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末假日的早上,孫熙磊和弟弟孫天磊在自家客廳,一人佔據一張沙發,眼睛盯著電視螢幕看球賽。
他們家最近才換了一台新的四十六吋電漿電視,看起球賽來格外過癮。
「喂,你去附近超商買點飲料、零食回來,最好是爆米花或洋芋片之類的。」孫熙磊橫躺在沙發上,一手撐著頭跟弟弟說道,眼睛仍是沒有移開電視半吋。
「我不要,要吃你自己去買。」孫天磊也同樣看著電視,頭轉都不轉地回答。開玩笑,現在正是精彩的時候,憑什麼他還要去當這個好吃鬼的跑腿?
「看球賽怎麼可以沒有零嘴搭配?快去啦!我請你吃。」孫熙磊故以刊誘的方式。
孫天磊的視線終於從電視螢幕稍稍移開,很快地瞥哥哥一眼,嗤道:「你以為這樣略施小惠就可以擺平我?你太小看我了!不管!要吃自己買。」
孫熙磊轉頭瞪弟弟一眼。這傢伙怎麼這樣不懂事?有事「弟子」服其勞,幫哥哥跑腿,天經地義嘛!
哼!算了。
「自己買就自己買,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你想吃什麼,快報上來!」正好中場進廣告,孫熙磊俐落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往門口走去。
孫天磊馬上嘻皮笑臉地說:「我很隨和,什麼都好,最好是爆米花或洋芋片之類的。」
雖然表面上他們看起來似乎各不相讓,但其實他們兄弟的感情非常好。
孫天磊早就吃定他哥哥會屈服,這人嘴巴上不讓人,心可是軟得很。從小到大,他用這種方式不知道佔了他哥哥多少便宜。
孫熙磊瞪了弟弟一眼,出門去也。
這個死小孩,還在念書就這麼滑頭,以後出社會怎麼得了?
孫熙磊邊下樓邊叨念著,一心挂念著正在進行的球賽,跨上摩托車,就往巷口最近的一家便利商店沖,在短短三分鐘的路程,已經想好要買些什麼,準備以最快的速度結帳回家。
他一抵達便利商店門口就馬上跳下車,直奔放置飲料的冰櫃拿了兩瓶飲料,再轉向擺放零食的架子,飛快地抓起三包洋芋片、可樂果等,完全沒有注意到櫃檯處投來的驚訝眼光。
怎麼是他?
身穿店員制服、站在櫃檯後方的段筠嬋,一臉訝異的看著走進來的客人。
她一眼就認出他了,本來想跟他打招呼,哪裡想到他進門便往裡頭沖,像是在跟誰比賽一樣,劈哩啪啦地拿了一堆東西。
這個人實在是……挺有趣的。
她好整以暇地等待他前來結帳,很期待當他發現店員竟然是她時,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表情。
孫熙磊低著頭,雙手小心地捧著滿手的東西,腳步穩當卻迅速地往櫃檯移動。
當他把手上的眾多「補給」安全放到櫃檯上時,聽見店員親切的招呼。
「你好。」段筠嬋微笑說道。
這……這聲音好像是……
孫熙磊猛地抬頭,一看見段筠嬋時,那怔愣錯愕及合不攏嘴的表情,完全沒有辜負段筠嬋的期待。
「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段筠嬋對他笑了笑,若無其事地拿起他購買的東西開始結帳。
「是啊!怎麼那麼巧?」孫熙磊一時還沒從驚愕中回神,愣愣地看著她。「我以前怎麼沒有在這邊看過妳?」
「我前陣子才從別家店調到這邊,只有星期六、日早上有班。你住在這附近?」她好奇地問。這附近可都是近幾年才興建完成的高級住宅區,一般人還住不起咧,他如果住在這附近,家裡應該很有錢吧?不過,轉念一想,他家有沒有錢,干她什麼事啊!
