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要什麼？

簡尚寒眺望天上的白雲，嘴上的笑意停不下來。

說實話，他根本還沒想到那裡，滿腦子全被「她是女的」這項訊息給佔得滿滿的。

難怪他會一開始就移不開視線，原來是裡頭另有玄機。

困惑多時的謎題一旦解開，他也跟著豁然開朗，心情好得急Call好友出來一起吃飯。

「老大，今天心情不錯喔！」難得聽他主動說要請客，柯清忻感到十分好奇。「發生什麼好事？」

「你說對了。」簡尚寒甚至破例在大白天就點酒來喝。

「是什麼？說來聽聽。」柯清忻傾身向前，表現出非常濃厚的興趣。

「秘密。」簡尚寒還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這個驚喜。

「小氣！」柯清忻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起身打算去上個廁所，不意卻看到一個熟人，連忙又坐下來，還把頭壓得很低。

「怎麼了？」簡尚寒覺得很奇怪。

「你大哥……」柯清忻壓低嗓音，指著他後面說：「就在盆栽後面。」

簡尚寒心頭一震，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大哥最喜歡的就是這間空中餐廳。他到這邊來，豈不是跟「守株待兔」故事裡的兔子一樣笨？

事不宜遲，快閃為妙。

手剛放到結賬單上，耳邊卻聽到盆栽後面傳來似曾相識的女聲。

「再來一份！」

「魯佑，你還要吃啊？」白曉曉忍不住開口了。

「你不是說蛋糕免費供應吃到飽？」

「話是沒錯，可是……」

「啰唆，你吵到我吃蛋糕了。」

這聲音……這聲音……

簡尚寒忍不住回頭，透過盆栽與盆栽之問的細縫，確定自己心中的猜測。

是她，魯佐，不對，她本名應該叫魯佑。

她到這種地方做什麼？為什麼大哥會跟她坐在同一桌？還有這種氣氛、這種感覺好像……好像……

相親！這字眼一浮上心頭，他忽然沒來由的慌了。

就在這時，他大哥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站起來借口離開。

接著，一陣數落聲劈哩啪啦的響起。

「我真是敗給你，小佑佑，我知道你很喜歡吃蛋糕，但是你也要看一下場合啊！就算要吃，也注意一下吃相，像你這樣，每個男人都會被你嚇跑。厚！枉費我費了這麼多苦心，好不容易才促成這次的相親，結果你居然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你……你是想把我氣死不成？」

「該生氣的人是我吧！」

「嗄？」

「說什麼有免費蛋糕吃到飽的促銷活動，其實是叫對方負責出錢，虧你想得出這種餿主意，難怪阿佐會突然有事先離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只不過，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我有什麼辦法？如果不這樣，你肯乖乖出來嗎？」

「你還敢說？都是因為你，才會把我害得這麼慘。」被死對頭髮現她的秘密，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我有嗎？」

「有！」火苗衝出。

「哎呀，小佑佑，別生氣嘛！這次不成，下次一定可以。」

「什麼？還有下次？」

「對啊！賭上我愛情急診室的名聲，絕對會把你銷售出去。」

「白曉曉，你把我當商品啊？」

「不是啦！我只是……喂，你要去哪兒？等我……」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之後，柯清忻率先發表意見。

「真想不到你大哥那種人居然會答應相親。」

「大概是因為奶奶的緣故。」簡尚寒深知，比起自己，外表冷漠的大哥更重視親情。

「不過他好像不喜歡這次的相親對象。」

「是啊！」幸好是這樣。

「不知道他會喜歡哪種女人？」

「誰知道。」

「他是你大哥，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可以了。」

「那你想要什麼？」

簡尚寒雙瞳閃閃發亮，勾起神秘的笑說：「秘密。」

「又來這套。」柯清忻撇撇嘴，很不以為然。

不過，這還是頭一次看他對某件事興緻盎然。

到底是什麼呢？令人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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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客廳，那裡是廚房、浴室，還有……」

