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亞烈急著想回家,他已經遵照艾德國王的要求在倫敦待了將近一個月,以觀察英國宮廷的生活,並研究英格蘭那個喜怒無常的國王的一切。
亞烈一點也不喜歡這個任務。他發現英格蘭這些爵爺都很自大,貴婦則又愚蠢又沒個性,至於他們的國王亨利則在做大多數的決定的時候過於軟弱。不過,他倒是必須不太情願地承認,那一、兩次亨利發起威來的時候,的確是令他印象深刻。
亞烈很高興他終於可以回家了。身為一個龐大家族的族長,他的責任十分沉重。只有上帝知道他抵達家門的時候,會有多少麻煩事積壓著等他處理。
但是卻還有一件事是他非辦不可的,如果他沒有在回家的路上,去娶回他的英格蘭新娘,他的麻煩就大了。
不過這件事對亞烈而言,只會造成一丁點不便,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全是為了取悅艾德國王而娶那個女人,而她也全是遵照亨利王的命令而嫁給他。由於兩位國王正在努力鞏固彼此的交情,所以這陣子這種聯婚的命令多得是。
亨利國王曾特別要求金亞烈必須是奉命迎娶英格蘭新娘的領主之一。亞烈和艾德國王都知道亨利會如此要求,是因為金亞烈是蘇格蘭最有權勢、威名傳播最遠的領主,而且亞烈也素以不喜歡英格蘭人而聞名。
亨利告欣艾德,他希望能夠藉此軟化亞烈的態度,以促進兩國關係的和諧。但是艾德此亨利想象的要精明多了,他懷疑亨利是企圖把亞烈的忠誠拉向英格蘭。
亞烈和他的國王都對亨利的天真感到好笑。不錯,從跪在亨利的腳邊、對他宣誓效忠那一天開始,艾德就是亨利的臣下,並且他也是從小在英國宮廷中被撫養大的。但是,他仍然是蘇格蘭的王,而且也是他所有子民優先忠誠的對象.....尤其是在拿他和一個外來者相比的時候,更是如此。
除了亞烈之外,即將前往迎娶的,還有即將成為費氏一族之領主的費丹尼。丹尼和亞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他也和亞烈一樣已在倫敦勉強待了一個月,一樣急著想返回家園。
這兩位戰士從天剛亮,便以飛快的速度快馬趕路。途中他們只曾為了讓坐騎休息而停歇了兩次。他們預計只在白家逗留個一、兩個小時,這麼做時間上應該很夠用了,他們合情入理地決定道。一、兩個小時足夠他們吃一頓飯、選好新娘,和她們舉行婚禮,然後他們便可以再度上路。
他們不打算在英格蘭的土地上再多待一夜。他們的新娘喜歡怎樣並不重要,畢竟,她們只是他們的所有物罷了。他們會照著國王的命令去做,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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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魔鬼和他的副將提早三天抵達了白家的領地。
畢克是第一個看到這兩個蘇格蘭戰士,也是他第一個以這個恰當的名稱稱呼他們的。當時他正坐在通往馬廄樓頂的那個木梯的頂端打盹,同時還半睡半醒地琢磨著是否要追在出去遛馬的瑪莉和傑宓身後,去確保她們不會淘氣。傑宓通常都是一板一眼的,但是只要她被瑪莉逼著丟開了工作,她天性中的那絲狂野就會在不經意間溜了出來。再加上她那張可以說動小偷丟下贓物的小嘴,那麼恐怕只有上帝才知道她會說服瑪莉和她去闖下多少亂子。大聲打了個呵欠以後,畢克開始爬下木梯,看到那兩個策馬前來的巨人時,他才不過往下爬了兩級。而他所見到的景象令他張大了嘴,險些由梯上摔了下去。他穩住身子,迅速爬下梯子,一路只覺得雙膝發軟。
他可以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畢克提醒自己他身上流的也是蘇格蘭的血液,又試著記起他從來不會以貌取人。但當他迎上那兩個下馬走向他的巨人的專註目光時,他還是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