「對。不過我很少在周末早上來這邊買東西,難怪沒有見過妳。」他平常都是叫他老弟出來買,要不是因為今天孫天磊不買帳,他也不會碰見她。
「你買的東西一共一百八十七元,要不要買個袋子?」段筠嬋看了他一眼。
「好啊!」孫熙磊一邊掏錢,一邊回答。「沒想到妳這麼拚命,要去捷運站拉琴,周末還要來便利商店打工,很累吧?」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我得努力存錢。」段筠嬋輕描淡寫地說,把發票和找回的零錢交給他,順手又幫他把東西放入環保袋內。
「為什麼,當嫁妝嗎?」孫熙磊接過袋子,開玩笑地說。
「才不是!」段筠嬋笑了。「我想去維也納的音樂學院深造,那是我的夢想。」
「哇!真是崇高的賺錢動機啊!跟妳的目標比起來,我們這種賺錢只是為了吃喝玩樂的凡夫俗子,就太膚淺了。」孫熙磊睜大眼睛看著她,對她的好感又添加了幾分。
現在這種為了夢想打拚的女孩已經很少了,至少在他的生活圈中就沒有。
「沒那麼誇張吧?無憂無慮才是幸福呢……」想到家裡的情形,段筠嬋眼神一黯,又轉移話題。「對了,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匆忙地跑進來買東西,好像很趕的樣子?」
「咦?……啊!對了,我得趕回去看球賽!」跟她一說話,害他連精彩的球賽都差點給忘記,現在不知道進行到怎麼樣了。他拎起袋子,對她露出個抱歉的笑,如來時一般急匆匆地往外走,丟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們下次有機會再聊,拜拜!」
「拜拜!」段筠嬋在他身後揮手,看著他跨上機車往後面巷子騎去。
她發覺自己還挺喜歡跟他說話的,尤其是他那種偶爾誇張或無厘頭的表情和語句,總是可以讓她的心情莫名地放鬆。
緣分這種東西真是很奇妙。
一個星期前,他們兩人對彼此都還是全然不相識的陌生人。但是在一個禮拜之內卻有一連串的機緣讓他們碰在一起,開始漸漸認識對方,讓兩條原本毫不相干的平行線漸漸出現交集。
茫茫人海之中,兩個人的相遇是需要多大的緣分啊?
不知為何,她有預感,他和她一定還會再次相遇。
隔了幾天,孫熙磊才又有空溜班前往段筠嬋拉琴的捷運站,手上還拿了一杯外帶的熱咖啡要給她。
沒辦法,誰教他上個星期的績效不佳,被上司口頭警告,所以從星期一開始只好死命地四處拉保險,直到今天才有空偷閑出來。
咦?她怎麼沒來?
孫熙磊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沒錯啊!平常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這邊了。
他往四處張望,又等上十五分鐘,還是不見她的人。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乖乖地回公司。拿著那杯已經微涼的咖啡走出捷運站,拖著腳步往停放摩托車的地方走去,心中除了有一點點失望以外,還有一點點的關心。
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她不是說她要存錢出國嗎?如果沒事的話,應該不會不來拉琴吧?
算了!也許人家剛巧今天有事。她來不來拉琴,其實也不關他的事,他甚至連人家姓啥名啥都不知道。
唉……但是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心上好像壓著一塊石頭,悶悶的,讓他完全提不起勁。
是因為她嗎?
應該不會吧……
此時台北市某棟電梯大廈內,正上演著一場鬼哭神號的戲碼。
「我不要!我不要!我們家現在只剩下這棟房子了,你怎麼可以把它賣掉?」段筠嬋的母親披頭散髮,滿臉淚痕地朝丈夫歇斯底里的尖叫。
若非她是如此的狼狽瘋狂,可以從她白皙的皮膚及細緻的五官看出她年輕時應該是個美人胚子。
可惜,自從段家家道中落之後,原本豐潤的雙頰逐漸凹陷,典雅雍容的氣質被憂鬱刻薄取代,總是整齊光鮮的她再也不重視外表,短短几年內蒼老許多,彷佛她的世界已經塌陷,沒有任何事值得她關心。
「不然妳要我們一家怎麼過活?女兒們賺取自己的學費、生活費已經夠辛苦了,妳還要加重她們的負擔?」段筠嬋的父親雙眉緊皺,坐在沙發上說道。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日後醫藥費等等的負擔會接踵而至。若是他不趕緊趁還能動時做一些安排,到時會把他兩個女兒拖累得很慘。
賣了這棟房子,至少他們在鄉下老家還有一塊地,雖然荒涼落後了些,但相對地,日常生活開銷也會降低。
昨天他已經和買方簽訂買賣房屋契約,這一筆錢,就是他們夫妻兩人的養老金了。
「還不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段筠嬋的母親指著丈夫聲嘶力竭地喊道:
「你為什麼要讓工廠倒?為什麼人家不會倒,就是你會倒?為什麼……」
「媽!媽妳別這樣!」段筠嬋抓住媽媽的手,試圖撫平她激動的情緒。「爸爸已經很努力了,經濟不景氣也不是他的錯,妳知道的,對不對?」
她看著激動的媽媽和氣憤的爸爸,心頭有如刀割。
