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歐陽尚義的五十歲壽辰,歐陽山莊的訪客絡繹不絕,鎮日里人潮穿梭不斷。江湖上的各大小門派紛紛派人前來祝壽,各界送來的賀禮堆滿了大廳。

寒鈴幫忙著指揮下人接待客人,看著堆積如山的賀禮,她輕蹙起眉頭。「這樣不行,客人都沒地方站了,這些東西擺在這裡太佔位子了。」

她立刻找了幾名僕役,開始把賀禮搬往後廳。好不容易忙得差不多了,她回到大廳,卻發現大廳內陷入一陣騷動中。

「發生什麼事了?」寒鈴站在外頭,隔著人群根本瞧不見裡面的狀況。

寒鈴聽到眾人口中議論紛紛,提到了「黑鷹堡」、「銀面修羅」,她嚇了一跳,在人群中看見歐陽寒竹的身影,立刻擠到他身邊去。

「哥,怎麼回事?」

寒竹看見是她,連忙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旁。「鈴兒,這是怎麼回事!」

寒鈴一頭霧水,這應該是她要問的話吧。「什麼啊?我正要問你呢,究竟是什麼人來了?」

「傅燕雲。」寒竹說出這三個字,看著寒鈴的反應。

寒鈴愣住,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你說誰?」

「黑鷹堡的傅燕雲,你認識的那個。」

當寒鈴猶處在震驚之中時,慕容子傑穿過人群擠了過來,他含著笑意的目光落在寒鈴身上。「原來你們兄妹在這裡,姨丈要你們過去。」

三人再度穿過人群,來到大廳的後方,站到歐陽尚義身旁。

當寒鈴看見站在大廳中央的傅燕雲時,忍不住瞪著他看,明媚的大眼中盛滿訝異與不信,她伸手揉揉眼睛,再看過去,他依然在那裡,並不是她憑空想象出來,而是真實存在的。

他就站在那裡,高瘦挺拔的身形在人群中顯得突出,俊美的臉孔上帶著一抹淡漠的笑意,彷彿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那般傲然姿態,讓寒鈴不禁要為他擔心起來。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站在什麼地方呀,黑鷹堡與他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雖不至為敵,但從來彼此看不順眼,沒有交集。他的這種態度想必已經惹火了不少人,但是……也只有這樣的神態才適合他吧,他天生就是站在眾人之上的人。

傅燕雲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寒鈴身上,看見她驚嚇的反應,他覺得很有趣,終於嚇到她了,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目光眷戀不舍的停留在她身上。

他並不想和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打交道,他只想將她帶離這個地方,離開這些惱人的繁文縟節。

「老大。」紀昊天輕碰了下傅燕雲的手臂,他也同樣的不將這些名門正派放在眼中,可是站在他們的包圍之中,畢竟不是件令人好受的事。

傅燕雲卻退開一步。「由你來發言吧。」

紀昊天忍不住瞪他一眼,才開口揚聲說道:「今日恭逢歐陽莊主的五十大壽,敝堡堡主特地前來祝壽,這是敞堡主所送的賀禮。」

一名黑鷹堡的下屬端上一個覆蓋紅巾的木盤,他揭去紅巾露出放在其上的一對雕工精細的翠玉獅子,以及一卷畫軸。

明眼人皆看得出來,那對獅子的玉質極佳、通體晶瑩毫無瑕疵,必定是價值連城;而那捲畫軸,想必也是名家真跡。

坐在主位的歐陽尚義示意要寒竹接過來,他向來極為喜愛這些書畫工藝,本身也收藏了不少名家之作。他攤開畫軸一看,不禁低呼出聲:「這……這是……王羲之的真跡!」

大廳內的眾人不禁議論紛紛,猜測著傅燕雲今日出現在歐陽山莊的用意,尤其在他送了這樣貴重的賀禮后。

「希望歐陽莊主滿意敝堡主所送的賀禮。」紀昊天待眾人的聲音稍微平息后說道。

「這……未免貴重了些吧?」歐陽尚義略顯遲疑的道,他與傅燕雲素不相識,何以傅燕雲會送他這樣的大禮,他不禁開始懷疑這是否另有目的。

「這麼點薄禮莊主若是能喜歡就太好了。」紀昊天朝傅燕雲看了一眼,見他輕點了下頭,又繼續開口說道:「今日我們除了來為歐陽莊主祝壽之外,另外尚有一事。」

眾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黑鷹堡的人果然是懷有目的而來。

「請說。」歐陽尚義一臉戒備的說道。

紀昊天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我們今日前來的主要目的,是要向歐陽莊主提親。」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