那個畢克推測是副將的男人非常高大,雙肩寬闊,有一頭鐵鏽色的頭髮和一雙綠得像海的雙眸。在那雙眼神冰冷的眸子的眼角,還有一些小皺紋。
噯,不錯,這個副手是個大塊頭,但和另一個巨人一比,他就又差了一截了。
那個被畢克想成魔鬼的男人的頭髮和他曬得發亮的皮膚一樣是古銅色的,他比他的同伴高了一個頭,而且那對褐眸中的冰冷可以毫不費力地讓河水結冰。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絲柔和。
我拯救傑宓的計劃實在是夠蠢的了,畢克越看越怕地想道。他決定誓死也不讓這兩個巨人靠近他的寶貝一步。
「我叫畢克,我是這裡的馬夫。」終於找到聲音以後,他開口說道。「你們早到了,」他緊張地點點頭說道。「否則大家都會出來歡迎你們的。」
兩個巨人只是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我會負責照顧你們的坐騎,大人。」畢克結結巴巴地補上一句。
「我們會照顧自己的馬匹,老人。」
是那個副將開的口,他的口氣說不上什麼愉快。畢克點點頭,退後幾步看著兩個領主卸下馬鞍,並以蓋爾語輕聲對他們的坐騎加以讚美。那兩匹馬都是很漂亮的種馬,一匹是黑的,畢克注意到兩匹馬身上都沒有鞭痕或是馬刺造成的傷痕。
一絲希望進入了畢克的心中,很久以前,他就學會從一個男人對待自己的媽媽和馬匹的態度看出那人的真性情。比方說,安德男爵的坐騎身上就總是鞭痕累累。如果這樣不足以證實這個理論,畢克就不知道什麼才叫證據了。
「那麼你們是把隨行的部下留在城外了?」畢克鼓起勇氣以蓋爾語問道。他要讓對方曉得他是友非敵。
他的努力似乎讓那個副將很高興,因為那人居然貨真價實地給了他一個微笑。「只有我們兩個。」
「一路從倫敦騎馬過來?」畢克無法掩飾他的訝異。
「嗯。」那個領主答道。
「沒有人護衛你們的背面?」
「我們不需要其它人保護,」同一個領主答道。「那是英格蘭人的習慣,不是我們的。是不是,亞烈?」
那個魔鬼甚至沒有費神回答他。
「兩位大人尊姓大名?」畢克問道。這是個大膽的問題,但兩個戰士不再皺眉看著他的事實給了他勇氣。
那個副將沒有回答他,只是轉移了話題。「你講我們的語言講得很好,畢克。那麼你是蘇格蘭人?」
畢克引以為傲地把胸膛一挺。「如假包換。」
「我是費氏一族的丹尼,」那個副將朝另一名戰士點了點頭。「亞烈則是金氏一族的領主。」
畢克躬身正式地向他們行了禮。「認識兩位是小人莫大的榮幸,我已經好久沒有和純正血統的蘇格蘭人說過話了。」他咧嘴一笑。「而且我也忘了我們高地人的個子有多高大;第一眼看到你們的時候,我還真是被嚇到了。」
他引著兩名戰士把馬牽進馬廄一個乾淨的隔間裡面,又拿出了馬兒的飼料和飲料。然後他又繼續試著引導對方和他談下去。
「你們早到了三天,」他說。「我想全家上下一定會因此大吃一驚。」
兩位大人都沒有對他的話加以評論,不過畢克可以從他們交換的那一眼中得知,他們並不特別在乎白家上下的反應。
「如果不是在等待我們,你們是在期待誰的前來?」費丹尼蹙眉問道。
畢克有些困惑。「期待?我們沒有在期待誰來呀!」
「但是你們放下了弔橋,而且一個衛兵也沒有。當然──」
「啊,那個呀,」畢克嘆了口氣。「多年來,我們的弔橋都是放下來的,至於沒有安排衛兵站崗,那也是常事。傑姆男爵經常會忘東忘西的。」
他看見兩個戰士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不禁試著為男爵說幾句話。「我們這一帶本來就人煙稀少,所以其實也不必白費這些功夫。況且男爵總是說,他根本沒有什麼人家會想要劫掠的珍寶。」
「沒有什麼珍寶?」
金亞烈第一次開口。他的聲音顯得柔和,卻又驚人地有力。他全神貫注地看向畢克,畢克發現自己的膝蓋又開始顫抖了。
「他確實是有女兒吧,不是嗎?」
