰酸不溜丟的。
「沒錯,是位姑娘送給我的,但她眼沒瞎,而且還長得相當漂亮。」展洛珍惜地撫摸玉佩,感嘆說:「她是我唯一付出感情,但卻也是少許沒愛上我的姑娘。」
喲!這可鮮了!這對女孩子充滿自信且近波自戀的家隊,居然也有承認吃鱉的時候。
「如何個漂亮法?」魯冰倒好奇了。
「真正漂亮的姑娘,她的氣質、她的美麗,是很靠用言語描述的,畫筆勾勒不出的美、華麗的言辭表達不出的美,那才是真正的美。」展洛陶然地說。
「那也就是說,夢蝶的美,也不及放她羅!」魯冰顯然有意想探問什麼。
「美就像人的外表,在這個世上最很靠找出雷同的,因欣賞者而異的審美觀,再丑的姑娘也有她美麗的一面;夢蝶是少見的漂亮姑娘,男人是很靠拒絕她的美麗。」
「也包括你?」魯冰忌妒的問。
展洛露出令人費解的笑意,說:「像你這般率真、可愛的俏麗姑娘,不也是很靠拒絕的美麗嗎?」只是拒絕不了的男子,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天底下有幾名男子,有能耐訓服得了這專以惹麻煩為趣事的鬼靈精。
「也包括你?」魯冰問的自若,但臉頰仍不覺泛起羞澀配紅。
「等我有意想篡奪你大哥當家的寶座時,或許我可以考慮、考慮,不過,我倒是可以問問那隻大笨熊,也許他會對你的『致命吸引力』有興趣。」展洛笑見「展洛——」魯冰氣得跳腳。那隻大笨熊,叫他去作白夢吧!想都別想。
整晚憋在心底的悶氣,惱得魯冰輾轉靠眼,憑什麼非得愛上那個自大、桀傲不馴的傢伙不可?他不就是有著俊秀的虛偽外表,還有對哄女孩開心勒花言巧語罷!她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被迷得神魂顛倒?這種花心大少,她看多了!
但,展洛究竟愛的又是怎樣的女子?楚楚動人、溫柔、婉約,嬌弱得需要男人百般呵護的柔弱女子?
她辦不到,這根本就是噁心的矯柔造作,況且這不過是在滿足大男人的虛榮罷了!門兒都沒!
其實,適度滿足大男人的虛榮,應該不是件壞事吧!?或許,要做個溫柔、婉約、楚楚動人的柔弱女子,應該也不是件靠事哦!?
天哪!這會她不知自己該做怎麼樣的魯冰,她覺得自己快瘋掉了!
離開客棧時,見楚平呵欠連連,且全身奇癢靠當,看得魯冰憋不住,放聲笑的好不痛快——她還是願意做率性、調皮、有仇不報非君子的魯冰。
「大笨熊,昨晚沒睡好覺嗎?小心,大笨熊變成大貓熊,那會笑死人的喔!」魯冰消遣,全然忘了一把火燒了趙府,害得一家大小無處容身的事。
魯冰幸災樂禍的消遣,直教楚平恨得牙痒痒。
「喲!那麼沒風度!昨晚讓螞蟻欺侮了,沒地方出氣,就一張臭臉對人。」魯冰還意猶未盡地奚落他。
「你怎麼知道我被螞蟻惱了一晚上……昨天晚上你在我房間里動了什麼手腳?」肯定讓那丫頭設計了,楚平霎時怒火竄升上來。
「沒啊!昨晚我進你房間時,見牆上那群螞蟻瘦得皮包含,餓得發暈四處亂奔,我看得可憐就向店小二要了些蜜糖,在你床上救濟他們而且,你知道嗎?他們好可憐哦!」魯冰露出天真、無邪,借懂無知的模樣,就是故意要氣死那隻大笨熊。
一旁看好戲的展洛、凌夢蝶禁不住噗呼發笑,那丫頭也瞧得出瘦得皮包骨的螞蟻是啥樣!?