「什麼?!」歐陽尚義站了起來。

紀昊天不慌不忙的繼續說道:「敝堡堡主希望能夠迎娶歐陽莊主的掌上明珠——寒鈴姑娘。」

寒鈴發現自己竟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傅燕雲是瘋了不成,居然上門來提親,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啊?

「鈴兒,這是怎麼回事?」站在寒鈴身旁的寒竹輕聲問道。

寒鈴搖搖頭,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說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寒鈴!」寒竹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哪有人就這樣推得一乾二淨的。

在眾人的喧鬧聲中,歐陽尚義開口說道:「紀堂主,這是不是太突然了點,小女與傅當家素不相識……」

歐陽尚義說時忍不住看了寒鈴一眼,他當然知道他們兩人是認識的,可是江湖上的人並不知道,他必須隱瞞這點。

「敝堡主已經準備了適當的聘禮,請莊主先看過再作決定不遲。」紀昊天沒有理會他說的話,逕自說道。

立刻有兩名黑鷹堡的下屬各拿著一個長形木匣走上前,在歐陽尚義猶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紀昊天已打開了其中一個木匣,自匣中取出一把形式古樸的長劍。

歐陽尚義一眼便認出了那把劍正是歐陽家失落已久的問心劍,雖然他早已聽寒鈴說過問心劍在黑鷹堡,但乍然見到它出現在眼前,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你說……聘禮?」

「是的。」紀昊天上前將劍交到歐陽尚義手上。

歐陽尚義已無心考慮其它的事,他神情激動的接過問心劍,小心翼翼的捧著劍,伸手輕撫著劍身。紀昊天轉身回頭打開了另一個劍匣,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自匣中取出了另一把劍。

立刻有眼尖的人認出那把劍。

「斷情,那把劍是斷情!」

紀昊天手捧著劍再度上前。「斷情和問心互為雌雄雙劍,兩者缺一不可,而問心劍據聞原本即是歐陽家之物,我們在巧合的機緣下得到這把劍,今日能物歸原主並成就這段姻緣,堪稱是美事一件。」

「這……」歐陽尚義好不容易回過了神,臉上現出為難的神色,遲疑的說道:「這件婚事能否讓老夫再考慮幾天,畢竟事關小女的終身幸福,老夫不得不慎重行事。」

紀昊天一笑,道:「敝堡主與令千金兩人堪稱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的一對,這樁婚事若能成功,也可在武林中傳為美談。」

人群中已有人在點頭附和,這兩大武林勢力若結合,雙方若能因此而盡釋前嫌,不失為美事一件,再加上兩把稀世名劍,這個話題可以讓武林中人談論上好一陣子了。

「還是讓老夫再考慮一下吧。」

雖然那兩把劍讓歐陽尚義十分心動,但他總不能因此就把女兒給賣了。歐陽尚義已經明白寒鈴並未將全部的事實說出,否則今日傅燕雲不會上門來提親,面對這樣的結果,他不知該是喜是憂。

「傅當家遠來是客,請先在舍下盤桓數日,一方面讓老夫能招待貴客,另一方面我們可以再好好商議這樁婚事。」

傅燕雲微笑頷首。「那麼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爹!」開始前的空檔,寒鈴氣沖沖的找上歐陽尚義。「您怎麼可以讓那個傢伙留下來呢?」

「鈴兒,不得無禮。」歐陽尚義訓斥道:「傅當家是一堡之主,怎麼可以隨便這樣稱呼人。」

「可是……」

「爹爹還沒問你,你和傅燕雲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寒鈴一窒,堆起笑臉,說道:「我和他其實不是很熟啦,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總之您別理他就是了。」