今天下午她原本已經背起大提琴準備出門,卻突然聽見父母爆出激烈爭吵。自從父親失業在家之後,他們就經常吵架,本以為這次也如平常一般吵吵就算,沒想到吵到後來竟然那麼嚴重,所以她只好留下來安撫他們。
她無法明白母親的怨到底從何而來?爸爸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夫妻本來不就應該同富貴、共患難?為何媽媽可以跟爸爸同富貴,卻無法忍受跟他一起共患難?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媽媽一直都過著寬裕的生活,加上自己又沒有謀生能力,難免會感到不安恐懼,因此她也不忍苛責母親的態度。
「妳不用跟她說!她只會顧著自己的享受,從來不知道賺錢有多辛苦。」段筠嬋的父親大手一揮對她說道,然後又望向妻子。「妳自己想想,妳這輩子有沒有自己賺過一毛錢?」
「那又怎樣?我替你把兩個女兒拉拔大,替你把家打理好,難道還不夠嗎?」段母受到刺激,猛地衝上前,似乎要動手打她丈夫。
段筠嬋趕緊用力抱住媽媽,臉頰在混亂之中被媽媽的指甲刮出兩道血痕。
「妳到底想怎樣?妳看妳把女兒弄的!」段父見狀氣得滿臉通紅,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罵。「妳……妳……」
他突然感覺心口一陣劇烈絞痛,一口氣喘不上來,頹然跌坐沙發上,一手摀著胸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爸爸!」段筠嬋驚叫著奔至父親身邊,被這突然的情況嚇呆,腦子登時一片空白。
段母看見丈夫如此,也嚇得停止大吵大鬧。「快!嬋嬋,快叫救護車。」
「喔……喔!」段筠嬋此時才回過神來,衝到電話旁邊按下一一九,全然不知自己已嚇得滿臉淚痕。
在等待救護車的那段時間內,她和母親分別在父親的兩側,憂心忡忡地看著面色蒼白的父親。
天啊!千萬不要讓她爸爸出什麼事,段筠嬋忍著淚水,在心中懇切地祈禱。
她可以面對貧窮,可以忍受辛苦。但是,老天爺,求求你,千萬不要搶走爸爸,家人是她僅有的支柱了。
醫院裡,段筠嬋摟著母親,目光獃滯地看著護士小姐在父親身旁忙碌不停,一下打點滴,一下替他戴上氧氣罩,一下又是量血壓。她覺得自己好像身處一場惡夢之中,周遭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懷中的母親正低低啜泣著,彷徨無助攫住她的心,冰冷的雙手隱隱顫抖著,她下意識地輕拍母親的背,一時之間,母女的角色彷佛倒轉過來。
段筠嬋不敢通知在外地求學的妹妹說爸爸病倒了,自從三年前「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她和妹妹便再也沒有真正交談過,即使後來在家裡碰見,也頂多只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況且,縱使通知她父親病倒的事,也沒有什麼實質幫助。
段筠嬋看看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再看看縮在她懷裡哭的媽媽,重重吐出一口氣。
她不能倒下,這個家從今以後就得靠她一人撐著,她必須想辦法賺更多錢才行。
可是……龐大的壓力幾乎將段筠嬋壓得喘個過氣來,她閉上眼睛,莫名其妙地,腦中倏地閃過孫熙磊的臉龐。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想到那個奇怪的男生,從上回在便利商店碰面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
可是,現在她卻很想看見他。
想看著他表情豐富的臉龐,聽他用誇張的方式說話,想讓他……逗她笑。
她的眼神無意識地搜尋著醫院內往來的人群,彷佛這樣他就會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一般。
她不知道為何一個萍水相逢的男生可以對她產生這樣的感染力,也不想費神去探究。她只知道在第一天看見他撞上垃圾桶之前,她已經許久許久未曾笑過了。她指的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的笑。
之後每一次遇見他,她總會不自覺地笑,就像一條擰緊的手帕被抖開一樣,整個人放鬆下來。
以後,他們還會相遇吧?
縱使不再相遇,她也永遠不會忘記他。
不會忘記……那個在她人生最低潮時,讓她笑的男人……
星期六一早,段筠嬋按時到便利商店上班。
經過幾天的休養,她父親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不過仍然得住院觀察。醫生說再過一、兩天,如果他心臟的情況並未惡化,就可以出院回家。
能早點回家也好,這些日子段筠嬋為了照顧父親,不但沒有去捷運站拉琴,連家教課也都請假,所有的收入都停擺。所以看見父親的狀況回穩,她才趕緊前來上班。
做完店內例行性的打掃和清點之後,她走到櫃檯後方,目光不自覺地望向明亮的玻璃窗外。
今天,他會來嗎?