甫進門，簡尚寒就開始一一介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房屋中介員呢！

「停。」魯佑不耐煩的制止他。

她才不管他的房子有幾坪大，從陽台看出去的視野有多好，幾房幾廳更是不關她的事。

她來，就只有一個目的，問他：你到底要什麼？

「佑佑，你要不要先坐下來喝杯果汁？」簡尚寒不理會她的問話，逕自打開冰箱。

「你剛叫我什麼？」魯佑眯眼喝問。

這麼噁心的稱呼，他怎麼叫得出來？更何況，他們又沒有很熟，他憑什麼這麼叫她？

「佑佑——」他輕柔的叫喚，聲音像醇酒般誘人。「你想喝酒嗎？」

「不要！」真不公平，聽到這麼醉人的嗓音，她的火氣竟然給消了大半。

「那就喝果汁。」他拿著杯子走向她。「要不要看電視？」

他這是在幹麼？那麼殷勤的款待，必然有詐。

「簡尚寒，你到底想怎樣？」

他嘖嘖的豎起食指在她眼前晃了兩下，「叫我小寒。」

魯佑打了個冷顫，剛要駁斥卻發現他把食指抵在她的唇上。

「這就是我要的。」他笑著說。

就這麼簡單？她不相信！

「只要我叫你小寒，你就幫我保守秘密？」

他沒有回答，繼續顧左右而言他。「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魯佑氣結，跟著他走到廚房。「回答我，不要跟我打馬虎眼。」

「你想吃面嗎？」他問，然後拿出一隻鍋子盛滿水放在爐子上，接著又從柜子里拿出麵條放進去。

魯佑瞠大眼，頭一次看到人家這樣煮麵。

「要等水滾了才能放麵條。」

「是這樣嗎？」他露出懷疑的表情。

「你到底會不會煮？」

「不會。」

魯佑傻眼，沒想到他會這麼坦白。

「你會嗎？」

「我……」瞧著他似笑非笑的面容，她賭氣的說：「當然會！」

其實她只有看過弟弟煮，根本沒有親自下廚的經驗。

「好，那就交給你了。」他握住她的手，就像是在交棒，跟著和她互調位置。

「為什麼我得……」

「這就是我要的。」

一句話，就把她的話全給堵住了。

可惡！她喃喃詛咒幾聲，將鍋子里的東西全倒掉，重新盛水放在爐灶上。

十分鐘后，她端出自己的成品。

「這是……」簡尚寒看著混濁的一鍋水，裡頭只有麵條。

「白煮麵。」魯佑硬撐著面子說。

「哦，很特別！」他拿著碗，夾了一些面起來。「對了，你每天上班都要女扮男裝，不累嗎？」

「習慣了。」魯佑張大眼，不敢相信他居然要吃那些連她都不敢吃的面。

「為什麼不直接換一家公司待？憑你的能力，在別家公司應該也能嶄露頭角，還是說你另有隱情？」他似乎是在套她的話。

魯佑警戒的瞪著他，「我就是喜歡現在待的公司。」

「沒別的原因？」

「沒有。」

「我懂了。」他點點頭。

「你懂什麼？」她討厭他自以為是的模樣。

他指著她說：「你是變裝癖。」

「我才不是。」她尖叫著否認。

「別在意。」他還是一副「我了解」的模樣，「反正你的胸部這麼小，不會有人發現你是女的。」

「我的胸部才不小。」她努力的抬頭挺胸。

「是這樣嗎？」他盯著她的胸部，仔細打量一番。「可是看起來……」

「用看的不準，你得用摸的。」她很懊惱，今天為什麼要穿這麼寬鬆的T恤。

「摸的？」他挑眉。

「對，你摸摸看！」她直接拉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胸部放，「感覺到了嗎？沒有很小對不對？」

看著她滿懷期待的可愛小臉，還有掌心下傳來的心跳律動，他的俊顏竟然出現可疑的暗紅。

「咳……嗯，我明白了。」他不著痕迹的收回手。

「你在敷衍我！」魯佑不滿他避開自己的眼神，重新拉回他的手，很堅持的說；「你再摸一次！」

簡尚寒不可思議的望著她，臉上的暗紅逐漸加深。

「有沒有？」她焦急的問，見他毫無反應，這才猛然醒覺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喔！老天，讓她死了吧！

「這個……你已經說明得很清楚，可以放手了嗎？」眼神飄向一邊，簡尚寒開口替兩人解圍。

「呃……嗯……好……」臉頰一片火辣，魯佑恨不得直接鑽地洞躲進去。

尷尬的氣氛讓兩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直到簡尚寒率先打破沉寂，拉起她的手往大門移動。

「走吧！」

「去哪？」她問。

「我請你吃飯。」

「那面怎麼辦？」魯佑拉住他，指向桌上的那鍋面。「你想吃的話，全部給你吃。」

「不用了。」這回換她拉著他的手，快速奪門而出。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魯佑愈想愈不划算，因為簡尚寒那傢伙的需索根本就像是個無底洞。「這份文件幫我看一下。」才說著，一份卷宗已經擱在她面前。這就是他撥內線，要她以最快速度趕來處理的急事？