寒鈴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不顧身後歐陽尚義傳來的叫喚聲。但才走了沒幾步遠,她便發現自己被人攔腰抱住,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她發現自己已置身在一個有些陌生的房間之中。

一個清清亮亮的嗓音在她耳邊說道:「這次你別想再逃走了。」

「你……」寒鈴用力的自傅燕雲的懷抱中掙脫,轉身面對著他質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只是想……」他再度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拉靠在自己身前,低俯下頭。「想要吻你。」

他吻住她的唇,一償多日來的相思之苦。當這個吻結束時,寒鈴逸出一聲輕悄的嘆息。他捧著她的臉龐再一次細細的吻她,溫柔而熾熱的品嘗著她的甜美。

「為什麼要離開我?」他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原來她是那麼想念他柔和清亮的嗓音,聽見他的問話,被方才的吻弄得有些心醉神迷的她,努力的想著自己離開他的理由。

「我……必須要離開你。」

「為什麼?」他追問道,她有說等於沒說一樣。

她輕蹙起眉,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不能留在黑鷹堡,那樣是不對的。」

「哪裡不對了?」他握著她的手在桌旁坐下來。

「你……和我,那樣不合於禮教。」

他嗤笑道:「我不是已經開口要娶你了嗎?哪裡不合於禮教了?」

她微微紅了臉,羞於指出那最明顯的事實,好半天才又說道:「可是我並不想嫁給你。」

他有些生氣,又回到老問題。「你究竟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我知道你喜歡我,你別想否認這一點。」

她有些不高興的瞪著他。「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

「我看得出來。」

「哼,就算我喜歡你,也並不代表我會嫁給你。」她撇過頭不去看他。

「夠了。」他霍地起身,黑眸直視著她。「你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理由?」

見他氣勢洶洶的模樣,她還是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誠意想要娶我的。」

「什麼?」他愣住,訝然的看著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我哪裡沒有真心誠意了?」

「你那時候說話的語氣,就像施捨一樣,好像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嫁給你似的。」說起這件事她就有氣,忍不住忿忿不平的控訴道。

「我……」他根本想不起他那時究竟說了些什麼,沒想到她居然就這樣一直記在心上。「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要將你留在我的身邊。」

「總之,我不會嫁給你。」

寒鈴說完轉身便走,但她的手才剛碰到門就又被抱住了。

「我人都已經來到這裡當面向令尊提親了,你還是覺得我的誠意不夠嗎?」他自她身後抱住她,俯身在她耳邊說道。

寒鈴默然不語,其實她的心中早已開始動搖,老實說她挺佩服他有這個勇氣敢出現在今天這樣的場合,這不是普通人做的到的。而且被他這樣抱著,他的氣息充滿在她周圍,實在令她很難靜下心來思考。

「寒鈴?」

她回過神。「放開我,壽宴就要開始了。」

他依言放開,沒有再刁難她。既然知道了問題的癥結所在,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說服寒鈴改變心意的。她竟然敢認為他不是真心誠意的,這段日子來他所做的一切難道是假的嗎?

看來這個丫頭只是外表看來聰明,實則是既笨又遲鈍。

寒鈴拉開門走出去,一踏出門外就愣住了。慕容子傑就站在不遠處的廊柱下,俊逸的臉孔上帶著抹瞭然的笑意望著她。

寒鈴硬著頭皮走過去,低低的喊道:「傑表哥。」

「我原本打算如果你開口喊救命,就立刻衝進去救你的。」

她尷尬一笑,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

慕容子傑開了口:「你和傅燕雲間並不如你所說的那般單純吧,他竟然會上門來提親,我想他一定是很喜歡你才會這麼做。」

「我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寒鈴故意迴避話題。

但慕容子傑卻不放棄,繼續問道:「你呢?寒鈴。你是怎麼想才是最重要的。你也喜歡他嗎?」

「拜託,傑表哥。」寒鈴微微紅了臉,嗔道:「這種事你要人家怎麼說得出口嘛?」

「那麼你是默認嘍。」慕容子傑笑著道。

「我沒有!」她立刻反駁。

慕容子傑微微笑了笑,說道:「如果你對他沒有那個意思的話,無論如何姨丈是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這可很難說。」寒鈴不以為然的道。