這人不悅的神情可以引燃地獄之火,畢克想道。「他的確是有女兒,而且數目遠比他願意承認的來得多。」
「而他卻不覺得必須保護他們?」丹尼問道。他不敢相信地搖搖頭,然後才望向亞烈說道:「你聽過這種事沒有?」
「沒有!」
「這個傑姆男爵究竟是哪種男人?」丹尼問畢克。
金亞烈回答了他的問題。「一個英格蘭人,丹尼。」
「啊,可不是,這就足以解釋一切了。」丹尼嘲弄地宣布。「告訴我,畢克,男爵的幾個女兒是否丑得不需要他保護?她們仍然保有她們的貞潔嗎?」
「她們全都很美,」畢克答道。「而且全都和她們剛出生的時候一樣純潔,如果我有半句虛言,你們盡可以把我活活打死,問題只在她們的父親太不負責了。」他皺著眉頭補上了一句。
「男爵共有幾個女兒?」丹尼問道。「我們沒有費事去問你們的國王這個問題。」
「你們會見到三個。」畢克喃喃道。
他想再仔細說明,但兩個戰士卻在此刻轉過身朝大門走去了。
現在不說,他就永遠說不成了,畢克當下打定了主意。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才大聲對著兩個戰士的背影喊道:「請問你們兩個領主之中,有沒有哪一個比另一個更有權力?」
亞烈聽出馬夫語氣中的懼怕,好奇心使他回過了頭。「是什麼原因讓你膽敢提出這麼冒失的問題?」
「我無意冒犯兩位,」畢克連珠炮似地說。「但確實有個誠實的好理由讓我必須有此一問。我知道我無權如此,但我已決心插手了。你瞧,總得有個人為她打算,而我又是唯一一個足夠關心她的人。」
他古怪的解釋讓丹尼疑惑地蹙起了眉頭。「我才剛接任領主一、兩年,亞烈卻已經統率他的族人好幾年了。這回答了你的問題嗎,畢克?」
「那麼他會是先選新娘的那一個了?」畢克對丹尼問道。
「對。」丹尼簡潔地答道。他不想費事告訴老人這是他們以丟石頭的遠近決定出來的順序,而其勝負的結果更可以說是純粹出於巧合。因為兩個男人沒有一個是使出全力的。
「而且他比你更有權力?」
丹尼點點頭。「目前是如此。」他咧嘴一笑。「畢克,你沒聽過金家戰士的威名嗎?」
「噯,我聽過所有有關他們的傳說。」
畢克的口氣讓丹尼笑了,這個老人顯然很懼怕亞烈。「我想你是聽過那些有關亞烈在戰場中的說法了?」
「我不該相信那些說法的,我知道。」畢克瞥了亞烈一眼后,很快承認道。「你瞧,那都是從一些英格蘭人口中說出來的,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誇大了大人的......無情。」
丹尼先對亞烈露齒一笑,才看向畢克。「噢,我倒懷疑那些說法可能還太輕描淡寫了些。他們有沒有說亞烈從來是毫不留情、毫無惻隱之心的,畢克?」
「有。」
「那麼你最好是相信他們的話,畢克。因為那是真相。你說是不是,亞烈?」
「沒錯。」亞烈的聲音冷硬。
畢克猶豫地注視著亞烈。過了半晌,他才終於抖著聲音直接向對方提出了問題:「你這一輩子中,可曾錯待過任何女人嗎,金亞烈?」
顯然那個領主不太喜歡這個問題,因為他的表情變得如同閃電一般懾人。畢克本能地後退了幾步。
「因為你也是蘇格蘭人,所以我對你一直很有耐性,老人。但是如果你再提出這種侮辱人的問題,我可以向你保證那將會是你這一生中的最後一個問題。,」
畢克點點頭,對方的反應已經讓他知道了那個問題的答案。「原諒我的無禮,大人。但我實在是不得不問。因為我將獻給你一個珍寶,而我希望事先確定你是一個能夠看出其中價值的人。」
兩個巨人疑惑地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走回畢克身邊。「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老人?」丹尼皺著眉頭問道。
畢克沒回答他,只是徑自對金亞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足夠強壯到可以保住屬於你的東西?」
「當然。」好奇心使亞烈回答道。