人真的很奇怪,有時候會為了某種不明的原因特別在意某些蕾或某些人,也許那些人、事在以往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
像她,就是會常常想到他,卻也說不出什麼特別原因。
一整個上午,段筠嬋只要一有空閑便往外頭的街道看,不過卻什麼也沒等著。
眼看著就快要中午,段筠嬋幫一位客人結完帳后,走到工作人員專用的小房間內,從冷凍櫃中拿出一包貪材,準備替外頭的關東煮添一些新料。
就在她把一串串的黑輪、高麗菜卷之類的東西放入鍋內時,聽見了身後玻璃門打開的聲音。
她沒有費神回頭,仍是忙著手邊的事,口中機械式地喊道:「歡迎光臨。」
「嗨!」孫熙磊走到她身後向她打招呼。
看見她,他的心情特別愉悅。
今天一睜開眼便已經十一點多了,他趕緊梳洗一番跑來這邊,想看看她是否有來上班。
前幾天去了兩次捷運站都沒有看見她,心中便一直記掛著,現在看見她好好地站在這兒,頓時感到心頭一松。
段筠嬋猛地回頭,臉上露出驚訝的笑。「嗨……嗨!」
她窘迫地紅透了臉,今天一上午她一直期待他出現,可是現在突然看見他,卻又不知道該跟人家說些什麼。只是很奇妙地,看見他,她竟然產生一股親切的感覺,就像在陌生的異鄉遇見故人一般。
而且每次相遇,他總有出人意料的表現讓她嚇一跳,這回是他的模樣,看起來好像剛睡醒,頭髮還有些蓬鬆散亂,眼睛也有些腫腫的,隨興到了極點。
「妳最近是不是沒有去捷運站?」絲毫沒有察覺她的不自在,孫熙磊劈頭就問重點。
一嗯,家裡有些事,讓我無法分身。」段筠嬋點點頭,刻意避開他探詢的眼神,低頭繼續處理她的關東煮。「你有跑去捷運站?」
「是啊!這個星期我比較忙,到星期三才有機會溜到那裡,:::就是沒有看見妳。」孫熙磊雙腿交迭,一手撐在存放冰淇淋的冰柜上,看著她把食材放人鍋內。
段筠嬋突然停下動作。星期三?不就是她爸爸心臟病發那天?
「我……剛好就是那天才開始沒去。一
孫熙磊沈默地打量她半晌,發現她眼下的黑眼圈在白皙的皮膚上特別明顯,臉色也沒有先前那般紅潤,忍不住擔憂地問:「我覺得妳的氣色下太好耶,是不是生病了?」
段筠嬋一頓,過了幾秒鐘才遲疑地回答他的問題。「不是我生病,是我爸生病了。星期三那天,他突然心臟病發。」
她其實沒必要跟他說這些家務事,但是此刻她卻非常渴望向他傾吐一切,否則她真的快被不斷累積的壓力逼瘋了。
「真的?很嚴重嗎?」孫熙磊嚇了一大跳,心臟病發作是很嚴重的事。
「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就是要好好休養,前幾天我都在家照顧他。」段筠嬋輕輕嘆一口氣。「所以我得更努力賺錢,才有能力照顧我父母的生活。」
「現在是妳在養家?」孫熙磊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啊!過一陣子我父母可能會搬回鄉下住,他們在那邊還有一塊地。我還在煩惱應不應該跟他們一起回去呢!但如果回去,又要上哪去賺錢?」段筠嬋聳聳肩,她可不認為那裡會有人願意請提琴家教,或是扔錢給街頭藝人。
孫熙磊不禁以一種嶄新的眼光看著段筠嬋,心中除了佩服之外,還有一點點的憐惜。
看她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以為她只是一個為了圓夢而存錢的女孩,沒想到竟然還要背負養家重任;而他,雖然有接下家族企業的壓力,但至少目前上頭還有老爸頂著。
她的堅強與勇氣,引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我叫孫熙磊,妳叫什麼名字?」他開門見山地問。
「段筠嬋。」她微笑地回答。
「段筠嬋……」他重複一遍她的名字后,突然一改輕鬆的神色,正經地在她面前立正站好,俊眸無比認真的看著她。「妳好,我是孫熙磊,很高興能認識妳,希望有這個機會能和妳做朋友。」
段筠嬋錯愕地盯著他瞧,不知該作何反應。
「既然緣分讓我們碰在一起,任何時候,只要妳需要朋友,我都很樂意提供我的陪伴及幫助。」孫熙磊帶著一臉陽光的笑意,朝她伸出右手。
段筠嬋低頭看著他伸出的手,突然感覺眼眶有些發熱。
朋友……是嗎?
以前聽人家說,當上帝在你面前關上一扇門時,也同時在別處為你開啟了另一扇門。
他……應該就是上帝替她開的另一扇門吧!
她對他燦然一笑,伸出手和他相握。
從掌心處傳來的溫暖,就如同染上她心頭的溫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