「為什麼我得……」這又不是她的工作。

「這就是我要的。」他慵懶的說著、笑著。可惡！這句話簡直成了她的致命傷，只要他這麼說，她就得乖乖照做。她摸摸鼻子，拿著卷宗正要往外走，他又有意見了。「在這裡看。」

原來他也會怕被別人知道自己的惡行？

魯佑在心裡嘀咕著，乖乖的坐在一旁看文件。

過了幾分鐘，他又提出新的要求。

「今天晚上陪我去看電影。」

「為什麼我得……」

「這就是我要的。」

又來了！他不能換點別的說詞？

「對了，這是新的備份鑰匙，別再搞丟了。」他忽然把一支新鑰匙丟給她。

她很不想接，可是又不能不接。

因為這支鑰匙就是他家的鑰匙，他要她隨傳隨到，還要她在假日的時候，到他家去當菲佣。

她所有私人的時間，幾乎全部被他剝奪光了。

上次搞丟他給的備用鑰匙，她還樂了下，沒想到他這麼快又打好一支新的。

可惡！她受不了。

「你不覺得可恥嗎？」

「什麼？」簡尚寒從財務報表中拾起頭。

「這些明明是你的工作，你應該要自己做。」

「可是我也有幫你做。」

呃……這是實話，他偶爾會晃去她那邊，幫她做點事，可是那是他自願的，她又沒叫他幫忙。

「我才不需要你幫我！」

「可是我需要你幫我！」他倒是說得理所當然。

魯佑暗暗捏緊粉拳，「好，工作上的事就先不說，為什麼我非得在下班之後還跟你去看電影？」

有膽再說那句陳腔濫調試試看！

「因為我一個人去看很無聊。」簡尚寒換了個說詞，可也沒好到哪裡去。

「無聊？就因為這個？」無明火生起。

「不然呢？」他睇著她，似笑非笑的問：「你認為還有什麼原因？」

「這……」魯佑啞口，只得再把話題轉開。「從這個禮拜開始，我請人定時到你家去打掃，由我出錢。」

「不用了。」他想也沒想就拒絕。

「你非要我去當菲佣就是了？」她最討厭做家事。

「你不覺得自己欠缺運動？」

瞧她臉色不佳，一看就知道是四肢不勤的人種。

「那不叫運動，叫勞動！」這可是醫學專家說的。

「也是動，不是嗎？」真是歪理。

「你——」她實在是被氣到不行，連胃都開始劇烈收縮。

見她臉色突然發白，額冒冷汗，簡尚寒收起嬉笑趨前關心。

「你怎麼了？」

「我……」好痛，痛得快死了！「葯，快把葯給我。」

「什麼葯？」

「在我的抽屜……右邊……右邊第二個……一個白色的……小罐子……」簡尚寒快步趕去她的辦公桌，找到她所說的葯之後，回來倒水喂她吃藥。

「好點了沒？」他把她抱到沙發上橫躺著休息。魯佑緊閉著雙眼，根本無法說話。胃疼是她的老毛病，可是這次似乎痛得特別厲害。

「你常這樣嗎？」吵死人了！

「要不要去看醫生？」來人啊，把他拖出去斃了！

「這樣不行，我送你去醫院！」他才剛有動作，她就急忙睜開眼。

「不要！」她喘著氣，忍耐著劇痛。「我休息一下就好。」

「不行！」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痛苦。「拜託……」她呻吟著，痛似乎愈來愈劇烈。砰！門突然被打開，進來一個不速之客。

「JOE你陪我去……」楊蘭洛話剛說一半，就被簡尚寒的舉動嚇了一跳。

為什麼他要抱著一個男人？

「讓開！」簡尚寒不管她詫異的目光，決心要親自送魯佑去醫院。

「你要去哪兒？」楊蘭洛雖然因為他的氣勢嚇得退到一旁，卻仍不死心的在後面追問。

「她病了，我送她去醫院。」簡尚寒頭也不回的回答。

「叫別人送不就好了？」有必要他親自去嗎？

「我不放心！」他一定要親眼看她沒事才行。

「你有什麼好不放心？」楊蘭洛不懂，眼見他愈走愈遠，她立刻放聲大吼，「喂……你給我站住……」

可是沒用，簡尚寒依舊當著她的面把電梯門關上。

厚！楊蘭洛氣得渾身發抖。

做夢也沒想到，她居然有吃男人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