慕容子傑微感訝異的看著她。「姨丈不會不顧你的意願而作出決定的。」

「你是指我爹他不會為了那兩把劍把我賣掉嗎?」寒鈴自嘲的說道。「我知道他很想那麼做的。」

慕容子傑輕笑出聲:「但你也知道姨丈他不會那麼做的,儘管他非常想要那把問心劍。」

「傅燕雲太卑鄙了,居然拿這兩把劍當聘禮,他為什麼不幹脆把五把劍都拿來,我保證爹一定二話不說當場就答應這門婚事。」寒鈴忍不住罵道。

慕容子傑驚訝的問道:「你是說五大名劍全在傅燕雲手上?」

寒鈴這才發覺她竟說溜了嘴,連忙道:「傑表哥,你答應我不要說出去好不好,當初我承諾過不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要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唔,好吧。」寒鈴知道慕容子傑會信守承諾,於是便將當初她是如何得知問心劍下落的原因照實說了。

「原來傅燕雲在收集五大名劍……」慕容子傑沉吟許久,劍眉輕輕皺起,說道:「但為什麼他會肯把問心和斷情拿出來當聘禮呢?這麼一來劍不就無法收集齊全了。」

聽他這麼一說,寒鈴也覺得奇怪,猜測道:「也許他知道我們根本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只是拿出來做做樣子而已。」

慕容子傑伸手輕敲了下她的腦袋,笑道:「傅燕雲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何況這麼一來他又何必對外隱瞞他在收集劍的事。」

「那究竟為什麼呢?」寒鈴百思不解。

「你何不親自去問他呢?我想他一定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

寒鈴遲疑的站在走廊上,看著那一扇緊閉的房門,認真的考慮著是否要去敲那扇門。

昨夜她幾乎是徹夜未眠,慕容子傑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桓不去,究竟傅燕云為什麼會把問心和斷情這兩把寶劍當作聘禮呢!這樣兩把稀世名劍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放棄,他為什麼肯拿出來,想當初他還特地追著她討回問心劍,他並非不在乎這幾把劍,那麼為什麼……她昨天就是為了想這個問題,弄得整晚睡不著覺,今天又一大早跑來他房門外,想要當面問他,卻又怕聽到的答案不是她所想要的。

「寒鈴。」

聽到身後傳來的叫喚,寒鈴立刻轉過身,看見南宮劍飛站在庭院中,含笑望著她。她回頭看了那扇門一眼,決定今天時機不對,暫且先把這個問題擱下吧。

「劍飛哥,你起得好早。」她走到他身前站定。

「你才是呢。」南宮劍飛說道:「昨日你忙了一整天,今天還這麼早起來,為什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我睡不著,就乾脆起來了。」

看著她眼下明顯的浮腫,他關切的問:「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只是有些事很煩人。」她顯露出一副心煩意亂的模樣。

南宮劍飛遲疑了一下,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傅燕雲的事?」

「是啊,還會有什麼事呢。」她老實承認。

「寒鈴,你……會答應這件婚事嗎!」

「當然不會。」寒鈴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誰希罕嫁給他啊,拿兩把劍就想收買我爹,他做夢。」

南宮劍飛聽到她的回答明顯的鬆了口氣。「看來你並不喜歡他。」

寒鈴一怔,有些心虛的轉過身去,假裝看著花圃里的花。她只是不想嫁給傅燕雲而已,她並沒有說不喜歡他。

「寒鈴。」南宮劍飛走到她身旁,說道:「既然你的心情不好,我們何不騎馬出城去散散心。」

「我……」

「她不能去。」

寒鈴聽聲音便知道來人是誰,她轉身望向聲音來處,看見傅燕雲正朝他們走來,她不滿的瞪著他,他憑什麼代她作決定。

「劍飛哥,我和你一起去。」她故意這麼說道。

傅燕雲的臉一沉,說道:「我不准你去。」

「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說這種話。」寒鈴不甩他,對南宮劍飛說道:「劍飛哥,我們走。」