「安德男爵會召集許多士兵,他會去向你追討我送你的那樣東西。而且他是英格蘭亨利國王的朋友。」畢克十分強調他最後的一句話。
那個姓金的似乎並不特別為此所動,他只是漠然地聳了聳肩。「那對我無所謂。」
「這個安德男爵是什麼人?」丹尼問道。
「一個英格蘭人。」畢克答道。
「那更好,」亞烈說道。「只要我決定接受你給我的那個禮物,我會歡迎來自任何英格蘭人的挑戰。這個安什麼來著的根本不可能對我構成威脅!」
畢克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你絕不會拒絕接受的。」他吹噓道。
「你的禮物是一匹駿馬嗎?」丹尼困惑地搖著頭問道,他仍然不明白這個馬夫到底想給亞烈什麼。
但是金亞烈明白。「不是駿馬,丹尼。」
畢克咧嘴一笑,這個男人顯然很聰明。「其實這也和事實相差不遠,因為傑姆男爵對待的女兒就像對待馬匹一樣。你們瞧,關在那三欄馬廄里的三匹漂亮小母馬就屬於男爵的三個女兒,但是只要你們沿著走道向前走去,就會看到和其它圍欄隔離開的馬廄。」他引著兩個巨人向他說的地方走去,裡面的那匹白馬才是真正的好馬。
一匹精神飽滿、毛色光亮的雪白牝馬呈現在兩名戰士的面前。一開始兩個陌生人的在場令牠非常不安,但經過亞烈誘哄了一會兒之後,牠露出了牠溫柔的天性。畢克不禁暗自希望金亞烈也能給與溫柔的傑宓同等的耐心。
「的確是個美人兒。」丹尼評論道。
「不過還有些野。」亞烈插嘴道,然後他真的微笑了。畢克明白他並不把它視為缺點。
「牠叫『野火』,男爵甚至無法接近牠一步。他把牠給了他的小女兒,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能安坐在『野火』背上的人。她──」
「畢克,你在裡面嗎?」
那是傑宓的聲音。畢克是如此吃驚,差點吞下了他含在口中的那根乾草。「那就是男爵的小女兒。還有,那是馬廄的側門。」他匆匆告訴兩名戰士。「你們可以從那扇門直接走過去主屋,我最好快些去看看我的傑宓有什麼事要找我。」要是讓傑宓知道他的意圖,傑宓一定會要了他的老命。絕不能讓她看到他和這兩個蘇格蘭人在一起。
畢克上氣不接下氣地在馬廄中央的走道迎上了傑宓和瑪莉。「你剛才是不是在和人說話,畢克?」瑪莉問道。「我好象聽到──」
「我只是在跟『野火』說話罷了。」
「傑宓說你可能正在睡午覺,她說我們也許可以溜進來牽出坐騎去快跑一番。」瑪莉不打自招。
「老天爺!瑪莉,妳不必把這個都告訴他的。」
「唔,是妳自己說──」
「丟人哪,傑宓。」畢克斥責道。「竟然想玩這種把戲,這可不是淑女應有的表現。」
傑宓毫不羞愧地對他露齒一笑,然後她突然蹙起了眉頭。「畢克,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她關心地伸手觸了觸他的額頭。「你沒有發燒呀!」
「別嘮叨,」畢克說道。「我只是有點熱罷了。」
「那你可以讓我們出去騎一、兩小時嗎?」瑪莉問道。
「妳們可以去散步,但是不準騎馬。」畢克宣布。
「為什麼?」
「因為我剛剛才把妳們的馬兒餵飽。」畢克撒謊道,同時一手抓著傑宓的右臂,一手拉著瑪莉的左手把她們拉出了馬廄。他可不想讓這兩姊妹看到裡面那兩匹雄偉的駿馬,那會換來她們接二連三的問題。
「別拉我的手臂呀,畢克,」傑宓抱怨道。「瑪莉好不容易才說服我不去擔心那些即將來臨的客人的。」
「是呀!他們再三天才會到,」瑪莉解釋道。「傑宓還有很充裕的時間可以料理一切。」
「妳應該試著幫幫她的,瑪莉小姐。」畢克說道。「那對妳也會很有好處。」
「別又開始數落她了,畢克。只要我開口,瑪莉就會幫我的。」
畢克看起來不太相信。
「對啦!」瑪莉說道。「畢克,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證實,傑宓對我說了好些有關那些可怕的蘇格蘭佬的事,我簡直想逃跑算了。」
「妳妹妹在妳的腦子裡塞進了什麼可怕的故事啦,瑪莉?」畢克問道。
傑宓忍不住插嘴:「慢著,畢克,你怎麼會以為我會對我的姊姊說謊?」