「你……」楚平真像只發怒的大熊,恨不得將那存心與他作對的刁鑽丫頭撕成兩半。
「你最好保持楚大鏢頭的形像,免得讓人著笑話。」
魯冰忙向到笑得前傾後仰的展洛身後尋求庇護,免得真讓他給撕了,可嘴裡還理直氣壯地嚷著:「誰叫你當我像犯人似,關在客棧里害得我悶的發慌,不尋你開心,找誰?」
「你……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蠻橫不講理的女人。女人永遠是令人頭痛受不了的麻煩!」楚平言拙,卻又下不了手教訓魯冰這刁蠻的丫頭,也只有臉紅脖子粗,氣得跳腳。
魯冰挑釁地對地扮了鬼臉,惱怒的說:「女人哪裡得罪你了?沒女人會有你嗎?我看你是心理變態,將全天下的女人都當成仇人似。」
「展洛,這趟鏢我不保了,我怕她行了吧!」楚了忿然離去,再不走恐怕沒到杭州,他若沒被氣死,肯定會被氣瘋掉。
「有展洛在,還怕少了你到不了杭州嗎?」魯冰逞口舌之快。
「我可不是萬能的神仙哦!」展洛笑說,他還沒見過有女人能讓楚平發那麼大的脾氣。
「魯冰,看你闖的禍。」凌夢蝶輕責,同時忙要展洛動回楚平。
「放心,他的脾氣我清楚,像座火山似,發泄完了就沒事丁。」展洛悠哉地說。
不過,他還是得找楚平談談,他發現這對冤家,還真斗出些意思來了,也許他可以順便做個月下老人哩!要找正在氣頭上的楚平,只要上酒樓就不幸見他獨自喝著悶酒。
「說過你幾次了,喝悶酒不但傷身也決心。」展洛笑說,索性陪他喝起酒來。
「鬥不過那丫頭,老子喝酒也不成嗎?」楚平氣憤地大口灌飲,又不悅地前咕:「早說過女人是個麻煩,要我保趟千萬錠的黃金都比女人輕鬆。」至少不會活受罪,嘔了一肚子的氣。
「那是你不懂得欣賞、疼傳、保護女人。」
「你懂,乾脆這趟鏢就交給你,一我在這裡喝酒,都比受女人的氣來的舒服。」
「魯冰說得一點也沒錯,連我都納悶了幾年,你到底是吃過女人什麼虧?將造物者賜予男人最佳的藝術品視之為洪水猛獸,恨得避之惟恐不及。」
「現在最好別在我面前談女人,掃了我的酒興。」
楚平暴躁地警告。
「你到底受了女人多大的刺激,現在我可以不問,但我非得和你把魯冰的事談個清楚不行。」
此刻他最惱的就是這個刁鑽、目中無人的丫頭,楚平聽都不想聽,起身想走,卻讓展洛強迫留下。
「魯冰這丫頭雖然是刁蠻、任性,盡闖禍,專惹麻煩,但在長安捉淫賊、昨晚跑到趙府替夢蝶討公道,這就說明,她有講義氣、好打不平、善良、天真且可愛的一面,想想這樣的姑娘,百年還未必見一個。」展洛有所暗示。
「這干我什麼事?我和她八字犯沖,最好大家都別再見面。」楚平說。
「當然關你的事,你有沒想過,我們這一路上,她為什麼不找別人,儘是和你過不去?」
「不說過嗎?我和她八字犯沖,誰看誰都不順眼。」
楚平似乎嗅出展洛暗懷鬼臉、別有用心的詭異企圖,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是裝傻還是真不懂?」展洛不耐,又說:「世上的愛情不全是一見鍾情,往往在開始彼此不屑的討厭里吵吵鬧鬧里,而吵出愛的火花,這就像是打鼓一樣,如果彼此都冷漠得沒有感覺,想吵都吵不起來,要真有感覺,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翻天,這麼說你總該明白吧!?」
「警告你,別做這種嚇人的假設。」楚平是明白了,但這簡直是瘋狂到極點的假設,他想都不敢想。
「這不是假設,而是正在發生的事,只是你們當局者迷,我們局外人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展洛強迫他承認。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不可能對女孩子產生感情的。」更不用說魯冰了。楚平心驚膽跳匪夷所思,不願承認的笑臉,顯得相當怪異。
「感情這玩意,就是這麼奧妙的令人抓不新猜不透,一旦愛情來的時候,你想躲都躲不掉,不是你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言的。」
楚平嚇傻了!
天哪!
他根本沒打算讓任何愛情在自己身上發生,更不敢想像,會和魯冰那丫頭迸出什麼愛情火花,這壓根兒就是個笑話!
「展洛,你的用意,應該只是慫恿我繼續保這趟鏢口巴!?」
楚平寧願相信展洛的動機就這麼單純。
「誰不曉得你視財如命,要慫恿你繼續保這趟鏢,還靠嗎?」
展洛不耐地說。
「這……怎麼可能?再笨的女孩子都會選擇你,向來也都是如此,而且我和她見了面就水火不容,像個仇人似,別開我玩笑了。」
「魯冰罵你大笨熊真是一點都不假,你的反實在有夠遲鈍,真要有姑娘喜歡有絕對的,尤其是愛情和感覺這玩意,你想,這一路上我對夢蝶特別關愛、照顧,魯冰要真喜歡我的話,一早就醋勁大發將夢蝶恨進骨子裡,還會替她出氣,—一放火把趙府給燒了?」
楚平越聽,越覺真有那麼回事,只是他實在不怎麼願意去碰感情這碼事,在他想來,感情是世上最惱人的棘手麻煩事,他根本就應付不了。
「不管怎麼樣,這趟鏢你非保完不可,不過,我要提醒你愛情稍縱即逝,不懂得及時把握,恐怕就成了日後追憶的悔恨。」
展洛提醒。
楚平茫然!
萬一愛情發生了,該如何面對?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會愛上魯冰那丫頭嗎?
「展洛,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凌夢蝶?」
「怎麼?想跟我競爭嗎?
如果你繼續保完這趟鏢,也許我會考慮給你機會。」
展洛玩笑地誘惑他。
展洛想要的姑娘,他會有機會嗎?還是喝酒吧!
杭州,可還有一段路要走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