「寒鈴!」傅燕雲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開我。」

「傅燕雲!」南宮劍飛站到他們兩人之間。「請你放手。」

傅燕雲冷冷的看他一眼,說道:「這是我與寒鈴之間的事,請你不要干涉。」

南宮劍飛怒目望著他,這是傅燕雲第二次對他這麼說了,上次他無法保護寒鈴,這一次他絕不輕易退讓。

寒鈴感到十分為難的看著兩人,她明白依傅燕雲的脾氣他絕不可能退讓,她並不希望他們再起衝突。微嘆口氣,她說道:「好吧,傅燕雲,反正我也有些事要問你。劍飛哥,不好意思,改天我們再一起出去吧。」

南宮劍飛看她一眼。「你確定?」

寒鈴點了下頭,南宮劍飛神色黯然的離去。

「喂,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傅燕雲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逕自拉著她往前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不叫喂,你別亂喊。」

寒鈴不再說話,任他帶著自已穿過庭院,直往大門行去,才忍不住開口問:「我們要出去?」

「你們莊裡到處都是人,不方便說話。」

一刻鐘后,兩人已坐在一艘畫舫上。舫上布置得雅緻而舒適,寒鈴環顧四周,風景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只有這艘船對她而言比較新鮮。

「這艘船是你的?」

「沒錯。你剛剛不是說有事要問我?」

「唔,是啊。」真到了要開口時,寒鈴不禁又遲疑起來。

「你問吧。」

「你……五把劍都收集齊全了嗎?」

傅燕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就在來岳陽之前我把醉月也得到手了,我記得你說過想要看藍星的,可惜我這次沒帶出來。」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寒鈴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並不是真的對那五把劍那麼感興趣,她只是隨口問問,倒沒想到他真的已經將劍收集齊了。

「你只是要問這件事而已嗎?」

「不是,我……」寒鈴鼓起勇氣,說道:「事實上我是想問你,你好不容易才把五大名劍收集齊了,現在你把問心和斷情拿來當聘禮,這樣一來豈不是前功盡棄,你要怎麼對令師交代?」

「當初我並沒有告訴你全部的實情,我收集劍並非為了要收藏它們,事實上,那五把劍中藏了一份劍譜,只是必須要五把劍到齊才有辦法得到那份劍譜,當目的達成,那些劍對我來說就不是必要的了。」他解釋道。

聽他這麼說她依然有些困惑。「你千方百計的收集五大名劍,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放棄劍呢?」

他深邃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緩緩的開口說道:「對我來說你的價值遠勝過這幾把劍,我認識一個願意舍劍而取人的劍客,那時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但現在我懂了,物與人是不能相比的,如果是為了你,我願意五把劍都放棄。」

「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她直到今日才明白,原來他對她的用情有這麼深,而她居然還一直誤會他。

他凝目注視著她,握住她的柔荑。「你還是不相信我是真心誠意的嗎?」

她唇角彎起,露出一抹笑,搖搖頭。「我相信你,我若還是不信,就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了。」

「太好了。」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意思是你終於肯嫁給我了嗎?」

「嗯。」她在他懷中點了下頭。

他伸手捧住她的臉龐,吻住他渴望已久的紅唇,舌尖滑入她的唇中探索。她抬起手臂摟住他的頸項,主動的回應他的吻,試探性的伸出她的舌尖與他的交纏戲耍。好不容易結束這個吻,兩人都有些臉紅氣喘。

「你想令尊會答應我們的婚事嗎?」他問道。

「只要我去跟他說就好了。」她微微一笑,說道:「他一定會很高興的,你不知道我爹他有多想要把問心劍留下來。」

「他不在意我的身分嗎?」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你拿那兩把劍當聘禮真的是很厲害的一招,只要我點頭答應就絕對沒問題了。」寒鈴笑著說道:「老實說,我甚至懷疑我爹可能不管我答應與否,都打算應允這門親事好得到那兩把劍呢。」

「是嗎?」他輕笑道:「你認為你的價值比不上那兩把劍嗎?」

「是有可能喔。」她一笑,說道:「不過沒關係,只要你認為我比較重要就好了。」

「那麼我們現在就去找令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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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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