「因為我了解妳,淘氣精,而且我看得出妳已經把妳可憐的姊姊嚇得渾身發抖了。」畢克佯裝出一臉的嚴厲。「再加上我知道妳根本就不曉得任何有關蘇格蘭人的事。」
「胡說!我知道他們只有和羊差不多的腦筋,」傑宓趁瑪莉沒有注意的時候,向畢克眨了眨眼。「當然我指的是蘇格蘭中那些生於高地、長於高地的人,低地一帶的蘇格蘭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很聰明,就像你,畢克。」
「別來那套甜言蜜語,」畢克反駁道。「這次不管用的。妳到底還對瑪莉說了什麼?妳看她嚇得這個樣子。」
「我只不過告訴她,我聽說蘇格蘭人是一個慾望很強的民族。」
「唔,瑪莉,這並不會像妳想象中那麼糟的。」畢克承認道。
「而且他們胃口很大。」瑪莉插嘴。
「這算罪惡嗎?」
「當然,」瑪莉答道。「還有,傑宓說他們一年到頭都在打仗。」
「不,瑪莉,他們只是常打仗,不過還沒有那麼經常。」畢克搖頭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傑宓。她臉蛋微紅,鬈曲的秀髮垂在身後,紫眸則愉快地閃著笑意。畢克只希望金亞烈能看到此刻的她就好了。
「傑宓還說蘇格蘭人想要什麼,一定要弄到手。」瑪莉的聲音把畢克的思緒拉了回來。「而且她說蘇格蘭人有三樣特殊的偏好。」
「什麼偏好?」畢克問道。
「好馬、肥羊,和軟軟的女人。」
「馬、羊、和女人?」
「對,畢克。而且重要程度也是依此排列。傑宓說他們寧可睡在他們的馬旁邊,也不要睡在他們的女人身旁。如何?畢克,這是真的嗎?」
傑宓再也忍不住笑了出聲。「老實說,瑪莉,我是說著來逗妳的。」她說。「對不起,妳是那麼容易上當,讓我實在忍不住。」
瑪莉瞪了她一眼,轉向畢克。「畢克,你看我這個妹妹多不懂得體諒人。她就不懂得體諒一下我這個要站在那些蘇格蘭人面前,並祈禱自己不要被選上的人!爸爸已經說要把她藏起來。」
「那只是因為我不在國王列出的名單之上。」傑宓提醒她姊姊。
畢克未加置評,只對瑪莉說:「好了,妳不會再胡亂擔心了吧,小姐?傑宓全是騙妳的。」
「其實我早該知道她是騙人的,」瑪莉說道。「她居然還告訴我蘇格蘭人穿女人的衣服。」
「什麼──」畢克嗆住了。
而傑宓也在這時嘆了口氣,並說道:「我怎麼知道妳連這種話都會相信?」
「那不是女人的衣服,小姐們,雖然它的長度的確只達膝蓋,」畢克終於找回了他的聲音。「那是他們的格子呢裙,也是他們最神聖的服飾。我想他們不會樂意聽到妳們把它稱之為『女人的衣服』。」
兩個女孩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你是說他們真的穿那種衣服?」她們齊聲問道。然後傑宓開始笑。「那就難怪他們老是在打仗了,一定經常有人嘲笑他們。」
「噯,因為他們穿女裝。」瑪莉附和道。
「那不是女裝!」畢克吼道。
傑宓立即後悔了。「對不起,畢克。我們不該拿這個開玩笑的。我的天!你今天似乎有些緊張。你老是回過頭去看你的身後,你是怕有人從後面打你一拳嗎?或是──」
「我只是中午沒睡午覺,」畢克咕噥道。「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那麼你一定要趕快去休息一下,」傑宓勸他。「來,瑪莉,畢克有些累,我們不要再煩他了。」她拉著瑪莉離開了。
畢克如釋重負地看著兩個女孩走離馬廄。走了一段距離以後,瑪莉轉過身追逐傑宓,然後她們一前一後地奔向了花園的方向。畢克不禁輕笑了一聲。
「她的名字是男孩的名字。」
畢克驚跳了起來,他根本沒有聽到金亞烈走近的聲音。他轉身面對那個高大戰士的肩頭。「那是她母親為了建立她在這個家的地位所作的努力,傑姆男爵不是傑宓的生父,雖然他很仁慈的正式的說是。您仔細看過她了?」他忍不住問出最後一句話。
亞烈點頭。
「你會帶著她一起走,對不對?」
金亞烈注視了老人良久,才答道:「沒錯,畢克。我會帶著她一起走。」
選擇已經做好了。